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茱丽亚、风浪云、莫绿樱之间的三角关系越演越烈,几乎和平里每个居民都“热情参与”,下大注赌哪一方会胜出,哪一方惨败。
  玩乐透大概也没那么热中,大伙儿睁大眼盯着,除了他们敬爱的里长小姐外,谁也不帮地猛扯后腿,让花心男和高傲女吃足苦头。
  不能说是食物链,但也相差无几,风浪云跟在心爱女友身边打转,紧追不舍的金发妞又将他视为私有物,亦步亦趋地不离三步远,莫绿樱往左移,两条影子就跟着往左移,她往右挪,后头还是两粒肉粽。
  所以和平里在门口烤肉、纳凉、聊天的里民一下子变多了,就为了等着见证这超爆笑的画面,发表对目前胶着状态的观点。
  和茱丽亚若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难免遭人质疑有擦枪走火的嫌疑,为了以示自己的“清白”,厚颜无耻的风浪云索性收拾几件衣物,直接搬进红颜楼,占据女友一半的床位。
  不用说,脸色份外娇艳的里长肯定被吃了,瞧他得意得像红冠公鸡,谁会不晓得他干了什么下流事,狂妄得不可一世。
  “五百万够不够?我要你离开安德鲁。”一张美金支票送到眼前,五之后是六个零了,正在巡视水田农害状况的莫绿樱愣了一下,有些愕然。
  随即她将支票接过来,左翻右翻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对折再对折,放入上衣口袋。
  “世界展望会感谢你的慷慨解囊。”有钱的确很好,能多做善事。
  闻言茱丽亚差点脸黑了一半,气得嘴角扭曲。
  “我要你不要再纠缠安德鲁,听到没?给我离他远一点!”
  “脾气不好肝容易受损,你几时瞧见我纠缠他了,全是他赖着不走。”稻穗发芽,这期的稻作算是泡汤了。
  她估算着该申请多少补助,转耕油菜应该不无小补。
  “哼!别说得那么得意,安德鲁一向贪鲜,他对你不过一时兴起,等他玩腻了就会一脚将你踢开,回到我身边。”她才是他一生的伴侣,他最后的选择。
  莫绿樱看了她一眼。“既然如此,你就用不着担心,时时盯着我这个路人甲。”
  她真的不想养成身后有两个跟班的习惯,而且其中一个虎视耽耽地想将她千刀万刚,那种利刀般的视线叫人坐立难安。
  不知是突然醒悟,还是经由高人指点,一向我行我素、眼高于顶的风浪云居然主动告知女友他过去的风流韵事,一五一十的坦诚不讳,包括他和继母因酒误事而开始的那一段情欲纠葛。
  他说他十七岁那年,黛娜拿了一瓶香槟与他对饮,他喝没几口就觉得不对劲,在她一番撩拨下,两人做了不该做的事。
  事后他才知那香槟被加料,偶然间又被父亲发现两人的奸情,气愤地将他逐出家门,他在这段时间发展对建筑的兴趣,天份加上努力,终让他崭露头角,在业界小有名气。
  风浪云的财富累积全是他自个挣来的,他花的是自己的钱,所以不准她叫他败家子。
  不过父子哪来隔夜仇,风志航气消了也就叫他回家,睁一眼闭着一眼由着他流连花丛,毕竟是风家五代单传,能自绝香火吗?
