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近郊私人庄园,依山而建,开放式楼层规划,葱郁风景包围在四周,颇有几分世外桃源的意境。

夜晚降临,灯火通明,站在院外可以俯瞰整个京城,繁华缭绕的景色尽收眼底。

万锦百货董事长蒋利的独生子前不久留学归国,集团接力棒马上交到他手,万锦老总想着自己儿子在国外多年,对国内的圈子多少有些陌生,借着五十五岁生日的由头举办这么一场私人晚宴,庆生是真,给他儿子铺路也是真。

晚上七点,一辆又一辆车子驶入山庄院落入口,停车场放眼望去一水停放整齐的豪车。

桑吟坐在后排,支着脑袋,另只手百无聊赖的翻开微博。

早上莱景酒店爆出的猥亵事件在热度达到最高峰的时候得到解决,华臣集团官博放出服务人员、入住顾客和对家的联系记录,并且给出相应的开除举措和对其他入住顾客的精神损失补偿。

桑吟翻了翻评论区,一边倒的谩骂得到控制,没什么稀奇的。

虽然不清楚具体经过,但她莫名肯定霍砚行早便知道对家要整他,将计就计罢了。

继续往下刷,不经意看到一条热门内容──

“今日有路人拍到楚仁和一女子携手出入酒店,该小生曾出演……”

桑吟神情一顿,点开照片放大。

男女都捂的十分严实,连眼睛都难以看到。

她调出通话界面,给楚仁打个电话,电话拨通后的“嘟”声有规律的从听筒传出,一直到自动挂断都没被接起。

她切换到微信。

【三又桑桑:还在拍戏?】

桑伯远觑一眼旁边靠在车门上刷手机的桑吟,提醒:“别玩了。”

桑吟抬头看一眼车窗外,“哦”一声,把手机放进手包里。

车子平稳停在门口,侍者上前打开后座车门,桑吟理了下裙摆,下车。

等桑伯远走到身侧后,挽上他的手臂进场。

厅内名流汇聚,衣香鬓影,巴洛克水晶吊灯悬挂屋顶,左侧小舞台上是邀请来的交响乐团,《勃兰登堡协奏曲》活泼明快的乐声飘散至大厅各个角落。

桑吟挽着桑伯远见了几位叔伯,嘴角的笑隐隐有些僵硬,又是一轮交谈结束,桑伯远招来服务生,把空酒杯放到推盘上,拿起一杯新酒,状似随意的提道:“刚才见的那位是万锦的股东张承东,他儿子好像跟你差不多大,学历高能力也不差。”

桑吟哪能不知道她爸打的什么算盘,直说:“我有男朋友了。”

“比你小五岁那小子?”桑伯远轻哼一声:“过家家一样,看着就担不起重任。”

桑吟不满反驳:“小五岁怎么了,你跟我妈当初不也是姐弟恋吗,干嘛,现在搞歧视啊。”

桑伯远眉毛一竖,眼一瞪,气势做起来就准备训人。

宴会厅入口处突然骚动起来,吸引散落在厅内四处的人齐齐投去目光,万锦百货的老总更是堆起满脸笑,大步迎过去。

桑吟站在原地,隔着人群捕捉到门口那抹称得上是众星捧月的身影。

剪裁妥帖的藏青色西装,腕间袖口在灯光的照射下折出丝丝亮色。

恰到好处的矜贵。

桑吟对上他的视线。

平静无波,像是沉寂多年的古井,淡漠又疏离。

她面无表情的挑了下眉,明显不是很待见他。

对方没什么太大反应,移开视线,和围在身边的众人寒暄。

桑吟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嘟囔:“别人生日宴他压轴出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主角。”

桑伯远皱眉斥她:“出门在外说话注意点分寸。”

桑吟撇撇嘴,不再吱声。

父女俩一来一往,堵在门口的人群已经散开,话题中心的人物朝他们这边走来。

霍砚行在桑伯远面前站定,放低酒杯和桑伯远碰了一下,态度谦逊:“伯父。”

“阿砚来了。”桑伯远笑眯眯应了声,发觉桑吟在旁边装哑巴,点她:“叫人啊。”

桑吟得给她爸面子,干巴巴挤出一声“霍总”。

桑伯远瞥她:“还越大越害羞了,你小时候可都是跟在阿砚屁股后面喊他阿砚哥哥的。”

“……?”

