在他说完那句“我喜欢什么”的话后，小姑娘像是上课和同桌讲悄悄话被老师抓了个现行一样，立马涨红了脸，还欲盖弥彰的低下头捂着脸。
末了，还慢慢张开捂着脸的小手，露出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偷偷瞧他。
几年不见，小姑娘的确可爱了一点。
傅则予从桌上拿起了一包烟，取出一根，也不点燃，就这么夹在指尖把玩着。
似乎是从他回国开始，小姑娘已经不再躲着他了。
他过来拿个东西，无意之间听到闫菀和闻秩意的几句对话，也清楚闫菀纯粹是在那瞎说，偏偏那小朋友还那么好骗，眨着一双清凌凌的眼，乖乖地认真听。
就闫菀一个每天换一个老公的性格，这次也不知道是哪个老公演的电视剧。
上次他开完会出来接水喝，就听见闫菀就那犯花痴，嘴里还不断喊着：“呜呜呜，哥哥演的心理医生太帅了。”
闫菀有模学样的，坐在那跟小姑娘分析他，还神神叨叨的说他喜欢“清纯的、乖的”。
啧，两个小屁孩儿。
傅则予毕竟大了她们好几岁，自然不会把这样子的玩笑话当回事。
男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拨着打火机，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
对于傅则予来说，闻秩意是一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
小朋友不像陆醒他们那样聒噪，一般都是乖乖的呆在他身边。
少年时傅则予并没有怎么享受过父母的爱。
父亲忙于工作一年也见不了几次，傅家管理又严格，完美主义的母亲便强势地掌控他。
那日母亲终于离开了傅家大宅，给他上课的老师有事请了假，他终于有了短暂且惬意的假期。
夕阳似是被染料分割成了两半，橘色的绚烂日光和蓝色的炙热天光混杂着，一半悬于天际，一半陷入地堑。
傅则予坐在草地上，三四岁的小闻秩意蹬着小短腿慢吞吞得晃过来。
等走到他面前，又慢悠悠地从背的小包包里拿出一瓶奶，又伸出小短手奶声奶气地跟他说:"则予哥哥，给你喝。"
小姑娘长得粉雕玉琢的，头上的小揪揪可爱极了，傅则予无声弯了弯唇，他突然觉得紧绷的大脑终于得到了放松，小姑娘甜甜的笑莫名地抚平了他若有若无的燥意。
小没良心的，现在长大了，都学会编排他了。
***
过了几天，终于又到了陆大少爷的生日。
这次聚会的地点位于江城最热闹的商区，包间楼层很高，天一黑，落地窗外的江景就让人侧目。
闻秩意今天没什么事情，下午就直接跟着林渡过去陪寿星陆大少爷唠嗑。
陆醒不亏被闻秩意称为陆大少爷的人，这次聚会，大少爷就叫了众多的狐朋狗友。
没过多久，傅则予就推门而入。
可能是男人的气质与这种纸醉金迷的场合不搭，一出现就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
陆醒一看人到齐了，立马喊服务员上了蛋糕。
服务员动作很快，没过几分钟，就将陆大少爷上下好几层的奶蛋糕送了进来。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对奶油这种的其实也没多喜欢，陆醒订这么多层的蛋糕，纯粹是用来玩的。
众人配合陆大少爷的仪式感，参差不齐的给他唱了首生日快乐歌，陆大少爷吹了蜡烛，就立马挖了一手指的奶油。
另一边，闫菀一进门就溜过去和闻秩意贴贴。
包间里人声鼎沸，有点听不清，闫菀偏头凑过去，“啊，你说什么？”
“我说……”
闻秩意话还没说完，根本来不及躲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醒把奶油蹭到她的脸上。
闻秩意微滞了几秒，很快反应过来，立马伸出小手抹掉脸上的奶油。
像是以前过生日那样，闻秩意朝着那边的人流喊着：“林渡哥。”
多年的默契让林渡立马懂了闻秩意的想法，他起身，懒洋洋的应着。
林渡刚站起来，余光看见旁边的傅则予也顺势站了起来。
“一起过去？”林渡问。
傅则予看了对面一眼：“好。”
林渡先赶到那边，他没用上一分钟就桎梏住了陆醒。
见状，闻秩意立马在手上糊了一大块奶油，她甜甜的笑着，眼尾微翘，像个小恶魔一样。
她歪头，一脸无辜地看着陆醒。
陆醒假装挣扎，闻秩意也没认真，她避开陆醒的眼睛周围，双手轻轻一贴。
“陆大少爷，生日快乐哦。”
陆醒：……
闻秩意看见陆醒糊满奶油傻不拉几的样子，就笑的不停，她喊着林渡调出手机的相机软件，一连拍了好几个视频和照片。
傅则予到那的时候，正好看见闻秩意手里糊着一点奶油，一边逗着陆醒，还一边指挥这林渡拍照。
少女的头发披在身后，发尾处打了一个卷，笑的娇憨。
就在此时，陆醒趁闻秩意不注意，糊了一大坨奶油在她的右脸上。
闻秩意：就挺秃然的。
她眨了眨眼睛，下意识想用手抹掉那一坨奶油，可她忘了她手上还惨留着刚才的奶油。
这会儿，少女的脸上全是奶油的痕迹，和陆醒的脸不相上下。
陆醒看到闻秩意那被糊满奶油一边厚一边薄的脸，笑的差点打嗝岔气。
边笑还边吐槽：“哈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闻秩意秀气的眉微蹙，这会手上、脸上都是奶油，她呆呆的望着手上的奶油，一时忘了动作。
傅则予看到闻秩意的蠢里蠢气的呆萌样，嘴角的弧度缓缓上扬，磁性的笑意顺着喉咙慢慢溢出。
不言苟笑的男人倏地一笑，绝对能吸引住身边朋友的感官。
闻秩意也不受控制的寻找起声音的主人。
她想，笑声有点好听，像是以前网上说过的让人耳朵怀孕的那种笑。
不过这声音怎么有点熟悉?
