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七点半起床,值班的警员来点名。然后要各室的拘留嫌犯把棉被送到指定的地方放置。
在这些人中,井上代造仍是一副蛮横霸道的样子。他放好棉被后走去洗脸台,经过各室前面时,里面的人都特别看他一眼。
到洗脸台后,取出毛巾洗脸,毛巾的长度短得无法勒住脖子,但井上代造似乎很舒适地用力擦脸,并伸了个懒腰,打一个大呵欠,警员都瞪大了眼睛。
“动作要快一点。”
今天早晨就能看清楚昨晚同室人们的脸。诱拐妇女的是一位三十四、五岁高瘦的男人。闯空门的人身材矮小,目光无神,年纪大约五十多岁。而犯伤害罪的年轻人,脸色苍白、蓄着长发,他的眼睛炯炯有神,如同孩童般清澈善睐。
早饭过后,还有一客带着些微蔬菜味道的味噌汤。井上代造将汤与饭混合。大口大口地咀嚼着,似乎十分习惯这种生活。
井上如此桀骜不羁的态度,似乎令其他较先来的三位前辈大感讶异。
“好想吸烟。”井上说:“饭后自然想抽根烟,唉!真难受,你们有没有冒烟的东西?”
诱拐妇女和闯空门的都摇头。
“到下午三点才准许吸烟。那时还有三十分钟的运动时间。”
“哦!到哪里运动?”
“在阳台上,如果天气好还可晒晒太阳,可一面看下面的街道,一面抽烟,那种感觉真是太好了。”
“可以抽几根呢?”
“几支?”
“当然是一支。在外头有时吸一半就丢了,但进来这里后,就可吸到烫伤嘴为止。”
井上代造用鼻子哼了一声,不屑地认为他们太笨。
“你们太没有脑筋了。”他说:“我上次去的地方,常有人偷偷把火柴棒和擦火纸缝在衣领里带进来。没有香烟时,可拉出棉被的棉花,用卫生纸卷起来吸,虽有些焦味,但那种香烟的味道也很特别。”
“这样说来,你老哥是走过各地的警局了?”
“当然,像我这样的人,大部分的警局都很熟悉的。”
他细声地交谈着。声音只要稍大一些,值班的警员便前来斥责。
“不准讲话!”
“太无聊了!”井上说着说着,一面扭动一下在地板上的屁股。在此只能盘腿坐,姿势稍许不对,不断巡视的警员便破口责骂。
“喂,你说说看,诱拐女人蛮有意思的吧!”井上有些困。
“不,也不一定。骗女孩子当然不是好事,而且一进到这种地方来就完蛋了。但是,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往往产生更好的灵感,得到出去以后应采用的新方法。”瘦狭的脸微显自得的模样。
“闯空门的,你呢?”
这人年纪约莫五十二、三岁,颧骨突出,眼睛细小。但嘴唇很厚,看来是个老实人。
“你几次了?”
“三次。”回答的声音也十分微弱。
虽有三次的前科,但他全身上下精神不振,十分萎靡。声音沙哑细小,垂头丧气的。
“喂,你怎么样?”井上代造似乎对这五十多岁的老头儿兴趣缺缺,转而向坐在角落的青年说话。
那青年蓄着长发,当井上代造和其他人交谈时,他也只是个听众。拘留所的生活是相当无聊的,尽管警员会来斥责,但往往忍不住想开口说话,不过那青年却一直保持缄默。
当井上代造和诱拐妇女者不停地谈论有趣的内容时,青年人还是一脸的默然。他若有所思,表情沉重,在黑暗的拘留室里,暗淡的灯光映得他面部的轮廓更为明显。
青年名叫崎津弘吉,值班警员点名时这样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