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门外灯光下,出现了孙秘书徘徊的身影,接着传来了他催促的干咳声。
谢培东必须说出自己不愿说的话了:“那我就不问了。还有一件事,是他们叫你必须干的……”
崔中石:“那还得看我愿不愿意干。”
谢培东:“愿不愿意你也要干,他们要你给家里写一封信……写了这封信可以保你家人平安……”
崔中石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站了起来,走到一片空阔的地方:“您过来一下。”
这是为防窃听,有要紧的话跟自己说了,谢培东装作十分的不愿意,走了过去。
崔中石尽量将嘴凑近他的耳边:“您知道,我跟碧玉结婚是家里安排的。”说到这里又停下了。
谢培东不看他:“接着说,我在听。”
崔中石:“和她结婚,也就是为了让我进入央行后,能更好地干下去。我不爱她却要娶她,还跟她生了两个孩子……往后都要靠她了。”
谢培东:“这是家里的责任,家里有义务好好待她,好好照顾孩子。”
崔中石瞬间又陷入了沉思,再说时似乎下了更大的勇气:“还有一个我对不起的人,您以后如果能见到,帮我带句话。”
谢培东感觉到他要说方孟敖了,不忍再看他:“你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他心里一直在挂念你。什么话,适当的时候,我会跟他说……”
“看来我对不起的人太多了……”崔中石苦笑了一下,“这句话是请您带给另外一个人的。您知道,我原来的名字叫崔黎明。请您带话的这个人原来的名字叫王晓蕙……要是不到央行来,我现在的妻子应该是她。十年了,跟她分手时我是秘密失踪的。后来听说她去了宝塔山,一直还在打听我的消息……”
谢培东从心底发出一颤:“要对她说什么,我会帮你把话带到。”
崔中石:“就说我现在的妻子和孩子都很爱我,进了城叫她千万不要到家里去,不要让碧玉和孩子知道我们以前的事。”
谢培东又闭上了眼睛。
崔中石这时仿佛一切都得到了解脱,脸上又有了笑容,望着谢培东,把声音压到最低:“最后一句话,到了德胜门那一天,请您带给孟敖。”
谢培东只得慢慢又睁开了眼。
崔中石:“告诉他,就说我说的,发展了他,我很骄傲。”
说到这里崔中石倏地站了起来,提高了声调:“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写信就是!”
孙秘书的身影在园门外很快出现了。
谢培东是扶着桌子站起来的。
方步亭不知什么时候悄悄进了大门,却兀自站在傍晚大儿子送他出来的那条路上,茕茕孑立。
客厅里不时传来钢琴的调琴声!
方邸洋楼一层客厅。
方孟敖竟会调琴!而且那样专注,那样专业!
谢木兰惊奇兴奋的目光。
何孝钰也十分意外,静静地望着。
只有方孟韦没有意外的神情,但望着大哥一边拧弦一边不时敲击键盘的身影,他的目光更为复杂。
侧身一只手试弹了几个音符,方孟敖站直了身子:“差不多了。多久没用了?”
“家里也只有爸会弹。”方孟韦递过脸盆里的湿毛巾,“住到这里他就一次也没有弹过了。”
“燕大的同学,你们谁来弹?”方孟敖先望了一眼谢木兰,接着望了一眼何孝钰,“在这里,弹什么都可以,包括当局禁止的革命歌曲。”
“大爸也从来不教我,我可不会。”谢木兰立刻转向何孝钰,“孝钰,你会弹,弹一曲……”说到这里她想了想,压低了声音,“《黄河大合唱》,怎么样?”
“我什么时候会弹了?”何孝钰望着谢木兰极力撮合的样子,自己更应该平静,勉强微笑了一下。
谢木兰:“平时我们合唱,不都是你在弹吗?”