  “我是在看你有多么无耻,霸占别人的未婚夫不还还能心安理得,你们东方人的教养真叫人不齿。”茱丽亚面露鄙夷,以纯白蕾丝花边手套拍挥手背,怕被弄脏了。
  “你们解除婚约了。”她看过协议书,证实风浪云所言不假。
  虽然卑劣,看得出处处是陷阱,欲拒绝婚事的意图十分强烈,可他还是狡猾地运用人性弱点,顺利地解开“未婚妻”这个包袱。
  “那是他自说白话的托词,我们的婚约不是他说算了就能算了,他是把纽约市长当猴子耍吗?”以风家的社会地位丢不起这个脸。
  “订婚不具法律效用,你不知道吗?”莫绿樱其实想说的是结婚都能离婚了,何况是订婚。
  她倨傲地扬高下颚。“那又如何?反正最后他一定会是我的男人,你或其它女人都没有资格拥有他。”
  “但他现在和我在一起。”很残忍,可她不得不戳破茱丽亚自以为是的美梦。
  像根针刺了她一下,艳色五官忽地一皱。
  “不要提醒我你对我做的伤害,我要你立刻和他分开,不准做我们之间的绊脚石。”
  “你要?不准?”口气真蛮横,和某人几乎无异。“我无意伤害你,但也请你停止对我家人的骚扰,如果你有什么不满,自个去找风浪云,我管不了他的一言一行。”
  一个无赖已经够让人消受不起,再来一个,恐怕是永无宁日,茱丽亚的专横已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进不了红颜楼就在门口守着,非常体贴地“问候”每一个进进出出的人。
  不算漫骂,但也不是什么太好听的字句,让人耳根子不清静,想通报捕狗大队,来一次大扫除。
  一提到风浪云,茱丽亚脸色变得特别难看。
  “别以为搬出他就能逼退我,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他身边永远有其它女人,你不过是他目前感兴趣的目标罢了。”
  做好纪录的莫绿樱眼神微黯了一下。“那就别来烦我,去盯着他,防止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偷腥行为。”
  她真不愿为了这种事烦心,浪子的心是不定的,就算他誓言旦旦地说不再花心,但是过往的纪录实在太糟糕了,她没有把握他会就此钟情一人。
  不过由茱丽亚口中说出,那实在是很讽刺,也很刺耳,知道自己走的是高空单绳,不需要她在一旁煽风,助她随时有掉下来的可能。
  “识相点就赶紧拒绝他,金额若不满意还可以商量,在这方面我一向很大方。”她相信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情。
  每年生父送给她的股票有惊人红利收入,她不必工作大肆挥霍,五十年后仍能身价不菲。
  “他晓得你擅用金钱打发他的女人吗?”看着她,莫绿樱忽然体会被金钱所支配的可悲。没有灵魂的失败人生。
  茱丽亚仰头大笑。“有可能不晓得吗?他可是非常乐见我替他处理麻烦的女人,有时他还会连开几张支票托我转交,他玩女人是不需要负责。”婚姻。
  “包括你?”她反问。
  “什么意思?”眼一眯,笑声骤停。
  “他也玩了你,不是吗?”所不同的是她有个凶狠的牛仔父亲,一管猎枪让她得偿所愿。
  如果不是迫于无奈,谁会弄张贻笑大方的协议书,摆明了想藉由协议内容好成功脱身,不受人摆布。
  “你……你居然敢侮辱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你……”她频频抽气地捂着胸,一副被无知愚妇冒犯的气愤样。
  “气候多变化,早晚勤穿衣,小心着凉……咦,好像要下雨了……”不改里长本色的莫绿樱说起平常叮咛里民的话,一滴一旦大的雨滴打在鼻梁上,她才惊觉天要变了,乌云已笼罩在头顶上方。
  “立刻向我道歉,否则我绝饶不了你。”趾高气扬的茱丽亚要求她为不敬语致上歉意。
  “啊!我忘了有台风来袭,得赶快知会里民防范。”瞧她胡涂的,近日发生的事太多,让无法一心二用的她都晕了头。
  心里惦记着里民安危,无心他顾的莫绿樱匆匆收拾好随身物品,沿着灌溉水堤往回走,稻子的事先不管了,人比作物重要。
  但她才走了两步就被拉住,没听到她道歉的茱丽亚不放过她,硬要她下跪赔礼,允诺离开两人都爱着的男人,不然绝不放手。
