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花叹了几声,那实在是一次极大的危机,大得难以想像,而且。几乎不是人力所能够挽回的!木兰花的心情十分沉重,她停了车,推开铁门。回到家中,穆秀珍和安妮都已睡了,木兰花并没有吵醒他们,静静地躺了下来,然而他却整夜都在想着。
第二天,天很阴沉,一早就下了雨,雨势越来越大,挟着隆隆的雷声,那是今年第一次春雷,当木兰花醒来时,她看到穆秀珍和安妮,都在阳台上看雨。
木兰花坐起身来,穆秀珍便回过头来。叫道:“兰花姐,你来看,你快来看这辆车子,它刚才几乎撞到了我们的铁门上!”
“是啊,兰花姐。”安妮也叫着,“现在,它停了下来,可是里面的人却又不出来,我看,不是什么好路数,一定是坏人!”
木兰花披起了晨褛,走到阳台上,向下看去。
一辆黑色的房车,就停在她家铁门前不远处,车子是斜摆着的,如果还有别的车子想通过,那一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车子停着不动,可是车子的后面,还冒看废气,显然引擎还在发动着。从上面看下去,只看到车顶,看不到车中的人。
木兰花一看到道等情形,征了一征,道:“这辆车到了多久了?它刚才是怎样冲过来的?”
穆秀珍和安妮两人,看到木兰花注意这辆车子,她们都十分高兴,争着道:“刚到的!”但安妮又补充了一句,道:“到了四分钟。”
木兰花望了安妮一眼,当然。安妮的话是令她满意的,安妮十分留意一些细小的事情,她说是四分钟,那当然是车子到的时候她看过手表的,那么四分钟的时间,也是绝对可信的,而为什么车子停了四分钟之久,还未曾有人走出来呢?
木兰花又望看安妮,道:“小安妮,你好好地想一想,为什么驾车人将车子停在门口,而他却又不从车中走出来呢?”
安妮侧看头,道:“有两个可能。”
穆秀珍瞪看眼,道:“我不信你会讲中。”
安妮好胜似地道:“第一个可能,驾车者是一个醉汉,因为车子驶来的时候,是横冲直撞的,那么,这个人根木和我们无关,只是凑巧将车开到这里,睡着了。”
木兰花笑道:“说得好,第二个可能呢?”
“第二个可能,这人是来找我们的,那么,我想事情就比较严重了,这个人一定是受了伤,这时,已经昏过去了!”
穆秀珍哈哈牠笑了起来,道:“小安妮,别胡说!”
安妮求救似地望定了木兰花,木兰花立时道:“秀珍,我想的和安妮第二个假设一样,你快去看看,车中的人可能急待挽救!”
穆秀珍听得木兰花吩咐,她只得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走了开去,不一会,便看到她来到了车子的旁边,向车内望去。
而接着,便听得她尖叫了起来!
她扬起了头,高声呼叫道:“兰花姐,那人满身是血!”
木兰花连忙道:“别动他,等我来!”
穆秀珍不服道:“我没有料事的本领,连救护的知识也没有么?”她一面说一面已将伤者从车厢中,用力拖了出来。
木兰花赶到了,安妮也赶到了。
木兰花一到,就看出那人是受了枪伤,她连忙回头,道:“快去召旧伤车,安妮!”然后,他拖起了伤者的头来。
他呆住了,伤者不是别人,正是纳尔逊。
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合力将纳尔逊抬到了客厅中。放在沙发上。纳尔逊一共中了三枪,一枪在肩头,一抢在胁下,另一枪最危险,在他的颈旁擦过。
那一抢,如果再向左近半寸的话,纳尔逊一定立时死了。
而令木兰花莫名其妙的是,那辆车子的窗子,却一点也没有损伤,唯一的解释便是,纳尔逊是中了枪之后,才跳上车子的。
安妮在打了电话之后,便一直跟在穆秀珍的后面,问道:“秀珍姐,这金发的外国人是什么人?你认识他么?”
穆秀珍道:“是的,我认识他,他叫纳尔逊,是国际警方高级负责人,他是如何受伤的,我却不知道,你最好去问兰花姐。”
安妮又将轮椅转到了木兰花的身边,木兰花忙道:“安妮,不是我不讲给你听,而是我实在没有时间,你快去拿急救箱来!”
