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三叔母想让我说什么呢?我想沛儿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谭玄平伸手一把拉过身侧不安心虚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握住了她的手,冲着景柔歉意一笑:“你也看见了,这位表妹对我也是情深似海,凡事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婚约之事只能对不住你了。”

松茂堂中景柔独站着,鼻头都开始泛红,泪珠在眼眶悬而未下,柔弱无依的样子让姜沛儿看着都有些不忍了。

她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那被负心汉带回来咄咄逼人的外室,而景柔则是那受尽万般委屈的原配夫人。

罪恶感油然而生,姜沛儿面带愧疚的看着景柔,接着手掌就被人重重一捏,差点疼的她龇牙。

谭玄平威胁的目光射了过来,姜沛儿艰难的咽了下口水,残忍配合道:“景娘子抱歉了,我不能把大表兄让给你。”

景柔的泪珠终于掉了下来,随着姜沛儿的话音落下,她开始了细声的抽泣。

美人掉泪,梨花带雨。

老夫人起身叱道:“荒唐!长辈白纸黑字定下的婚约,岂容你们这般胡闹,柔儿莫哭,这事舅祖母定会为你做主。”

老夫人怒气冲冲的带走了景柔,西苑众人也跟着一并离开了。

簌簌秋风自松茂堂穿行而过,半卷竹帘遮住残阳斜射。

西苑的人走了,但麻烦没有解决。

谭卯行目光沉沉的看着儿子和他身后那个自己忽视了多年的外甥女,冷哼一声:“倒是小瞧了你。”

“姨父,我只是……”姜沛儿羞愧难当,想试着解释。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谭卯行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直接转向谭玄平冷冷道:“你的婚事我虽答应过不会干涉,可如今景柔寻上门来了,她手中有你祖父的亲自笔手书,婚约之事不是你们三言两语就可以随意推诿的。”

如今老夫人摆明执意要认下这门婚事,孝义为先,若拒婚的事传出去,谭玄平势必会成为背信弃义,不忠不孝之人。

这样人是不可能成为谭家的接班人的。

“父亲这是在逼我认下这门亲事?”深眸中带着嘲意,谭玄平漠然开口。

谭卯行瞥了一眼他,哼哼着也没回他的话,这混小子惯是冷心冷肺,自己好不容易劝他答应开始接手谭家,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再因旁的小事去逆着他。

毕竟这混球没良心起来别说不要谭家,连他这个老爹不要也不是没有过的。

“我没这意思,你也不必套我的话。”

谭卯行愤愤回了句,接着直接把麻烦甩给他,“这个事既然是因你而起的,那就得你自己去解决,只是提醒你一点,我们谭家虽不是什么世家名门,可也是要脸的,你们——”

他说着停顿了下,视线落在姜沛儿身上,嘴角抿成一条线,继续道:“我不管你们三人最后如何,谭家和你的名声不能因此受损,还有…”

谭卯行把目光从那张娇媚惑人的脸上挪开,气哼哼的提醒:“你们出去这一趟怎么胡闹我不管,可在绮园,西苑那边的人可是时时刻刻都盯着的,要是传出什么丑闻,我丑话说在前头,谭家可没有大着肚子进门的儿媳妇,祖宗丢不起那个脸!”

他这话说得薛氏脸上火辣辣的,急赤白脸的就去瞪着姜沛儿和那个拐了自己外甥女的色胚。

姜沛儿瓷白的面上腾地通红一片,手心也在发烫这才想起俩人还牵着手,她忙抽回了手。

看向姨母和姨父下意识的就摇头,她要是说自己和谭玄平是清白的,他们会信吗?

她窘迫的百口莫辩,车撵上的人却轻飘飘的就解了她的困境。

“父亲还真是健忘,我这个腿你觉得能做出什么事来?”

谭玄平自嘲着回他,呛得谭卯行嘴角直抽抽,脸色难看的像是吞了只苍蝇一般。

薛氏的脸由红转白,随后就一脸古怪的时不时开始偷瞄谭玄平。

眼见父亲无话可说,谭玄平直接带着人走了。

回去的路上,姜沛儿还有点儿不敢相信,这事竟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过去了。

“以后别人污蔑你,长了嘴就要怼回去,知道没?”

一想到刚才她站在堂上被羞辱的无地自容却又不敢辩解的样子,谭玄平就觉得来气。

“可那是姨父啊。”她弱弱地回。

在这个家谁敢顶撞家主,那不就是在自寻死路吗?

谭玄平毫不在乎的说:“那又怎么样,长辈犯错就不是错了?你可别忘了自己现在是谁的人。”

知道他是在为自己撑腰,姜沛儿敷衍点头应下,却无法像那他样理直气壮。

自己在谭家不过是个外人,即便无错只要姨父姨母说自己错了那就是错了,这么多年了她一直都是如此的,更何况这次的确是自己不守礼跟他出去在先。

“大表兄,刚才的事谢谢你替我解围。”

瞧她没半点其他的反应,显然是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里。

“谢什么?”谭玄平挑了她一眼,“你的清白的清白,我的就不是了?”

