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走后的第二天,谷川敬介把自己关在公寓里,整整一天没有出屋。
穿着衣服就那么滚躺在被子上。当然没有睡觉,也根本睡不着。
“你是个杀人犯!你是个杀人犯啊!……混蛋!……”他反反复复地在心里,狠狠地责骂着自己。
但是,如果自己不杀掉对方,对方就要杀掉你。我自己并没有杀意,是对方要先杀掉我的。我这样做,属于正当防卫。
然而,事情败露,被警察逮捕之后,这种种说法,还都能够说得通呜?现场的目击者,连一个都没有。
不管自己怎么解释:“事实真相是这样的。”但没有一条理由,能否证明这种说法。
那把螺丝刀上面,留下了那个男人和自己,两个人的指纹,那把刀上,只留下了菊岛秋代一个人的指纹。
假如这两样东西,能够证明是他们两个人,存有杀机的话……
但是,警察完全可以从反面进行论证:“从一开始,你就出于复仇的目的,带着凶器,突然闯入了别人家。在抢夺凶器的搏斗中,你胜利了。菊岛秋代出于自卫,拿起了另外一把刀,结果还是被你杀掉了。也就是说,他们两个人是正当防卫,而你是杀人犯。”警方如果这样子下结论,你也无法进行反驳。
总之,自己坚持的正当防卫的说法,是不会被别人承认的。这就是结论。谷川敬介由此打消了自首的念头。
那一天,他早饭、中午饭都省略了,这也是毫无办法的事情。一日三餐,这种习惯,对谷川敬介来说,已经失去了意义。
“从此以后,我将怎么办呢?”这才是谷川敬介所要考虑的迫切问题,其它事情都无关紧要。
就这个样子,逃亡到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呀!再不然,索兴去自首算了……谷川敬介躺在满是潮气的房间里,辗转反侧,胡思乱想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太阳已经落山,窗外也渐渐黑了下来。谷川敬介终于起床了。他感到浑身乏力,往起一站,简直要昏倒了。
一边低身呻吟着,一边站起身来,把电灯打开了。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是穿着衣服的。于是,他把上衣和裤子又脱了下来,重新检查了一下。幸好上面并没有,沽上血迹什么的,就又穿上了。打开门,偷偷地向外看了看。
外面没有人走动。买东西的人,大概也都回家去了,主妇们正在忙着做晚饭呢!
谷川敬介关掉电灯,锁上房门,他轻轻地离开了公寓。走到黑暗的街道上以后,立即消失在夜色之中了。
谷川敬介在车站前的小卖店里,买了两份儿晚报。走到近处的公共汽车站,一边在那儿装着等车,一边打开了报纸。
果然,自己做下的好事登报了!……
谷川敬介一眼看到了快餐厅“岚屋”的正面照片,和一篇新闯报道。
深夜在快餐厅杀人后,犯人逃离现场
十月三十一日凌晨,一点五十分左右,从目黑区鹰番三丁目的快餐厅“岚屋”里,传出了激烈的物体撞击声,和人的悲叫声。住在近处的人,从睡梦中被惊醒后,纷纷涌到现场,这时发现有一个男子,从店子里面仓皇逃出。
走进店子里一看,发现女老板宫川礼子,和她的丈夫宫川敏雄躺在血泊中。在他们的身旁,横放着一把螺丝刀和一把刀,好像是凶器。
紧急报警后,所辖的碑文谷警察署的警车,和救护车迅速赶到了现场,但被害者均已不醒人事。敏雄在救护车的行驶中,就停止了呼吸,礼子目前也是伤势严锺、昏迷不醒。
根据碑文谷警察署的调查,闭店后犯人携带着凶器螺丝刀,只身出现在案发现场,破门闯迸快餐厅。然后,双方迸行了搏斗。痛击敏条的头部后,又打了礼子的头部。之后,犯人丟下凶器,逃离现场。
现场还放有一把刀,但上面并没有血迹,可能是礼子为了防身用的。
犯人并没有动现金出纳机里的现金,可能是因为来不及了。警察准备按着强盗杀人,或者情杀这两条线索,进行仔细搜查。
据说快餐厅“岚屋”最近刚刚进行翻修,是宫川夫妇从原来的业主那里买下来的。经营者变了以后,漂亮的女老板招来了很多客人,生意很兴隆。
另外,听邻居们说,礼子在被救起时,还有一点几清醒,好像要对人们说些什么。是不是告诉人们犯人是谁,这一点尚不清楚。警察对这一举动,十分重视,好像准备把它作为一个线索,迸行调査。
另一张晚报上,也登载了大体相同的报道。通过这简单的靳闻报道,谷川敬介就感到了,自已正当防卫的说法,在人们面前无论如何,也是行不通的。自已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受到致命威胁的犯人,进行了殊死上午反击”这种写法,简直是自欺欺人。看了这种申诉,人家反而会想到:“正当防卫”的恰恰是被害的两个人。别人迸行如此的判断,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见,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杀入犯了!……”谷川敬介这样自暴自弃地想到。
他感到自已翻动报纸的手,在微微地颤抖着。这就是近一阶段以来,自己身体出现的异常现象。说不准什么时候,手脚就会突然哆哆嗦嗦起来了。而且,自己无法控制。肉体和精神都失去了平衡。
他把报纸一折,随手扔进了角落的垃圾箱里了。
道路旁边一片落叶被风吹到一边去了,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顺着风的方向,追索而去了。
看到了落叶,谷川敬介就像看到了自己一样。他耸了耸肩膀,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