木兰花一面说,一面早已用锋利的小刀,将纳尔逊的衣服,全部割了开来,而等到安妮将急救箱拿来,木兰花将伤口暂时紮起来之后,救伤车的“呜呜”声,也已传了过来,两个警官首先奔了进来,接着,便是救护人员抬着担架进来。
木兰花对那两位警官道:“请通知高主任,快到医院去,我会到医院去和他相见的。你们一路上,要小心保护伤者。”
两个警官十分恭敬地听着,然后,随着担架,走了出去:木兰花叫道:“秀珍!”
穆秀珍大声答应看道:“是,我做什么?”
“你在家中,好好地照顾安妮!”
木兰花的话,令穆秀珍大是泄气,安妮也叫道:“兰花姐,我不必秀珍姐照顾我,我会自己照顾自己,而且也可以做事。”
木兰花并不理会她们,一面向楼梯上走去,一面重复地道:“秀珍,好好地看着安妮,说不定会有人找上门来的。”
穆秀珍和安妮两人,互望了一眼,无话可说。
五分钟后,木兰花已换了衣服,走了下来。
安妮坐在轮椅上,用千种祈求的眼光,望定了木兰花,令得木兰花来到了他的面前之后,也不禁笑了起来,道:“安妮,别孩子气!”
“我不是孩子气,我要你给我点事情做。”
“你看,”木兰花摊开了手,“现在并没有事啊!”
“那么,”安妮立即道:“如果有事呢?”
“如果有事,而又有你能胜任的任务,那我一定交给你,现在,你乖乖地和秀珍姐在家中,别生事,好么?”木兰花劝着安妮。
安妮大是高兴,忙叫道:“兰花姐万岁!”
木兰花在她的头上拍了拍,向外走了开去。
安妮这时十分高兴道:“秀珍姐,你听到了没有?”
穆秀珍冷笑了一声,道:“你高兴什么?兰花姐怎会给你做事?她是哄你的,看你就高兴成那样,哼,还说自己不是孩子!”
安妮呆了一呆,道:“兰花姐不会骗我的。”
穆秀珍眼珠一转,道:“安妮,就算兰花姐不会骗你,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不如我们自己去找一点事情来做的好。”
安妮将手指放在口中咬着(咬手指是她的习惯),道:“秀珍姐,我们做些什么好呢?啊,你看这个纳尔逊受了伤,和那姓丁的有没有关连?”
在安妮面前,穆秀珍更要显显功夫,她学着木兰花思考问题时的样子,来回踱了几步,道:“这个……我看,关系不大。”
安妮急问道:“秀珍姐,我们要如何看手才好啊!”
“有了!”穆秀珍突然“啪”地一声,弹了一下手指,道:“那辆车子还停在我们门口,我们到车中去找一找,或者可以找到一点线索!”
安妮也高兴得叫了起来,道:“秀珍姐,你真有本事!”
穆秀珍有点飘飘然起来,她们一起来到了门外,安妮自然不能进入车内,她只是控制着轮椅,围住那辆汽车,在团团乱转。
而穆秀珍则打开了门,探头进车去。
那是一辆十分普通的中型车,车子也已十分旧了,穆秀珍看了一会,看不出什么来,除了驾驶座位上,染着许多褚红色的血渍之外,车子并没有什么异样。
而安妮绕着车子,转了两转,她忽然发现行李箱盖是虚盖着的,她一伸手,将行李箱揭了开来,而当她向行李箱中一看时,她立时尖叫了起来。
穆秀珍被安妮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吓了一跳,陡地一抬头,“砰”地一声,重重地撞在车顶上,她也顾不得疼痛,立时缩回了头,向安妮望来,只见安妮的双眼,盯住了行李箱,她的轮椅,却在不住地向后退着,脸上的神情,十分可布。
穆秀珍忙奔了过去,道:“什么事?”
安妮指着行李箱,道:“秀珍姐,你看。”
穆秀珍陡地转过头去,她也不禁陡地一呆。
在行李箱中,有一个人,身子卷曲地伏着,那个人显然已经死了,在他的背部,有两个枪洞,流出来的血,已经在他黑色的外套上凝结了!
穆秀珍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冷哼道:“好家伙!”
