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深夜对弈

在云卿的逼问下,凌嬷嬷最终迫不得已挑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洒扫宫女当替罪羊。

“凌嬷嬷,你打算怎么发落?”梁九功私下里问云卿的意思。

“凌嬷嬷是太子殿下的奶嬷嬷,不同于一般宫女,此事还得请万岁爷和太子殿下定夺。”

梁九功笑着点了点她额头,“没想到你这丫头还是个记仇的。”

凌嬷嬷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云卿直接罚了,算是私了。但一旦抖到万岁爷跟前,定是不允许德行有失的人继续留在年幼太子身边。

尤其这人,还得罪了万岁爷的心尖宠。

云卿勾了勾唇:“梁谙达误会我了,我这是就事论事。”

若是换作别人,她或许也能私了。但凌嬷嬷日后对胤礽的负面影响极大,云卿容不得。

至于康熙帝那里,为着他们父子亲情,她稍加利用也不算过分吧。

……

至此,查找谣言的线头,就这么牵起来。

有御前大总管梁九功亲自授命,加之云卿本身就是御前红人,后宫众人由不得要给她三分脸面。

云卿又借调来了小福子,慎刑司的人光往那一站,即便什么都不说,就能不怒自威,吓得阖宫的宫女太监都要抖三抖。

这般阵仗,事情查起自然顺利至极,很快就查到谣言源头。

岂料,出自宫妃之口。

此人,正是乌雅氏。

“先不用往下查了。”

云卿交代小福子等人。

近日因为她调查此事,后宫众人寝食难安,猜测她定是已与康熙帝有了亲近之举,方能拿到此等权势办案。

如今这事又涉及了宫妃,那就不是她一个宫女能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否则与默认自己是康熙帝女人有何区别?

但云卿并不打算就此罢休,此事牵涉她事小,牵扯年幼胤礽事大。

晚年的康熙帝多疑猜忌,万一因着这么点芝麻绿豆的小事,给胤礽未来埋下祸端,实在不应该。

略略思忖,云卿决定往翊坤宫的宜嫔那走一趟。

宜嫔此前一直在暗中帮忙递消息,云卿不明其意,如今倒是个好时机。

塔塔拉氏的事尚未查实,但谣言的事铁证如山,乌雅氏主动送上门的机会,不要白不要!

……

“此事事关承乾宫的乌雅常在,奴婢不好去打搅承乾宫主位贵妃娘娘。宜嫔协理六宫,奴婢便来叨扰了,还望娘娘恕罪。”

“你能来找本宫,可见是个心思通透的,有何叨扰可言?”

宜嫔笑如春风地扶云卿起来,拉着她在软和舒适的罗汉床边坐下,态度亲昵。

这般优待,云卿在佟贵妃那里从未有过。

“奴婢谢娘娘谬赞,只是奴婢大多时都头脑愚笨,或许会让娘娘失望。”云卿回以微笑,但笑里有深意,更有无奈。

“人嘛,有时难得糊涂。但凡那位能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事事刁难新进宫的低位嫔妃,也就不至于给自己树敌无数。”

隐隐遭到拒绝,宜嫔也不生气,因为她早就知道会是这番答复,仍是言笑晏晏道:“但你只要明白‘合则天下无敌,分则各自为王’的理儿,本宫便不会失望。”

“娘娘胸怀之广,令人佩服至极。”

云卿说的是心里话,眼前这个身着点翠绫罗旗装、长相英气、笑容飒爽的女人,无疑是后宫难得的明白人。

“分则各自为王”,可见宜嫔并没有打算一直掌控着她。

后宫这波谲云诡之地,从来就没有永远的朋友,或者永远的敌人,更没有永远的宠爱。

能得圣宠又不奢求专宠,有相貌有性格又有头脑,难怪宜嫔能得康熙帝宠爱。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奴婢受教了。”

云卿应下这场联盟之约。

之后两人便聊起乌雅氏散播谣言的事,宜嫔和云卿想到一块去,“乌雅氏位分再低,也是万岁也得的人,此事必定得看看他的意思。”

宜嫔杏眼含笑,定定盯着云卿,见云卿不自在地别开目光,就明白一切:“行吧,既然有人不想去问,本宫便走一趟吧。正如你说的,本宫协理六宫,自然要将大小事宜都替万岁爷尽心办理。”

“如此,便谢过娘娘了。”

两人聊完已临近晌午,云卿要回瑞景轩陪同胤礽用膳,便没再多留。

宜嫔给足云卿脸面,一路将人送至翊坤宫大门口。

云卿再次拜谢,并试探道:“之前奴婢重回浣衣局当差,私下里困难重重,想来也是得了娘娘的护佑。”

