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鲨鱼船夫

  “他又没有跌死,救他作甚么?”

  冷面婆婆说的并不错,罗端一发觉自己失脚坠崖,猛提几口真气,缓缓下降。

  这座悬崖下面,浪汹涌,石林如剑,若是常人跌在石林上面,定被刺个穿肠破腹?但罗端身负绝学,仍是轻飘飘地站在石林尖端,分毫无损。

  这时他纵目四望,原来处身在一个高大的石岩里,岩下燕巢累累,海燕回翔,岩壁光滑异常。紧靠后壁一块地上,搁有一艘支离破碎的舢板,船板的三面地上,躺着好几具尸体,不少石笋上面染着一块块血迹。

  由此看来,这是崖之下已发生过一次激斗,而这激斗并没有过去多久。

  罗端一时不慎,跃下悬崖,也曾兴起几分怒火,但他要抵地面之后,眼见这般惨象,想起因而获凭吊师尊所托的天下第二高手,一种黯然之情,便将怒火压熄。

  他不认得群魔所称的“何天健”,但他认为何天健既是渔舟守,理当渔翁打扮才适合身份。

  然而,他寻遍所有尸首,并没有渔翁。

  他记得群魔说过“何天健”已被分尸,但他由剥成几大块的尸体看来,那人的服饰分明是一个道士。

  “渔舟一人守”理应是一个人守在渔舟之上怎会有这么多人陪上命?难道其他尸体是被“渔舟守”所杀?他由群魔人数估计,“龙”字十三宗两组统共出动二十六人,决无仅多出几个和“渔舟守”厮杀,而且,那群恶魔被杀之后,决不会遗尸任由浪涛冲刷之理,于是,他免不了感到一阵惘然。

  蓦地,他听见岩外面传来打架的声音。

  赶快回头一看,即见一叶扁舟已被一个海浪捧进遍是怪石的岩下。

  “哗啦”一声,海水急剧由石隙退出,却把扁舟拉在石夹的中间,但小艇上居然有一位老渔翁,并且毫无惧色。

  “啊!这才是渔舟守!”

  罗端喜的几乎要叫出声来,但他向那老渔翁多瞥两眼,又觉对方一张布满皱纹的风尘的脸上,嵌着一对失神的青光眼,应该是寻常渔翁,绝不像什么武林人物。

  难道师门绝艺竟在这样一个人的手中?

  他怔了一怔,拱手一揖道:“请问老丈,可知这一带有没有渔舟守?”

  那渔翁似是一个聋子,侧头听了半晌,才咳两声道:“小客人问的什么?”

  罗端迫无奈何,只好扬声道:“在下请问这一带有没有渔舟守?”

  渔翁笑道:“这就奇了,渔舟怎么有手,莫非还有脚?”

  罗端吃对力一回答这两句话,又觉好笑,再忍气低声道:“在下问的是渔船有没有人守看?”

  “哦——那当然有,若果没有人看守,船也会被偷了,小客人问这个干什么?莫非……”

  罗端生怕对方说出不好听的话来,急道:“小可并无他意,要向老丈打听一个人。”

  “哦——你打听谁?”

  “独自守在渔船上的一位老人家。”

  渔翁青光眼似是一闪,沉吟道:“那人叫做什么名字?”

  这一问,可把罗端几乎问倒,原来他只记得“东方深海滨,渔舟一人守。”那两句话,但又没有人的名姓。

  他愣了愣,忽想到金剑、金钱是师门兵刃,何不拿出来当作信物?若果对方是“渔舟守”,定能认得金钱,纵使对方不是所寻人,也无碍于事。

  他心念一转,便自怀中取出一个金钱一枝金剑,笑道:“小子确实不知那人是谁?但凭这两般信物寻他。”

  渔翁微微笑道:“小客人这两枚魔邪信物倒也别致,若果找不到渔舟一人守,不如送给我老渔翁换酒罢!”

