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姑娘摸了摸耳垂，犹豫半响，才慢吞吞地说：“叫什么啊？”
易竹：“你小时候不是最爱叫则予哥哥了吗？”
闻秩意松了一口气。
吓死了，还以为傅则予把昨晚酒吧的事情告诉她妈了呢。
她坦然解释：“以前小，不懂事嘛，现在都这么大了...再叫也不合适了吧。”
易竹点了点头，又叫阿姨送上闻秩意爱喝的豆浆，倒了一杯递给她，“你去问问则予吃饭没，没有的话把他叫家里来吃早饭。”
“他家也有做饭的阿姨。”想也不想，闻秩意果断拒绝。
少女拒绝的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霸道的汪汪叫声。
闻秩意回头，就看见傅则予站在门口，正在把霸道的牵引绳交给佣人。
易竹看着傅则予，脸上笑意盈盈的，“则予吃饭没啊？过来坐下吃一点？”
闻秩意做好了男人拒绝她顺势客套几句的准备，可谁曾想，男人缓缓落下个好字。
傅则予步伐稳重地走过来，叫了声“竹姨”，然后拉开闻秩意旁边的椅子坐下。
“刚还在和吱吱说你呢。”易竹顿了顿，又继续说，眼底笑意明显，“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当时吱吱在我怀里哭个不停，怎么哄都哄不好，一看见你就笑了，边吸鼻子边说，哥哥抱抱。”
听到小时候的骚操作，闻秩意有些不自在地偏头看了傅则予一眼。
傅则予的面相偏冷，脸上又经常没什么表情，偶尔出于礼貌的笑，笑意不达眼底。
这会儿，傅则予轻笑了下，“吱吱小时候很可爱。”
易竹叹了口气：“是啊，一转眼，你们都长这么大了啊。”
说完，又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说到这，阿姨正想问你呢。”
傅则予：“嗯？”
“这次回国，不打算多带个人给你爷爷瞧瞧？”
傅则予了然，这是问他有没有女朋友的意思。
他勾唇，“工作太忙，估计爷爷还得再等会儿。”
没聊多久，傅则予就被一个电话叫走，闻秩意愣了几秒，突然反应过来，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像是连续开到三四瓶“谢谢惠顾”的沮丧后，不抱任何希望的去开最后一瓶饮料，结果竟然开出“再来一瓶”后的惊喜。
少女清甜的笑声在客厅扩散开来。
过了几秒，闻秩意低下头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早餐，嘴边开始哼着歌。
正当她正哼到广为人知的那句“在所有物是人非的景色里，我最喜欢你”时——
“闻秩意。”
闻秩意嘴角的笑意慢慢止住，歌声猛地卡在“喜欢”那，她呆滞的抬起头，看到她妈易竹女士一脸戏谑地靠在椅背上，表情玩味。
“怎么？喜欢傅则予啊？”
话音落下，闻秩意尴尬的想在地上用脚趾抠出一座迪士尼城堡。
她组织了一番语言解释道：“不是呀，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呀。”
“？妈，我刚练歌呢。”闻秩意摸了摸耳垂，轻声狡辩，“明天陆醒生日宴，非要听这首歌。”
易竹点了点头，随即又叫来佣人收拾餐桌的残局，最后丢下一句：“妈做瑜伽去了，你一个人慢慢练歌哦。”
放在桌旁的手机震动了好几下。
她解锁手机，显示是“高端别野销售群”发的消息。
本来这个群不叫这名的，陆醒有一天吐槽自己零花钱也被扣掉三分之二，在群里从来没有冒过泡的傅则予突然说了句，“陆少吃土了？”
本就不富裕的陆醒听到傅则予的话更是雪上加霜，心里不舒服，直接把群名改成了“高端别野销售群”。
闻秩意点开群聊，一瞥，果然就是陆醒在群里刷屏。
一长串的生日蛋糕表情，闻秩意滑了很久才在最后看见一条——祝帅出天际的陆醒生日快乐！
闻秩意有点无语，没好气地回了句:你明天才生日。
后面还跟了个表情包:你有柿吗？
林渡也加入了进来——我看你有那个大病.jpg。
三个人就这么在群里斗图了好几轮，过了好一会儿，陆醒可能是没图了，在群里艾特了闻秩意。
陆醒：你等会几点，我去接你。@一个吱。
闻秩意回了个时间，就锁上手机上楼洗澡。
傅则予接了个电话就直接去了公司。
刚出电梯门，徐旭尧就站在总裁办的办公室门口等他。
徐旭尧是他的特助之一。
“傅总，会议室准备好了，现在开始吗？”徐旭尧毕恭毕敬。
男人“嗯”了一声。
......
会议室内，汇报人小朱站在投屏旁战战兢兢的汇报完，又偷偷望向那个身居高位的男人。
男人眉毛微蹙，面色也冷下来，他登时心如死灰：“傅...傅总，是有...有什么问题吗？”
傅则予把汇报策划书合上，又慢条斯理地擦拭着眼镜，也不说话，就这么看向小朱。
没了眼镜的遮挡，男人的眼睛更显得锐利，小朱被他看的手脚发凉。
来公司之前，他也听说过傅总不近人情，对待工作力求完美，注重细节，他的话向来很少，每句都精炼到位，直击要害。
“三天之内重做。”男人不容置喙的声音缓缓落下。
......
