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丛博遇害半个小时后,一辆标有“刑侦勘查”字样的猎豹越野车在老城南门内的第一个胡同口停下来。
车刚停稳,一个体形修长、动作敏捷的女子跳下车。只见她年龄在三十岁左右,乌黑利落的短发,生动并富有东方情调的脸庞,高挑的鼻梁,一对漂亮的大眼睛闪烁着深邃的目光,属于那种不是很艳丽,但绝对耐看的女人。她平静的表情中透露着坚毅的神色,上身穿着件紧身夹克衫,下面是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脚上穿着一双淡绿色的骆驼牌休闲鞋。健美匀称的身躯散发着特有的迷人气质,一看就知道是个经常进行健身锻炼的人。
从警车里出来的女子叫苏苓,刑事人类学硕士,长陉县刑警大队的副队长兼刑事技术鉴定科的科长。她原来是一名法医,因为工作出色,参与侦破了多起重大案件,被提拔为副队长。二十分钟前,她接到刑警二中队的电话,说老城南门附近发生了命案,于是马上带着助手叶雪寒一起赶过来。
下车后,苏苓用敏锐的目光把周围环境扫视了一圈,街道边站了不少人,三三两两地议论着什么,胡同口处有一名负责警戒的警察。她一边观察周围的情况,一边把后背印有“刑事勘查”字样的蓝色马甲穿上。这是现场勘查专用马甲,里外有多个口袋,装有微型紫光手电、指纹刷、胶带、小工具刀等一些现场勘查的必备用品。
身穿警服的叶雪寒打开猎豹越野车的后尾箱,从里面取出两只银色的铝合金箱子,扁平一点的是综合勘查箱,高的是立式法医勘查箱。法医出身的苏苓不仅要对尸体进行初步的尸检,同时还要勘查犯罪现场,所以携带的现场勘查工具非常齐全。
叶雪寒中等身材,体形有些偏瘦,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干警察的料。两年前,叶雪寒从警校毕业,考入公安局后就一直跟随苏苓学习,此时他提着两只勘查箱默默地走到苏苓身边没有吭声——跟随苏苓工作了两年时间,他已经熟悉了她的办案习惯,苏苓从下车的那一刻起就进入工作状态,在未进入犯罪现场前,她会观察周围环境,因为许多犯罪分子在实施行动前通常要精心挑选作案地点,所以外部环境往往也是案发现场的一部分。
应该说苏苓对这里的环境非常熟悉,因为她就出生在老城区,童年就是在这条南门大街度过的,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充满感情。看到叶雪寒提着勘查箱过来后,她没有过多停留,迈步向胡同里走去。
两人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古巷走了没几步,迎面碰到古城派出所的王所长,王所长热情地向苏苓打招呼。
“小苓,你们来得好快,刚想到胡同口接一下你们。”
苏苓叫了一声王叔,随后问道:“是什么情况?”
王所长已经五十多岁,再有几年就该退休了,他留着小平头,头发已经花白,额头的皱纹仿佛刀刻的一般。苏苓之所以称呼他王叔,是因为她父亲也是位老公安,曾跟王所长在一起工作过。
十年前在傅丛博的推动下,长陉县启动了古城保护计划,所有政府机关全部搬迁到了十公里外的落马镇,在那里建了一个新县城。长陉古城这边重点发展旅游业,只保留了派出所和管委会,所以古城内发生案件王所长会最先赶到。
王所长在前面领路,边走边向苏苓介绍情况,“死者是居住在这里的画家傅丛博,大约二十分钟前我们接到傅教授家的保姆打来的电话,说教授好像出了事。我带着两个人赶过来,发现人已经死了,于是给昆仑打电话,让他赶快带人过来。”
王所长说的昆仑是刑警二中队的队长廖昆仑。派出所负责当地的治安,而刑事案件由刑警队负责,刑警队也划分了责任区,古城这边由二中队负责,所以王所长才会通知他们。
“是凶杀案?”苏苓轻声问。
“嗯,不过这起案件有点诡异,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
“诡异”两个字让苏苓感到有些好奇,忍不住瞥了王所长一眼,想不出是什么事情会令这个老公安感到诡异。
王所长没有注意到苏苓表情的变化,继续说:“教授的脖子上有一道致命的伤口,现场没有发现凶器,所以凶杀的可能性很大,最奇怪的是他的头上扎着三根针……”
“死者头上扎着三根针?!”
