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军准备出发回开封的这几日,晏安得了闲,与姜娆一同畅游桂州。
江作青罗带,山如碧玉簪。漓江清澈,群峰奇秀。
姜娆、晏安乘轻舟缓行,澄净的碧水波光粼粼,倒映着两岸青山翠蔓,绚烂的晚霞染红了半江水。
轻舟上的女郎玲珑纤袅,衣袂随风飘荡,郎君丰神俊秀,矜贵尽显。
二人和这奇山秀水融为一体,好似从精致水墨画上走出来的人物,清隽出尘,灵动润秀。
姜娆眉眼如画,笑意嫣嫣,“表哥,我之前一直想着游遍山水,本以为只是个空想。这几个月来,跟着表哥从南阳到淮阴,从淮阴到泉州,又去到桂州,看到了许多从未见到的东西。”
晏安清和出声,“以后娆儿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这山水明丽,晏安来了兴致,清风吹起他的锦袍,笛音响起,清脆悠扬,飘扬在青山绿水间。
郎君如亭中芝兰玉树般俊逸,悬胆鼻梁,风姿迢迢,姜娆心尖好似被轻羽划过。
这般清隽温润的郎君,真真是她喜欢的类型。
晏安又不是草木,如此娇媚美人在一旁含情脉脉的看着他,晏安掌心覆上姜娆双眸,贴上女郎的丹朱唇。
分开时,姜娆芙蓉面绮丽,朱唇愈发的水润。
晏安的视线,从女郎纤细的脖颈往下滑。
晏安喉结滚动一下,墨眸越发的深邃。
女郎这处生得好,似脆桃般圆润饱满,藏在精致的罗裙下。
姜娆注意到晏安的视线,芙蓉面瞬间变得绯红滚烫,眸子中盈满羞意,嗔怒道:“表哥,你往哪儿看呢!”
晏安低沉的轻笑,移过视线,这笑声有些低哑,他可真是迫不及待的将姜娆娶回去了。
等一切事情准备妥当后,晏安与姜娆随着大军回开封,此时正值盛夏,陆路乘马车太过闷热,是以,这次从水路回开封。
这是姜娆第一次乘船走水路,夜晚清风吹来沁凉的水汽,洗去一整日的闷热。
这这种季节,走水路到底是要比走陆路舒服许多。
一晃眼到了七月初七,在归途中,七巧节到了。
因着今日是七巧节,夜晚船舶在码头靠岸后,船上的将士皆进城去逛一逛看一看,晏安与姜娆也跟着下船了。
夏夜清朗,繁星点点,夜风吹散闷热,城内颇是热闹。
万千灯火闪烁,点亮半边夜幕,犹如天上繁星落到了人间。
年轻的女郎对月许愿,祈求嫁一个如意郎君,祈求亲事一帆风顺。
还有些女子在比赛穿针乞巧,彩线穿过七孔针,穿针越快越好的女子便是赢家。一旁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时不时响起喝彩声。
水面上漂浮着精致的水灯,姜娆美眸紧阖,对着月亮许愿。
她打小受尽家人宠爱,不曾受过一点委屈,如今又有了待她很好的未婚夫,姜娆不是贪心的女子,她已经很满足了。
她只希望,亲人福寿绵长,而她和晏安可以同心同德,白头偕老。
许了愿,姜娆秋水眸睁开,映入眼帘的便是晏安清隽的笑。
晏安出声,“娆儿刚才许了什么愿?”
“说出来就不灵验了。”姜娆眉眼灵动。
晏安又出声,“我刚才也许了一个愿,不过这个愿望只有娆儿才能助我实现。”
意识到晏安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姜娆心怦怦跳的快了些。
银辉映照在晏安面上,他漆色的眸子缱绻注视着面前的女郎,“娆儿,等这次回去后,咱们就成亲吧。”
姜娆玉面绽开笑颜,浓长的睫毛轻翘。
晏安倾身凑近姜娆,将她揽腰入怀,声音低沉醇厚,“ 表哥想早日将你娶回去,成为你的夫君,可以吗?”
“好。”姜娆笑吟吟点着头,宛若吃了蜜一般甜。
她也想成为晏安的夫人,很想很想。
不管发生事,都有她陪在晏安身边,这样子的话,二表哥再也不会如梦中那般孤单悲惨了。
下了水路,晏安先将姜娆送回了南阳。
姜娆的归来,为姜府增添了喜悦,冲淡了姜府众人因着姜婳离世的无奈和怅惘。
姜侯爷欣慰的点着头,“二郎平安回来,凯旋而归,姑父为你骄傲。”
晏氏也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担忧,自打姜娆告诉他们梦中的事情,晏氏一直为晏安捏把汗,如今看到晏安和姜娆平安归来,她喜不自胜。
晏氏关切的道:“姑母之前听到消息说你中了毒箭,一直担忧不已,唯恐你出什么意外,后来收到娆儿的信,才知这是二郎你设的计。二郎,到底是谁对你下毒手?”
晏安轻轻一笑,“让姑父、姑母担忧了,多亏有娆儿,侄儿才能提前提防,没有遭到迫害。为防背后之人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侄儿将计就计,放出中了毒箭的消息来迷糊歹人。”
姜侯爷了然点头,“可有背后歹人的线索?”
