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有些头痛,自己两个儿子竟然喜欢上了同一个姑娘,短短的时间内,她脑海中飘过了古往今来不少兄弟阋墙的事情。
阮氏看着晏安,犹豫的开口,“ 二郎,你对娆儿的感情可是认真的?”
晏安唇角扬起笑,“自是真心实意,母亲,儿子想要让表妹当我的妻,想要与她携手走下去。”
这话一出,阮氏头更痛了,她不仅头痛,她还要喘不上来气了,这边二郎对娆儿用情至深,可是那边娆儿与大郎又彼此有意,这可真是愁人啊!
阮氏试探的说道:“ 开封城好姑娘颇多,二郎你要不再多了解了解其他的姑娘?你此时对娆儿有意,可过不了几日,也可能又喜欢上其他姑娘。”
晏安:......难不成自己在母亲心中竟如此不靠谱?难不成他看起来很像玩弄女子感情的负心郎?
晏安出声坚定,“ 母亲,我对表妹的情意,绝不是一时头脑发热,我与她两情相悦,您放心,我不会让表妹受委屈的。”
“你与娆儿两情相悦?” 阮氏一脸讶异的看向晏安,神情变幻莫测,所以之前一直是她误以为娆儿与大郎彼此有意,幸亏她没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任何人,不然这误会可就大了。
晏安并不知道阮氏的心理活动,他颌首道:“ 是,表妹知我心意,也愿意接受我的情意。”
敢情一直以来都是她一个人误会了,搞清楚事情始末,阮氏立马头也不痛、呼吸更加顺畅了,看着外面的天更蓝、云更白、日光更暖和了。
一扫方才的为难神色,她笑呵呵的看向晏安,“ 娆儿是个好姑娘,你们彼此有意,母亲当然乐见其成。你与娆儿的事,记得告诉你姑姑、姑父一声。娆儿是你姑姑和姑父的掌上明珠,一定要征得他们的同意才行。”
虽然起初她存着撮合姜娆与大儿子的心思,但看到娆儿与二儿子两情相悦,她也很是乐意。
晏安点头,“儿子也是这么打算的,待会回去便修书一封,给姑父和姑姑送去。”
“ 你若是欺负娆儿,为娘第一个不应。” 阮氏神色认真起来。
晏安笑了一声,“ 看来以后儿子要失宠了。”
阮氏嗔看晏安一眼,眼角的皱纹舒展开,“ 咱们府上七位郎君,哪能比的上香香软软的小姑娘讨喜!我做梦啊,都想有一个女儿。如今看着倒是要心想事成了,虽没有女儿,但有娆儿这样的女郎做儿媳,那和亲生女儿也没差。”
等晏仲知道这件事情后,同样很是欣喜,他掏出几张银票,“给,儿子,拿着给娆儿买东西去。”
阮氏盯着他看了一眼,“ 银子哪来的?”
晏仲笑意凝在脸上,给阮氏夹了一筷子菜,“ 我的俸银都交给了夫人,这些银子也是夫人之前给为夫的零用钱。为夫本来想着攒起来,到时候给夫人买个珠钗首饰回来。不过儿子与娆儿在一起了,我这个做父亲的总要有点表示,是不是?”
晏安与晏池含笑互相对视一眼,父亲在外人前不苟言笑,可一到母亲面前,“做小伏低”颇是常事,每月的俸禄尽数主动上交,在母亲面前从不曾大发雷霆。
晏池坏笑出声,“父亲,若是让别人看到您这幅模样,您大学士的威严都要没有了。”
晏仲很有求生欲的道:“没有就没有吧,在你母亲面前,要什么威严。”
晏池又道:“父亲,您都给二弟银子了,还有我的呢?”
“ 等你哪一天给你娘和我带回来一个大儿媳,爹就给你银子。”
晏池摸了摸鼻子,“那你们二老可有得等了。”
阮氏看他一眼,“ 开封这么多好姑娘,你每日下值后约着那些小姑娘出去逛逛街,多多培养感情。你爹在你这般大的时候,孩子都有了。如今娘不用操心你二弟了,大把的精力放在你的亲事上,过两日娘请几位姑娘来府上,大郎你那日别出门。”
“ 和姑娘逛街有什么意思?还没有在书房里看书有乐趣呢!” 晏池呢喃一声,他望向晏安,“ 二弟,快帮你大哥我说句话。”
“母亲说的正是,大哥你也该成家立业了。” 晏安笑道,毕竟只有晏池订了亲,他和娆表妹才能定亲啊!