傅则予作为傅式唯一的继承人，28年的人生经历完全是把别人按在地上摩擦。
傅则予从小读书就一路保送，等到了大学，以极短的时间完成本硕博连读后，便算是正式接手了家族的企业。
在商场上，他雷厉风行，眼光毒辣，接手公司没几年，公司的市场价值翻了一番又一番。
蓦地，静谧的会议室内响起一声又一声的消息震动声。
连绵不绝，此起彼伏。
众人探究的眼神一对，眼中都对那位手机的主人抱以同情。
哪位仁兄不要工作了，开会的时候手机还敢不调静音。
众人都以为会等来傅总的严厉批评，谁知过了两秒，手机的主人从裤兜里慢悠悠的拿出手机，淡淡出声：“散会。”
打扰了，是他们不配。
傅则予打开手机的时候，红点已经累计成999+了。
他们三个人......
还挺会聊。
“傅总。”
傅则予抬眼。
“群消息可以免打扰的。”徐旭尧思忖了下，还是善意提醒了一句。
傅则予随意地滑了一下屏幕，全是一堆花花绿绿的图片，他手顿了顿，视线正好看清闻秩意发的那条“在吗？可以借我20快钱，请我喝杯奶茶吗？到时候派大星还你”，哑声笑了下。
“不用，挺有意思的。”
难道这就是打工人和资本家的区别吗？高端别野销售群不就是一些购房宣传吗？宣传话语能有意思到哪里去?
徐旭尧不懂，伸出手挠了挠头，提起步子跟上傅则予进入办公室。
***
另一边。
闻秩意穿着吊带睡裙从浴室出来，头上裹着干发帽，露出光洁的额头。
一字肩，天鹅颈。
是很多人羡慕的身材。
见时间充足，她翻出WPS里的演讲稿，默默看了起来。
今年恰逢建校90周年，学校年底也要迎来教学评估，因此这次毕业典礼是受尽了校方关注。
闻秩意成绩好，年年拿奖学金不说，人也长得好看，学校便让她作为优秀毕业生担任此次的毕业代表发言。
等闻秩意化好妆换好学士服的时候，陆醒和林渡已经等在外面了。
今天也是陆醒开车，陆大少爷为了展示自己的与众不同，开了一个特骚包的玛莎拉蒂。
绝尘黄特殊三层漆的mc20一开进学校就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闻秩意给他们指了能停车的位置，就先下车去找沈昭昭。
“宝贝！”沈昭昭站在礼堂大门口，一脸雀跃地朝她招手。
闻秩意走到台阶上，收好伞之后快步走到她旁边：“等很久了吗？”
沈昭昭挽住她的手：“没啦，我也刚到。”
这会是毕业生集中来的时间段，礼堂过道人挤着人，放眼望去，全是一个又一个的学士帽。
闻秩意不太喜欢和人流挤在一个狭窄的过道里，她和沈昭昭站在后门处等人群疏散。
“所以你的X先生没有女朋友？”沈昭昭醒的迟，一醒就看见闻秩意给她发了一大串消息。
闻秩意压抑住内心的狂喜，点了点头:“应该是吧。”
见过道的人也散的差不多了，闻秩意打开手机看了眼座位安排表，拉着沈昭昭往前门走。
“那你还在等什么？冲呀！宝贝！他逃你追他插翅难飞！同人文我都给你想好了，名字叫做：一胎十宝，则予哥哥放肆宠！”
沈昭昭这会说话声音倒不大，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楚在说些什么。
闻秩意“噗嗤”一声笑，正准备接话，倏地，礼堂大门处进来了一堆领导，校长旁边还跟了个身形挺拔、容貌出众的男人。
闻秩意看着座位表，也没分什么注意力过去，找到座位刚坐下，就听见周围悉悉索索的议论声，闻秩意听了会，勉强听清是在议论主席台那坐着的一个男人很帅。
闻秩意好奇地抬头，等看清那个人的侧脸时，整个人呆住。
？！
他什么时候进门的？！
他应该...没听到吧！
闻秩意闭了闭眼，调整了一下呼吸，心里暗暗发誓：“迟早有一天，一定要除掉沈昭昭这个社交牛逼症！！！”
毕业典礼很快开始，无聊的领导介绍，同学们听了四年也都听腻了，都没怎么认真听。等到介绍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整个礼堂爆发出“哇哦”的声音。
闻秩意正在过等会的演讲稿，这会儿猛地被打断，被迫抬起视线看过去。
“这位是江城星阜集团的总裁傅则予。”
不知道傅则予是不是学校的特邀嘉宾，这会儿介绍他的时候，旁边的投影竟然切换成了星阜集团的介绍，右边配有傅则予的某次杂志采访的图。
昨晚去酒吧的同学有不少已经认出了傅则予，全在下面咬着耳朵互相交谈。
闻秩意班级的座位排的挺靠前的，不知是同学们的议论声太大，照片中的男人侧过头往他们方向扫了一眼。
男人神色平静，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可闻秩意觉得心里的小鹿在乱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