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19.

回到家里已经是凌晨,大雨将歇,家里灯火通明,陆羡鱼看见冬常颂和冬青坐在客厅等她。

冬常颂看见她浑身湿淋淋的,指挥着冬青:“快去给你表妹熬点姜汤驱寒——”

又伸手摸了摸陆羡鱼的额头,温度灼烫,冬常颂皱眉:“赶紧去洗澡,把衣服换了。”

陆羡鱼低垂着眼,轻声:“舅舅,让你们担心了。”

“快去换衣服……”冬常颂催促着。

陆羡鱼轻嗯一声,转身回房间洗澡,换掉湿透的衣服。

从浴室出来,陆羡鱼换了淡蓝色睡衣,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头发湿漉漉黏在肩颈,脸颊酡红,唇色苍白,双眼微红,狼狈又可怜。

她拿起吹风机吹头发,吹到一半,房间门被敲响,冬青声音响起:“我。”

她这位表姐性子极为刻板寡淡,在冬家将近三个月时间,两人聊天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陆羡鱼放下吹风,语调淡淡的:“进来。”

冬青端着一碗煮好的姜汤和感冒药推门而进,将手里白瓷汤碗放在书桌上,看一眼陆羡鱼:“吃完药,就早点睡。”

“好。”陆羡鱼应下,又跟冬青道谢,“谢谢表姐。”

冬青多看她一眼,少女明艳小脸苍白,她走了一瞬神,又和陆羡鱼说:“不值得,别折腾自己身体。”

陆羡鱼吹头发的动作一顿,对上冬青淡漠双眸,唇角动了动,露出微笑:“我知道。”

“晚安。”

冬青带上门离开。

陆羡鱼吹完头发,混着姜汤吃了药,她脑子也变得浑浑噩噩,索性留了一盏床头灯躺上床玩手机。

微博热搜还挂着,她懒得再看,卸载微博,又删掉了手机里有关谢临渊的一切。

点开微信,看见季北川留言。

爸爸的好大儿:[不许想他,只许记得你还欠我一次约会。]

陆羡鱼无语扯了扯唇,又看见有好几个陌生未接来电,地区显示是京城,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她索性设置陌生人来电拒接,切割断和谢临渊所有联系。

接下来几天都是暴雨连连,陆羡鱼也连着病了三四天,直到第五天南城放晴,她才好了起来。

周六,冬常颂忙着学校冬季运动会的事儿,冬青整日在花店,家里就剩冬稚照顾她。

陆羡鱼换了衣服从房间出来,看见冬稚手里提着从外面打包的饭盒,她走过去帮她拆快餐盒包装袋:“小冬稚,你哥人呢?”

“不知道。”

冬稚摇头,和陆羡鱼一起拆了快餐盒吃饭。

吃完饭,陆羡鱼从厨房拿了冬青给她温在炉子上的中药。

白瓷汤碗盛着黑糊糊的药汁,冒着刺鼻苦味儿。

陆羡鱼皱脸喝完药,正要回房间找糖吃,冬稚朝她伸手:“小姨,吃糖。”

“谢谢我家可爱的小冬稚。”陆羡鱼拿过躺在小姑娘嫩白掌心的糖果,要拆包装纸时,愣了下。

蓝白色包装纸,印花图案是只白兔。

大白兔奶糖。

冬稚双臂撑在饭桌上,捧脸歪头看她:“小姨,这是北川哥给我的,他说你这几天心情不好,得吃糖才会好起来。”

陆羡鱼唇角扬了扬,拆开包装纸,把糖丢进嘴里,声音含糊不清的说:“算他知道孝敬我这个老父亲。”

“小姨…”小姑娘漆黑鹿眼眨了眨,八卦凑近她,“北川哥是不是在追你啊?”

陆羡鱼想到那晚之后季北川那混蛋根本没联系过她,她病了也没来瞧过她,估计早不知道把她这老父亲忘到哪去了。

她伸手捏了捏冬稚脸,“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么是喜欢吗?”

“我只比你小三岁——”冬稚偏头,躲开陆羡鱼魔爪,嘟囔:“我也有喜欢的人啊。”

“谁?”这次轮到陆羡鱼八卦了,“是你那位搬走的小竹马?”

“才不是他。”冬稚否认极快,转移话题,“小姨,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逛街好不好?”

陆羡鱼这几天都是医院家里两点一线躺尸,骨头都要躺松散了,恰逢天气转晴,她也想出去走走,索性答应冬稚。

两人在家附近的商场逛了一圈,陆羡鱼买了两套当季新品衣服,冬稚买了几本练习题。

陆羡鱼看她手里提着的书,有点儿无语:“逛街是享受,你怎么只买练习题?”