“好你个二弟!” 晏池幽幽看向晏安,有了娆表妹,他这个做兄长的就被二弟抛到一边去了。
晏安笑了笑,想起正事,对着阮氏道:“明日重阳佳节,圣上在宫中赐宴,蜀王一家到时也会进宫,还有其他几个王爷和出嫁的公主、三品以上的臣子也要携家眷入宫,人多杂乱,再者顾贵妃难免会对咱们晏府有心结,母亲您多多照顾着表妹。”
阮氏点头,“这是自然,你且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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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 晏安进屋对着晏老国公问安,接着姜娆绰约的身姿映入他眼帘。
晏老国公笑着打趣,“ 我说最近二郎怎的常来找我这个老头子下棋,现在看来,醉翁之意不在酒,你是看着娆儿经常陪着我,故意来我这里接近娆儿呢!”
晏安墨眸浮现笑意,“ 即便表妹不在这儿,孙儿也愿意陪着您下棋解闷。”
晏老国公朗声笑起来,“ 行了,你带着娆儿出去吧,祖父一个老头子,就不打扰你们年轻人了。”
引以为傲的孙子,和他颇是疼惜外孙女在一起,晏老国公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看着并排站在一起的晏安和姜娆,郎才女貌,很是相配。
在长辈这里过了明路,晏安自是不用避讳什么,他与姜娆陪着晏老国公说了一会儿话,一道出了院子。
月辉斑斓,晏安握上姜娆的素手,两人漫步在院子中,姜娆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笑出声。
晏安有些好奇,“笑什么?”
姜娆笑吟吟看着他,“我方才想到咱们二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当时我在背后说了你的闲话,恰巧被你听到了。”
“ 后来某个小姑娘在竹林里哭鼻子,也恰巧被我看到了。” 晏安刮了刮她的脸颊,“ 当时我想着,这可真是个娇气的表妹!”
那泫泫欲泣的声音,像小猫儿似的,轻轻的进入他耳中,微红湿润的双眸,好像含苞待放沾满露水的娇花,让人忍不住怜惜。
姜娆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不是个爱哭的姑娘,只是当时有些难过而已,后来便想开了,父亲、母亲照样疼惜我,我还多了绾绾这样的好妹妹,我真的很幸福了。”
“ 表哥也不想再看到你哭泣,看着你每日开开心心的,表哥也跟着高兴。”
月色与雁鱼灯的光亮融合在一起,尽数散在姜娆身上,为她镀上一层柔光,朦胧又婉约,好像月夜绽放的花朵,美的让人沉迷,一颦一笑,都吸引着晏安。
晏安与她十指交缠,温热的指肚抚上姜娆熠熠生辉的侧脸,接着向下来到那温软的唇角,轻轻的摩.挲几下,他的声音低哑了几分,“ 我想亲你,可以吗?”
记得上一次他说出这句话时,怀中的姜娆因酒意昏睡过去,并没来得及回答。
可这一次,姜娆是清醒的。
纤细的玉臂环上晏安的脖颈,姜娆轻轻踮起脚尖,眉眼好似含着濛濛的秋水,无形的撩拨人心,她贴上晏安的唇角,幽若的女子清香传入晏安的鼻息间。
晏安再没有一丝迟疑,宽厚的大掌揽在姜娆的柳腰处,将她整个人带入自己的怀中。
两人面贴着面,他垂首,在姜娆颈窝处轻嗅几下,密密麻麻、带着热意的吻,从精致的锁骨一路向上,最终薄唇贴上姜娆的两瓣朱唇,缠绵着,纠缠着,从起初的轻柔,渐渐变得急促强势起来,空气中蕴流着缱绻的气息。
姜娆只觉得身子骨软软的,心跳的越发快,她沉迷在晏安那清冽又温热的气息当中,柳腰处可以感受到晏安不轻不重的、力度恰到好处的摩.挲,有些酥.痒。
最后两人分开的时候,姜娆两靥如醉酒的海棠,春意尽显。
第二日一早,姜娆便跟着阮氏一起做马车,去宫中参加宴席。
如今知道晏安心仪姜娆,阮氏自是更加喜爱姜娆,知道女孩子家脸皮薄,阮氏没有过多打趣姜娆。
等到了宫里,不少权贵夫人围上来与阮氏交谈,不着痕迹的透露出想要与晏家结亲的意愿。
阮氏干脆的道:“孩子们都大了,二郎已有心仪的姑娘,他的亲事我是不插手。”
其他妇人一听这话,不免有些遗憾,晏安可是新科状元,若是自家女儿嫁给他,以后定能夫荣妻贵。
不过虽晏二郎心中有人,好歹晏大郎也是不错的人选。
景阳宫这边,顾贵妃一身正红华服,裙裾上绣着栩栩如生的簇簇牡丹,按理说宫中只有皇后可以穿红色的衣裙、用牡丹花的装饰,可宫中无后,再加上祁宣帝偏宠她,即便她有所逾矩,也无人敢指摘。
她看向打扮淡雅的顾明熙,“男人喜欢娇艳的女郎,但他们还喜欢听话的、弱弱可怜的女郎。你之前的性子确实太过骄纵,如今可要好好改了性情,只有这样,恒儿才愿意与你相处,才能看到你的好。我是你姑母,自是宠你。如今明长进了大牢,你父亲又没了官职,这次宴席,你可不能再惹出什么事端了。”
经过一系列变故的顾明熙,看起来沉稳不少,再加上之前生了一场重病,下巴也是尖尖儿的,倒是多了几分我见犹怜的感觉。
她轻轻点头,“ 姑母,明熙绝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鲁莽不懂事,姑母待我的好,明熙都记在心头,绝对不让姑母为难。”
听着这番话,顾贵妃面上浮现满意的神色,“这就对了,走,跟着姑母去赴宴。”
顾贵妃落座的时候,又是不少世家、权贵妇人去恭维讨好,阮氏与姜娆并不曾过去。
姜娆自是看见了许久不露面的顾明熙,她今日当真是如换了一个人似的,低调谦卑,一直跟在顾贵妃身旁,话也少了不少。
姜娆看了她几眼,便移过了眼神,不管顾明熙是装的这般模样,还是真的改了性子,这都与她无关。
又过一盏茶时间,祁瑜跟着蜀王妃落了座,又是一群人上去恭维。
祁瑜盈盈一笑,来到阮氏旁边,“阮夫人,您可还记得我?”
