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曷也走了过来,皱起眉头为难的道:“侯爷,现在该如何是好?”
苏不迟明白他的意思,男女授受不亲。之前事出紧急,他带着她逃命的时候也只敢隔着衣袖拉她的手腕。以她现在的情况,想要靠自己走下山估计很困难,而他们这些做属下的自然不敢去背她。
想着,她咬着牙站了起来,道:“没关系,我自己可以走。”
俞洵看了她一会儿,沉默的脱下自己的外衣裹在她的身上,然后弯腰将她背了起来。
苏不迟吓了一跳,挣扎着要跳下去。
俞洵道:“别动,安分一点。”
“侯爷,这不合规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是再传了出去,她能被唾沫星子淹死。
“你想要苏不晚真的变成一个孤儿?你要是死了,我答应你的那些便都不作数了。”
旁边的那些侍从全部都竖起了耳朵,想要八卦但是都没有胆子继续听。俞曷瞪了他们一眼,他们立即背过身去,不敢再看。
苏不迟一噎,哽着嗓子半天没说出来话。
“明知自己身体不好,还非要逞强。”
他忽然蹦出这么一句,苏不迟有些莫名其妙。仔细一想,才想明白他原来是在说昨天晚上她赌气不肯坐到火边的事情。心想这能怪她吗?明明他也有错好嘛?!
山路崎岖,但俞洵的肩膀却十分宽厚温暖,还有一股淡淡的白檀香。她知道自己最起码应该还是要维持些最基本的距离,但是脑袋晕晕沉沉的难受得厉害,很没有骨气的把头也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也不知是不是那白檀香有安神的作用,听着俞洵沉重的呼吸声,她的眼前越来越模糊,没过一会儿就彻底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法华寺的禅房内,蕊黄正守在床边,见她醒了过来立即去倒了一杯茶水给她润润嗓子。
苏不迟接过来喝了一口,干痛的喉咙稍稍缓解了一些,“你没受伤吧?”
蕊黄委屈的瘪了瘪嘴,道:“奴婢没事,倒是姑娘又跟上次一样,不仅受了伤,还又生病了。”
还真是这样!苏不迟摸着脸上已经结痂的血痕有些哭笑不得,“大概是流年不利吧,你别担心,只是小伤而已。”
“奴婢方才特意去前面的佛堂求了一道辟秽符,就放在您的香囊内,姑娘记得以后走到哪都要把这个香囊带上。”
苏不迟重重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蕊黄啊,还是你懂我!”
她跟俞洵可不正是八字犯冲吗?
“对了,不晚来了吗?”
“二公子已经去前院主持法事了,姑娘和侯爷一夜未归,俞曷说怕被有心之人知道后会对你们不利,命寺里的僧人都不许外传。奴婢也不敢把这件事声张出去,只跟二公子说您是昨夜受了风寒起不来身。”
这倒是正好,省了装病的功夫了。不过她这次没有上次严重,只是疲劳过度才会昏睡过去。想着,就让蕊黄去拿纸币过来,她想给自己开张药方。
蕊黄却道:“方才您睡着的时候,侯爷已经命人去请了保和堂的周大夫过来。周大夫开了几副药,奴婢正在煎,一会就好了。”
原来是这样,她躺了下来,张了张嘴还是问了出来,“他呢?”
“谁?侯爷吗?”
“嗯。”
“侯爷已经下山了,不过他走的时候让奴婢把这个交给您。”
苏不迟接过来一看,发现正是她想要的举荐信,心里那块大石总算是放了下来。
俞洵的字和他这个人一样飘逸清俊,她抚摸着信上的墨痕不由自主的就想起在山上的时候,也不知道他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蕊黄问:“奴婢借寺中的灶台煮了些建枣山药粥,姑娘现在可要用些?”
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苏不迟确实是饿了,便让她去端一碗过来。
法事进展的很顺利,她的病好的也很快。等到下山的时候,她基本上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而俞洵一直没有再出现过。
马车停在了东侧门,苏不迟刚回到衔芳阁俞明惠便来了,开口就道:“苏妹妹你可算是回来了,府里出大事了。”
她猜想必然是因为那外室的事情,不过面上仍装做不知情的样子,问:“发生什么大事了?”
俞明惠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外人后才凑到她的跟前道:“昨日经常来送菜的李婆子来找贺妈妈结账,问贺妈妈是否也将榆钱巷的账也一块结了。贺妈妈听了古怪便问她榆钱巷是怎么回事。那李婆子就说她在榆钱巷的一座宅子里见过三伯父好几次,还以为那宅子也是咱们府上的。贺妈妈一听这个就知道出事了,赶紧把这件事告诉了三伯母。三伯母派人去仔细一查,竟然发现三伯父在外头又养了一个。”
“啊?竟还有这样的事情?三叔父一向端正守礼,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啊?”
“就三伯母那样的管法,哪个正常人能受得了?我听说三伯父已经撂下来话,说要将那个外室接到府里来,抬做姨娘。三伯母不同意,两人大吵了一通,连屋子都砸了,三伯母这会正在松寿堂找祖母哭诉呐。”
苏不迟假模假样的唏嘘道:“如此看来三叔母也是个可怜人啊。”
俞明惠冷笑道:“她有什么可怜的,仗着自己出自河东赵家就眼高于顶,一会瞧不起这个,一会瞧不起那个。落得如今的下场,都是她活该!”
虽然苏不迟并不同情赵氏,但是这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怪怪的。俞明惠在府上一向谨小慎微,每次见到赵氏也都是毕恭毕敬,没想到也会说出这番话来。
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言,忙扯了个笑把这个话题岔了过去。
与此同时,松寿堂内。赵氏扑倒老夫人的怀里哭的声嘶力竭,一边大哭一边控诉道:“娘,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俞存礼那个杀千刀的偷偷摸摸的养着那个小娼妇竟然都已经养了三年了,还把人藏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这么多年我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操持府中上下,他怎么敢如此待我?!”
老夫人也气得够呛,“岂有此理!那个孽障呢?去把他叫过来见我!”
旁边的榴枝道:“老夫人,三老爷方才出门去了。”
“他定是又去找那个狐狸精去了!”
老夫人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去把他给我找回来,我倒要问问他怎么敢做出这种事?!”
榴枝匆匆的出去,吩咐人赶紧去把三老爷叫回来。
赵氏哽咽的又道:“娘,他方才同我说了,不管我同不同意,他都要把那个小娼妇接到府里来。”
这时,严氏捧着茶盏慢慢悠悠的道:“三弟妹,这就是你的不是了。那女子再怎么样也给三弟生了个儿子。三房本来就只有澈哥儿一个男丁,你就算不为了别的,也该为三弟的子嗣考虑考虑,把她们母子接回来才是。”
赵氏怒不可遏,双目通红恶狠狠的瞪着她,“你少在那个幸灾乐祸!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件事肯定跟你脱不了关系!”
“天地良心,我这可都是为了俞家和三弟考虑。再说了,小叔子在外头纳了人,我一个当嫂子的又怎么会知道?三弟妹可不要见到竹篾就以为是蛇,平白的往我身上泼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