她脑子里快速搜索了一下这笑声，突然一愣，那双圆润的眼睛微微睁大。
傅则予？
啊啊啊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不是不爱跟我们玩这种抹奶油的游戏吗？
救命，你有没有看到我刚出糗的样子？！
安静了几秒，傅则予开口，给了闻秩意一个标准答案。
“蠢死了。”
闻秩意：……
失蒜了，果然还是从前那个傅则予，没有一丝丝改变。
他那个笑不是笑她和陆醒小学鸡的行为，而是嘲！笑！她！蠢！
少女哼哼唧唧的从嘴巴“哼”了一下，然后偏过头不去看他，俨然一幅“我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的样子。
傅则予神色微敛，又拿出西装左侧口袋里的方巾，然后慢条斯理的拆开，最后淡声：“闭一下眼。”
细长的大手捏着方巾靠近闻秩意的脸。
方巾是凉的，可傅则予的手指是温热的，随着动作若有若无的蹭过她的脸。
少女的心像是慢了一拍，没过几秒，闻秩意感觉自己的心跳开始加速了起来。
美.色当前，闻秩意可不是一个很听话的人，她偷偷睁开眼睛。
她的心扑腾扑腾的跳着，睫毛胡乱颤动着。
两人面对面站着，由于视线的原因，闻秩意只能看到男人的腕骨。
手腕旁的尺骨茎突微微凸起，手臂内里很白，静脉血管的青筋明显可见。
是双很漂亮的手，不去打针真的可惜了。
这个奇怪的想法刚冒出，闻秩意就听见男人说了句“好了。”
她光明正大地抬起眼看他。
两人的距离极近。
灯光不知被谁换成了镭射灯光，四处漫射。
蓦地，闻秩意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眨了眨眼，伸出黏着奶油的小手，可怜兮兮地望着傅则予。
傅则予看着少女仰着勉强擦干净的脸，长发的发梢不知什么时候蹭了点奶油上去，勾人的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他，带着一点乖。
他用纸巾擦了擦手上沾到的奶油，嗓音低沉：“还想擦手?”
“昂。”小姑娘歪了下头。
“吱吱，我是商人，”男人眯了下眼，慢条斯理地逗她。“商人可不做免费的买卖。”
闻秩意长大之后，除了父母，很小有人再喊她“吱吱”这个小名，傅则予回国之后，一连被他喊了好几次，闻秩意也说不出有种什么样的感觉。
男人的声音磁沉，每一声“吱吱”都像是情人间温柔缱绻的轻唤。
小姑娘被颅内的幻想燥的耳根泛红，她眨好几下眼睛，最后“啊”了一声。
“还记得你们辅导员说了什么吗？”
当然记得。
记得讨好傅总。
闻秩意磨了下牙，奈何现在有求于他，只得恹恹的开口，“记得。”
“吱吱，”傅则予侧头看了眼她的表情，接着说“那你知道怎么做了吗？”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好听，只不过说出的话就没那么好听了。
闻秩意愣了愣，脑海里过了讨好傅则予的planA、planB、planC，无数个计划还没成型，就被她扼杀在摇篮里。
闻秩意苦恼地皱了下眉，电光石火之间，她突然想起了前不久闫菀所说的。
——“他喜欢乖的、清纯的。”
！！！
投其所好谁不会!
几秒后，她缓缓抬起头，眼睛带着点雾气，语气可怜兮兮又无辜。
“哥哥，可以帮我擦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