何孝钰:“不懂就别瞎说了,那是风琴,不是钢琴。还是听你大哥弹吧。”
方孟敖浅笑了一下,这神态一扫平时那个王牌飞行员给人的印象,说道:“我调好琴不是给自己弹的。”接着望向客厅大门,“会弹琴的人已经回来了,孟韦,你去接一下吧。”
方孟韦心里一颤,他一直就知道自己最敬爱的两个人今天会有一场不知道结果的大戏上演。晚餐时大哥送父亲出去那是才拉开序幕,现在听大哥突然说出这句话,立刻明白父亲已在前院,下面才是正式的交响。不禁愣在那里。
何孝钰从谢培东离开时给她的那个眼神就明白今晚自己已经介入了任务,可一点儿也不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事情,只能竭力装出平静,站在那里。
谢木兰当然也有了感觉,要在平时,第一个雀跃着奔出去的就会是她,可今天,现在,惊诧地望了一眼大哥,又望了一眼小哥,竟也怯在那里。
“怎么这么安静?”方步亭的身影在客厅门外自己出现了。
“爸。”方孟韦立刻迎了上去。
“大爸。”
“方叔叔。”
方步亭笑望向那架钢琴:“这么沉,怎么抬下来的?”
谢木兰这才有了话题:“我可搬不动您的钢琴啊,是大哥和小哥抬下来的。”
方步亭的目光必须迎视大儿子的目光了:“搁了好几年了,音也不准了,抬下来也不能弹了。”
“大哥会调琴!”谢木兰一下子又活跃了起来,“早就给您调好了!”
“三天不唱口生,三天不练手生。我都三年没有弹琴了。”方步亭这样说着,却徐步走向琴凳,坐了下来。
所有的眼睛都望着他。
谁都能看见,他的额头上密密地满是汗珠。
“天太热。”方孟韦早就从脸盆里拧出了毛巾,“爸,您先擦把脸吧。”向父亲递了过去。
方步亭接过毛巾,就在慢慢擦脸的空当问道:“弹个什么呢?”
方孟韦、谢木兰都望向了方孟敖。
何孝钰也望向了方孟敖。
方孟敖:“巴赫——古诺的《圣母颂》吧。”
方步亭递毛巾的手和方孟韦接毛巾的手瞬间停在那里!
谢木兰偷偷地望向何孝钰,何孝钰也悄悄地望向她。
谢木兰立刻点头,何孝钰也点了点头。
方孟敖:“意译过来,能不能翻作‘一路平安马利亚’?”
四个人都有了更强烈的反应!
方孟韦直接想到了崔中石,望向父亲的眼流露出了带着乞求的期待。
方步亭似乎在望着小儿子,目光却一片空蒙。
方孟敖还在望着谢木兰和何孝钰,等待她们的回答。
谢木兰有些嗫嚅:“直译过来好像是‘万福马利亚’……”
“我觉得‘一路平安马利亚’更好!”何孝钰是第一次眼中闪着光亮赞成方孟敖的说法。
一片寂静,都在等着方步亭。
没有试音,方步亭手一抬,直接敲下了第一个音符,接着闭上了眼,竟如此熟练地弹出了巴赫《C大调前奏曲》那仿佛黎明时春风流水般的行板……
灵魂的拷问开始了。弹琴的人,还有听琴的人。
崔中石的字写得音符般漂亮!徐铁英那张办公桌仿佛是他面前的琴台。
信笺上,抬头四个字很简单:“碧玉吾妻”。
正文信的内容也很简单,隐约可见写着“央行总部急调我连夜飞南京,参加赴美国求援代表团,此行系政府机密,不能面辞,恐亦不能电话联系。你只能带着孩子继续留在北平等我,生活一切方行长、谢襄理自会照顾。”
落款更是简单,只有“中石匆笔”四字。
徐铁英一直静静地站在桌旁,其实已经看清了信的内容,还是拿起了写完的信又认真看了看,接着叹了一声:“一笔好字啊。我看可以。写信封吧。”
徐铁英这才连同信封走到闭目坐在沙发上的谢培东面前:“谢襄理看看,没有问题您可以先走了。”
谢培东睁开了眼,接过信默默看了不知道是一遍还是几遍,迟迟地抬起了头望着徐铁英:“我现在还不能走。”
徐铁英紧盯着他:“送崔副主任,谢襄理就不要去了吧?”
