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准备姜娆亲事的过程中,清点嫁妆、准备吉服等一系列事情虽繁琐,但晏氏一点儿也不觉得辛苦。
姜娆去到夫家,身边的陪嫁也是少不了的,得用的嬷嬷、管事这是必须要有的,还有贴身的侍女,除了游玉之外,还有三个多年伺候姜娆的侍女,也随着她一道去晏府。
出嫁的前一夜,姜绾依依不舍的对着姜娆道:“姐姐,咱们姐妹两没相处多久,这下子又要分开了。”
姜娆划了下她的鼻尖,“等你嫁给了裴柯,咱们不就能经常见面了。”
姜娆接着正色道:“ 以后就要麻烦绾绾替姐姐陪在父亲母亲膝下了。”
“姐姐你放心,我会照顾好父亲母亲的。” 姜绾软糯糯的道。
姜侯爷看着姜娆,言语中带着不舍,“ 就算娆儿嫁人了,也是我姜夔的掌上明珠,若是受了什么委屈,不要自己忍气吞声,告诉父亲,父亲为你出气。父亲让你嫁人,是盼着你幸福的,不是让你去受委屈的。”
姜娆露出浅浅笑意,“父亲,女儿会幸福的。”
“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女儿还没出嫁呢,你就不盼着她好。” 晏氏推着姜侯爷出去屋子,“ 你先回房,给我们母女俩留点时间说些私房话。”
等姜侯爷离去,晏氏笑看着姜娆,“你父亲啊,看起来肃严,实则啊,最牵挂你和绾绾。再让他说下去,今晚咱们都别想休息了。”
姜娆轻轻一笑,“ 我知父亲挂念着我,等女儿出嫁了,您和父亲的身边只有绾绾一个人,女儿放不下您们。”
“ 有什么放心不下的,我与你父亲平日有婆子伺候,想你的时候给你写封信,挑着时间去开封看看你,这日子再好不过了。” 晏氏坐在姜娆身边,“出嫁为人妇,这是大多女子必有的经历,娆儿你过好自己的日子,我和你父亲才能放心。”
面对即将要嫁人的女儿,晏氏有许多话想要叮嘱,可话到嘴边,她看着婉婉如画、端庄知礼的姜娆,突然就不再担忧了。
“娆儿你是个懂事的女郎,有许多道理,为母不说,你自己也知道。从闺阁女子到为人妇为人母,我相信,娆儿可以处理好以后可能会遇到的事情。”
姜娆柔柔的道:“您和父亲潜移默化的教导女儿处世之道,女儿从父亲母亲身上学到了许多。”
晏氏拍了拍姜娆的手,“ 以后你要面对的是你的夫君、你的公婆、妯娌,还有其他一些人,不懂的地方多请教多学习。”
“还有一点,为母知道晏府上下不会欺负你,可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没有对错,只有性格和或是不合。你不必为了顾及亲戚关系和为母的脸面,也不必因为身份的转变,强迫自己与所有的人打好交道。”
晏氏能说出这句话,可见她是无比疼爱姜娆,将自己的女儿看得比她的娘家还重要。
姜娆点头道:“母亲,女儿知晓了。”
姜娆嫁入的是自己娘家,晏安又是少有的好儿郎,再加上姜娆之前还在晏府待过大半年,这样一来,晏氏的不舍和担忧冲淡许多。
“娆儿你身子娇软,嫁人了,不能由着二郎胡来,阴阳调和要有道。” 晏氏老脸一红,拿出一本册子塞到姜娆怀里,“ 夫妻之间的事,娆儿不懂的话,看一看这小册子。夜色不早了,娆儿你早些歇下,明天可有得累呢!”
晏氏匆匆出去,姜娆低头一看怀中的册子,瞬间两靥生红,她将这册子压在陪嫁的箱底,拍了拍滚烫的两颊,这才歇下。
第二日便是八月十六,好一个良辰吉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子内,姜娆便起床了,今个是她出嫁的大好日子。
姜府红笼高悬,喜字成双,一派喜气洋洋。
用过一碗银耳粥,姜娆端坐铜镜前,对镜梳妆。
为她梳头的全福人是晏氏特意请来的,为她梳妆的妇人乃是开封有名的巧手。
“ 郡主瑰姿艳逸,淡妆素裹皆是倾城。我给这么多新嫁娘上过妆,像郡主这样好看的姑娘,可真不多见。” 上妆的妇人满意的欣赏着姜娆,“群主看一看,可还满意?”