桑吟被“阿砚哥哥”这四个噎了下,下意识去看霍砚行,依旧是一副平淡模样,完全不在意她给他的称呼。

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连忙否认:“我不是,我没有,爸你别造谣。”

“怎么没有。你小时候一口一个‘阿砚哥哥’叫得不要太亲近。”

桑吟无语,没见过出门在外这么不给自己亲闺女面子的爹。

还想反驳,却被霍砚行截走话语权。

“没事儿伯父,一个称呼而已,桑桑不愿意就算了。”

桑吟瞪过去。

她闻到了好浓郁的一股绿茶味。

“还是阿砚──”桑伯远话刚起头,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掏出来看了眼,拜托霍砚行:“阿砚你看着点桑桑,我出去接个电话。”

桑吟觉得她爸这句话十分莫名其妙:“我不用人看!”

桑伯远恍若未闻。

霍砚行点头,侧身让出位置:“伯父您忙。”

等桑伯远走后,桑吟看向霍砚行的眼神更加不善。

“桑桑是你叫的吗?怎么一点亲疏远近的自觉都没有。”

霍砚行游刃有余:“上午你还发消息叫我陪你参加宴会。”

“?”

多大脸?

这人到底多大脸?

做生意的人都这么不要脸吗?

桑吟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逼近他,声音压低,从嗓子眼里挤出来:“都说了发错了发错了,你就没有发错过消息的时候吗?”

随着她的靠近,她身上那股荔枝和桑花混杂的味道逐渐清晰起来。

自然的果香,清透感十足,甜而不腻,是她惯用的一款香水。

俏丽脸蛋因为气愤而变得格外鲜活。

霍砚行淡淡道:“没有。”

简单的两个字堵得桑吟一阵心梗。

这人就是故意找她不痛快!

桑吟张了张嘴,本打算继续跟他吵,但是想起他刚才皱起又松开的眉头,突然觉得没意思,不想再在他这里浪费时间,放下酒杯要走。

霍砚行拦下她:“去哪儿?”

“关你屁事。”桑吟语气很冲。

霍砚行再次拧起眉,明晃晃表达他对桑吟这句话的不满:“你爸让我看着你。”

“你那么听他话,你当他儿子得了。”

柴轻月一直在楼上,估摸着桑吟差不多要到了下来找人,老远看见她和霍砚行站在一起,也没多想,走进之后才感觉到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想着悄咪咪离开,结果却被桑吟逮个正着,只能折回去,先是老实巴交的和霍砚行打了个招呼,才看向桑吟:“桑桑,上楼玩吗,他们都在顶楼热闹呢。”

“走。”桑吟才不想待在霍砚行身边当个乖乖巧巧的挂坠。

霍砚行知道她要去哪后,不再阻拦,只叮嘱一句:“少喝酒。”

桑吟笑眯眯转身,一双眼弯成月牙:“就不。”

霍砚行眉心皱的更加厉害,桑吟理都不理,挽着柴轻月一起往楼上走。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霍砚行才侧头吩咐跟在身后的助理:“过去看着点她。”

庄园里的别墅一共三层,顶层是露天花园的设计,比起楼下的精英荟萃,顶层是二世祖们的场子。

背景音乐也从高雅的交响乐转变为夜店风的劲爆舞曲,年轻的男男女女凑在一起,奢靡又张扬。

泳池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一群人,边打牌边胡扯。

其中一个人环顾了一圈后,挑起话头:“怎么这宴会都快过半了,还没看见桑吟呢。”

“人家现在是桑导儿,忙着拍片呢,哪有空让你见。”

斜坐在沙发扶手上的人拍了拍身边的蒋信泽:“我没有,那咱蒋少总有吧,好歹是前男女友呢。”

蒋信泽是蒋利的儿子,也是今晚宴会的主角之一。

听到旁人的调侃,他咬着根烟,笑着骂了句“滚蛋。”

“不过还真是没想到,桑吟看着跟个花瓶似的,还有这能力,国际电影节,牛逼啊。”

他们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谁要是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不出一天,基本上能把每个人的耳朵传个遍,他们这群人仗着家底无畏潇洒,没个什么真正正经的事情干。