晏安回道:“前来谋害侄儿的侍卫,将他背后的主子供出来了,正是受祁恒指使。这一切与侄儿料想的一样。”
“祁恒!” 姜侯爷语气重了几分,“ 他身为皇子,竟这般狠辣歹毒。你逃过一劫是万幸,不然的话,谁也怀疑不到祁恒的身上。”
晏安继续道:“侄儿回到开封后,会在陛下前阐明此事的来龙去脉,讨个说法。”
等处理了祁恒,他便可以高枕无忧的迎亲姜娆。
姜侯爷叮嘱道:“祁恒自傲狠毒,二郎你务必万事小心。”
一起到来的还有裴柯,他这次在歼灭逆贼的战役中骁勇顽强,立下了不小的功劳,等回到开封后必定会得到祁宣帝的赏赐,也算是不辜负他对姜侯爷的允诺。
因此,姜侯爷终于放下对裴柯最后一丝的不放心,渐渐接纳了他,不再反对他与姜绾在一起。
姜绾许久不见裴柯,猛一看见裴柯到了南阳,梨涡中笑意荡漾,“裴大哥,你有没有受伤呀?”
裴柯面上浮现柔情,“ 我没有受伤,我一直将绾绾给的平安符戴在身上。”
姜绾咬着唇,忍着羞意,又道:“那,裴大哥,你这一段时日有没有想我呀?”
说完这话,姜绾白皙的面绯红如霞,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好似掺了糖的梅花糕般绵甜。
裴柯将姜绾揽在怀中,女郎小小的、瘦瘦软软的一团,他面上的笑意越发温情,“每天都有想你。”
“想你是不是又瘦了,想你有没有受委屈,想你是不是也同样的想着我。”
埋在裴柯温暖的怀抱中,姜绾樱唇浮起满足的笑,“我当然也想你呀!”
姜侯爷在晏府设宴,为姜娆、晏安和裴柯接风洗尘,因晏安还有政事在身,第二日,他和裴柯先行回去开封,姜娆暂时留在南阳。
游玉拿着两封信递给姜娆,“小姐,这是咱们离开南阳时,二公子和四小姐给你写的信。”
在姜娆离开南阳去往淮阴找晏安的时候,晏安和姜婳都给她写了信,只不过她那时已离开了南阳,直到现在才看到这两封信。
她先拆开了晏安的信,晏安在信中描绘了沿途的风景,让姜娆即便没有亲眼看到,也能想象到南方的美景,恍如身临其境。
他还派人给姜娆送来了淮阴的花种,等到来年,一定能开出一片明艳的春花。
姜娆放下晏安的信,盯着姜婳写给她的信踟蹰了片刻,哪怕她没有拆开信,大概也能猜出信中的内容。
当时她初到淮阴,姜婳故意挑拨离间姜娆与晏安的感情,甚至提前给姜娆写了信,欲造成姜娆与晏安之间的误会。这封信,估摸着便是如此。
姜娆就着烛台,燃了姜婳写给她的这封信。
人死如灯灭,对于姜婳这个堂妹,姜娆的感情很复杂,既然她已逝去,姜娆也不愿再追究太多,这封信也没有看的必要。
盛夏过去,天气凉快下来,姜绾缠着姜娆讲了些在淮阴和桂州的事情,姜娆也将她与晏安祭奠季氏夫妻的事情告诉了姜侯爷和晏氏。
晏氏点头,“ 季大哥和季嫂子泉下有知,也能安息了。”
晏氏又叹口气,“ 姜婳年纪轻轻去了,你二叔二婶悲痛不已,我瞧着,经此一遭,他们不如当初那般趾高气扬了。”
她正色的对着姜娆和姜婳道:“ 女子可以无才、无貌,却不能太蠢。一颗心被嫉妒、权势、繁华富贵所蒙蔽,最后落不到什么好下场,一步错,步步错,后悔莫及。为娘知道你们两个不会做这愚蠢的事,然你们两个无论何时都要牢记在心,决不可自作聪明、自以为是。”
姜娆、姜绾齐齐应是,“娘,女儿知道了。”
晏氏心满意足的望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 娆儿和二郎的亲事也该准备起来了,等娆儿成亲了,再过不久,就是绾绾的亲事。”
“嫁妆是一个女子去到夫家的底气和脸面,你们父亲和为娘只有你们两个女儿,所有的东西都是给你们的。” 晏氏唤侍女取来姜家库房的册子,“来,咱们母女几个一道商量,你们看看各自想要什么陪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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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擒获陈邵,将逆贼一网打尽,凯旋回到开封,不同出发时的低调,此次晏安他们回到开封,百姓夹道欢迎。
祁宣帝特意在文德殿中等候着晏安、石崇和高淮阴觐见,消灭了逆贼,自己的皇位愈发巩固,祁宣帝心情畅快。
“晏安保卫了大祁的安危,朕一定要好好的奖赏他。”
太子祁毓道:“父皇,儿臣听闻,晏安在归途中中了箭毒,恐怕情形不妙。”
祁毓话音落下,意味深长的看了祁恒一眼。
祁恒神情寻常,“父皇,晏大人乃国之栋梁,如今中了毒箭,实在令人惋惜。”
祁宣帝点头,“ 晏安乃我大祁贤臣,等他回了开封,立即将他接到宫中,太医院所有的太医为他医治。”
祁恒面色不显,心中却十分畅快淋漓,他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他派去的侍卫成功对晏安下了毒手,半夏悲无药可解,毒性强烈,他在晏安手中受了那么多屈辱,如今,晏安终于要死了。
他无比的盼着看到晏安卑微可怜的模样。
大军到了开封,晏安等人进宫觐见祁宣帝,看到晏安的那一刻,祁恒面上得意的笑凝在嘴角,神情讶异。
祁恒惊讶的顾不上讲究皇子的仪态,当着祁宣帝的面指着晏安,惊呼出声,“怎么可能,你,你不是...”
他得到消息晏安确实中了毒箭,祁恒本以为会见到一个油尽灯枯、即将殒命、卑微凄惨可怜的晏安,不料,晏安毫发无损的站在他面前。
晏安讥讽轻笑,“看到我安然无恙,三皇子怎得这般惊讶?难不成,对我下毒手、盼着我死去的,就是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