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贾敏送走了客人,回来听说黛玉这么会儿工夫就收服了一只大狸花猫,两人都觉得可乐,又让人在屋檐下准备了肉汤泡饭给猫当夜宵,还用软垫铺了个窝。
黛玉开心的给父母送上香香,林海和贾敏对子女尽心爱护却不独断专行,只要她不做伤害身体的事,就尊重她的一切想法和行为,从来不用自己的意志给她压力,这世上没有比他们更好的父母了。
她赖在父母床上不肯走,霸道的宣布今晚要跟爹娘一起睡,林海和贾敏抱着满床打滚的小肉球,把她塞进被子里。
女儿向来黏人,他们也甘之如饴,三口人挤在被子里酣甜一夜,睡得又暖又舒服。
早起就听丫头说大狸猫没吃昨晚泡的饭,整晚在窝里睡得直呼噜,不像昨天那样躲着人了。
黛玉觉得奇怪,看大猫的样子就知道它饿了很长时间,有饭怎会不吃呢。
厨房已经准备好了猫狗的早饭,撤去昨晚的泡饭,又给大狸猫换了一碗肉丝鸡蛋拌饭,可它还是没有要吃的意思。
黛玉跟父母走出房门,就看到张绎用树枝把饭碗往大猫面前捅,大猫蹲在廊檐的扶手上,用睥睨的小眼神瞄着他。
林海贾敏先是被大猫的个头惊了下,又见它像看白痴一样不屑的看着张绎,显得傲气又灵性,不禁在心中称奇。
大猫看到黛玉出来了,冲着她喵了一声,叫声中有着明显的抱怨和委屈。
黛玉听懂了它的意思,这是在抱怨她让它挨饿了,她刚想说吃的明明都准备好了,又想到有些认主的宠物只吃主人亲手喂的食物,或许这只猫也是如此。
她走过去端过饭碗,把碗放到猫窝旁,大猫显然饿坏了,才放好碗它就冲过来埋头苦吃,还不忘用尾巴尖勾着她的腿。
贾敏惊道,“它是认黛玉为主了?这猫真是灵气过人。”
林海抚着黛玉的头顶笑道,“如此通人性的生灵可不多见,既它愿意认你为主,你也要真心相待才是,不能辜负它这份心意,知不知道?”
黛玉答应着爹爹的教诲,小手慢慢伸向大猫后背,轻轻抚了一下,看它有什么反应。
大猫被撸了一把,非但没反抗还抬起后腿挠了下背,示意那里痒痒。
黛玉蹲下身给大猫抓痒,嘴上跟它打商量,“以后我叫你花花好不好?”
大猫喵了声答应下来,对叫什么无所谓得很。
黛玉再接再厉,“身上痒痒是该洗澡了,等晚上登山回来,我们洗个澡呗?”
花花听到洗澡两个字明显顿了下,有心反抗可身上又痒得厉害,只好不甘不愿哼了声,算是答应了。
见花花愿意洗澡,黛玉说了一车好话夸它,又跟它说他们晚上才能回家,待在家里不要欺负毛毛和大雪小雪。
全家人吃过早饭,每个人手臂带上插着朱萸的布袋就出门了。
年幼的云朵留在家里交给花花看管,其余四匹小马头上也插着朱萸,配上马鞍跟在身边,方便黛玉几个女眷走累时骑乘。
重阳节登山的人很多,因这边山势平缓又有温泉,开设了很多客栈酒楼供游人取乐。
山上不仅道路修得整齐,风景还有人专门打理,到了重阳节漫山遍野开满了菊花,冷香艳姿看得人心旷神怡。
林海身为济南府的父母官,携全家出行时免不了有当地名流过来打招呼。
黛玉本着不竖敌不亲近的原则,对所有人都是笑脸相迎,有人搭话就假装听不懂,或是干脆往长辈身后一躲,不给任何人接近的机会。
林海和贾敏早知道女儿生来就对外人警醒,没想到不用人教便知道谨言慎行的道理,对外人一句不肯多说,以她的年纪实属难得。
临近中午时他们才登到山顶,这里唯一的亭子已经被一群人占据了,看到知府带领家眷前来,那些人没有丝毫谦让攀谈的意思,连远远打个招呼都不曾有,眼神却不住的往这边飘,像是在等待林海主动过去结交的样子。
林海能惯他们毛病就奇怪了,他也不在意是否坐在亭子里,让下人展开帷布在竹林下圈出一块草地,铺上油布和地垫,再支起烤架锅具,全家人热热闹闹的野炊。
有黛玉这个肉食动物在,烤串是不能少的,再用沿途采的菊花泡了茶,加上枸杞红枣把粥煮上。
还有从家里带来的凉菜和卤味,吹着微风享用美食,还有花海山色可以欣赏,谁还管外人在图谋什么。
他们赶在天黑前回到庄子上,黛玉亲手用皂角给花花洗了澡,把它放到温泉边暖和的石头上擦毛,她泡在温泉里打水玩儿,游来游去好不惬意。
花花眯着眼看黛玉在水里游泳,也不知它是怎么想的,噗通一声也跳进温泉里跟她一起游,把怕水的大雪小雪吓得喵嗷一声窜进屋里去了。
搞怪的一幕让旁边泡脚喝茶的林海和贾敏喷出嘴里的茶,又笑又呛抬不起头来。