对于长相过于出挑的人,很少有人能去关注这张脸之外的特点,这好像是一种普遍现象,所以当初桑吟获得电影节影片提名这件事情出来后,在圈子里流传了好长时间。

美貌加上任何一张牌都是王炸,更何况桑吟单是凭借一张脸,已经足够瞩目。

“什么能不能力的,谁知道她那个提名到底是怎么来的,没准是她爸给她砸钱砸出来的呢,娱乐圈水深着呢,多得是为出名不择手段的,前段时间那热搜,不就有个女明星为了资源爬床,被原配拖街上打了一顿吗。”

在场的多是些不学无术的人,但也不至于听不出来这段话里的指桑骂槐。

蒋信泽脸色稍沉,丢出最后一张牌,正想说点什么,一道含笑的女声先他一步。

“你要想砸你也可以砸啊,又没人拦你。”桑吟双手环胸,站在沙发一侧,隔着一张茶几居高临下的睨着对面的人:“哦对,忘记你没有可以参赛的作品,不然我帮你拍一个?名儿我都想好了,就叫’长舌妇‘,你本色出演,肯定能捧个最佳女主角的奖项回来,到时候别忘请大家吃饭。”

孙含薇被刺的神情一僵,而后也笑起来:“随便说说而已,谁还不知道娱乐圈乱。”

“的确,别人可能不清楚,但是薇薇你肯定知道。”桑吟勾着笑,一口一个“薇薇”喊得格外亲昵:“毕竟我们这些人好像还没有过抓三儿的经历。”

柴轻月很捧场的扑哧笑了声,然后按住翘起来的嘴角:“不好意思,没忍住。”

俗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孙含薇的父亲在外养了个小情儿,娱乐圈的一个小明星,开始瞒的挺好,后来不知道怎么泄露了风声,她妈带着她一起冲到藏娇的金屋,来了个捉奸在床,这件事儿在圈子里更加不是秘密。

大圈子里又分小圈子,不是谁跟谁都能处得来。

孙含薇和赵艺妍一伙人跟桑吟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见面总得唇枪舌剑一番。

桑吟大多时候都处于无视状态,但是架不住她们上赶着找骂。

她本来不想扯出孙含薇的家事,好歹孙含薇的爸爸也算是她的长辈,可孙含薇造她黄谣,这她就忍不了了。

果然,一提这件事情,孙含薇脸色“唰”一下变得难看,再一看旁边,各个都在看戏,她恶狠狠瞪了桑吟一眼,起身离开。

场子不会因为她一个人离开冷却,而且先撩者贱的道理大家都懂。

孙含薇走后,其他人继续玩,该怎么样怎么样。

蒋信泽站起来,笑容挺灿烂的迎上去:“好久不见了桑桑。”

“诶──”桑吟拿着手包挡在两人中间,阻止他想抱自己的动作:“好久不见就好久不见,上手就别了。”

蒋信泽也不尴尬,放下手,装模作样的“啧”了声:“好歹咱俩也有过一段儿,这么不给面子。”

桑吟和蒋信泽高中的时候谈过一段时间,很短,也就一两个礼拜左右。

那个时候讲喜欢跟玩一样,糊里糊涂在一起又糊里糊涂分开。

桑吟的性格比较两极化,属于那种处得来会很喜欢,处不来就很讨厌的类型,蒋信泽跟她还算合拍,分手后也没什么矛盾,做朋友后反而亲近不少。

“我过来就已经够给你面子的了,做人别太贪。”桑吟嘴上是这么说,但还是从手包里摸出一个丝绒盒子递过去:“欢迎回来。”

“什么东西啊?”蒋信泽接过去:“别是求婚戒指。”

“做什么青天白日梦。”

蒋信泽打开,是一块儿卡地亚男士手表。

“谢了。”

蒋信泽摘下手腕上的表准备换上桑吟送他的这一款,但是手里还拿着个盒子,不太方便。

桑吟看不过去他磨磨叽叽,上手帮忙。

得到霍砚行命令的助理严鸣一直隐在角落留意着桑吟的一举一动,收到霍砚行问他桑吟喝没喝多的消息后,严鸣看一眼泳池边拉拉扯扯的一男一女。

低头打字。

【严鸣:没有。桑小姐滴酒未沾。】

这个回答许是在霍砚行意料之外,他又问了句桑吟在干什么。

【严鸣:桑小姐正在给万锦百货的小蒋总带手表。】

作者有话要说:霍总:带个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