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以后,银行的分行那边儿,竟然没有任何消息。这就意味着说,菊岛秋代已经平安无事地,提取了5千万日圆的钱。这一点,谷川敬介已经做到心中有数了。
那么,今后将怎样继续行动呢?实际上,程序和步骤早就已经制定好了。
松本富子恐怕要在10天之后,才能向银行方面打听:“改换新的定期存款,没有出什么差错吧!……”像她这样的人,不可能在一个星期内,就向银行催促着问这问那的。
她还是比较信赖谷川敬介和铱行的。況且,截止到目前为止,在银行与她的长期交往接触中,没有出现过任何差错。
但是,为了避免出现万一,谷川敬介准备在四、五天内就悄悄地溜掉。在此期间,悄悄地整理好银行内身边的事务,不给警方留下任何线索。
另一方面,菊岛秋代也同样收拾好了身边的东西,不给人们留下丝毫的线索;同时立即着手办理去巴西的手续,诸如定购飞机票等等。
申请护照以及领取护照,已经分别结束了。但是,如果使用本名的话,容易使警方察觉到逃跑的方向。
因此,他们决定使用在年龄和其它方面,都非常相像的其他人的名字。有关这种人的住户证明等必要的文件,都很快地掏摸到了手里。只有贴在护照上的相片儿是他们本人的。
当然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是各自独立的,分别以不同的事由,申请出国,分别办理的出国手续。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把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至今为止,两个入的关系,也一直保持着外勤中的银行职员,按期访问老主顾的水平。至于夜间的来访及住宿,都是十分小心、秘密地进行的,当然不会被周围的人察觉。和妻子弓子离婚一事,谷川敬介也没有让银行知道。
《窃取主顾的巨额存款,既而销声匿迹的银行职员!又一起银行犯罪出现!》
这样醒目的标题,早晚必然会引起舆论界哗然的。但不可能像以前类似的事件那样,使警察马上找到罪犯的去向。因为护照上用的是别人的名字。但是,把事情做到这种程度,还算不上十全十美。
说不上什么时候,伪假装名的护照就会败露,到那时,人们就会知道罪犯是谷川敬介和菊岛秋代。那样一来,巴西这个逃跑处,也就瞒不住世人了。但话又说回来了,警方把案件了解到这一步,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
决定行动的第二天,主管主顾的股长出差回来了。但是,谷川敬介并没有将与松本富子解除定期合同一事,顺利如实地报告给股长。
如果谷川敬介告诉了他,股长很可能为了安全起见,询问松本富子,是不是买了价值五千五百万日圆的别墅等等。那祥一切就都毁了。
“况且,次长也盖上了承认的图章。按照愤例发生这种事,无论如何也应该事后,向股长作个汇报的。
谷川敬介的原则,就是在离开日本之前,装做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边工作,一边防止别人的察觉。如果自己在银行内,即使松本富子打来电话询问,也可以找个借口,解除她的怀疑。
对此,菊岛秋代的想法与谷川敬介不谋而合。
“把钱取出来以后,我们一定要小心谨滇,至少在三天之内,我们相互不要见面。打电话也不行。尽置不要在家的附近走动,第三天晚上,由我和你联系。在那之前,希望你一定要忍耐住。”
“明白了。就这么办吧!……”菊岛秋代点了点头。
就这样,两个人约定好了计划。中间这三天来,谷川敬介紧张得简直如履簿冰。虽然他一直安慰着自己:只要是松本富子不打电话来,就不必担心事情会败露……但是,万一……这种不安,又一直搅扰得他心神不宁。
他变得一点儿食欲都没有了,胃里总像有块大石头堵着一样,十分沉重。不知不觉地,他没命地、一根接着一稂地,迅猛抽起烟来。当他发觉自己的手,竟然在不断地颤抖时,又慌慌张张地,将烟扔进烟灰缸里。
谷川敬介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了?他总是担心有谁在这样想着自已,不住地盯着诌己……毎当这时,他都偷偷地把视线投向周围。
出外勤驾车行驶时,他又怀疑自己不在单位时,会发生什么意外事故。这样,常常遇到红灯,他也毫无察觉,直至把汽车开到了马路中心,才猛然来了个急刹册。
访问客户的时候,他也草草地完事儿,慌慌张张地告辞而去;平日邵种聊天儿、寒暄的话完全省咯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三天地狱般的日子,也总算熬过去了。