铜镜中的女郎,耳上一对金累丝葫芦耳坠,额间用金粉贴着海棠花钿,整个人光彩夺目。
远山眉,丹唇朱,眼若琥珀,肤如凝脂。
如云鬓发上的凤冠缀着珠翠,华丽生辉,越发映衬的姜娆明艳多姿。
“姐姐好漂亮。” 一旁的姜绾不由得称赞出声,“姐姐一定是最漂亮的新嫁娘。”
姜娆美眸笑看姜绾,打趣道:“等绾绾出嫁那日,也是最美的新嫁娘。”
姜娆身上的霞帔用金丝银线织金,云霞纹饰和花鸟纹饰栩栩如生。
穿在她身上,很是合身,看上去明艳动人,华丽又不艳俗。
姜老夫人拄着鸠杖,笑得眯起眼,脸上的皱纹舒展开,“ 咱们娆儿生得好看,能娶到娆儿这样的美娇娘,二郎可是有福气了。”
几个人在屋里陪着姜娆说话,又过不多时,吉时到了。
姜老夫人、晏氏和姜绾还有姜府其他人簇拥着姜娆出去。
“去吧,这是你的大喜事。” 姜老夫人拍着姜娆的手,“ 成亲的这一天不能掉眼泪,我们娆儿要高高兴兴的。”
“祖母,娆儿不哭的。” 姜娆带着浅笑。
晏氏眼眶泛红,收敛着所有的不舍,对着姜娆道:“你祖母说的是,这是你的大喜事,可不能掉金豆子。”
亭亭玉立的女儿到了嫁人的时候,姜侯爷感慨万千,他忍着内心的酸涩不舍,“娆儿,姜府永远是你的家,你永远是为父的女儿。”
“父亲,母亲,祖母,娆儿会幸福的。” 姜娆轻柔的出声,晶莹的眼珠在她眸子里打转,泛起涟漪。
说着话,迎亲的人马到了,姜侯爷对着姜娆微笑,“ 该出嫁了,娆儿。”
姜娆含泪拜别姜家人,她没有兄长,背着她出门的是姜家二房的姜钧煜。
在姜钧煜背上出门的时候,姜娆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姜家人,虽因着盖头看不到,但她知道,姜老夫人和晏氏她们肯定泣不成声。
姜娆心里酸酸的,今日是她的大好日子,她人生的前十五年,有许多疼爱她的家人,从今日起,她会有自己的家庭,会收获更多的家人。
姜娆在姜钧煜背上出门的那一刻,晏安的视线都在她身上,看着姜娆上了花轿。
晏安同样一身吉服,玉冠束发,面如冠玉,丰神俊秀。
他走上前,对着姜侯爷和晏氏深深一拜,“ 姑父姑母将娆儿交给侄儿,侄儿会尽其所能照顾好她,还请姑父姑母放心。”
晏氏拿着帕子擦去眼泪,“二郎,该改口了。”
晏安露出俊逸的笑,“岳父岳母,娆儿是岳父岳母的掌上明珠,也是小婿唯一的明珠。”
姜侯爷点点头,“ 我与你姑母将娆儿交给你,不会因为你是我们的侄子而偏颇你,你一定要好生待娆儿。”
晏氏红着眼眶,跟着出声,“ 夫妻之间,互相包容、体谅,你和娆儿白头偕老、夫妻恩爱,便是我们最大的期盼。”
“小婿会的。” 晏安又道。
在爆竹鸣声中,在众人的祝贺声中,姜娆的花轿离开姜府。
最前方是骏马上墨眸含笑、神采飞扬的晏安和迎亲队伍,接着是姜娆的花轿,最后面的便是姜娆的聘礼和嫁妆。
晏家送去的嫁妆,姜侯爷尽数又给了姜娆。一百三十六抬的聘礼,一百五十六抬的嫁妆,一抬接着一抬,从姜府门口接连不断,十里红妆也不过如此。
迎亲队伍皆一脸喜色,晏府的小厮侍女给两道看热闹的百姓发着铜板和糖果。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一人道:“ 晏侯爷年纪轻轻便已是侯爷,晏侯爷气宇轩昂,龙章凤姿,和福宁郡主正是相配。”
另一人又道:“迎亲的队伍绕城,声势浩大,热闹非凡,而晏府平日行事低调,可见晏家对这门亲事多么满意了。”