她伸手在那人的肩头上扳了一扳,那人的身子,一个翻转,从行李箱中,跌了出来,安妮又不由自主,尖叫了一声。
穆秀珍瞪了她一眼,道:“别叫,如果你看到死人就要尖叫的话,那么,你还是到学校去寄宿的好,怎能和我们住在一起?”
安妮狠狠地咬看手指,道:“不,我并不是害怕。”
“那你为什么尖叫?”
“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以后不会再叫了!”安妮说。
穆秀珍蹲了下来,那死者樟头鼠目,贼头狗脑,看来绝不像是什么正经人,他的那件西装上衣,十分的不称身,而且很残旧。
穆秀珍在他的身上搜了搜,什么也没有找到,她转过头来,道:“安妮,快打电话告诉兰花姐,我们又发现了一个死人。”
安妮由于紧张和兴奋,她一直是苍白的脸色,这时显得十分之红,她控制着轮椅,进了屋子,她知道急伤和意外的伤者,都是被送到市立第六医院去的,是以她迅速地在电话簿上,找到了第六医院的电话,打通之后,便叫木兰花听电话。
她等了一会,一听得电话筒又被人拿起来的声音,她便叫道:“兰花姐!”
可是,那面传来的,却不是木兰花的声音,而是高翔在讲话,高翔道:“谁?你是安妮?兰花怎么还没有来?我等了她很久了。”
安妮呆了一呆,惊诧地说道:“她是紧跟着伤者去的呀。”
“伤者早已到了,医生正在进行抢救,你有什么事?”
“高翔哥哥,”安妮用紧张而神秘的声音道:“我们又找到了一个死人,在那辆汽车的行李箱中,他背部中了两枪。”
高翔呆了一呆,道:“兰花知道么?”
“她不知道,是她走后我和秀珍姐找到的。”
“好,我派人来将尸体送到殓房去。”
安妮不禁有点失望,道:“就这样了么?”
高翔笑了起来,道:“当然就这样了,我不能来,我在等兰花,纳尔逊的伤势十分重,而且,他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人物。”
“好吧。”安妮放下了电话。
她又回到了汽车旁边,向穆秀珍报告打电话的经过,穆秀珍也无可奈何,道:“好吧,那我们只好等黑箱车来再说了。”
安妮忙道:“秀珍姐,我们为什么不能去追查一下这死者的身份?这死者和纳尔逊的受伤,一定是有关连的,我们或许可以得到很好的线索!”
穆秀珍道:“话是不错,可是——”
她是想说,他已仔细地搜索过那尸身,一点东西也未曾发现,实在无从追查起的。然而,她才说了一半,一辆跑车,像一头颠马一样冲了过来,突然停下。
那辆突如其来的跑车,打断了穆秀珍的话头。
而跑车才一停,从车子中,便跳出了一个穿看花格子外套的家伙来,向穆秀珍笑了一笑,道:“请问,木兰花小姐是住在这儿么?”
穆秀珍很讨厌那人油腔滑调的样子。她冷冷地道:“是啊,你是——”
那人道:“我是——”
可是他却并没有讲出他是什么人来,他只讲了两个字,一低头,便看到了那死者,只听得他像做戏似地叫了起来,道:“噢,他死了!”
他一面叫,一面蹲下身去,用极其迅速的手法在死者的身上,搜寻起来,穆秀珍冷笑一声,道:“你不必找了,我已经找过了,什么也没有。”
那人一点也不觉得尴尬,他立时站起身来,道:“是么?我看,你是找得太不小心了,你看,我在他身上,找到了这个!”
他突然一扬手,就像是变魔术一样。他的手中,已多了一柄小型的手枪,指住了穆秀珍,同时,他也现出了狞笑来,道:“进去!”
穆秀珍又是吃惊,又是发怒,大喝道:“你做什么?”
“进去!”那人又厉喝一声,“别以为我不会开枪!”
“安妮!”穆秀珍大声叫着。
安妮就在她的身边,那个持枪威吓着穆秀珍的家伙,对于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瘦弱小女孩,全然未曾注意,直到听得穆秀珍大叫,他才呆了一呆。
然而,当他发觉安妮的存在时。却已迟了一步,安妮的手指,已经向一个钮掣上按了下去,她一按下那个钮掣,轮椅扶手的尖端,大约有五寸来长的一截,突然向前伸了出来,就像是一只拳头一样,伸出了四五呎,重重地击在那人的后腰上!