最后一天的下午,他谎称腰疼,向股长请了假,早早地就离开了单位。他扛算第二天早上,打电话给银行,说自己腰疼不能上班了。
在回家的路上,他在站前买了一份盒饭。一个人在公寓房间里,一边喝着兑水的威士忌、吃着盒饭;一边静静地等着菊岛秋代的联系电话。他把电视机的音量放到最小,生怕昕不见电话铃声儿。至于电视里演的是什么,他一点儿都没有在意,眼睛盯着屏幕。只是为了消磨时间而已。
夜色渐渐深了。有远处救护车的鸣笛声、有狗的叫声……电话机一直沉默不语,一点儿声响都没有。
不久,过了午夜12点,时钟又指向了凌晨一点。终于,谷川敬介有些坐不住了,他不由得抬起了屁股。他想去看看吧,再不去可真的有些受不了了。
菊岛秋代虽然说过,不要往家里凑和。但那指的是三天的警戒期间。现在已经过了三天了,前去看看,是没有什么太大关系的。总之,是要把她准备好的飞机票取来的。
谷川敬介也考虑到:也许自己走后,会有电话打来的;但是见了面以后,什么话都好说了。于是,他便走出了静寂的公寓大楼。
白天的残暑已经完全消逝,外面变得十分凉爽。弯弯的月亮船,在天空中泛着白光。谷川敬介急步走在没有人声的黑暗马路上。
穿过公园的一侧,他来到了公共汽车站的大街上。商店已经悄然无声了,在漆黑的十字路口上,又有交通信号灯,在一闪一灭。
走过十字路口,就又拐进了一条坡路,然后又向右拐了个弯儿。只有停车场里的长明灯亮着,菊岛秋代的家那边儿,看上去是漆黑的一片。月亮的光把外一面的墙壁映得有些发白。
谷川敬介走到了门口儿。开始的时候,他用拳头轻轻地敲着大门。一次、两次……渐渐地,他开始用力拍打着房门,同时“秋代!菊岛秋代!”小声地叫唤着对方。可是,屋里面竟然一点儿回音都没有。
这次,他按了门铃儿:“铃……铃……”屋内的响声,他就算在外边儿,也听得一清二楚。
他又跷起脚尖,重新按了几次门铃儿,接着又竖着耳朵听了好几遍。可是,仍旧没有任何反应。里面没有人的响动,房间里静得出奇。
是不是里面的人故意屏着呼吸,在装着家中无人呢?不,一点儿都不像!……这屋里肯定没有人。家里没有人,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目前的谷川敬介是最清楚不过的。
一想到这儿,谷川敬介就把头,转向了庭院一侧,转着圈儿找了找。那里有个狗窝,可不见狗的影子。不锈钢的狗的食盆子,里面也空空干干的,边儿上粘着的几颗饭粒,也变色变硬了。这就是主人不在的标志。看来菊岛秋代在即将出国的前几天,肯定是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为了避免和谷川敬介发生任何朕系,也就是为了安全起见,秋代才刻意小心地采取了这种万全之策吧!
自己这样手足无措地想见菊岛秋代,分明显得太轻率了。看来小心谨慎的菊岛秋代,还是相当精明的。谷川敬介作了深深的反省。然后叹了一口气,又返回了来路。
第二天按照原计划,谷川敬介休息了起来,给银行打了个告假的电话。单位的人问,是不是只休一天,他回答说:目前还不太好说啊,反正病一好肯定去上班。
早上吃的烤面包、咖啡加牛奶,中午吃的方便面,随便对付了一下。牛奶、面包、火腿都没有了。傍晚,准备出去买点吃的。
菊岛秋代还是没有打电话给他。
在站前的超级市场买完东西,往外边走的时候,天色已经惭渐黑了。满街都是手提口袋的家庭主妇。突然,他想起了弓子。
那不过是一个月以前的事情吧,但谷川敬介却感到,那仿佛是好几年以前的事儿了,记忆上很是模糊。
“你这家伙,未免也太薄情了吧!……”一边这样想着,谷川敬介的脸上,一边出现了一丝苦笑。
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与本来就没有爱情的女人结婚,实际上就是自己的一种失策。
回去的路上,他的脚步不自觉地,向菊岛秋代家那个方向移动着。但是,那座白房子和昨天夜里毫无两样。锁着门、关着灯,四处一片寂静。
谷川敬介在那儿傻站了一会儿,发现从公寓里,走出来一位年轻的主妇,她正要取立在道路旁的小孩用的小推车。
“对不起,可以打听一下吗?”谷川敬介主动和主妇搭了话,那个家庭主妇站住了。
“您认识住在这儿的菊岛秋代失人吧。咋天和今天,她似乎都不在。对了,我是与她有来往的银行职员,也住在梶之谷,买完东西以后,我顺便来瞧一瞧。”谷川敬介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您知道她去什么地方了吗?”