这种情况让苏苓也感到有些意外,急忙问道:“是什么样的针?”
“就是医生用的针灸针,扎在头顶和两个太阳穴上。”说完,王所长指着前面一栋青砖小门楼,“喏,就是这个院子。”
眼前是一座普通的尖山式青砖小门楼,筒瓦硬山过垄脊,斜面覆盖着灰瓦,对开的两扇黑色木门,门板上部贴着一对造型凶悍的门神。门口两侧已经扯起来蓝白相间的警戒带,旁边站着一名年轻的警察,看到他们过来,急忙把警戒带子掀起来让三个人过来。走进门楼绕过影壁墙后,看到身穿便衣的廖昆仑和搭档小李站在廊檐下,正在向一名中年女人询问情况。
见苏苓他们进来,廖昆仑迎上来叫了一声苏队,然后向她汇报情况:“死者叫傅丛博,是美术学院的退休教授,爱人和子女都在国外,平常都是由这位保姆照顾他的生活。据保姆说,她在做午饭前还去书房给教授送过开水,做好饭后去请教授吃饭,发现教授全身都是血,吓得跑出去打电话报警……”
苏苓边听廖昆仑汇报情况,边接过叶雪寒递来的现场勘查用一次性鞋套,把双脚都套起来,然后又戴上淡绿色的一次性帽子和口罩。
“赶到后我发现现场有些诡异,所以马上给苏队打电话……”
这是苏苓第二次听到“诡异”这个词,意识到这可能不是一起简单的案子,于是问道:“是不是死者头上扎着三根针灸针?”
“不错,刚才我特意问了一下保姆,死者身体很健康,根本没有做过针灸,而且家里好像也没有这种东西。”
“这么说死者头上的针是凶手所为?”
“嗯,保姆说她做饭前进书房送开水的时候教授还在看画,对了,傅教授不仅是一位著名的书画家,还是书画收藏家,据说收藏有许多书画珍品……”
苏苓明白廖昆仑话里的意思,这种情况多数是图财害命,不过在未查明真相前一切都只是怀疑。她打断了廖昆仑的话:“保姆什么时间开始做午饭?”
“她说一般都是十一点以后就开始准备,派出所接警的时间是十一点四十。”
“这段时间她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吗?”
说话的同时,苏苓又把一次性的手术衣穿好,做好进入现场前的准备工作。她看起来像是要做手术的医生,这样做是为了防止自己的脚印和身上的微量物质落在现场。
“我问过了,保姆说她一直在西厢房的厨房里,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好吧,马上安排人对周围群众进行侦访,重点了解十一点到十一点四十这段时间内是否看见可疑人员……”说着话,苏苓提起法医勘查箱走进正房的明间。
走进屋里,苏苓巡视了屋内环境,正对着门口的是一套黄花梨的中式中堂,条案上摆放着一尊木雕佛像和两个大花瓶,中堂上部悬挂着一幅《钟馗捉鬼图》,屋子两边各有一对圈椅。屋内的陈设流露出古色古香的气息,而且与小院的建筑相得益彰,非常和谐,唯一让人感觉不舒服的是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左侧书房的两扇老榆木的格扇门敞开着,苏苓走到门口,先站在门前查看房间里的情景。只见教授坐在圈椅里,身体靠在椅背上,头歪向左侧,教授头上只有稀疏的少许头发,所以扎在头顶上的银针很明显,站在门口就能很清楚地看到。
苏苓没有急于走进书房,而是先按亮了手里的可调式微型手电,蹲在门前,用手电照射着书房地面查看是否有可疑痕迹。
她现在进行的是“静态勘验”,也是现场勘查的第一步,就是在不变动现场物体原始位置的情况下进行的勘验,通过观察、标记、测量、拍照等手段来进行。
桃木色的木制地板上非常干净,没有发现有价值的脚印痕迹。观察了一下苏苓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走进书房里,来到教授身边,目光首先被教授头部的三根银针所吸引。