说完沉声吩咐让延尧推着自己回藏风院去了。

姜沛儿站在春夏居门口,看着那突然发作离去的人,不明白自己刚刚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还不等她多想,春夏居飞速冲出一个人来,“娘子,你终于回来了。”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姜沛儿忙转身正好让玉柳抱了个满怀。

玉柳抱着人不肯撒手,委屈不已:“娘子你再不回来,婢子都快担心死了。”

玉柳自七岁起被指派给姜沛儿做婢女后,两人就一直在一起,这还是二人第一次分开这么久。

“玉柳,我好想你啊。”姜沛儿一把埋进她怀里,像是终于找到了依靠。

在永嘉没了玉柳在身边,她每次早上梳发髻都梳的手腕发酸还只能弄的寥寥草草的,吃饭的时候没了她在边上,胃口都差了许多。

主仆二人缠腻的互说着思念之情,姜沛儿随她走进了住所,忽然记起自己去永嘉后就一直担忧的事,连忙问:“我跟大表兄走后,姨父姨母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玉柳摇摇头,“自你们走后,家主也没来别院,一直在忙着什么事,在庐陵待了两日我就随谭家拉货的马车回了绮园。”

“姨母没来?”姜沛儿觉得有些纳罕。

“夫人她……”玉柳说着余光触及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站着的人,差点吓跪了,磕磕绊绊道:“夫人她…她来了。”

玉柳的面色不对,姜沛儿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也险些腿软,颤声喊道:“姨母。”

“见鬼了,你们俩?”刚走至门口的薛氏见她们一个个看着自己惊恐慌张的样子,忍不住眉头蹙起直接走进了房门。

进来后的薛氏直接不耐烦的朝玉柳挥挥手:“你出去门口守着,我有话要和沛儿说。”

玉柳瞧了眼娘子,不敢违抗薛氏的话,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待房中只有自己与外甥女二人后,薛氏一把走过去气恼不已重重在姜沛儿手臂上一拧。

“疼疼疼…姨母…”

薛氏估计真是气着了,下了十足的劲儿,姜沛儿疼了龇牙咧嘴的,偏又不敢躲她,只能不住的求饶。

“你还知道疼,我被你气的心肝儿更疼!”

薛氏一双美目熊熊燃烧着,见她呼疼的可怜模样,气的牙痒痒了还是收回了手,怒气冲冲质问:“你和谭玄平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他逼的你?”

自己对外甥女一直耳提面命的要求远离那个煞神,除此之外薛氏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然而她最后的期冀也落空了,姜沛儿苦着一张小脸微微摇头:“不是,是我…主动去找他的。”

薛氏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胸口起伏的极速,“你你你,你是真想气我死我啊,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谭玄平他是个浑的,仁义孝廉这些他统统都不沾的,你还凑上去,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姨母,我觉得你有点误……”

姜沛儿小声为谭玄平辩解,话还没说完就被那扫过来的眼神制止了。

“姜沛儿,我看你是无可救药了,说吧,他是怎么蛊惑你去找他的?”薛氏恨铁不成钢的开始盘问他们之间的事。

姨母认定是谭玄平先引诱的自己的事,让姜沛儿有些难以启齿,她试探着回:“他没蛊惑我,是我自己不想离开谭家,这才去找的他。”

“不想离开谭家?所以就去找他?”薛氏瞪着眼睛,不敢相信竟是这个理由,“你想留在谭家,嫁谁不行,非得去找他?

姜沛儿咽了咽口水,一脸为难的模样:“那总不能去找玄安表哥吧?”

薛氏差点眼前一黑,好半响才缓过神来,训斥的话被堵在了嘴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你去找他,他就同意了?”

过了一会儿,薛氏又开口询问,才说完不等姜沛儿回自己就气哼哼的自答道:“也是,你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都自己送上门了,他个残废有什么资格不同意!”

姨母这状态,姜沛儿都不敢提是自己死缠烂打。

薛氏越想越气,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外甥女竟便宜了那残废。

残废!薛氏蓦地一把拉过姜沛儿认认真真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迟疑着问:“他真没动你?”

姜沛儿摇摇头。

“动手动脚也没有?”

“没,大表兄他从未对我有任何逾矩之举。”姜沛儿忙解释,唯恐姨母对他的误会再深。

谁知薛氏却因她的话脸上变的极为古怪了起来,难怪家主那么一个重规矩的人当初在庐陵没有阻止沛儿跟着谭玄平走,竟是这个原因。

不行不行,她姐姐可就给自己留了这么一个外甥女,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跳火坑。

“你不能和谭玄平在一起!”

“为什么?”

姜沛儿不解,她如今和谭玄平之事整个谭家上下皆知,若是不跟谭玄平在一起她也压根嫁不了别的好人家了,更别提再将她送给别的达官贵人了。

她不明白,姨母为何还要阻止自己。

薛氏面色难堪,又不知道该怎么样和她解释,只好旁敲侧击的委婉道:“还记得今年初周员外家出的那档子事吗?”

“嗯。”姜沛儿不明所以的点头。

薛氏朝外望了一眼,接着小声道“他夫人和小妾双双红杏出墙,外头都传这原因啊还是出在周员外身上。”

姜沛儿听的一头雾水,好端端怎么说起了周员外?

见她还一脸懵的样子,薛氏急的去戳她:“那个周员外是个不行的,所以他夫人和小妾才会耐不住寂寞,明白了吗?”

姜沛儿眨巴着眼,好像开始顿悟了姨母的意思,她转头问道:“姨母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大表兄也不行?”

她的话直白的让薛氏呛的面红耳赤,不自在的把目光撇向一旁,缓了好一会儿才别扭的开口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

薛氏微微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这事说明白了,谁知下一刻就听见姜沛儿的声音:“姨母,这事行不行的有那么重要吗?”

得,说了这么多原来是在对牛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