“浣衣局那儿,本宫的人手还真得不多,倒也是难为你独自苦撑。”宜嫔细细打量着云卿额头上的浅淡伤痕,“想来那药膏子你是未敢用的,否则这伤疤不至于许久未退。”

“奴婢皮子贱,让娘娘破费了。”

“塞翁失马安知非福,万岁爷瞧着这伤痕总归对你会多几分爱怜的。”

回忆起那日康熙帝将人误伤后的在意模样,宜嫔浅淡一笑,五味杂陈。

“娘娘当真要扶持卫氏上位?她将来岂不是要分了娘娘的恩宠?”

云卿走后,心腹大宫女始终不解,自家宜主子为何要帮自己的对手。

“你自己也说了,她将来会分本宫的宠爱,这是大势所趋,本宫只能因势利导。”

宜嫔下意识摸了摸微鼓的小腹,如今她一切都要以孩子为主,“万岁爷一次次纵着她,她得圣宠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本宫与她做盟友总比对手要好。”

……

云卿是上午去的翊坤宫,约莫日落时分,宜嫔便提着一篮子精致点心来了乾清宫。

若是以往,按着宜嫔的恩宠,康熙帝当晚就会翻了她的牌子,但今日却出现反常。

“万岁爷叫去。”

敬事房的太监端着绿头牌悄声退出朝晖堂,按例向梁九功报备。

梁九功也是有些纳闷,一时摸不透自家主子的心思。

直到康熙帝吩咐他将云卿叫过来时,梁九功茅塞顿开,也甚是惊讶。

没想到卫丫头在万岁爷心里的地位,竟是能与得宠多时的宜嫔娘娘比肩了!日后若是侍了寝,再日久生出些情分,那还能了得?

不敢耽搁,梁九功马上命人去瑞景轩请云卿过来。

时值就寝时辰,突然被康熙帝宣见,云卿吓了一跳。一边往朝乾清宫前殿走,一边急迫地思索着对策。

直到她被人请进朝晖堂,见康熙帝正坐在烛灯下一心注视着棋盘,这才缓缓松口气,蹲身行礼:“奴婢恭请万岁爷圣安。”

“胤礽睡下了?”

“回万岁爷的话,太子殿下已安寝。”

“坐。”

康熙帝也没抬头,顺手指了指他对面位置。

这般漫不经心的态度,倒叫云卿的警觉减少几分,“嗻。”

但她仍不愿过分张扬,免得再度引起康熙帝的注意。起初有意收着力道,只略略敷衍应承。

然而她那日在御花园与胤礽对弈时的玲珑心思,早已被康熙帝了如指掌,哪里猜不出她在有意藏拙。

康熙帝蓦地按住她执黑子的白嫩纤手,意味深深警告:“你若不愿下棋,咱就做些别的。”

他语气半是威胁半是撩/拨,凤眸微挑,锐利目光直射云卿心底,惊得她心尖一颤。

她下意识埋低头,有些羞怯想挣脱开他的手,怎奈那手强劲有力,她隐隐尝试两次都于事无补。

康熙帝目光落在她又羞又急的小脸上,神色略有和缓:“朕只问你一次,能下好这盘棋吗?”

“……能。”樱唇嗫嚅道。

“下不为例。”说着,温热大手又不轻不重地捏了下柔软酥手,以示惩戒。

那手心的灼灼热意,烫得云卿手背微麻。

只庆幸他浅尝辄止,给她留了喘息的余地。

……

两人重新摆盘,开始对弈。

鎏金麒麟炉里,龙涎香袅袅而动,满室静谧怡人。

但棋盘上黑白棋子,你来我往,招招交锋,对决一度进入白热化阶段。

不似刚学棋的小奶团子,康熙帝棋艺精湛,云卿很快自顾不暇。

在这场对决里,帝王把控全局的心思,让她真切地近距离体验了遍,气势当真逼人。

云卿时而按部就班,时而捉襟见肘,康熙帝的每一次落子都能让她如临大敌。

好在他气度不凡,不介意她每次都琢磨许久方能落子,而且一次比一次思考得久。

康熙帝无声打量着她。

娇俏白嫩小脸满是认真,像是一只精致瓷器,华美而庄重,惹得人越看越挪不开眼。

在烛火映照下,柔和的葡萄眼里闪烁着光亮,恬静淡雅,气质如兰,让人不自觉想亲近。

“先下到这,”他朝她招手,“过来给朕按头。”

想起上次他命她按头时的突然袭击,云卿这会如临大敌,一改刚刚的风轻云淡,满脸戒备地凝着他,不想挪动位置。好似一只将头探出头的蜗牛,温吞吞的。

瞧着她的小模样,康熙帝半是调侃半是嘲笑:“怎么着,朕如今都使唤不动咱们乾清宫的云卿姑娘了?”