廖昆仑的猜测有一定道理,三根银针极有可能是凶手扎在教授头上的,可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合理的解释就是特意留下的某种暗示。苏苓预感到自己面对的可能不是一起简单的抢劫杀人案,凶杀一定是先杀死了教授,然后又在他的头上扎入了三根针灸针,这样做肯定不是为了好玩,难怪王所长和廖昆仑都感觉有些诡异。
她边琢磨着边按亮了微型手电,依次查看着三根针。与中医通常使用的针灸针没有区别,只是三根针的粗细不同,好像是不同型号的针,现在还不知道这里面是否有什么特殊的含义。随后她把光束往下移动,落在了教授脖子处的伤口上。她在查看尸体的同时轻声进行着口述,在她上衣口袋里的微型录音机会将尸检情况录制下来,以便她回去后整理成勘查报告。
“死者是男性,年龄在七十岁左右,呈坐姿,头部百会穴和两个太阳穴上各扎着一根针灸针,致命伤在脖颈前部,动脉和喉管都被割断,死因初步判断为失血过多而亡……”
在苏苓进行初步尸检的同时,叶雪寒用一架多功能紫外单反相机从多个角度对尸体进行拍照。他使用的这架相机不仅能够拍摄正常的照片,还能拍摄肉眼难以发觉的指纹、血迹、精斑等潜在证据。
检查过脖颈上的伤口后,苏苓开始往下查看,忽然注意到教授的手上还戴着汗布手套,心里一动,马上意识到了教授被害前的活动,急忙对叶雪寒说:“拍一下死者的双手。”
“嗯。”叶雪寒答应一声,弯下腰开始拍教授的双手,同时好奇地说,“在家里怎么会戴着手套?真是有点奇怪……”
“没什么奇怪的,这刚好说明了死者在被害前在干什么。”
叶雪寒明白了苏苓的意思:“你是说死者遇害前可能在鉴赏珍贵的书画藏品?”
“应该是,不过……”
话没说完,苏苓突然注意到了掉落在教授脚边的手机,急忙说:“这里有一部手机,赶快拍一下。”
叶雪寒答应一声,急忙蹲在地板上从不同角度拍摄手机,边拍边自言自语地说:“看外形像是诺基亚N85,这款手机上市不到半年时间,老画家够新潮啊!”
苏苓转身从综合勘查箱内取出一个标记牌和证物袋,用笔在标记牌上写了手机两个字,叶雪寒拍过照片后,她便用拇指和中指捏住手机的两边,小心翼翼地从地板上拿起来,同时把有手机字样的物证标记牌放在手机的位置上。她把手电调换成紫外光,照射手机表面,发现上面有许多杂乱的指纹,显然是教授使用时留下的。随后她轻轻将手机滑盖推开,显示屏立刻亮了起来,手机还保持着开机状态。
她手上戴着汗布手套,担心抹掉手机上的指纹,用微型手电的边角点了一下绿色的收发键,屏幕上显示出了通话记录,最后一个电话是打进来的。苏苓查看了一下电话记录,发现通话时间显示为11:36。她注意到这个电话号码只有十个数,开头数字是604。苏苓对604开头的电话号码非常熟悉,知道这是北美地区常用区号,刚才廖昆仑提到教授的亲属都在国外,也许这个电话是他的亲属打来的。假如教授是在接了这个电话后遇害的,那么就可以确定遇害时间了。她随手将手机放进证物袋里,转过身来,发现廖昆仑一声不响地站在书房门口看着两人。
廖昆仑站在门口已经有好几分钟了,但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两人忙活着。现场勘查的原则要求,初步勘验时人不宜多,人多了不仅会破坏现场的某些痕迹,而且容易出现遗漏,所以他站在门口没有进入书房。
苏苓用手捏着证物袋的一角走到门口,对廖昆仑说:“这部手机接听的最后一个电话是在上午的十一点三十六,尽快查清楚这个电话是什么人打来的。在勘查车的后备箱里有手机取证箱,调取这部手机里的全部信息。”
廖昆仑答应一声,接过手机刚要离开,苏苓又叫住他:“对了,把那个保姆找来,我需要了解些情况。”
“好的。”廖昆仑转身走出屋子。
苏苓所说的手机取证箱又称移动通信数据库,能够提取目前世界上所使用的任何一种移动通讯工具内的全部信息,即便是手机内已经删除的资料,也能被提取出来。
很快,廖昆仑的副手小李陪着保姆走进来,苏苓招呼她在客厅坐下,然后问道:“你在做午饭前来过书房?”
