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率先打破寂静的是元氏,她从座位上站起来,惊怒。

“孟云程,你从哪里惹了失心疯!竟在皇后娘娘面前说疯话!”元氏说着已经快步走到了孟云程旁边,拉着孟云程跪下请罪,“娘娘,云程少年心性做不得数,当不得真,娘娘千万不要怪罪。”

乐秧也被惊的抬头,到让旁人看见了她面上不作一丝假的不可置信。

虽然她不受宠,可她到底是皇帝的女儿,自古以来就是君臣有别,皇族是式微,可那也是在私底下,万万没有摆在明面上退了皇帝女儿亲事的,还是在及笄这天,这不是明摆着打皇帝的脸吗?

她只听说孟家二郎恣意潇洒,没有想到这般胆大妄为。

皇后并没有立马斥责或是发火,殿内就再度进来几个男男女女,都是朝中重臣的孩子,其中一个赫然就是皇后亲生的十六皇子。

他见过礼后,便替孟云程说话,堂而皇之的撒娇:“母后,云程有喜欢的人了,七姐嫁过也不会幸福的,你就同意嘛,您不要强人所难,好不好嘛——”

皇后面露不悦地瞪了十六皇子一眼,又蹙眉看向了跪在下面的一脸坚毅的孟云程,着实感到为难。

说实话,她是想拉拢御史府,可也不想孟云程娶七公主,她膝下还有抱养过来的十四公主,孟云程无疑是个好亲事,但孟云程毕竟有婚约在身了。

可是现在,孟云程又想退婚了,皇后涂着蔻丹手指按了按太阳穴,这才缓缓说道:“云程,公主的婚姻大事也不全凭本宫一人做主,本宫可以派人去请示陛下,你可想清楚了?”

孟云程没有丝毫犹豫,坚定地说:“云程想清楚了。”

皇后颔首,又看向元氏,元氏纠结地看了看孟云程的倔强劲儿,又略带歉意地看了乐秧一眼,没有说话,皇后便派人去问陛下的意见了,顺带还让孟云程跟元氏起身。

被华服掩盖下的手紧紧地掐住了大腿,乐秧面上惨白一片,明明坐着还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波光流转的眼眸黯然死寂,撑不起来通身的富贵。

众人都从皇后刚才的一连串举动就悟出来一点意思了,退婚的事情,皇后是倾向愿意的,连七公主的意见都不问,更不要说替七公主出头了。

只是个不受宠的公主罢了,之前还能看在跟御史府的婚事上对她好点,现在御史府想退婚,那自然没有任何价值了。

众多怜悯的视线汇聚在她的身上,都快要凝成实质,乐秧目光呆滞,并没有理任何人,自然也是错过了孟云程歉疚的视线。

在众人眼里,遭受退婚这种奇耻大辱的事情,此刻的乐秧做任何事情都情有可原。

没等多久,那名宫娥就回来了,倾身跟皇后耳语两句才退下。

皇后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孟御史素来忠君爱国,勤勉清廉,如何能勉强其子婚事。云程,你回去之后把定亲之物送还就行了。”

这是同意了。

孟云程松了一口气。

之前父亲按着不让退婚,宫里的七公主他都没见过,为什么要娶她。现在拖到了及笄,按照本朝的风俗,定了亲的女子过了及笄就该走婚嫁流程了,再不说就真的来不及了!

被一群人怂恿着,孟云程就一时冲动跑过来退婚,现下觉得对不起七公主,但人说出来的话也不能收回,孟云程也只能将错就错了。所幸结果是好的,以后再慢慢补偿七公主吧。孟云程这样想着,却听得有人惊呼:

“七公主晕倒了——”

孟云程慌忙查看,重重人影下,只见一抹翠绿衣裙映入眼帘,随即被人群遮掩。

乐秧快要倒在地上的时,被身后的女官及时扶住,随即被一旁叽叽喳喳的命妇们团团围住。殿里因为她这一招喧闹无比,又是叫太医又是叫她名字的,但任由那些人如何唤她,乐秧就是不睁眼。

正猜想着皇后何时让人送她回去,远离这是非之地,吵闹的殿里却突兀的响起一阵训练有素的脚步声,乐秧思绪被打断,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应是殿外的禁军进来了。

“大胆!谁让你们进来的!”乐秧听见皇后拍案而起,勃然大怒,“还有没有把本宫放在眼里!”