“她搬家了。”对方冷酷地回答。
“什么?搬家了?……”谷川敬介不由地大吃了一惊。这回该轮到那个家庭主妇,感到不可思议了。
“是呀。搬家的时候,只用了一辆卡车,好像只把贵重轻便的物品拿走了。她跑得那么急,我们大家都感到很惊讶。”
“那是什么时候啊?”
“星期二,也就是两天前。”
如果是星期二的话,那就是菊岛秋代拿到钱后的第二天。
“但是,即使她搬了家,那公寓不还是菊岛秋代的吗?”
“不,房主已经不是菊岛秋代了,好像已经转手给不动产公司了。”
“什么……是哪儿的不动产公司呀?”
“哎呀,那我可就不太清楚了。但不管怎么说,会有通知的吧!”
“是吗?……”谷川敬介的疑点越来越多,连自己都理不清了。
“那么,这所房子呢?”
“这所房子已经被不动产公司买下了。”
“……”菊岛秋代曾经说过,房子以及公寓,都作了银行和薪水金的双重抵押。
“可是……可是……”谷川敬介有些口吃了,舌头甚至都不听使唤了,“菊岛夫人曾说过,这所房子和这座公寓,都作了借债的抵押。”
“借债的抵押?……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只知道她这次卖了一个好价钱。”
看样子,主妇想把话头就此收住,不再搭理谷川敬介了。
谷川这下可慌张了,好像见到了救命草似的哀求着:“您正忙着,实在对不起。您能不能再告诉我点儿什么?……”
说着,弯了好几次腰,主妇看来也无可奈何了:“你想打听什么呀?”
“您知道她搬到什么地方去了吗?”
“不清楚。但好像不是很远。”
“那么,运东西的卡车,是哪儿的呢?”
“你要是这么问,我哪儿记得住呀!连名字都没写,我一点儿都记不起来了。”
“那么,颜色和车型呢?”
“我也记不清楚了。”
“是吗?……那么那条狗呢,她带走了吗?”
“在搬家和大家告别的时候,她说过把狗交给保徤所,让那里的人给她处理掉。但因为没有来得及,好像要委托给她要去的地方保健所吧,所以就把狗带上了车。结果,肯定是把狗杀了吧?人们都说养狗的人会那样做的。”
“是吗?……”
“对了。我正在做饭呢,对不起!……”那名家庭主妇转身要去。
“实在给您添麻烦了,对不起,我也问得差不多。那就请您快回去吧!……”
家庭主妇把小孩的推车往门口儿一放,便消失在公寓大楼里了。
目送着她,谷川敬介在那儿愣了半天神。然后,迈着沉重的脚歩走开了。菊岛秋代连去处都没告诉周围的人,就慌张地搬家跑掉了。
这种行为,也是可以理解的,如果谷川敬介处在那种环境,也会这样倣的。犯下了罪行,要逃往国外,那么,这种警惕性还是必需的吧!
只是两个人共同商量好的计划中,并没有这种行动呀。明明说好了,隔三天以后再见面,然后去巴西。事先并没说搬家什么的。
但是,也不能因为这种事,就责备菊岛秋代。这时候埋怨对方,也许为时过早。
很可能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使得菊岛秋代不得不搬家。那时,她又没时间和自己联系。大概是这样的。所以,她打算今、明两天内,通过电话和我联系吧!……
我一个堂堂的男予汉,这样就被吓得六神无主,跑来跑去,未免太可笑了吧。我应该沉住气,等她来联系才是。
终于,谷川敬介打定了主意:“是呀,也许我不在的时候,她来过电话了。”谷川敬介加快了脚步。
“对不起,我的联系太迟了!……”谷川敬介仿佛已经听到了,菊岛秋代那道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