那一击的力道是如此之猛,而且,那人被击中之后,还根本不知道击中他的是什么,他的身子猛地向后,仰了下去。
也就在这时候,他扳动了枪机,他连续扳动了三下,可是他的身子徒然在向后仰去,他自然也射不中任何人,而穆秀珍早已一头向他撞了过来,在“砰”地一声,撞中他的胸口之际,双手还在那人的腰际,将他的身子,直托了起来。
那人一声怪叫,身子被托得在半空之中,翻了一翻,又跌了下来,他跌了下来之后,恰好跌在跑车之中,而他的动作,也十分机灵,一跌进了跑车,不等身子坐好,便已经踏下了油门,车子发出了一阵吼声,已经向前冲了出去。
穆秀珍再度向前扑出。可是她扑出的速度,当然比不上车子冲向前的速度,她扑了一个空,就势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滚了开去,一面高叫道:“安妮!”
安妮急道:“我不敢用火箭。”
“用别的!”穆秀珍急叫着。
就两句话的工夫,跑车已然驶出二十多码了,安妮双手齐用,她按下左首的一个掣,轮椅突然以极高的速度,追了上去。
同时,她又按下了另一个掣,几下枪击过处,子弹贴地射出,跑车左面的轮胎,突然之际,瘪了下来,已被射中了。
那辆跑车,这时至少是以时速六十哩的速度在向前冲去的,而且那人的身子还未曾坐正。跑车根本不是在很好的控制之下。
在那样的情形之下,突然一只轮胎被子弹射中,车身便突然向旁一侧,连翻了两个筋斗,“轰”地一声响,撞在路边的岩石上。
那个人的身子,立时翻了出来,他看来并没有受伤,因为他立时滚了一滚,滚到了另一块岩石后,这时,那辆跑车已经烧起来了。
而那人才一滚到了石后,立时向前射了几枪。
安妮的轮椅,仍然在向前冲去,子弹呼啸着在她的身边掠过,穆秀珍大叫道:“安妮,快回来!”她向前奔出了几步,但是又不得不伏下来。
可是安妮的轮椅,却并不停止,只见在她的轮椅之前,伸起了一块钢板,挡住了子弹。而钢板上又镶着一块小小的钢化玻璃,足可以使她看清眼前的情形。
她的轮椅直到了那人藏身的岩石之前,那人骇然之极,从石后跳了出来,向前奔去,安妮大叫道:“快抛下枪,举手投降!”
那人一面向前奔着,一面又连射了三四枪。
可是,那三四枪,却一齐射在轮椅前面的钢板上,被挡了开去,而安妮也已按下了另一个掣,“嗤”地一声,一枚钢针,已向前射出。
那枚钢针,和木兰花特制的麻醉枪的功效是一样的,在射中了人之后,会使人昏迷不醒,那一支针,射中了那人的小腿。
那入停了一停,拔去了那枚钢针。
可是,等到他再想站起来的时候。却已经不能,药力已然发作,他的身子略挺了一挺,便已摇晃着要向下跌去。
恰在这时,安妮的轮椅,疾冲了过来,“砰”地一声,正撞在那人的身上,将那人撞得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不动了。
安妮按掣收起了钢板,转过头来,叫道:“秀珍姐,你快来,他昏过去了,这个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快来啊!”
穆秀珍不待安妮呼唤,便已奔了过来,她伸手在安妮的头顶之上拍了一下,道:“安妮,你做得好,这是一条大线索!”
安妮高兴得两只手指一起放在口中咬着,穆秀珍已抓住了那人的衣领,将那人提了起来,拖着他,一直来到了家中。
她们到了家中,才听到电话铃在不住地响着,穆秀珍将那人放在地上,拿起了电话来,道:“我是秀珍,你找什么人?”
“秀珍,我是高翔,兰花怎么还不来啊?”
穆秀珍呆了一呆,道:“不会罢,她早就去了啊?”
高翔的声音,十分焦急,道:“那么,她可能在路上遭到了什么意外了,秀珍,你要小心一些才好,我已和纳尔逊谈过了。”
穆秀珍兴奋地道:“高翔,我们又捉住了一个人!”
高翔呆了一呆,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