  “渔舟一人守!”罗端听的心头一震,慌忙一揖道:“老前辈不必作耍了,小子罗端正是专程……”

  老渔翁一阵大笑,打断他的话道:“够了!够了!老夫自当小厮时候起,就守着一艘小渔船,这回总算有个交代。好吧!你上船来,我把你送往一个地方,碰碰运气罢!”

  罗端听渔翁的口气,正是自己所要会面的人,恭应一声,提气登船,笑道:“老丈准备带我往哪里?”

  “这时休问,大概有三天的水程;”

  罗端心下微惊,但打定求得师门全部绝艺的念头,也只好听从渔翁吩咐。

  那渔翁说也古怪,船行之后,却一语不发,满布皱纹的脸上也不现出丝毫笑容。然而他双浆划来,箭如箭发,由得波浪颠簸,速度半分未减。

  陆影渐渐微茫,夕照的余辉映得海面一片金黄,飞鱼破浪掠波,海豚翻涛滚浪,平添不少奇景。

  然而罗端经过半天折腾,肚子却渐渐饿了起来。

  他一切听从老渔翁安排,但他眼见这仅容三两人坐卧的小艇,锅、灶、水、米,一概俱无。不由得暗自着急。

  老渔翁似乎听到罗端肚里“咕”一声响,微绽笑容道:“小哥儿若是饥饿,不妨揭起你坐着的那块船板。”

  罗端待说不饿,但他忍不住好奇地揭起船板,但见板下放满一颗颗比人头还大的硬果,却不知如何吃法,不禁愣了一愣。

  老渔翁笑道:“小哥儿是北方人,不知此物,倒也难怪。老夫曾见不少人把香蕉连皮吃,结果说香蕉又苦又涩,不知什么味道。”

  罗端被挖苦得满耳发热,心头暗怒,若非对方是师门重托之人,敢情真想把这老头打死。

  然而,老渔翁若无其事地继续道:“确实有不少人自高自大,微有所得便沾沾自喜,说什么一叶知秋,把洗脚盆里的水当作大海,待见到汪洋大海又叫不出名字来,你可知道这几十颗越王头又名椰子,里面有水,有肉。……”

  罗端任那渔夫唠叨一阵,才听到如何剖食的方法。

  已是饥肠辘辘,涎垂三尺,迫不及待,十指用力把椰壳一捏,“刷——”一声响,却是连椰肉被分成两半,椰汁流湿他一件长袍,他慌忙用口去吸。

  老渔翁见他那尴尬的神情,不觉纵声大笑。

  忽然,他笑声一敛,急道:“小哥儿快伏下来!”

  罗端惊道:“有什么凶事么?”

  老渔翁喝一声:“快伏倒!”不容分说,伸手一按,已将罗端按倒。

  还没待罗端再问,但觉小艇如腾云般直上半空,猛的向下一沉,“哗啦”一声水响,一只灰黑发亮的海怪已掠出一里开外,但这时小艇上已浸满海水。

  老渔翁叹一声:“还好,是这怪物,如果是白背么,只怕你我俱难逃一死!”

  罗端浑身湿透,暗怨自己没运起罡气护体,顺口问道:“方才那只是什么东西?”

  “是魔鬼鲨!”

  “要知是鲨鱼,晚辈……”

  罗端才要说使用金钱、金剑,忽然想到也许老渔翁艺业更高,何必多言献丑?立刻止口不说。

  果然老渔翁冷眼一膘,笑道:“这只鲨鱼巨大无朋,方才还好在走得快,若被发现这艘小艇,哪怕不一口吞下,它皮粗肉厚,斧头也砍不下,休说刀剑了!”

  老少两人协力戽水,待把满船水戽干,已到夜幕低垂、星光耀然的时候。

  罗端虽然一身武艺,但那戽水工作可把他折磨得腰酸背痛,大汗淋漓,好容易喘过一口气来,又听老渔翁惊叫一声:“不好!”

  老渔翁发战的声音,使罗端心神一震,急道:“可是鲨又来了?”他以为又是来了鲨鱼,好歹也以金钱、金剑试它一下,那知老渔翁白他一眼,又是漠然道:“你耳力怎恁般不济?”