“嗯,俺给教授送了一壶开水。”保姆神情紧张地回答。
“不用怕,我就是询问几个问题。”苏苓柔和地说,“你来书房的时候教授在做什么?”
“教授趴在桌子上看一幅画。”
“呃,教授趴在哪张桌子上?”
“就是靠近窗户那张,教授平时就在上面画画写字。”
苏苓知道保姆是指正对着书房门口的画案,可刚才进去并没有看到画案上有画,便又问道:“教授在看什么画?”
“俺也不懂教授看的是什么画,反正是一幅很旧的老画,这几天教授总是在看那幅画……”保姆沉吟了一下,用手比画着说,“对了,那幅画是教授前段时间刚买回来的,用一个很好看的盒子盛着。”
保姆的话验证了刚才的猜测,教授戴着手套是为了保护古画,从他被害的姿势以及掉落在地上的手机判断,很有可能是教授在看画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他没有来得及摘下手套就先接通了电话,也许正在打电话的时候,有人进来杀死了教授。如果是这样,教授的被害与最后一个电话就有联系。
苏苓找保姆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便挥了一下手,对小李说:“好了,你先陪阿姨出去吧。”
话音刚落,从书房里传出叶雪寒的声音:“苏队,快进来,有重要发现。”
苏苓急忙走进书房,只见叶雪寒站在书桌边,手里还拿着指纹刷,见她进来,指着枣红色酸枝木的书桌说:“这里有一个很奇怪的图案,好像是凶手用死者的血画出来的。”
苏苓弯下腰,从旁边斜着查看桌面。只见在桌面的中间位置有一个直径二十厘米左右,不是很规则的圆圈,像是随手画上去的,在圆圈内有一些很潦草的线条。这个奇怪的图案是用死者喷溅在桌面上的血画出来的,因为凝固后的血迹与桌面的颜色很相近,如果不留意查看还真不容易发现。刚才两人的注意力都在死者身上,还没有进行全面的现场勘查,所以没有注意到桌面的这个图案。
苏苓转身从勘查箱里取出UV(紫外)手电筒,然后走到桌子前面,打开手电筒后,桌面上的血迹在长波紫外光的照射下出现蛋白荧光,血液画的图案很清晰地展现在眼前。
“神医门!”
这三个字几乎是吐口而出,苏苓的脸上随即流露出奇怪的表情,惊愕中又有些疑惑。她看看桌面上的血符,又抬头盯着对面死者的头部,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线把死者头上的三根银针与神秘的血符串连了起来,凶手好像特意留下了两条很明显的线索,而且都指向了一个目标,神医门。
“这个血符跟神医门有关?”叶雪寒好奇地问。
苏苓双眉紧蹙,沉思了片刻后自言自语地说:“怎么会是这个符号!凶手想要干什么?”
“苏队见过这个血符?”
苏苓缓缓地点了点头,神情凝重地说:“三年前有位老人爬紫云峰时意外坠崖死亡,他戴的戒指上就有这个符号。”
叶雪寒参加工作才两年多一点,对三年前的案子一无所知,便好奇地问:“那个死者是什么人?”
苏苓微微摇了摇头,答非所问:“这个血符其实是一个字。”
叶雪寒看着桌上的图案疑惑地问:“这是个字!我怎么看不出是什么字?”
“圆圈中间的符号是一个字,把这个字圈起来后就变成了神医门的标志。”
“就是很久以前咱们长陉城的那个神医门?”
“嗯,不过据我所知神医门已经消失了近百年了,现在许多人都忘记了古城曾经有过神医门。”
叶雪寒忽然反应过来,指着死者头上的银针说:“凶手在死者头上扎了三根银针,又留下神医门的这个标志,是不是表示这件事与神医门有关?”
苏苓没有做声,伸手从书桌的一端拿过一张白纸,又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签字笔,在纸上把桌上的符号画下来,然后把画有血符的白纸递给叶雪寒。
叶雪寒看了看白纸上的奇怪符号,不解地问:“苏队,给我这个干什么?”
“把纸翻过来然后朝向窗户看背面。”
叶雪寒按照苏苓说的,举起手里的白纸,将有符号的一面对准南面的窗户,借助明亮的光线可以清楚地看到白纸另外一面的奇怪符号,不过依然看不出什么来。
“把你手里的纸掉转九十度,然后注意看圆圈里的符号像什么。”苏苓提示道。
叶雪寒把白纸掉转九十度,辨认了一下:“圆圈中间的图案还真像一个字……对了,像是‘紫’字,就是紫色的紫。”
“不错,这就是一个紫字,这个圆圈中的符号其实就是将‘紫’这个字反过来横着写的。”
“那这个字跟神医门有什么关系?”