谢培东:“我们行长嘱咐了,要等他的电话我才能走,你们也才能送崔副主任走。”
“什么时候了,说好的事,还等什么电话?”徐铁英的脸立刻拉下来,语气十分强硬,“孙秘书!”
孙秘书总是影子般及时出现。
“徐局长。”谢培东还是坐在那里,“我们行长说了要等他的电话。至少我要等到他的电话才能给你们开支票吧?”
徐铁英被噎住了,想了想,转对孙秘书:“先送崔副主任上车,等十分钟。”
“是。”孙秘书答道。
崔中石已经从办公桌走了过来,也不再看谢培东,徐徐走向那道屏风,消失了身影。
孙秘书紧跟着走了出去。
徐铁英立刻又对谢培东:“那就请谢襄理给你们行长打电话吧。”
谢培东还是坐着:“我们行长说了,叫我等电话。”
方邸洋楼一层客厅。
所谓巴赫——古诺的《圣母颂》,是法国著名作曲家古诺选择了巴赫在一百五十年前所作的《C大调前奏曲》钢琴曲为伴奏,重新谱写的女高音歌曲。巴赫原曲中的恬静纯真和古诺声乐曲中的崇高虔诚结合得天衣无缝。因此被后世奉为跨年代合作的典范之作,成为了普世流行的颂扬圣母马利亚的经典名曲。
何孝钰、谢木兰是燕大的学生,而燕大的前身就是美国人创办的教会学校,这首名曲她们当然都会唱。
令她们意外的是,没有人声歌唱,方步亭竟也能将钢琴的伴奏弹得这样叩击人的心灵!
谢木兰听得是那样紧张兴奋,好几次都想张口随声跟唱,都因为知道自己唱不了这首高音,急得暗中碰了好几下何孝钰。
何孝钰的眼中只有钢琴,透过这钢琴声看到的是弹琴的父亲和站在后面听琴的方孟敖。她的心里是一种别样的激动,呼吸都屏住了,哪里敢融进这父子俩灵魂的撞击中去!
紧接着何孝钰的眼惊得睁大了。
方孟韦和谢木兰虽然比她有准备,知道大哥唱歌的天赋,也都惊得更加屏住了呼吸。
方孟敖竟然能用男高音,自然地从歌词的第三句融进了方步亭的钢琴:
你为我们受苦难,
替我们戴上锁链,
减轻我们的痛苦。
我们全跪倒在你的圣坛前面。
圣母马利亚,
圣母马利亚,
马利亚,
用你温柔的双手,
擦干我们的眼泪,
在我们苦难的时候……
只唱到这里,方孟敖停住了。
方步亭竟然像是知道儿子不会唱出“恳求你,恳求你拯救我们”那句尾声,也在这时配合地结束了琴声。
无论是谢木兰、方孟韦,还是何孝钰,都太应该在这个时候报以热烈的赞颂。可没有掌声,甚至没有人说上一句由衷的语言。
太多的心灵震撼都在每个人的目光里!
方步亭慢慢从琴凳上站起来,望向何孝钰,那笑容和她的目光一样复杂:“这是我听到的唱得最好的《圣母颂》……孝钰,你觉得呢?”
“是……”何孝钰竟然回得有些心慌,“也是我听到的唱得最好的……”
“真是我听到的唱得最好的……”方步亭喃喃地又说了一句,接着突然提高了声调,“我要上去打个电话了。你们陪陪大哥吧。”
方步亭转身时,碰到了大儿子期许的目光!