  罗端听得渔翁这样一句,真把他羞惭的面红耳热,但他这时也听到海底传来“隆隆”的异声,再看老渔翁此时已经面色惨变,站直身子,双袖向船尾狂挥狂拂。

  敢情老渔翁施展的是一种绝高气功,但见船头破浪激进,两条长长的浪线向外狂卷,发出如雷鸣的涛声。

  由老渔翁这副神情看来,该是一种滔天巨变立即展现眼前,罗端要想分担—部分艰险,不禁失声问道:“老丈究竟何事?”

  “海啸!”

  老渔翁几乎暴吼起来,但他话声方落,一个接一个尖锐的浪峰,遍海涌起,海水忽然发出一声厉啸,并即向下猛陷。

  老渔翁哀叹一声:“完了!你运气不好,快抱船板,听天……”

  四面高耸如山的海水,向这谷中倒卷下来,罗端但觉身子急激翻滚、下沉,幸而及时抱住一块厚木板,闭紧真气,还不致被海水灌进耳鼻,“果然是完了!”

  他自己暗里哀叹,旋而,他离开小艇,在海水中悠悠荡荡,渐渐失去了知觉。

  一阵寒风,把这位少年吹醒,他发觉又浮回海面上。浪头虽然略小,风力却大得出奇,他在晕迷中紧抱木板,幸运地得回性命,但已是孑然一身,不知置身何处。

  他一个翻身,站上那块救命的木板,纵目四望,但见波涛汹涌的海面,漂流物倒是不少,想起自己尚且幸存,老渔翁未必会死。

  于是,他纵声呼唤,希望能够和老渔翁聚在一起,也好有个商议,但任他大声疾呼,也不过只听到风浪啸叫。

  经过不少时候,他发现不少巨木船桅被浪头推进,忽然触动灵机,急跨上一根巨木,并用漂来的船帆绳索,捆扎成长形木筏。心想:“这番好了,由得你漂上一年半载,罗某也用不着发愁。”

  他端坐木筏面上,瞑思千里,觉得这些年来的经历,又无一不是绝处逢生。可惜的是好容易得遇“渔舟守”以为可安渡彼岸,获全师门绝艺,不料偏遇上一场海啸,一切陷于渺茫,今后随波逐流,归宿何方?

  他独自无聊,又将离开森罗殿时那句偈言,逐句推敲,又将所遇的种种往事,逐一反省,端的是如醉如痴,欲悲欲喜。

  他屈指默记,报仇,学艺,寻师,访友……大部分似已实现,但仔细一想,却又觉得一样也没有成功。

  说起报仇,他并未把“龙”字十三宗诛灭,也没将有冰原五子、雪峰三老等人打败,甚至于谁是元凶,仍然没有查出。艺学了一半;师,杳无踪迹;友,在冷面婆婆挟持之下,连几句话也没讲上。邱玉帘和玉瑛同到韩江口,到底是怎么样了?

  他一想到玉瑛姐弟,立觉这事十分奇怪,冷面婆婆为什么会带她来到韩江口?自己落崖之后,她师徒又到哪里去了?

  他无法打破一连串的谜团,只好逐件思索下去,但当他将要理出一点头绪,却又被纷沓而来的各种事件干扰得无影无踪。

  忽然,他觉得浪涛里传来异声,急忙回头一看,但见黑黝黝一个庞然大物带着两条银线冲来,还未看出是怎样一回事,一阵汹涌的海浪已把木筏冲得翻转过来,把他翻下海去,在冷不防备之下,喝进两口又咸又苦的海水。

