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选演员一共持续两天时间,忙活完最后一天试镜,第二天桑吟又紧锣密鼓的召开团队回忆确定最终演员名单。
小师妹的角色最先确定下来,冯柠饰演。
副导演当时看好的另一位男生出演男一,女一的角色众人意见不一,最终在三位人选里投票表决,选了一位最近小爆的女演员。
虽然楚仁在试镜中的表现较为敷衍,但是男三的角色还是给了他。
因为他的形象的的确确是所有试镜人选当中最符合男三一角的。
而且孙锦筠对楚仁十分看好,她这个原著作者力荐,其他人便不再纠结他那天的态度。
确定完人选,又打磨了一遍剧本。
整个下午团队所有人全都闷在会议室里忙活。
等到结束,桑吟扶上后脖颈,边捏边专动脑袋缓解僵硬疲惫的脊柱,另只手拿过手机,滑开解锁,思考着要不要给楚仁发条消息告诉他确定角色的事情。
自从前天晚上他摔门离开后,他们最近两天也没有说话。
桑吟忙得晕头转向,根本想不起来他。
还没决定出个所以然,点开微信,先看到霍砚行的未读消息──
【霍砚行:忙完下楼。】
她看一眼时间,早已超过下班点,差点又把和回霍家和老爷子吃饭的事情给忘了。
匆匆拿上包包,叮嘱会议室里的其他人离开时记得锁好门,一路小跑着下楼。
桑吟的工作室坐落在中央商务区的写字楼里,占据视野最好的一层。
唯一的缺点大概是上下班高峰期,电梯使用最为紧俏,有时候还不如爬楼梯来的快。
不过现在早已超过下班时间,电梯外没什么等候的人,倒是没有浪费多少时间。
出了写字楼,桑吟一眼看见坐在路边车里的男人。
漆黑车身低调内敛,车窗几乎全降,即便是已经下班,西装领带照样一丝不苟穿在身上,无一丝松懈。
车内开着阅读灯,柔柔光亮落在他黑发间,继而往下散在他肩膀。
侧脸线条起伏流畅清晰,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
脊背直挺,只脖颈稍低,正在翻看搁在腿上的文件。
永远一派运筹帷幄的闲适姿态。
自桑吟记事起,霍砚行好似就一直是老成持重的性格,仿佛没有什么事情或者人能让他显露出慌张失措的状态,即便泰山崩于前他依旧面不改色。
其实最开始,霍家两兄弟,桑吟最喜欢黏着霍砚行。
不知道什么原因,很莫名其妙。
因为两家是世交,住的又近,走动也频繁。
她出生的时候,霍家一家人都在医院等。
霍砚行因为不想在家里陪闹腾个不停的两岁弟弟堆积木,选择跟去医院。
即便他在稳重,那个时候也不过是个五岁的小屁孩,干坐在产房外,时间一长,多少有点不耐烦,只不过没有表露出来。
但是心里对桑吟这个即将到来的小生命,是有点嫌弃的。
嫌弃她没有时间观念,让他们这么多人白白浪费时间在产房外等待她的到来。
好不容易等到护士出来报喜,等到裹在毯子里小桑吟出来,霍砚行好奇的凑上前去。
想看看自己等待这么长时间的结果,具体长什么样子。
桑吟是早产儿,刚出生时体重五斤不到,干巴巴的,又瘦又小。
不算好看。
霍砚行抿抿唇,觉得有点丑。
想吐槽,没敢,怕被打。
后来回家之后,便再没有去过医院。
小团子长得丑兮兮的,不符合他的审美,不值得他浪费时间。
一直等待桑吟百日宴,霍砚行才再次见到小桑吟。
婴儿变化快,几乎一天一个样儿,桑家又不缺钱,好生伺候的养着,小姑娘自然出落的愈发水灵。
但是小桑吟比较有个性,还有脾气,见谁都没个笑脸,一旦吵到她便会哭。
当时满月宴人多,没个消停,桑吟烦得不行,扯着嗓子哭。
霍砚行和陈屿舟陪着陈禾坐在桑母旁侧,面无表情的听着绕耳魔音。
两岁的陈屿舟也是被哭声吵得直捂耳朵,他扒着霍砚行胳膊让他去想办法,因为在他眼里,他哥是万能的。
霍砚行理都没理,他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找块布把她嘴巴堵上。
陈屿舟无可奈何的撇撇嘴,从口袋里翻出一根棒棒糖,撕开包装准备吃。
还没放到嘴里,便被霍砚行半路截走。
再定睛一看,糖已经到了小桑吟手里。
霍砚行木着一张老头脸,和小桑吟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对视:“吃糖,不许哭。”
一板一眼,语气还有点凶。
可所有人哄半天都不管用的小桑吟就是停止了哭声。
趴在桑母肩膀上,脸上还挂着鼻涕和眼泪,盯着霍砚行看。
冒了个鼻涕泡,然后挥舞着胳膊,咿咿呀呀的让他抱。
霍砚行想拒绝,但是陈禾已经把小桑吟塞到了他怀里。
刚才还哭得声嘶力竭的小公主到他怀里已经换上另外一副嘴脸,咧着嘴笑。
还没长牙,只露出一排粉嫩的牙龈。
小桑吟在他腿上又蹦又跳,手上还要配合着动作,拿着的棒棒糖一下子敲在他额头上,当头一击。
然后她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手里的棒棒糖一下一下敲打在霍砚行的额头上,像是小沙弥在敲木鱼。
疼到是不疼,就是被闹得有点烦,偏偏他还不能撒手不管。
本以为小屁孩能做出的最过分之事也不过如此,然而就在霍砚行看着她脸上挂着的眼泪和鼻涕糊在一起,十分嫌弃的边躲边去抽纸想给她擦的时候。
桑吟尿了他一身。
听陈禾后来回忆,霍砚行当时脸色又红又黑。
想把她扔下去,最后又忍住,五官都差点扭曲。
所以桑吟一直认为,她和霍砚行的梁子,就是因为她年少无知的一次无意之举而开始结下的。
此后大事小事堆在一起,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她和霍砚行见面不是唇枪舌剑就是针锋相对,很少有和平共处的时候。
稍稍从回忆里抽身,隔着几米远的距离,桑吟对上霍砚行的眼睛。
漆黑如墨,平静如深潭,一层镜片横亘在两道目光时间,给他的眼神添上几分捉摸不透的高深。
她看见霍砚行眉梢略挑,像是不解她站在原地不动的行为。
她恍然回神,提步走过去。
已是秋天,凉风阵阵,但是桑吟刚才急促奔波,出了点汗,觉得热,一上车便让司机开空调并且调低温度。
“不用。”
司机手才碰到空调按钮,霍砚行出声打断:“车窗升上去点儿。”
今天开车的司机不是李叔,应该是霍砚行新聘请的,他一发话,司机如实照做。
桑吟险些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我说开空调,你让升车窗,想闷死我?”
霍砚行斜睨她一眼:“我的车我说了算。”
“?”
好样的。
所以昨天早上他只是为了搭顺风车才会长嘴巴好好说话。
桑吟下意识去摸车门把手,但是车子已经汇入车流,她错失机会,愤愤不平的靠进椅背。
“你越气越热。”
霍砚行不咸不淡的事实阐述落在桑吟耳朵里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嘲讽。
敢情他从办公室出来直接进车,没人催自然不着急。
“你不热吗?”桑吟狐疑的看着他一身西装。
“不热。”
“哦。”桑吟似是早猜到他的回答,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懂了。”
“懂什么?”这次换成霍砚行不解。
“肾虚的男人都不怕热。”
作者有话要说:下次更新在周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