  乌云越压越低,雨也越下越大,顷刻间已是滂沱大雨,距离河川十分近的大堤边,只见两道拉拉扯扯的身影互不退让。
  雨势来得凶猛,风,斜着吹,非常猛烈,气不得菜丽亚的无理取闹,绿樱动怒地给了她一巴掌,才让她稍微平静下来。
  和平里里,务农的人家有十来户,他们的土地不全在和平里,有的远在五、六公里外。
  每年春收秋割时分,或是风灾水患,当地的里长就必须一分地一分地的视察,将耕种情况往上呈报。
  莫绿樱一开始没打算走得太远,一个小时来回差不多,可是身后的茱丽亚纠缠不休,她心里一烦便越走越远,看来得在大雨中跑上好一段路了。
  “……鸭子呀!我的鸭子,谁快来帮帮我捉鸭子,它们快飞走了……鸭子……我孙子的注册费……”
  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呼喊声,鸭贩阿味的养鸭场就离河堤不远,莫绿樱一听到没多想地便丢下豪门小公主,涉水往摇摇欲坠的鸭寮走去。
  风很大,雨很急,视线模糊得几乎看不清前方,受到惊吓的鸭群四处乱飞,她和鸭场主人是能捉回几只就尽量捉,疲累不堪的和狂风暴雨对抗。
  两个小时过去了,风雨更是无情的横扫,她帮忙着扛木头钉牢鸭寮,又拖着沙包防止大水灌入冲刷不怎么稳固的基座,体力几乎快透支。
  这一耽搁,又是好几个小时过去,等她拖着重如千斤的双腿走回堤岸,骇然发现一身湿透的茱丽亚居然还在,雨水爬满脸庞,环抱着身体直发抖。
  “我……我不知道回去的路……”
  这位千金小姐此时显得楚楚可怜,狂乱的发丝因雨水而黏在脸侧颈边,金发一塌,狼狈不堪,让人很难不同情她。
  “顺着这条小石路往水流下来的方向走,大约两公里处有座木桥,过了桥顺路直走,你就会看到我们和平里那条街了。”
  “都是你的错,是你害我全身湿淋淋,你……啊!雨水跑进我嘴巴里,好脏……”茱丽亚一味地怪罪她,哭喊着要回家。
  她从未在狂风大雨中出过门,虽知晓台风的可怕,但没亲身经历过,也莫怪她此际又怕又惧地哭红了双眼,一直抖呀抖地好不委屈。
  “好,你小心点,我带你回家……”泥石路变滑了,步步危机。
  已经没什么气力的莫绿樱勉强拉着她,茱丽亚却只顾哭不看路,多次因天雨路滑而差点滑跤,让她也跟着走得跟跟枪枪,加重她的负荷。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大风忽然打了过来,站不稳的茱丽亚吓得松开手,害怕地又叫又吼,连连往后退去。
  泥土松动,堤岸破损,她惊叫一声竟往下滑落,暴涨的河水刚好淹过她的足尖,她使命的狂抓狂挥,幸运地捉住凸出的坡块。
  “快救我……快救我……我还不想死……拉我上去……呜……都是你害的……我不要死……”
  她的哭声很悲凉,却淹没在风声和雨声里,断断续续的令人心惊。
  “不要慌张,把手给我,我捉住你了,你不会死,快找地方踩稳脚步,我……我快要拉不住你了……”好重,她的手没力气了。
  一听到她快拉不住了,怕死的茱丽亚发挥求生本能,肾上腺素激增的双脚直蹬,奋力地往上爬。
  但是,她并没有因此感激莫绿樱的相救之恩,反而见她疲累的睁不开眼,朝她背后一推,头也不回地照着她先前所言的方向快步离开。
  “咦,下雨了?”
  冰城外飘起毛毛细雨,虽然远处乌云密布,但一时片刻这里还下不了倾盆大雨,几支花雨伞匆匆从店门口经过,洒进来几滴雨丝。
  清凉装扮的女服务生换上新的制服,白衣红裙十分亮眼,虽然少了惹火的视觉感,却多了女学生的清新气质,上门光顾的客人只多不少,丝毫不因经济不景气而却步。
  绕着女友转的风浪云没想到也有良心发现的一天,他趁着台风来临前先来店里转转,看看有没有需要预做防范的地方。
  实情是他根本不想来,又怕被烦人的茱丽亚缠上,可是元大经理二十几通电话连环Call,又叫店内的女员工拚命发简讯,留些引人误解的暧昧字句,他才勉为其难来这一趟。
  原来他打算带心爱小亲亲出国度个假,避开比苍蝇还黏的菜一丽亚,可是责任感重的她说什么也不肯,最多南港一日游,因此也就作罢了。
  “下雨才好,员工有台风假好放。”为自己谋福利的元洋笑得可开心了。
  “怯!你想放假随时都成,我可没绑住你的双腿。”他可没苛待他,该给的薪资比照大企业主管。
  元洋怪叫地抱怨着。“你还好意思说风凉话啊这家店的老板是谁?从开张至今你来过几回?”
