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季北川从陆润竹办公室出来,和副队交代晚上的训练事儿,折身回宿舍冲澡换了身衣服。
宜江市与南城毗邻,皆属南方城市。
春末的晚风还带着丝丝凉意,季北川在黑T外套了件深色夹克,拿上车钥匙和钱包出门。
外面暮色四合,偶尔能听见训练地两声新兵训练喊口号的声音,他上车前给陆羡鱼发了微信:[人在哪?我来接你。]
陆羡鱼正和林若聊着下半年新专的事,手机滴滴响起。
林若抬眼看她:“谁?”
陆羡鱼没答,拿起手机回消息:[剧组,你来吧。]
季北川:[好。]
林若眼尖,瞄见一个“川”字,眉拧得老紧:“陆羡鱼,你又和他搞上了?”
“什么叫搞?”陆羡鱼听不得这话,抬手捋了一把遮眼的短发,眼睫垂下,“是他在追我。”
林若拿她没办法,破罐破摔的说:“我管不住你,叔叔要知道你和季北川又在一起了,少不了一顿竹笋炒肉。”
陆润之知道陆羡鱼再进娱乐圈是因为季北川,这些年明里暗地敲打过她,敢要和季北川再有关系,一定把她腿打断。
陆羡鱼腿肚发软,嘴上却不甘示弱:“林若若,阿姨可是说了你今年不结婚,她就从意大利回来和你谈谈人生。”
林若比陆羡鱼大一岁有余,今年二十七,眼瞧男朋友如衣换,却一直没安定下来,可把林母急坏了。
林若不甚在意:“为一棵树木,放弃整片森林,我疯了吗?”
陆羡鱼和她聊不到一块去,恰逢此时,季北川来电,她扬了扬手机:“我走了——”
林若嫌弃:“走吧,走吧。”
季北川车停在对街,车流拥堵,来往行人匆忙。
陆羡鱼才从片场出来,就瞧见慵懒倚着车身而站的男人,他骨骼分明的指间夹了根燃得只剩半支的香烟,白雾丝丝缕缕漂浮,鸦青色眼睫垂下,神情散漫又痞。
季北川看见她过来,捻灭烟头,拉开副驾座车门:“想去哪?”
陆羡鱼出来得急,没换衣服,还穿的是《偏见》里女主南青的衣服。
米色连帽卫衣,修长双腿藏匿在深色牛仔裤里。
片场附近多有狗仔蹲点,她压低鸭舌帽帽檐坐进车内,压低声:“都行。”
季北川知道她担忧什么,也没像往常调戏陆羡鱼两句,转身坐上驾驶位。
陆羡鱼拉好安全带,摘下鸭舌帽,抬手抓了抓略乱的短发,问季北川:“现在是去哪?”
季北川偏头看她一眼,勾着尾音笑:“带你去晚点儿刺激的。”
“刺…”陆羡鱼脑海里浮现出一些不可描述画面,“刺激的?”
恰巧前方十字路口是红灯,季北川一脚踩了刹车,靠在椅背上,转头盯着陆羡鱼瞧,也没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车厢空间狭小,陆羡鱼只觉从后颈到耳廓的肌肤都烧烫得要命,她不自觉别开脸:“是去哪?”
“……”红灯转为绿灯,引擎发动。季北川好整以暇盯着前方,漫不经心开口,“陆小鱼,你想什么呢?”
陆羡鱼觉得自己真该去买包去污粉,洗洗脑子里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可此时在这狗东西面前,她云淡风轻的道:“我怕你把我卖了。”
车子上了江桥,遇上晚高峰,速度减慢。
季北川侧眸打量她,视线从脸到肩颈,再到宽大卫衣也藏不住的姣好身材。
他喉结微滚,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渐紧,毫不留情嘲笑陆羡鱼:“就你这二两肉,能值多少钱?”
陆羡鱼觉得自己尊严受到侮辱,狠瞪一眼笑得嚣张的男人,“那你有本事别追我。”
“你其实挺值钱的——”他忽然转了话锋。
陆羡鱼瞅他,眼神威胁。
季北川唇角上翘,黑沉沉的眼直勾勾看她:“是我的无价之宝。”
“……”
操,这狗东西情话越来越牛掰了。
陆羡鱼放下车窗,微凉夜风拂面,肌肤的烧灼被吹散几分,她看见车子下了江桥一个转弯停在深巷内。
——堕夜
黑金漆涂刷过的两字映入陆羡鱼视野,她愣了两秒。
季北川解开安全带,抬手拍了下她脑袋:“下车。”
陆羡鱼也解了安全带,跟着季北川走进去。
这是家酒吧,装修偏暗色系,吧台处站着个女人,正低头清算账目,听见脚步声,抬了抬眼:“抱歉,还不到——”
“我。”季北川说。
许梨合上笔记本电脑,瞧一眼跟在季北川身后全副武装的陆羡鱼,笑了声:“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领了个妹子来我这。”
陆羡鱼也有七八年没见过许梨,女人似乎和记忆没什么两样,银簪松松垮垮挽住长卷发,两缕发丝落在脸侧,丹凤眼眼尾微扬,还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媚。
许梨扬了扬下巴,和她打招呼:“妹妹,不做个自我介绍?”
