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晏安似笑非笑的模样,姜娆赶忙抬起衣袖遮面,回到了马车上面。
姜娆离去的袅娜背影进入眼眸,晏安唇角噙笑,清冷的桃花眼也染上一层淡淡笑意,女郎原本精致的发髻此刻几绺青丝散落,头顶的玉石步摇摇摇欲坠,既显得娇憨可爱,又如被蹂|躏过的娇花,令人浮想联翩。
“快,看看我的发髻乱了没有?”姜娆进了马车,赶忙对着紫檀小几上的桃形花鸟纹铜镜细细检查一番,还好还好,自己还是如此好看。
想必是之前避开流民奔波时乱了发髻,她没有丝毫察觉。
手巧的侍女前来为她梳发,“小姐即便发髻乱了,亦是明艳动人。”
听闻此话,姜娆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虽知道这是侍女故意安慰她的,可谁不喜欢被人称赞一句好颜色呢!
接着她的腮帮子鼓了鼓,今日在晏二郎面前出了丑,且这人是如此恶劣,看尽了她的狼狈之态才提醒自己,二表哥可真是个混蛋啊!
赶路多有不便,在马车上歇息也是常有的事。
马车外表不显,内里空间却不小,容得下四五位侍女,自是也可以晚上在上面歇息,和府上的一张小塌差不多大小,姜娆睡的还算舒适。
出了流民这档子事,守夜的护卫更加不敢掉以轻心,同时为了避免再出事端,加快了赶路速度,又过几日,开封城厚重巍峨的城墙出现在眼前。
姜娆掀起帘子,不着痕迹的透过窗棂打量着一切,眸中灿灿。
世人皆称赞开封金碧辉煌、金翠耀目,她心驰神往已久。
清风送香扑鼻,阔十余丈的护城河里面种满了莲花,恰逢盛夏,灼灼荷花,亭亭出水,香气袭人,整个开封城飘荡着清香。
进入城内,青石路面街道宽阔,时不时有华丽的马车过去,御廊中商铺诸多,叫卖声不绝于耳,极尽的繁华热闹,绝非南阳城可以比拟。
最终在晏府前停下,府前的一对石狮子庄严威武,正门牌匾上刻着“晏国公府”四个大字,迎来的小厮面色带喜:“可将夫人和大公子、二公子盼回来了。”
下了马车,换上轿子,又过两刻钟,到了一处垂花门,姜娆与阮氏几人下轿。
晏国公府轩俊壮丽,怪石嶙峋、青葱翠蔓,一草一木都可见其气度,不断有衣衫精致的丫鬟婆子迎上来。
穿过迂回的抄手走廊,最后到了正屋,阮氏拍了拍姜娆的手,道:“ 先去见见你的外祖父还有几位舅母,大家都盼着你呢!”
姜娆应了一声,面色带笑,挺直身姿,哪怕她是侯府大小姐,在南阳城受贵女的追捧,如今来到开封,来到晏家,犹不禁大开眼界,国公府的底蕴,百年的世家,远非姜家可比。
不愧是名扬天下的开封晏氏!
姜娆进屋的那一刻,在坐之人的目光齐刷刷盯着她,露出特殊的意味。
阮氏与几位妯娌寒暄过后,为姜娆一一介绍,“ 这是你的二舅母,这是你的三舅母。你几位舅舅上值去了,待晚上回来便可见到他们。”
姜娆的二舅母为王氏,三舅母是梅氏,两位要比阮氏小上几岁,亦都是侯府的嫡女,与晏府可谓是门当户对。
姜娆见过礼,柔柔带笑,声如黄莺,“ 外甥女见过两位舅母,之前便经常听母亲提起几位舅母,今个可算见到了。”
王氏拉着姜娆的手,满脸笑意,“ 多标致的外甥女,让舅母一看就喜欢。你母亲身体可好?虽多年不见,可舅母和你舅舅心中时时挂着你母亲,今个见到你,也算是缓一缓对你母亲的惦念。”
梅氏拉上姜娆另一只素手,“赶路辛苦了,
快坐下喝杯茶歇息一会儿,过一会儿你外祖父就来了。”
姜娆这几位舅母和善,虽素未谋面,可有阮氏在一旁引着话题,加上姜娆之前从晏氏那里了解到不少晏府的情况,几人倒是不见生疏,话起家常来。
一旁落座的晏安和晏池对视苦笑,他们两个长身玉立的郎君,果然被忽视的很彻底,两位婶婶除了最开始的几句问候,后面的话题一直在这个娆表妹身上。
不多时,一花甲老人进来,身形清瘦,着长衫,两鬓斑白,却精神抖擞,双眸不见浑浊,浑身书香气质萦绕,尽显板正威严,这便是姜娆的外祖父,晏国公。
姜娆迎上去扶着晏老国公,语气有些激动,“外祖父,娆儿来了。”
外祖父与她想象中的一样,儒雅博学,贵为太子太傅,后荣封国公,即便老了风采也不减当年,令人尊敬又敬佩。
晏老国公面色淡淡,却依稀可见眼底的欢喜,轻轻颌首,“来了就好,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又过一盏茶的时间,府上的其他几位表哥也来到了正屋,打断了谈话。
阮氏为姜娆介绍,“这是你三表哥,这是四表哥,这是这是你七表哥。”
姜娆浓长的睫毛眨了眨,哪怕她已知晓晏府有七位表哥,如今亲眼所见,还是有些不适应。
姜娆还未来得及问候,几位表哥眼含笑意,齐齐出声,“ 表妹!”
