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一月十五日各家报纸的社会版面,以相当大的篇幅,公开报道的消息,使谷川敬介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整个事件的全貌,被描写的淋漓尽致,谷川敬介和菊岛秋代等的照片和真名,以及三人的关系。还有谷川敬介如何慢慢步入歧途的经过,怎样巧妙地侵呑了五千五百万日圆。
接下来写菊岛秋代的背信和逃走,快餐店的购入和开张。谷川敬介找茬儿扛架,争斗引起的杀人活剧与逃之夭夭等内容。最后,以菊岛秋代和那个男人树立了开办快餐店的远大目标,为了筹措资金,而有计划地与谷川敬介接触,捜査本部在全国公开张貼出谷川敬介的照片,追査他的行踪结尾。
谷川敬介将这份报拿到公寓,读了好几遍。空荡荡的、没有取暧设备的低级公寓的陋室,从早到晚总是冷森森的。发红的20瓦电灯泡,照在摊开的报紙上。谷川敬介在报前盘着腿,默默地坐着。一开始,他就有精神准备,欺诈、侵吞之事迟早要败露。虽然,松本富子是个老老实实的寡妇,但是,他并不认为可以高枕无忧。
然而,把这些情况与快餐店杀人事件联系在一起,确认自己就是犯人。不是让人轻易珑能想到的。
事情发生后,没过多久,便完全暴露了。至于是如何败露的,则看起来无关紧要了。总之:一切到此为止。
谷川敬介将盘着的胳膊,支在双膝上,深深地低着头。即使是上当受骗,杀了两条人命,被抓住恐怕也要受极刑,也许是死刑。
一想到这儿,他便感到恶心,眼前发黑,全身直出冷汗。
“混蛋,死刑太可怕了!”他想,审判、判决、监狱、以及饱尝了漫长、难以忍受的恐怖与痛苦之后……如果这样的话,太让人毛骨悚然了。
被逮住以后,处以死刑,还不如一狠心自杀算了。对,先逃了再说,也可以顺便找个死的地方。不要管能够逃跑到哪儿?总之先逃了再说。邻居和房东似乎已经开始感到奇怪,这一点他已有察觉,这也许正是逃避的好机会。
那么,从这里出去以后,往哪儿跑呢?苜先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的,仍然是故乡桥本。那座哺育自已成长的、破旧、潮湿的小屋,如今父母已经去世,只留下哥哥和他的家属,一起经营着一家书店。
哥哥曾是王八贼多小学的首席教员,后来退职了。他用退职金,买了一些自己喜欢的书,办起了与这座小镇很吻合的小书店。
在谷川敬介的孩童时代,对哥哥的印象很模糊,这大概是由于他们年龄相差很大很大的缘故。
只有一次,被哥哥带着上山去抓白眼雀,摔了一跤,嘴唇下边被竹茬子划了一个口子,好像流了许多血。但是,谷川敬介本人只顾大声啼哭,并没有注意到哥哥在做什么。
哥哥飞一般地背起了谷川敬介,拔腿就往山下跑,把他送到了镇上的医院。当时,谷川通过哥哥强劲的背部和手臂,感受到了他焦急的心情。这件事情,至今他仍然模模糊糊地记得。
谷川敬介摸了摸嘴唇下部,透过那些胡茬子,仍然能够感觉到当时的疤痕。一股怀旧之情,油然而生。
他是这个地球上,自己唯一的亲人,如果可能,真想见他一面,告个别,告诉他自己并不是个恶棍。
哥哥一定会理解的。问题是警察的监视。
相模原市的桥本是自己的出生地,对于警察来说,调查出哥哥一家住在那里,是件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理所当然的,他们会布下严密的监视网。
潜逃的谷川敬介去向如何?潜藏在何处?目前是一无所知。搜查本部只能举出两个地方。
一是他的故乡相模原市的桥本,谷川敬介的亲哥哥谷川行男在那里开书店。他们的父母已经去世,哥哥是他唯一的亲人。因此,谷川敬介有在这里出现的司能姓。因此,刑警部长广濑和刑警青户,被派到桥本担任监视任务。
另一个地方是岩手县宫古市。这是谷川敬介从前的妻子——弓子的家乡。然而,对这个地方存在着异议,因为所有的证言一致说,从刚则结婚开始,谷川敬介就对妻子弓子非常冷淡。
在上司的撮合下,他们结了婚,他却常对同事说:“是个失败的例子。”“一个傻瓜一样的老好人,只能上当受骗,让她管家怎能放心得下!……混蛋,真他妈的倒霉透了。”
就在他这种不满,不断升级之时,菊岛秋代这个韵味十足的女人出现了。弓子的存在变成完全多余的了,这也就是夫妻分离的直接原因所在。
谷川敬介果真会去由于上述原因,而分开的妻子哪几吗?