殿里安静异常,突兀的响起一道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一声声的响彻在乐秧耳边,像是擂鼓一般。

脚步声终于停了,面对皇后娘娘的勃然大怒,那人也是气定神闲:

“公主及笄是宫中大事,自当更加小心,方才听见殿里吵闹,以为进了刺客,这才闯了进来,还请娘娘见谅。”

“好一个奉命行事,河东薛氏果真教子有方!”皇后讥讽出声。

原来那人竟是禁军指挥使薛放,乐秧心头一跳。

“谢娘娘夸赞。”

那薛放声音悠扬,好似浑不在意。

殿里又安静下来,乐秧凝神去听,却注意到那薛放的脚步声慢慢地向这边过来,周围围着她的命妇在薛放摄人的威压中,不住地往后退,光刚打到她的眼皮上,一道阴影就遮住了她,紧接着,乐秧察觉到一道强有力的视线在她身上逡巡,一丝冷意缠绕上来。

乐秧心无旁鹫,呼吸平缓,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半晌,乐秧感受到了那道视线消失了。

待到旁边的人耳语了几句,薛放懒散却不容拒绝地吩咐,“既是如此,那就早些送七公主回宫,卑职派人去请太医。”说完转身离去。

堂而皇之越过了皇后,禁军如此霸道不讲道理的做法,引得围着乐秧的命妇们小声讨论。

“这禁军越发的没规矩了。”

“竟是连皇后也不放在眼里了。”

“小声点,那薛放不是好惹的,别给你老爷找麻烦。”

随着皇后下令送她回淑华宫,乐秧被宫人们带着出了地坤宫,她及笄礼的闹剧终于散尽。

淑华宫里的人来了又去,让破败萧索的宫殿添了一点人气,在女医官得出只是伤心过度加上体子虚,只要好好的多补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众人才松了口气,之后御史府就送来了大量珍惜补品,看的众人啧啧称奇,这种量,怕是把给孟大准备补身体的东西都给七公主送来了。

皇后又命尚食局今后好好给七公主补身体养身子,还赏赐了云州的织云锦、汝窑上好的白瓷,一些宝石珍珠做的珍贵头面首饰等,又派了几个宫娥伺候。

因着准备及笄,乐秧好几天都没睡好,又在地坤宫里一阵表演,耗费心神,乐秧竟也真的睡了过去,等到乐秧悠悠转醒时,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见她醒来,在寝塌旁的女使卷起帷幔。

“七公主,皇后娘娘还在外间。”女使在她耳边低低说道。

乐秧睡意消散,不知为何皇后怎的还在外面。

“快扶我起来,怎好让皇后娘娘等我!”乐秧惊慌地站起来,女使紧跟着给她披了一件外袍,乐秧已经推开了门。

皇后娘娘果然坐在淑华宫的主位上,已经换过衣裳正闭目养神,听见动静睁开了眼,冲她露出个慈善的微笑来:“好孩子,你可算醒了,可好些了?”

“多想皇后娘娘关心,儿臣已经好多了。”乐秧乖乖上前行礼回话,还看了眼坐在皇后下方的元氏。在她冲皇后行礼时,元氏也冲她见礼。

兴许看出她眼里的疑惑,皇后招她去了身旁,抚摸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劝导:“小七啊,这件事是云程做的不对,不仅本宫,连孟御史都狠狠惩罚云程了……”

乐秧垂眸听着,理清楚了事情的前后。

原来在她被送回淑华宫后,在家的孟御史听闻此事后,把回家的孟云程上了家法,听说把他后背抽的血肉模糊,还把他压到了淑华宫外长跪。

“小七啊,本宫知道你平日最乖了,云程已经知道错了,你会原谅他的,对不对?”在皇后的循循善诱下,乐秧却是酝酿着红了眼,紧绷着身体不为所动,也不跟皇后充满探究的眼神对视。

皇后见乐秧久久不言,随即冷了脸,张口欲言却被旁边的元氏拦了下来。

乐秧看着元氏走到她的面前,姿态作的很低,满怀歉意地说:“七公主,是我们御史府背信弃义,云程是个不争气的,我跟他爹以后一定严加管教,绝不让那混小子再冒犯您,以后能帮得上忙的,我御史府能力下的绝对不推辞。”