又有一人道:“能不满意吗?晏侯爷和福宁那可是天作之合,就应该在一起的。”
等花轿在晏府门口停下,姜娆在一旁立着的妇人的搀扶下出了轿子。
隔着红盖头,姜娆看到郎君玄色绣金的锦靴,她知道,这是晏安。
素手握着红绸带,晏安缓缓带着她往前走。
“娆儿,别怕,我在。”晏安声音低沉,对着盖着红盖头的姜娆道。
听到晏安这一句话,姜娆一下子安定下来,内心那隐隐的一股忐忑不安消弥。
跨过火盆,驱邪避祟,姜娆和晏安在唱礼人的安排下,拜天地、拜高堂,最后夫妻对拜。
得此佳儿佳婿,晏老国公、晏仲和阮氏喜笑颜开。
在众人簇拥下送入洞房,新房修缮的奢华而又雅致,喜床上洒满了花生、核桃、桂圆等干果,寓意多子多福。
屋内的宾客除了晏府的几个郎君和俞昭,还有一些是与晏家交好的。晏三郎今日格外的兴奋,在一旁活跃着气氛。
晏安长身玉立,挑起新嫁娘红盖头的那一刻,望着姜娆如画的眉眼,他眸中的惊艳难以掩饰。
他知道姜娆容颜出众,可今日的姜娆,比以往还要好看许多,越发的明丽照人。
桃花玉面,云鬓花颜,国色天香,说不尽的艳美绝伦。
姜娆迎上晏安打量的视线,冲着他莞尔一笑,女郎明眸皓齿,笑意嫣嫣。
屋内的宾客打趣道:“新娘子可真漂亮,新郎官都看呆了。”
面对着他人的打趣,晏安笑意温润清隽,“得此新娘,是吾之幸,吾倾慕她至深,愿今生唯她一人,与她举案齐眉、百年好合。”
晏安这番话一出,屋内的宾客一下子安静下来,就连姜娆也不由得望着他。
若说刚刚因着姜娆的美貌让屋内观礼的宾客震惊了一次,那么晏安这番话,就更让他们惊讶了。
晏安这番话,可以说是在众人面前表露了他对姜娆的情意,甚至还当着众人的面,许下了不纳妾的允诺。
若他日后反悔,那可是相当于在所有人面前失了诺言,失了面子。
世家权贵郎君最看重的便是颜面,等于说,晏安今日这番话,已经彻底断绝了他反悔的可能。
宾客反应过来,无不祝贺称赞,“新郎新娘两情相悦,长长久久。”
晏三郎扯着嗓子道:“二哥,帮理不帮亲,我可是站在表妹这边的,弟弟我替表妹记下这句话了,二哥一定要和表妹白头偕老。”
姜娆澄净的眸子看着晏安隽逸的眉眼,她唇畔的笑意越发的盈盈,晏安能当着这么多人做到这个份上,出乎她的预料。
揭了盖头后,接着便是新郎新娘共饮合卺酒。
合卺酒特意选的是醇和清香的果酒,取过合卺酒,姜娆与晏安两人倾着身子,鸳鸯交颈般,饮下合卺酒。
饮过酒,女郎的唇越发的水润,两靥泛粉,灿若春花。
晏安深邃的眸子炽热的盯着姜娆,声音有些低沉,“娆儿,我先去外面招待宾客,你在这里等着我,待会儿我让秋霁给你送些吃的来。”
“表哥去吧。”姜娆笑意灵动。
晏安起身时,倾着身子凑近姜娆白皙的耳畔,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脖颈间的嫩肉,语气慵懒又撩人,“ 洞房花烛,放心,夫君不会喝醉的。”
姜娆脖颈连带着耳珠也起了一点红,她眸子水盈盈的带着羞意,好似三月枝头的海棠,娇艳欲滴,“ 我才不管你醉不醉呢!”
听着姜娆娇娇的一声,晏安轻笑,出了屋子,洞房花烛,新嫁娘娇媚撩人,他可真是有些心急了。
等着晏安出去,姜娆面上的热意消退一些,二表哥又在故意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