“在古代,紫色的‘紫’与儿子的这个‘子’音义相通,据说神医门是由扁鹊的几个弟子共同创立的,在众弟子中除了虢国太子,其他人都姓子,所以他们就用自己的姓作为神医门的标志,而且神医门的掌门一直都是咱们长陉的子家担任。”
“是不是紫槐胡同里子家诊所的那个子家?”
“嗯,不过现在子家的嫡系后人都不生活在长陉。”
“原来如此,那这个凶手是不是与神医门有关系?上警校的时候看到过一些案子,有些嚣张的犯罪分子作案后会留下自己独特的标记,莫非这个凶手也是如此?”
苏苓摇了摇头,轻声说:“现在还无法判断凶手这样做的目的,神医门早就不存在了,怎么会突然又冒出来神医门的符号?”
“苏队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对神医门的情况很熟悉?”
苏苓怔了一下,神情突然变得有些迷茫,微微摇了摇头,似乎不愿意提及这个问题,对叶雪寒说:“我来处理桌上的血符,你马上把现场进行全面细致的勘查,看看是否还有其他痕迹。”
“好的,我先检查屋内的家具物品。”
“从现场情况判断,犯罪嫌疑人是个作案老手,不会留下指纹,重点寻找地面上的可疑痕迹,特别注意教授和保姆之外的脚印。”
“知道了。”
叶雪寒答应了一声,好像又想起了什么,看着苏苓问:“苏队,您以前见过这个符号,那……”
“我知道该如何处理,马上干你的活。”不等叶雪寒说完,苏苓就打断了他的话,又接着说,“勘查完地面后再用吸尘器把教授周围的地面吸一遍,这些微量痕迹可能有破案线索和证据……”边说边拿起相机,开始拍摄桌面上的血符。
叶雪寒看了苏苓一眼没敢再说什么,赶紧低下头开始勘查现场,不过心里却在暗暗嘀咕:“苏队今天的表现非常奇怪,好像有什么心事……”
把桌面的血符拍照后,苏苓又把书房仔细巡视了一圈,她想找到傅教授被害前观看的那幅古画。
房间东西两边靠墙处都是塞满书籍的花梨木书橱,北侧是一个造型古朴的博古架,上面摆放着各种瓷器和玉雕。屋子中间摆放着一张宽大的书桌,南面靠窗处摆放着一张画案,而在书桌和画案的一端都有盛放着画卷的瓷缸。巡视了一圈后苏苓并没有看到保姆所说的那个盛放古画的木盒。
书房内的东西虽然又多又杂,但是摆放得井井有条,书橱上面的门都关闭着,说明凶手并没有翻箱倒柜地找东西。另外从死者脖子上的伤口看,凶手杀人的手法非常老练,一刀毙命,这个不是一般的小偷能干出来的,莫非凶手不是冲着财物来的?那保姆说的那幅画又去了哪里?苏苓边琢磨边在房间里寻找盛放古画的木盒,忽然注意到在画案的一角放着一条金黄色的布套,长度有五十厘米,用丝绸缝制而成。她急忙走过来用一个镊子夹住布套的中间,举起来看了一下,布套的大小刚好适合盛放画卷。
望着丝绸布套,苏苓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场景,教授把古画从布套中取出,顺手将布套放在画案的一角,然后摊开画卷开始欣赏古画。突然手机响了起来,教授接通电话,缓步书桌前,坐在圈椅上接听电话。这时,有一个人进来杀死了教授,随后来到画案前将古画卷起来,因为太匆忙,没来得及将画装进布套中,就直接放进画盒里,随后在教授的头上扎了三根银针,又在书桌上留下了神医门的符号。现在最大的疑问就是犯罪嫌疑人为什么要留下这两条线索?
苏苓的举动让叶雪寒有些疑惑不解,现场还没有勘查完怎么会到处找东西,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情况。他拿着微型手电,一边低头在地板上仔细寻找,一边问:“苏队,你在干吗呢?”