大家目光里看到的方步亭徐徐地走向楼梯,徐徐登上楼梯,就像刚才那首曲子里的行板。
电话铃在徐铁英的办公桌上尖厉地响了。
徐铁英就坐在桌旁,有意不立刻去接,而是望向坐在沙发上的谢培东。
谢培东只是望着电话。
又响了两声,徐铁英这才拿起了话筒。
方邸洋楼二楼方步亭办公室。
方步亭闭着眼睛,声音低沉而平静:“谢襄理给徐局长开支票了吗……是,是我说的。我最后的意见是每隔十天要听见崔中石的声音。”
北平警察局局长办公室。
谢培东看到徐铁英的脸色变了。
徐铁英对着电话:“要是不能再听见这个人的声音呢?”
方邸洋楼二楼方步亭办公室。
方步亭:“请谢襄理听电话,由他回答你。”
北平警察局局长办公室。
话筒已经在谢培东手里了,但见他依然面无表情:“……我听明白了,我这就转告。”话筒仍在耳边,转对徐铁英,“我们行长吩咐,如果他的意见徐局长不接受,我不能给你们开支票。”
徐铁英笑了:“好呀。问问你们行长,他这个话能不能直接跟我说?”
谢培东已经将电话递过来了。
徐铁英接过电话,依然笑着:“可以嘛,方行长说什么都可以嘛。你们可以把钱汇给共产党,当然也可以把钱不转给党国的公司。直接跟我说就是,犯得着还要你的副手转告?”
方邸洋楼二楼方步亭办公室。
方步亭十分平静:“那我就直接跟徐局长说。第一,希望你按照《戡乱救国法令》将崔中石汇钱给共产党的案件立刻上报南京,我随时等候特种刑事法庭传讯。第二,如果徐局长不将案件上报却私自处决崔中石,我今晚就将案情上报,让徐局长等候特种刑事法庭传讯。第三,平津的民食配给和军需供给为什么突然有了你们的百分之二十股份?崔中石死了,我也会以北平分行行长的身份查明后上报央行总部。如有必要,不排除将报告一并呈交立法院直接质询全国党员通讯局。我说得够直接吗?”
北平警察局局长办公室。
徐铁英的笑容僵硬了,咬了咬牙,话筒拿着,却是转望向谢培东:“谢襄理,能否到外边回避一下?”
谢培东默默地走了出去。
徐铁英这才对着话筒:“方行长,还在吗……”
方邸二楼方步亭办公室。
方步亭听完了话筒里徐铁英的一番话,语气由平静转而冷峻:“徐局长,这是你今天第二次用‘玉石俱焚’这个词了。焚就焚了,我不希望第三次再听你说这个词。现在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崔中石不能放也不能死。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可以杀他,也可以关他。怎么秘密囚禁一个人我想对徐局长也并不难。但你一定要选择杀他,我也就只有一个选择,将我刚才说的第二条、第三条立刻付诸实施!……没有理由,更与国民党、共产党无关。你有妻室,三个儿女都好好地迁到了台北。我两个儿子,却要因为这件事不认我这个父亲。这就是我的理由。……你说他们串通共产党?那好,方孟敖、方孟韦现在就在楼下,我可以叫他们立刻到你那里自首,好吗?!”
北平警察局局长办公室。
徐铁英一向以精力充沛著称,这时竟也露出了精疲力竭的状态,拿着话筒在那里休息,其实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了。
他沉默着,也知道对方仍然拿着话筒在沉默着,这太要命了。
毕竟要过这个坎,徐铁英拿起茶杯喝了口水,放下后对着话筒,声音还是显出了喑哑:“我可以接受方行长的建议,今天不杀崔中石。可是明天后天,或者是十天半月,一旦这个人的存在危害党国,我不杀他,别人也要杀他……这点我能做到,决定前一定跟您通气……方行长这话我认同,共济时艰吧……好,您等着。”
“孙秘书!”徐铁英今天这一声叫得十分无力。
孙秘书却还是及时地进来了。
徐铁英:“谢襄理呢?”