刑警森田和小野寺对这个疑惑,提出了自己的不同看法:“然而,当谷川敬介已经明白了,自己上了那个女人的当之后,也许会怀恋他那贤惠的前妻哦。”
他们两人的意见,与本窠关系密切,不容忽视。因此,最行,提出了一个折衷方案:即严密注视桥本方面的监视结粟,如果没有收获,立即就派他们两位去岩手县调查。
很快,通过神奈川县警察署与相模原警察署联系上了。交涉的结果,决定借用座落在谷川敬介书店对面的、一家叫做“朝日食堂”的汤面饭馆的二层楼前房间,用以监视谷川行男。
两天以后,刑警广濑和青户,在相模警察署刑警科岩下的引导下,来到了朝日食堂。这是一对老夫妇和一位徐娘半老女人经营的店,无论是房子还是店内,都相当陈旧,青年人很难光顾。
然而,这与监视并没关系。三人跟着冷漠的老板娘,登着咯噔、咯噔作响的楼梯,来到了二层有六张榻榻米大小的房间。
破旧不堪的榻榻米,折叠式的廉价小桌。桌子上有烟灰缸,两个破座垫。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三人站在窗边,顺着薄薄的、脏乎乎的窗帘往下看,在斜下方处,可以看到谷川行男的书店的招牌和玻璃门。门关着,看不到店铺里面。
问题的关键就在出入口,刑警岩下说:那是一座没有后门的房子,所以,只监视前后就行,饭就在下面做,搬上来即可,值得庆幸的是,二人对汤面并不讨厌,也需要换换口味了。他们决定轮班外出,晚上轮班睡觉。
岩下走后,只剩下他们两个警察,年轻的青户从提包里,拿出了便于携带用的象棋和祺盘。
“怎么样?杀一盘,老盯着,时间过得慢着呢。”
“象棋呀,我看,……算了吧。”广濑刑警颓废地说道。
“为什么?让你一个车!……”青户刑警故意引诱。
“没心思。”广濑刑警摇了摇头。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恐怕是担心输棋吧?再让你一个炮!……”
实际上正是如此。青户棋高一筹,即使主动让一个车,广濑也定输无疑,因此兴致不高。但是,又没办法说自己怕输。
“不行?只顾下棋,把目标放跑了怎么办?”
“那么,打扑克牌怎么样?”
“打扑克牌?……什么连扑克牌都带来了,打扑克也一样呀!……”
“咱们拉车,可以一边监视,一边玩。”
“不行,不行!……担任监视任备的警察,又是下棋,又是打扑克牌,如果被人家知道了,必然成为报道的素材。”
这样一本正经,实在没有办法。
“好吧,看来,咱们就正襟危坐,排除杂念吧。”
“唉,就应当这祥,现在就看你这年轻人,注意力的集中程度了,好好干吧!……”广濑刑警把手一挥,义正词严地鼓励道。
“您别生气,现在并不是我这初出芽庐的新手,该登场的时候,全靠你这位成年的人的经验和感觉啰!”青户刑警铁青着脸色,急忙向对方道歉,生怕被广濑刑警趁机告刁状。
他们两个唇枪舌剑地辩论一番,又把身子趴了下去,开始了让人心焦的、坚苦卓绝的秘密监视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