阮氏看她一眼,“ 祁小姐。”
祁瑜柔柔的道:“ 前几日见过了晏安哥哥,当时我便想着,要去晏府拜访,不料回到开封这段事情琐事多,一时便耽搁了。今日在宫中看到阮夫人您,夫人您还是这般优雅端庄。”
阮氏淡淡笑了笑,“ 哪里的话,我已经老了,一转眼,祁小姐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祁瑜那着帕子掩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接着目光移到姜娆身旁,恍若此时才看到姜娆一样,“ 我瞧着,这位姐姐模样出挑,我和这位姐姐一比,便算不得什么。”
阮氏道:“ 娆儿的模样自是出挑,祁小姐也无需太过妄自菲薄。”
娆儿是她外甥女,日后更是她的儿媳妇,阮氏自是心偏到姜娆那里。既然这位祁姑娘夸赞娆儿好看,她肯定是十分赞同。
祁瑜的笑意凝在嘴角,她就是客套一下而已,正常情况下,阮氏应该自谦,贬低姜娆的相貌而抬高她的长相和身份,可是这与料想的不一样啊!
姜娆似笑非笑的接过话,“ 舅母说的是,祁姑娘无需妄自菲薄,容颜不过是俗物,祁姑娘不须过分在意自己是美丽、或是丑陋,有一个善良的心胸才是最重要的。”
祁瑜深吸几口气,她才不妄自菲薄呢,一点也不妄自菲薄。
不管心里作何感想,祁瑜面色不显,“ 不知这位姐姐是?”
“这是娆儿,来晏府做客,是南阳侯的爱女。” 阮氏出声向祁瑜介绍姜娆。
“原来是姜姐姐。” 祁瑜浅浅一笑,又看向阮氏,“ 那日我与晏安哥哥见面的时候,姜姐姐也在场。我们蜀王府那不懂事的下人冒犯了姜姐姐,下人赔罪后,我也向姜姐姐说了几句好话,姜姐姐心胸宽广,想必定是能够谅解我。只是...”
祁瑜咬着唇,冲着阮氏露出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知是不是姜姐姐对我有什么意见?我瞧着,姜姐姐好似不太喜欢我。”
姜娆好笑的看着祁瑜一个人的表演,这是来告状的,故意在阮氏面前抹黑她。
阮氏面上的笑意淡了淡,“娆儿和善大度,不是那等不饶人的姑娘,只要不是旁人做的事情太过分、说的话太难听,娆儿肯定不会为难旁人。”
阮氏这句话的意思,便是指明非姜娆不大度,而是祁瑜以及庶王府的下人太过分。
通俗点说就是,麻烦下次不知羞耻的告状之前,先检查自身的所作所为。
这番话的言外之意,祁瑜自是听明白了。
她心中升起一股隐隐的怒火,在蜀地时,她是蜀王的女儿,人人都捧着她。可来到开封,遇到姜娆与阮氏,一个个的不按套路出牌,她柔柔弱弱小白花的优势,丝毫派不上用场。
接连被阮氏驳了面子,祁瑜匆匆向阮氏告辞,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不少贵女都过来讨好她,祁瑜升起的怒火消散不少,她有些隐隐的得意,凭着她的身份和地位,谁会不喜欢她呢?谁会不愿意娶她呢?即便是晏安,也不例外。
不管晏安是否对姜娆有意,最后嫁给晏安的,一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