  除了头一个月还看到他满脸邪气地逗逗女人外,再来等于是断了线的风筝,到处瞧得见他的身影,但没一次肯往自己的店坐坐。
  有时他都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得了老花眼,怎么眼前幻影无数,可伸手一捉没半个,全成了阳光下的泡沬,消失无踪。
  “有你坐镇我放心,紧张什么,大不了倒店而已。”一开始他就没指望靠它赚钱。
  “几千万的损失都不心疼?”他声一扬,语含对风浪云漠视金钱的怨恨。
  “钱嘛!身外之物,谈起来俗气。”一点小浅干么挂在嘴上。
  见他无所谓的神态,被操个半死的元洋几乎要恨起他的悠哉。“少爷,你还真看得开呀!不吧钱当钱看。”
  幸好砸下的重本前两个月已经回收了,目前营业额以直线上升中,不然他准会让他那番话气到吐血,牛油刀一举先让他见红。
  “哪里,哪里,这就是有钱人的嘴脸,你要多学点,钱是拿来炫耀的,不是拿来让人烦。”
  蒙得痛快,花得爽快,这才是人生。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掐死你?”包括他。
  “欢迎大家动手,本少爷用钻石砸死他们。”
  看谁本事高。
  一双冒着火的眼瞪他,一直瞪……突地,元洋大笑出声。“可恶,你狂妄得无法可治,我要不是你表哥、你遗产的受益人之一,我一定亲手宰了你。”
  “哼!来不及了,我刚修改了遗嘱,没你的份,外头的风大,你多喝几口吧--”他吃了一口“皇家布丁”,嫌太甜又吐了出来。
  布丁阿拉蒙、冰岛圣代、夏威夷圣代、雪人圣代、樱桃圣代……店里林林总总的冰品不下两百种,但没有一样合他口味。
  其实,他从未喜欢过冰淇淋这种东西,那软绵绵的口感,他更是厌恶到极点。
  但是有一个人很爱吃,非常享受冰品在口中化掉的感觉,为了她,他特地研究各国的冰淇淋,引进国内。
  一开始,风浪云开店动机就不良,营利压根不在他关心的范围内,他的目标只有一个,现在就某种程度来说,人已算到手了,店会不会倒不重要。
  元洋一听,眉头微皱。“不会吧!阿浪,你真的一头栽下去了。”
  关于遗产的笑话不过说说罢了,他们之间还开得起这样的玩笑,他可不想少了一个令他气得牙痒痒又能一同做坏事的伙伴。
  “怎样,不行呀!我就是喜欢她古板爱说教的样子。”风浪云一哼,不把旁人的意见当一回事。
  在两人交谈间,雨势渐大,风也呼呼作响的死命摇着街道上的行道树,行人纷纷走避,没多久什么人车几乎都看不到了。
  “我以为你是记恨她当年没像其它人一样畏惧……”
  “嗯哼!”风浪云撇嘴的咳哼两声。
  他一笑,把畏惧改成--“崇拜你,所以你特意回来报仇。”
  “报仇”这两个字他起码说了十年,附上一脸咬牙切齿的痛恨样。
  “迷倒她,让她爱上我不就报仇了,顺便捞个女朋友,没人规定报仇之余不能谈恋爱吧……”他一样张狂,觉得自己一石二鸟得意极了。
  “是是是,你说的都有理。”元洋翻了翻白眼,为他的谬论感到好笑。“可是茱丽亚呢?你要拿她怎么办?”
  眉头一拧,他做出烦不胜烦的厌恶表情。
  “别再提她了,倒胃口。”
  采尽百花的风浪云头一次后悔乱沾女人,总以为花儿虽香可无害,没想到看起来无刺的罂粟却有毒,一沾上就甩不开。
  一看外面风雨交加,乌云笼罩,元洋先宣布放假一天,让店里的女员工提早下班。
  不过他可还没打算让老板跟着走人。
  “对了,不过你晓不晓得你父亲和你母亲已经分开的事?”他们这对前夫前妻也该做个了结,不清不楚地拖着对两人而言也是伤害。
  风浪云一怔,脸上微闪过复杂神色。“不关我事,他们爱怎样就怎样,别来烦我就好。”
  分了吗?他们真能舍得对方?