“保姆说教授遇害前在观赏一幅刚买不久的古画,我想找找古画是否还在,看来只剩下装画的布套了。”苏苓边说边把画套放进证物袋里。
“也许凶手是为了抢夺那幅古画而杀害了教授?”
苏苓略一沉思,微微摇着头说:“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教授的死或许与古画有关,杀死教授的人肯定不是一般的小偷。另外,教授的书房里有不少值钱的东西,这些东西都没有被动过的痕迹,所以凶手不像是单纯为了钱财而来,我感觉这起案件背后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苏队,这里有个鞋印。”叶雪寒突然打断了苏苓的话,他蹲在画案前,手电光照在画案木脚的旁边,“这个鞋印与教授和保姆所穿的鞋子都不同。”
苏苓急忙走过来,蹲在叶雪寒身边,只见地板上果然有个鞋印。准确地说是半个鞋印,只有前掌部位比较清晰,鞋跟部位很模糊,这是因为脚掌前端踩在画案下靠近桌子腿的地方,这里刚好是个卫生死角,清扫地面时因为有桌子腿遮挡着不容易扫到,所以留有一些灰尘,刚好把鞋印清晰地显示出来。
观察了一会儿后,苏苓轻声说:“这是橡胶的冲切底,波浪形花纹而且不封口,应该是运动类鞋子留下的,另外我感觉这个鞋印好像是女人留下的……”
“凶手是个女人?”叶雪寒的语气中透露着怀疑的意思。
苏苓明白叶雪寒的意思,因为从傅教授被害情况推测,凶手不仅残忍,而且出手干净利落,女人似乎干不出这样的事情。她没有解释,只是站起身对叶雪寒说:“先拍照,然后用高压静电仪把鞋印提取下来。”
叶雪寒答应一声,马上开始忙碌起来。
这时廖昆仑出现在书房门口,轻轻叫了一声苏队,同时向苏苓招招手,示意她出来。
苏苓从书房出来,见廖昆仑的手里拎着放手机的证物袋,于是问道:“有消息了?”
“给教授来电话的那个手机号码属地是加拿大的温哥华。”
“是不是教授的亲属?”
廖昆仑摇摇头:“可能性不大,我了解过,教授的亲属都在澳大利亚,并没有在加拿大。”
“能否调查出这个号码使用者的情况?”
“这个有些困难,如果通过国际刑警组织的话恐怕要一定时间。根据从手机里提取的信息,这个号码一共与教授有过三次通话记录,第一次在三天前,是教授主叫;第二次是前天上午,对方主叫;第三次就是今天上午十一点半,而且这次对方使用的是北京机场的移动基站……”
“呃,说明这个人刚回到国内。”
“不错,我请求指挥中心联系省厅无线通讯管理处对这个移动号码进行了监控,发现这部手机的机主已经离开了北京市区,初步判断上了京石高速。目前已经锁定了这部手机的信号,有情况会及时通知我们。”
“很好,我有种预感,这个机主会来长陉。”
廖昆仑摇晃了一下盛放在证物袋里的手机:“还有一个情况,刚才检测这部手机的时候发现手机里安装了间谍软件,也就是说这部手机被人监控了。利用这个间谍软件,不仅手机所有使用情况会被对方掌握,而且还能当监控器使用。我已经把手机关机了,否则咱们俩的谈话内容会通过这部手机传输出去。”
“难怪凶手在时间上会把握得这么准确,看来教授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家掌握了。”
廖昆仑点点头,低声说:“看来咱们遇到的是一个高智商犯罪嫌疑人,而且案件好像经过了周密的计划。”
苏苓沉思了片刻:“马上做两件事,首先找到与教授通电话的人,对其进行调查,因为这个人与教授通话的时间很可疑。另外就是调查教授前段时间购买到的古画的情况,我怀疑教授的遇害与这幅古画有联系。”
“好的,这两件事交给我吧。”
“对了,负责侦访的队员发现什么情况没有?”
“还没有,上午十一点半到十二点刚好是下班时间,胡同和街道上应该有很多人,不过没有居民发现可疑人。”
“凶手不会变成空气消失,告诉大家,犯罪嫌疑人可能是个年轻女子,身高在一米六左右,体形偏瘦,穿运动型的鞋子,另外……”苏苓迟疑了一下,接着说,“凶手有可能是个医生,而且是位中医。”
“好的,我马上去安排。”说完,廖昆仑转身走出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