“……奴婢不敢。”

云卿磨磨蹭蹭地从罗汉床上挪下来,恨不得一步一顿,好似要被押往刑场似的,神色苦闷。

“万岁爷渴不渴,奴婢给您沏盏热茶来吧?”

“朕不渴。”

“可要再进些夜宵?”

“朕也不饿。”

“那……”

“卫云卿,”康熙帝板起脸,隐隐威胁:“朕这会倒是有点冷,缺个暖床的可心人,不若你来伺候?”

云卿心弦一紧,小声提议道:“奴婢愚笨,不若替万岁爷将敬事房的人叫来?”

说着,悄悄瞥了眼床上之人的神色,结果被逮个正着,赶忙又躲开了。

她向来守规矩,清冷模样总是生人勿进。如此狡黠又大胆的机灵模样,瞧着倒是新鲜。

康熙帝没怪罪她以下犯上,品味着两人一番对话过招,反倒生出一点男女间互相拌嘴的小情趣。

他语气轻快了些:“少在那废话,过来给朕按头。”

“……嗻。”

许是见她还心有抗拒,康熙帝这次倒真实实在在地由她按头。

不知是为了方便她不用蹲身,他还调换个姿势,倚在炕桌上,背对着她,云卿只消站在他身后服侍即可。

朝晖堂再次陷入一片宁静。

可云卿心里却在敲鼓,那句“缺个暖床的可心人”,与其说是玩笑话,倒不如说是又一次试探。她这安静的日子,恐怕也没几日了。

无声注视着面前的男人,她心里说不出的感慨。

从政绩功业来论,擒鳌拜、削三番、平定准格尔,他无疑是个好皇帝。放眼过往各个朝代,能与之比肩的君主少之又少。

可从血缘亲人来看,他并不是一个好父亲,更不是一个能托付真心的良人。

云卿无声叹息,她怎么就重生成康熙帝的良妃了呢?哪怕是个平头百姓,也是好的。

“想什么呢?”

康熙帝忽然偏头过来,余光瞥向她,“朕让你按肩膀,你都没瞧见?”

“奴婢有罪。”云卿慌忙跪下请罪。

康熙帝本没有要责怪的意思,不过是随意话家常。

但眼瞧着她一板一眼地跟他拉开距离,轻嗤了声。

自欺欺人。

整个东西六宫里,所有人都默认她会晋位分的事,唯独她还在徒劳坚持,时刻想同他撇清干系。

“起来。”

康熙帝转回身来,面朝她坐着,“宜嫔今日过来,同朕讲起外面的传言。听闻,你想要一个贵人的品阶?”

闻言,云卿骇然失色。

难道宜嫔出尔反尔了?!

作者有话要说:—预收《表妹失明后不肯做妾[马甲文]》—

唐婳失明那两年,寄居侯府,被迫承欢表兄定北侯

定北侯一向清冷自持,不好女色,讨厌失控。

偏他中了极强媚毒,唯独唐婳可消解。每次毒发,失控的他恨不得拆碎她。事后必将人连夜赶走。

唐婳眼盲,夜里常摔伤。加之他不怜惜,身子总是多日不见好。

唐婳寄人篱下,只能默然承受。

恰巧,借此掩饰学武的淤青。

旁人不知,俩人的毒相生相克。助他解毒,她亦能复明。届时趁人不妨她,可凭武功脱险。

唐婳实为敌国公主,只因定北侯,军队久攻不下。

如今刚好,她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收集大量密报……

至于他“婚后,纳她为妾”的施舍,她从来不屑!

定北侯虽贵为侯爷,但一心镇守苦寒边疆,被百姓尊为护国战神,无心儿女情长。

当初收用那卑弱表妹,纯为解毒。怎料芙蓉帐暖,渐贪欢。罢了,府里多个姨娘也养得起,权当负责。

谁知,这表妹位卑却气傲,不肯为妾。

好似野山雀,偏学海东青。定北侯最擅训鹰,先敲打再施恩,几经熬磨。他想,她早晚会认清身份。

后来两军对垒,盯着桀骜如鹰的她,定北侯脸色铁青,冷声瘆人:“三军听令,给我活捉她!”

“绑起来,关进我房里。”

【阅读指南】

1、前期强取豪夺,后期追妻火葬场

2、男主22女主15,1V1双洁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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