季北川在吧台处的高脚凳上坐下,扯了扯夹克衣领,嗓音慵懒:“陆小鱼,怎么不叫人啊?”
酒吧内没什么人,陆羡鱼摘下鸭舌帽和口罩,微笑和许梨打招呼:“许梨姐。”
许梨倒是愣了一秒,瞧着眼前和记忆里那个漂亮小姑娘没什么两样的女人,对季北川笑道:“真有你的,兜转这么多年还是小鱼儿。”
陆羡鱼在季北川身边高脚凳上落座,驳了许梨的话:“我和他没关系。”
许梨好笑看向季北川:“怎么回事儿?”
季北川懒靠在大理石的吧台边,单手支脸,桃花眸半阖,盯着陆羡鱼侧脸,幽幽开口:“我在追她。”
“堕夜”是许梨和男朋友合伙开的酒吧,一楼是酒吧,二楼是体育馆,各类运动机械俱全,还单辟出一片空间用做攀岩。
季北川手臂撑在护栏栏杆上,盯着攀岩墙问陆羡鱼:“要玩吗?”
陆羡鱼看一眼攀岩墙,唇线抿紧:“这…这就是你说的刺激?”
“那你以为什么?”季北川倾身,呼吸浮在她耳廓,又痒又热,“你不会…馋我身子吧?”
她后退两步,红脸骂他:“流氓。”
他拉下夹克拉链,内里黑T贴身,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季北川薄唇微勾,眼底含着戏谑的笑,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坏:“谢谢夸奖。”
陆羡鱼懒得理他,转移话题:“这个怎么玩?”
“我教你。”
季北川找许梨要了套女式运动服,递给陆羡鱼:“去换上。”
二楼拐角有专门的换衣室,陆羡鱼拿上衣服去换上。
暗色系的女式运动服,露腰短袖上衣,纤腰白皙,盈盈一握。
季北川视线从她露出的半截纤腰掠过,眸光微沉,平静无波的瞳孔泛起一丝涟漪。
他哑声说:“幸好今天没人来。”
都是成年人,谈恋爱或是暧昧期早不像年少那样因为牵手就心跳不止,成人的爱情多少都染上了点儿情.欲的颜色。
陆羡鱼垂眸,耳后碎发落下,她抬手又别在耳后,露出的肩颈线条弧度优美。
季北川深呼吸,平复不该有的欲思,对陆羡鱼招招手:“过来。”
陆羡鱼如言走过去。
这面攀岩墙是内倾的岩壁设计,她第一次玩攀岩,有点儿慌。
季北川弯腰给陆羡鱼系安全绳索,体温过高的肌肤触碰到她露出的腰,她低吟一声:“凉。”
声线又娇又软,勾人得要命。
季北川用极大的自制力克制住又翻腾的欲.望,专心给陆羡鱼系安全带,沉着声说:“我会忍不住。”
陆羡鱼满头问号:“忍不住啥?”
“馋你身子。”他轻飘飘说了四个字。
陆羡鱼瞬间僵住,小碎步往后退拉开两人距离,极小的声音骂了声“禽.兽”。
季北川被她逗笑,揉了揉她头发:“能不能换个词?”
“混蛋。”
“……”
有区别吗。
季北川极有耐心给陆羡鱼讲解攀岩要领,他声线很磁,有点像低音炮,特别好听。
“…记住了,要用脚尖去抓脚点,要谨慎小心,别盲目地向上迈脚,多迈小步,少迈大步…”
他讲完,拍了拍陆羡鱼肩:“来试试。”
陆羡鱼拍《刑侦一科》时,因为女主是卧底警察,她为了更好诠释角色,进组前去南城某警校学习了两个月。
她按照季北川讲的要领,先找好落脚点,再一点点向上爬,爬到一半儿,脚跟先落地,一个踩滑直直倒了下去。
季北川眼疾手快接住她。
陆羡鱼有点儿心慌抓住季北川领口,微微喘气:“…吓死我了。”
“还玩吗?”季北川把她放下来。
陆羡鱼摇头,“不玩了。”
“看我表演。”季北川朝她扬眉,神情嚣张不可一世。
陆羡鱼倚在跑步机前,盯着季北川。
男人没系安全绳索,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几个大步来回,从高处又回到地面。
她有些恍然,忽然想到在那些她不曾知道的岁月里,他是不是也是这样日复一日的训练。
林蝶的话在陆羡鱼耳边回响,军人很艰难,他们也是血肉之躯,却有一腔热血去保护国家、守护人民。
陆羡鱼抿了抿唇,如果有机会,她想瞧瞧在部队里的季北川是什么样。
季北川问她:“如何?”
陆羡鱼回神,敷衍点头:“还行,有点儿无聊。”
季北川擦了擦额间的汗,走到陆羡鱼面前,问她:“要不要去吃饭?”
“我去换衣服。”她转身走向换衣间。
陆羡鱼换衣服时,挂在墙上的挎包响起铃声,她穿好打底衫,不紧不慢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然后看见来电显示: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