孙秘书:“在单副局长办公室等着。”
“就没有空房子让他坐了?”徐铁英很少如此严厉,“告诉你,在北平这个地方任何人都不能相信!”
方邸二楼方步亭办公室。
电话还通着,话筒里徐铁英对孙秘书发火的话方步亭也听见了。他也累了,等谢培东接听电话总还要几分钟,将话筒厌恶地放到了桌上。
北平警察局局长办公室。
“明白。”谢培东对着话筒答道,“我按行长的吩咐,现在就开。……是,我会先到崔中石家,安抚好了我立刻回来。”
放好了电话,谢培东从手提皮包里拿出了一本现金支票簿,一支专开支票的笔,就坐在徐铁英的办公桌前,开始开支票。
徐铁英已经高兴不起来了,坐在沙发上,也不看谢培东。
“徐局长。”谢培东站起来。
徐铁英这才慢慢站起,走了过去。
谢培东一共递给他三张支票。
徐铁英眼中又起了疑意,打起精神注目望去。
第一张支票大写小写俱全,数字是十五万美金。
第二张支票也是大写小写俱全,数字也是十五万美金。可徐铁英的脸色却变了,立刻翻看第三张支票,大写小写俱全,数字是十七万五千美金,他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徐铁英望向谢培东:“怎么只有第一张有签名?”
谢培东答道:“我们行长吩咐,十天后签第二张,再过十天签第三张。”
徐铁英这口气憋得脸都青了,将支票往桌上一扔:“不要了。带回去给你们行长,就说徐某人明天也许又会调回南京了。这些钱你们留着给我的下任吧。”
谢培东目光湛湛地望着他:“忘记了,我们行长还有句话叫我转告徐局长。我们有一家公司已经在台北注册,规模应该不会比这个项目小。股东不多,其中一位就是徐局长的夫人。这是股东注册的登记表,徐局长不妨也看看。”
这倒大出徐铁英意外,望着谢培东递过来的那张表,脸色转了,目光仍然淡淡的:“你们行长也太替朋友操心了……让人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呀。”
谢培东:“以徐局长的为人,朋友怎么帮忙都值。”
徐铁英的目光这才也转了过来,赏识地望着谢培东:“方行长如果早让谢襄理跟我联络,也不会弄得彼此为难了。我送你吧。”
“不用了。”谢培东立刻拱了下手,拿起了手提皮包,“今后有什么需要跟我们行长沟通的,徐局长可以先找我。”
“好,好。”徐铁英有力地伸过去一只手。
谢培东也伸过了手,被他握得有些生疼。
二楼方步亭办公室的门开了。
方步亭慢慢走了出来,却是一怔。
楼下客厅里只有程小云一个人,这时迎了过来。
“他们呢?”方步亭站在二楼的楼梯口问道。
程小云在楼梯下停住了:“孟敖回军营了,孟韦送孝钰和木兰去了。”
方步亭怅然站在那里。
程小云望着他脸上有了笑容:“孟敖说了,叫我给他收拾一间房。他可能不时要回来住住。”
方步亭脸上也慢慢有了笑容,却笑得那样无力。
北平警察局局长办公室。
徐铁英已经将三张支票和一张注册登记表锁进了办公桌旁靠墙的保险柜里,关了沉沉的保险柜门,又拧了一把保密锁,站起时才叫道:“孙秘书!”
孙秘书又及时出现了。
徐铁英:“你亲自去安排,不要让什么单副局长和方副局长知道,今晚就将崔中石送到我们中统驻北平的监狱里去。按甲级囚犯禁闭。”
孙秘书这次却没有吭声,只是望着徐铁英。
“怎么了?不该问的不要问。”徐铁英今天对他的表现不甚满意,说完这句便向里间走去。
“局长!”孙秘书这声叫得有些异样。
徐铁英站住了,慢慢转过了头,发现了他的异样。
孙秘书:“报告局长,崔中石我已经交给了马汉山带来的军统,秘密押往西山去执行了!”
徐铁英的眼睁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