冬稚抿了抿唇说:“妈妈说了我得好好学习,哥哥已经废了,我不能再让她失望。”

陆羡鱼沉默,冬青早年离异后,带着一双儿女艰难生活,若不是这些年有冬常颂和她妈冬雪接济开了家花店,基本生计都很难维持。

又逛了一会儿,陆羡鱼看见一家理发店,叫住要走的冬稚:“小冬稚,等一下。”

“啊?”冬稚停住脚步,疑惑看着她,“怎么了,小姨?”

陆羡鱼侧眸看眼长及腰间的长发,淡声:“我想剪头发。”

“好。”

陆羡鱼和冬稚一起进了理发店,前脚才进门,前台小姐姐就热情迎过来:“两位是想洗头发还是做造型?”

“就剪个头发。”陆羡鱼回答。

前台小姐姐叫来一个发型师,陆羡鱼跟着走到镜子前坐下。

发型师挑起她一缕长发,问:“头发留了这么长,真要剪吗?”

“剪。”

她从来就不喜欢什么长发,这头发留着就是在提醒她曾有多么眼瞎喜欢上了谢临渊。

发型师:“行——”

咔嚓咔嚓几刀,陆羡鱼看见头发一缕缕落在脚边。

剪头发时间很长,陆羡鱼有点儿打瞌睡,等到发型师叫她:“剪好了。”

陆羡鱼才恍然睁眼,镜子里的少女茶色短发短及耳垂,小脸漂亮娇俏,涂抹唇釉的粉唇潋滟勾人。

她微微扬唇,镜子里的人也笑。

笑容张扬放肆,杏眼微挑,美艳又飒。

她没必要为一个不该喜欢的男人要死要活。

剪完头发,陆羡鱼和冬稚从理发店出来,走了一段路,冬稚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赞扬道:“小姨短发,确实比长发好看。”

“这话我爱听。”陆羡鱼圈住冬稚胳膊,亲亲热热的,“走,小姨请你喝奶茶。”

周一早晨。

陆羡鱼踩着上课铃慢吞吞走进教室,她把书包放下,环顾四周没见季北川,又想到这人平时都是上午最后一节课才来,便没多想。

上午放学铃声响起,季北川也没来,陆羡鱼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消息:[你爸爸我来上课了,你人呢?]

等好一会儿,不见回复。

陆羡鱼收起手机,拿了饭卡准备去食堂吃饭,才到教室门口看见龚巩提着快餐盒出现。

陆羡鱼剪短了头发,早上起来时又化了淡妆,五官明艳又精致,和她长发时又有点儿不同。

龚巩有点儿怔住:“羡姐?”

“是我。”她伸长脖子望了望龚巩身后,走廊一片空荡,没有熟悉的身影。

陆羡鱼问龚巩:“季北川人呢?”

“不知道,你请假这几天,他也没来上课。”龚巩摇头,把手里饭盒递给她,“川爷给我们打了招呼,说你要来上课,记得中午给你带饭,说食堂排队太累了。”

陆羡鱼接过龚巩递来的饭盒,唇角微翘:“还好他没忘记我这老父亲——”

她拎着饭盒回座位,龚巩跟在身后坐回椅子上,看着陆羡鱼,有点儿替季北川鸣不平:“羡姐,其实川爷真挺喜欢你的,我从没瞧过他对哪个女孩儿这么上心过。”

没来学校这几天,天天一通电话跟闹铃一样准问他陆羡鱼来学校没,让他别忘了帮陆羡鱼带饭。

陆羡鱼眼睫半垂,手中勺子一下没一下拨弄饭盒里的米饭,淡淡的应了声:“我知道了。”

她吃完饭,拿上感冒药去茶水间接开水吃药,等水开时给季北川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电话铃声响了半天,才接通:“想我了?”

少年嗓音嘶哑低沉,带着浓浓的鼻音,倦怠感扑面而来。

陆羡鱼前几天感冒声音也是这样,一下就听出季北川的不正常,她把手机夹在肩窝,接水问他:“感冒了?”

那天两人都淋了雨,她感冒了,季北川应该也生病了。

季北川咳嗽了几声,笑着调侃她:“心疼我了?”

“作为爸爸关心下儿子,不行吗?”她一边吃药,一边问他,“去医院没?”

季北川:“没有——”

她说:“去看医生啊。”

“不去。”他拖腔带调的,因为生病的原因,声线低沉撩人,“除非你陪我。”

陆羡鱼冷笑:“那你病死算了。”

“陆小鱼…”季北川叫她,嗓音无端的委屈,“我可是为了你才生病的——”

陆羡鱼:“……”

她拧紧瓶盖儿,淡淡吐出两字:“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