  不想关心的风浪云想着母亲离开的那一晚,黯然神伤的父亲在书房里抱头痛哭;而无一技之长,必须依赖男人才活得下去的母亲现在又去哪了,一把年纪的她还找得到新情人?
  不想不想,不去想了,他们的事与他无关,他只是他们不要的孩子,没人会在意他的想法。
  “听说是你继母提出的要求,她怀孕了。”
  风家独生一子的遗憾终于有了转机。
  “怀孕?!”风浪云十分错愕。
  “好像三、四个月大,超音波扫描疑似男孩。”因为还不确定,所以尚未公布。
  “是谁的?”他问。
  “谁的?”元洋表情古怪地瞅着他。“阿浪,你这种问法也未免太奇怪了,令尊的妻子有了身孕,孩子当然是他的,你当哥哥了。”
  也许是父亲。他神色阴郁地想着。
  他离美来台的前几天,黛娜频频来找他……不会是他吧!她的情人不只他一人,不一定是他留下的种。
  风浪云极力抗拒危及他现在恋情的可能性,但又愤怒地想到早已不和黛娜同床的父亲之所以愿意和母亲分手,十之八九是因为他,如果孩子真是他的……
  “对了,我妈要我拜托你一件事,如果你母亲来找你,请好好照顾她,并知会一声。”无处可去的三姨只能选择“回家”。
  “你是指她走投无路的时候吗?”风浪云不屑地一嗤,语含尖酸。
  “别这样,她终究是生你的母亲,没有她也就没有你。”在她犯下错事前,她一直是以夫为尊、疼爱孩子的好女人。
  “那又如何?”他冷笑,眼中流露出和平时吊儿郎当完全不同的嘲讽。
  “人难免会犯错,不要先想她是你母亲,把她当成因丈夫忙于事业,遭到冷落的寂寞女子,或许你就能谅解……咦,那个女孩不是莫家老四吗?”
  元洋的劝解说到一半,目光突然被一道差点被风卷走的身影吸引住,他差点惊呼失声,原来是常来当白食客的莫苔色。
  “什么,四妹?”
  和莫家人混熟了,风浪云跟着女友喊大姊、三妹、四妹、小弟,直接以莫家女婿自居。
  “哎呀呀!跌倒了、跌倒了,她匆匆忙忙想赶到哪儿?她没瞧见风急雨狂……啊!小心,招牌快掉了……水沟、水沟呀!要栽下去……哎哟,谁打我……”向天借了胆不成,敢对他出手!
  瞧见“凶手”的凶恶面容,立即噤声的元洋摸摸发疼的肿包,自认倒霉。
  “有时间现场转播,还不滚出去把人带进来,问清楚她到底在慌什么。”
  一遇到莫家人,他就无法冷眼旁观,爱屋及乌,谁欺到他们头上便等于瞧不起他,他怎么可能不为他们出头?
  “为什么是我?”尽管嘟嘟嚷嚷,元洋还是听从命令的往外走。
  “因为我是老板。”他毫不客气地道,脚一抬,将个大男人送进雨中。
  O×*#@……元洋的脏话不断,抹去打在脸上的雨水,边冒雨前进,边回头怒视只出钱不做事的恶霸男,夹带大量雨水的强风让人举步维艰,好几次重心不稳地差点被风吹走。
  大雨中,视线很模糊,他只看见一件黄色的雨衣缓慢移动,他大掌一捞,便把邻家小妹拉到身边,以身体护着她蹒跚回到店里。
  不过,谁说好人一定有回报,在他费尽千辛万苦与恶劣的天气抢人成功后,等着英雄式拥抱的胸膛忽地落空,很不给面子的受惠者居然推开他,奔到什么也没做的闲人面前。
  “风……风大哥,我……我二姊有……有没有跟你……在一起?她……她不见了……找、找不到……我们找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