  他刚爬回木伐,那庞然大物又从另一面冲来,这番他抱紧一根巨木,加倍小心,凝视来的究竟是何样海怪。

  “哗啦”一声巨响,海浪壁立,木伐急剧震动,几乎被送上半空,海水四方涌到,几乎再把他卷走。

  波涛稍止,木筏已粉碎漂失,他抱紧这根巨木,但却多出一根长达三四丈、闪闪生光、三面如锯的物件。

  自从有了这物件加进巨木,那巨木更是时而下沉,时而浮起时而摇晃颠簸,比起海浪震憾还要厉害几分。

  罗端起初不禁大惊失色,慢慢的觉得并无大害,又定下神来察看那如锯之物。

  这时他发觉那锯形物原是由海底贯穿巨木,交叉成了一个“十”字,紧紧接着巨木下面,便是一个长达十数丈,乌光油亮的身子,背脊上鳍状如壁,直立如帆,不禁好笑道:“原来是你这只鬼鲨,竟替小爷当临时船夫来了!”

  这只倒霉的剑鲨敢情要攻击木筏,寻找它的食物,不料如剑长鼻竟贯穿巨木,反被夹紧而无法自拔,巨木长达数丈,直径三四尺,由得剑鲨摇头摆尾,也只鼓起无数巨浪,迫无奈何,只好推着巨木向东疾驶。

  旭日东升,晨雾渐散,微带乳白色的海面,怪峰林立,群鲸吐沫,巨鲨翻浪。

  罗端眼见这只“鲨奴”无奈他何,索性跃上它那透过巨木的鼻尖,登高望远,俯视沧波,若有所悟地暗叫一声:“这剑鲨搞了一夜,竟把我带到它的故乡来了,也罢!从此远别故人,也不须说什么恩恩怨怨。”

  他虽然这样自我安慰,但在海的另一角,有他的父母坟茔,有他的娇妻美妾,也有他那值得怀念的亲朋,怎能把一切恩怨抛开不想?

  那剑鲨疾驶过几十座奇峰小岛,猛然加紧疾冲,“呼——”地一声,罗端的身子飞上半空,然后轻轻飘落上海滩,再看那剑鲨,则把巨木撞在一条较窄的水道,被水道两旁的岩石把巨木折断,它获了自由,竟悠哉游哉,不顾而去。

  罗端眼见此情,也忍不住苦笑一声,端详这小岛的地势,正要选路登峰,忽见那狭窄水道的石壁上似刻有字迹,近前一看,果然是碗口大楷书的“鹧鸪天”,而且笔画工整娟秀,分明是女子的手笔,但那词意悱恻缠绵,竟令人平添不少惆怅。

  原来那词是:“泪湿罗衣酒半醉,前里往事记未真,伤心碧落黄泉路,魂断巫山云雨人。花似锦,柳如茵,年年愁恨旧闲新;春花秋月纵然好,无奈须叟便欲泯。”

  罗端细审那石刻,发觉笔画深处,风雨侵蚀的地方,刻痕犹新,看来不过是一二十年的事。

  黥鲨环伺,浪涛汹涌,暗礁罗布的绝岛,居然有中州女子刻壁题词,怎不令人惊疑?他在石刻面前盘桓,思索,不觉已过多时。

  忽然格格几声娇笑,把这沉思少年身躯拧转,他举目四望,却不见有人影。

  那笑声是恁般甜脆、悦耳,难道自己竟会听错?何况石刻留词分明是女子手笔?

  他愣了一愣,忍不住朗声笑道:“不知是哪位姐姐,可肯现身让罗端一见?”

  “嘻嘻!你是人么?”

  那人的口音异常悦耳,而且是由一株披发树顶上传来,但他向树顶上望去,除了看到一只尺许长的翠羽红嘴怪鸟之外,仍然不见人影。

  敢情那人口气不逊,罗端也狠狠地叱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格格格格……我是英哥!”

  这时罗端可看清楚了,那阵笑声传出的时候,树顶上翠鸟的身子直是前俯后仰,红嘴也不停地开合,听到最后,也就恍然大悟,忍不住叫道:“原来是你这鹦鹉!”

  “不,我是英哥!”

  罗端既知是一只鸟儿问他是不是人,自己一团不乐也化成笑意,笑笑道:“算你是英哥罢,这里有没有人住?”

  “有呀!”

  “带我去好吗?”

  “不带不带!”