这几位表哥眼神炽热的盯着姜娆,好像年少时的孩童拥有了梦寐以求的玩意儿,一刻也舍不得移开眼。
姜娆言笑晏晏,“ 娆儿见过各位表哥。”
“去,你们这些皮猴,可别吓着娆儿。” 阮氏冲着几位郎君笑骂一声。
她接着对姜娆解释,“ 府上小辈都是郎君,没有一位女郎,你几位表哥打小就盼着有一个妹妹,可惜未曾实现。如今见了你,欣喜忘怀,娆儿你别介意。”
姜娆笑着摇头,“ 娆儿没有同母的兄长,见到几位表哥,倍感亲切,就如见到了亲近的兄长一样,欢喜还来不及呢,又怎会介意!”
她之前听自己的母亲晏氏说过,晏家多儿郎。
晏氏是晏家那一代中唯一的女郎,打小被晏老国公和几个兄弟娇养长大。而到了晏安他们这一代,全都是郎君,一个女郎都没有。
是以,姜娆的几位表哥,格外喜欢有表妹上门做客,不仅仅是姜娆的几位表哥有这样的想法,就连阮氏、王氏与梅氏这三位妯娌,也都喜欢香香软软、娇花似的小姑娘。
姜娆拿出早已备好的礼物,“父亲、母亲虽不能来到开封,可他们时刻记挂着家中亲人,这些礼物也都是二老精挑细选的。独山暖玉给几位舅母的,拿着养身子正好;古籍和文房四宝是给各位表哥的,盼表哥们读书有道;新茶、古画是给舅舅们的,还有一些糕点果脯,是母亲亲手准备的。”
几位表哥接过她的礼物,自是欢喜,“多谢表妹,多谢姑姑和姑父。”
等礼物送到晏安那里,他那一双多情又慵懒的桃花眼含着笑意,“多谢表妹。”
面容清峻,偏偏那一双桃花眼像含了勾子似的。
姜娆鸦羽般的睫毛颤动,眸子盈盈似水,“一路上多劳烦表哥和大舅母照料,这也是我的一些心意。”
二表哥当真是出众,七位郎君之中,独二表哥风姿最甚,飘逸清隽,老天爷对他格外偏爱,晏家人容颜上所有的优点都在他一个人身上了。
姜娆又拿出一双丝履,笑吟吟看着晏老国公,“这是母亲做给外祖父的,母亲知晓外祖父有时脚面会不舒服,这双丝履鞋底厚实,轻软如绵,踩在上面格外舒
适。”
“还有这些狐裘,是父亲去独山深处所猎,寒冬披在身上格外暖和,外祖父多年的风湿想必也可以缓解许多。”
晏老国公淡淡点头,看不出神色,“ 你父母有心了。”
姜娆看着晏老国公神色淡淡,心中有些嘀咕,难道外祖父不喜自己吗?
听母亲说,因为一些事情,她和外祖父有些隔阂,这次自己来到了晏府,一定要将他们父女俩的心结解开。
一家人和睦欢乐,王氏和梅氏时不时向姜娆打听南阳的情况,几位表哥插科打诨,也很是好相处。
一行人说的正兴,门外进来一人打断了谈话。
看着来人,屋内的气氛冷却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