第二天林海和二叔去参加文会,贾敏和二婶也有前来拜访的女眷需要招待,孔观主就带着四个徒弟在后院舒展筋骨,又教了一套棍法给他们慢慢练习。
黛玉看师傅演练两遍就记住了招式,就是她短手短脚的不好施展,只能比划个大概。
吴彧别看背书的能力一般般,对习武却极有灵性,跟黛玉前后脚学会的,拿着烧火的木棍也能舞出武侠片的效果来。
张绘张绎就要差上几筹,学了一上午才勉强记住,想达到吴彧的水平还有得练呢。
因明天就要回家,贾敏见完客又和二婶带下人处理菊花,野菊花的味道苦中带甘,是清热败火的佳品,得多留些明年夏天消暑用。
林海结束文会后回到院子里休息,跟黛玉说起文会上写的诗和见的人,以及某些人背后牵扯的势力。
见黛玉时不时点着小脑袋,林海笑道,“为父知我儿最是个谨慎不过的人,如今皇上老迈,各方势力都开始蠢蠢欲动,等你再长两岁免不了会出门跟人交际,对外人更要恪守本分,对朝堂之事不仅不能议论,最好连听都不要听。”
黛玉点头应道,“爹爹放心,我知道分寸的,有那不怀好意的找个借口远远躲开便是。”
说到这里她又叹气,“原以为到庄子上能让爹爹娘亲休息两天,没想到从到这里就没闲过,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家里待着清静。”
林海轻笑,“为父知道我儿孝顺,只是身在名利场中,想找清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又看向像个护卫守在黛玉身边的花花,“你跟花花说我们要回家了么,它可愿意跟我们走?”
黛玉闻言看向脚边的花花,正要开口询问时,它却站起身子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定住看向黛玉和林海,再往前走了两步又立住。
林海奇道,“这是让我们跟着它走?”
黛玉点头,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父女两跟着花花走到后院的梨花树下,见它用爪子快速刨着树下的土,黛玉赶紧制止它弄伤爪子,让人拿来铁铲亲自挖土。
没挖两下就听到了铁器相撞的声音,林海接过小铲扩大挖掘面积,直到一只铁盒露了出来。
看到铁盒上的雕纹,林海抽一口凉气,飞虎和蜼统称宗彝,是皇家才能用的章纹,雕有此物的盒子为何会出现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温泉庄子里?
林海让身后的下人退出后院,用铲子把铁盒从坑里撬出来,打开搭扣看到里面的东西,他再次倒抽一口冷气。
盒子内是黑色的锦缎,上面平躺着一只青铜虎,分明是记忆中兵符的模样。
让黛玉捧着铁盒,林海拿起青铜虎,虎身是竖直着从中间削成两半的,一面凸起,一面断口平滑,上面还有‘直隶’两个阴纹。
想来另一半应该是‘直隶’二字的明纹,合在一处就是能调动直隶驻军的兵符了。
林海有些懵,直隶驻军是守卫京城的军队之一,地位仅次于中京的卫戍禁军,调兵的兵符一方由皇上掌管,一方在直隶提督手上,这是哪一方丢了兵符,又是何人把它藏到庄子上的?
黛玉把盒子递到林海面前,“爹,把它放回去,我们回屋吧,你都冒冷汗了,有什么事泡在温泉里再慢慢想吧。”
林海抹了把额头,上面全是细小的汗珠,他放回兵符苦笑一声,“黛玉,我们家遇到了大麻烦,为父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黛玉扣上盒子,把它塞进林海的袍袖里,拿过铲子边填土边说道,“我们都不说出去,谁又知道这东西在我们手上。实在不行就熔了重打,给花花打个铜碗喝水吧。”
林海失笑,“胡闹,这东西哪能轻易损毁,拿着它我们还有转圜的余地,要是真弄没了那才是泼天大祸呢。
我儿今后不准再提今日之事,最好把看到的东西全都忘了。”
黛玉拍着小胸脯保证,“爹爹放心,我是天下第一嘴严之人,这事跟娘亲都不会说,爹爹也不能轻易相信别人哦,我还盼着以后你们帮我带孩子呢。”
林海哈哈大笑,抱起黛玉顶额头,“你才丁点大,就想到以后养孩子了?放心放心,为父和你娘不仅想抱孙子,还想给重孙子挑媳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