  忽然一道白影掠到,树顶上又多了一只白羽红喙的鹦鹉,这只白鹦鹉一到,立即一声:“英哥!你和谁说话?”

  “英姐!你看那是不是人?”

  “哦!像是人哩!”

  罗端忙道:“我是人!你们带我去见人吗?”

  “呸!你像人,但不是人!不带不带!”

  “胡说,看我抓你!”

  “嘻嘻!你会飞么?”

  罗端被那鹦鹉问得一楞,笑笑道:“我不会飞,但可把你打落下来!”

  “哼!你试试看!”

  这对大鹦鹉恁般伶俐、大胆,自是世外高人所养。

  罗端一来不愿惹祸,二来也舍不得把它打伤了,但被那鹦鹉一再挑逗,也禁不住童心大发,笑嘻嘻道:“我舍不得打你,带我去见人罢!”

  “哼!你没本事,玩玩看!”

  “别犟嘴!”

  “你说什么?玩玩不要紧,我不啄你就是!”

  一只鹦鹉居然也要老气横秋,以教训人的口气,轻视打遍凶魔恶煞的少年奇侠,真使罗端又好气又好笑,随手拣起一粒小沙,叫一声“绿英哥当心了!”

  绿鹦鹉哼了一声,歪一歪头算是答复。

  罗端暗道:“蛮荒孤岛的畜生想要欺负人,我不把你打落,至少也要吓你一跳才是!”

  他心念一转,高叫一声:“来了!”猛一挥手,一粒小沙已疾如电射,挟着锐啸之声,疾奔绿鹦鹉身侧。

  这当然是他不愿射伤鹦鹉,才故意偏了准头,哪知白鹦鹉只是格格娇笑,绿鹦鹉也不飞不避,待那粒小沙到达,忽然歪头一啄,竟噙其轻巧地噙住那粒小沙。

  罗端眼见那鹦鹉居然胜过江湖一般高手,不禁又是一惊,正要开言解释,不料白鹦鹉已抢先叫道:“英哥!那沙子没有辣椒好吃,快点还他!”

  话声方落,即见绿鹦鹉把头一摇,一缕锐风已当胸射到。

  一粒细沙,弹出容易,收回可就困难。

  罗端急侧过身躯,舒手抓去,哪知绿鹦鹉发射细沙的方法竟十分巧妙,待罗端抓到,细沙忽然由掌下滑过,仍是射向心坎。

  这一来,罗端不禁大骇,急劈出一掌,拔起三尺,避过细沙一粒,也臊得满脸通红,喝一声:“畜生!怎是这样玩的?”

  白鹦鹉吃吃笑道:“你输了怎么骂人!要没好玩的,今夜你就挨饿啦!”

  罗端暗自笑道:“鹦鹉自称为人,这话可是学那主人常说的?”但他方才几乎被沙粒射中,再也不敢对二鸟心存轻视,取一枚金剑在手,晃了几晃道:“还有好的,只怕你接不住!”

  “不怕!不怕!放来!放来!”

  罗端见两鸟都在怪树顶上跳跃,情知又输了一筹,索性连冥府金钱也取在手上,随着笑道:“还有这个哩!”

  “好的!好的!放来!放来!”

  罗端暗道:“师门一钱一剑杀过多少魔头,你这两只扁毛畜生哪知厉害,待我削下你两根羽毛,也好杀杀骄气。”

  当下猛一挥手,但闻风雷齐鸣,金虹十丈,射向树顶。

  不料这对付“龙”字十三宗最具威力的兵刃,竟在鹦鹉身前一闪即隐,接着便是白绿两道鸟影冲天而去。

  罗端被两鸟挟走金剑、金钱,心头大急,厉喝一声:“快点还我!”也起步疾追。

  全岛遍长椰树,乍望起来,一片绿波如海,因这岛并不大,罗端一登上椰树,便已一览无遗,但由得他疾如飘风,却是追赶不上两只鹦鹉。

  蓦地,一条褐色身影拔上树梢,厉喝一声:“你为什么追我英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