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睡了一觉,但她还是觉得头昏昏沉沉。强打起精神随便吃了点东西后又睡了过去,期间她好像又烧了起来,朦朦胧胧的感觉到有人在替她擦洗身子。
一直到第三天苏不迟的病才终于好转,老夫人派人送来了许多的补品,嘱咐她好好养病。俞明慈和俞明悠她们也一大早就来了衔芳阁,见她没什么大碍后便走了。不过俞明惠留了下来,坐在床边的绣凳上和她闲聊。
“妹妹这一病可把我们大家都吓坏了。”
苏不迟的声音还是很虚弱,“让诸位姐妹替我担心了。”
“我倒是没什么,就是七哥哥这几日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偏偏三婶婶非要他在两天内写一篇策论出来,不写完还不许他出院,所以他只得托我来看看你。”
苏不迟没什么血色的唇轻轻勾了勾,没有接话,“过几日就老夫人的寿辰了,姐姐的礼物可都准备好了?”
俞明惠看了她的心思,也没有再继续说下来,“早就准备好了,和往常差不多。反正我也不过是个陪衬,心意到了就行。”
往年每到这个时候,二房和三房的人都会斗起来,好似谁的礼物越贵重就越是孝顺老夫人。今年老夫人又是大寿,只怕会斗得更厉害。俞明思有时候也会去插一脚,不过也是一种凑热闹的态度。
俞明惠凑到苏不迟的面前,神秘兮兮的道:“妹妹还不知道吧?那件事如今在京城里闹得是沸沸扬扬。皇上动了大怒,连夜召了大理寺卿和京兆府尹入宫,敕令他们必须在三日内查明真相。结果他们一查,还真查出了一件大案!”
“什么大案?”
“那个男人姓曹,名叫曹文斌,原本是淮阳的一个打铁匠。三个月前,章远侯府的二公子郑钦路过淮阳时看上他妹妹,想纳他妹妹为妾。但是曹家不同意,那个郑钦于是就趁他妹妹外出之际竟直接把人绑入了府中。”
要说曹家也是一股清流,寻常人家的女儿若是能嫁入侯府只怕是高兴还来不及,但他们家却恰恰相反。苏不迟不由想起来她自己,“后来呢?”
“曹家女儿不堪受辱,竟然一头碰死在了府里,等人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已经凉了。曹文斌的父亲和大哥见妹妹身死前去讨要说法,结果也被打死了。”
一连死了三个人,一向无法无天的郑钦也害怕起来。他料到曹家不会善罢甘休,于是一方面提前买通了淮阳知府,另一方面自己偷偷的回了京城。曹文斌果然去知府那里告他,但是淮阳知府就是按住案子一直不审。
久而久之,曹文斌就猜到其中有猫腻,于是暗中跟踪了淮阳知府好几天,结果还真染他发现了他们官官相护狼狈为奸的罪证。曹文斌一气之下收拾东西,准备来京城告御状。但不知道怎的,这件事情竟然走漏了风声,被郑钦知道了。
郑钦心一狠,直接派了杀手打算在半路把他给杀了。不过曹文斌福大命大,一路活着到了京城。
他知道以郑家的势力,如果再去报官也只会落得和在淮阳时一样的下场。要想为他家人讨回公道就必须把这件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要闹到没有人敢包庇他。于是他就怀着必死的决心,来到了大理寺。
苏不迟的手紧紧的揪了起来,原来这就是他的理由......
“京兆府的人在曹文斌的包袱里找到了郑钦贿赂淮阳知府的罪证,皇上已经将郑钦打入死牢,只等秋后问斩。不仅如此,皇上还削了郑家的爵位,郑家如今已经是人人喊打了。”
养出这样一个草菅人命的儿子,郑家落到这样一个下场也是活该,想来曹文斌在九泉之下应该也能安息。不过不知道为何,苏不迟总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劲,可具体又说不上来。
俞明惠问:“妹妹,你怎么了?”
“倒也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件事太过顺利了。”
俞明惠不置可否,“就因为这件事情,祖母让二婶将之前早就准备好的戏班子都撤了下来,我还等着听程芳龄唱苏小卿月夜贩茶船呐。”
以如今这种局面,老夫人这么做事对的。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晌午,苏不迟留她在衔芳阁一块用膳,但被俞明惠婉拒了。
没过一会儿,苏不晚散学回来见到她已经醒了,站在门口小嘴一瘪竟然委屈的哭了起来。苏不迟看到他眼定的青乌,又有些好笑又觉得心疼,朝他招了招受手。
苏不晚走了过来,直接跪坐在床边一动也不动的看着她,似乎是在害怕她会突然间消失不见。
苏不迟揉了揉他的头发,柔声问:“吓到你了吧?”
苏不晚点头,是真的被她那个烧得意识模糊的样子给吓到了。他的皮肤很白,白到只有一个词能够形容,那就是“赛雪”。黑宝石一般的眸子泪汪汪的,眼角还泛着红痕,稚气未脱的脸色挂着奶膘,好似一只人畜无害的兔子,让人忍不住想上去□□两把。
苏不迟狠狠地揉了揉他的头发,直到揉成一个鸡窝才心满意足的放手,“你放心,姐姐还要看着你娶妻生子呐,所以一定会长命百岁。”
苏不晚将头放在她的膝盖上,抽了抽鼻子哽咽道:“姐姐,你就算是救人心切也要先想想自己啊,如果连你的出了事,我该怎么办?”
苏不迟有些自责,她那完全是情急之下做的举动。脑子都还没转过来,身体下意识的就已经做出了反应。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有点害怕,幸好只是袖子被烧掉一块。
“对不起,这次是姐姐不对。姐姐答应你,不会再有下次了。”
苏不晚把整张脸都埋在被子里,用力噌了噌,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