乐秧慢慢抬起头,看见元氏双眼红肿但精神头还不错,条理清晰,并没有仗势欺负她无依无靠的意思。

皇后站了起来,牵引着她的手往宫外走,乐秧顺从地跟着走出去,还未踏出正殿,就看到宫门大开,孟云程正跪在宫门前,颤抖的双手托举着一个黑漆盒子。

“小七,你要是原谅云程了,就把那盒子拿回来吧,那里面装着你跟御史府定亲的信物。”

听见是定亲信物,乐秧浑身一震,皇后只当是她还未接受噩耗,看似安抚实则带有警告意味的在她手背上拍了拍,乐秧回过神,缓缓抬脚朝孟云程走过去。

待的乐秧走进,才知道皇后并没有框她,孟云程的情况是真的很糟糕。

地坤宫那位骄阳一般意气风发的玄袍少年已经不见了。此时此刻的少年低着头,额间布满冷汗,发丝濡湿胡乱黏在脸上,随着她的走进,乐秧甚至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

走到跟前,孟云程微微一抬头,俊俏脸上是巴掌印扇出来红肿到发紫的指痕,乐秧眼眸中划过一丝惊讶,随即又被掩藏下去,所幸孟云程这时已是头晕脑胀,并未看清,他坚定却缓慢地就地弯腰,声音颤颤巍巍给她见礼:“见,见过公主,公主万福。”

乐秧并没有应声,孟云程弯腰的一瞬,她眼尖的瞥见了孟云程身后糟糕的情况,衣裳破破烂烂,明显能看到鲜血染红的贴身衣物,不用看就知道里面的惨状。

这孟二多半是被孟御史教训后,直接拖到了淑华宫门前跪着,连伤口都没有包扎。皇后之所以让她出来,不就是以为她这个没见识的,见此情景多半得吓慌了神,再心软绕过孟云程。

皇后倒也歪打正着,无论今日她心不心软,她都没有打算闹到最后,于是她接过了孟二托举的黑漆盒子,孟二双手得到解放,顿时无力垂落于身侧。

“谢公主!”元氏喜出望外。

皇后也莞尔:“本宫就说,小七是个好孩子。”

乐秧跟着浅笑,听见孟云程低头闷闷地回谢。

“好啦,既然小七原谅了,云程就起来吧,好好处理伤口。”

听见皇后娘娘的吩咐,孟云程谢过后,缓缓挪动已经麻木的双腿,却突然迸发出钻心的疼痛,他双腿一软就往地上倒,幸好被内侍及时扶住。

“云程,没事儿吧?”虽然气恼傻儿子做的蠢事,但见他面如白纸的样子,元氏到底还是心疼。

孟云程微微摇头,哑声说:“母亲不必担忧,只是跪久了,双腿麻木有点不适,缓一时就好。”

元氏虽然担忧,但因着冒然退婚一事,她还得跟皇后娘娘多多商讨赔偿措施,不能跟孟云程一起回去,便快速嘱咐道:“回去之后别跟你爹犟,好好上药,别落下病根。”

“儿子知道。”

等到母亲等人离开后,孟云程这才屏退了内侍,自己扶着宫墙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地离开,等走到永安门已经看到自家的马车时,孟云程却被守门的禁军拦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呀

预收《镇南王世子他是omega》

邢流云是将军府嫡女,自幼跟随父兄上战场,舞刀弄枪无不精通,直到班师回京,家里人才惊觉邢流云也是女子,到了说亲的年纪,

因着邢流云常年混迹男人堆,勋贵人家讲究名门风仪,哪能接受一个带兵打仗的粗野女人,一时间没有人家肯跟将军府结亲。

一日,邢流云见一公子落水,周围无人施救,便入水匠人打横抱起来,放置岸边以口渡气,小公主这才捡回一条命来。

后来她才听说,那是镇南王病弱的世子齐晋元,自从被救回去后,天天在外面讲,她是他命定的Alpha,要嫁给她。

最近,皇城里有一件趣闻,镇南王世子疯了,好好的大男人,整日跟在一女人后面,给人绣荷包、做糕点,没有一点男人样。

有好事者看不下去,拦住了正要前去操练场给邢流云送糕点的齐晋元,亮出了结识的肌肉。

“大男人就该像我拽好,双手是用来打天下的!”

齐晋元瘦弱的双臂抱紧了怀里的糕点说:“那你去打天下好了,我也给她做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