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刚过,佟少洁如同往常一样来到蓝天宴会设计公司,今天公司虽然休假,不过由于她忘记把明天执行的两件重要委托案带回家做最后的细节审核,遂于今早又跑一趟公司。
打开大门,办公室里头的电话正好响起,她连忙跑上前接听,「蓝天宴会设计公司,你好。」
「妳果然已经到公司,难怪家里的电话没人接,还忙到连手机都忘记开。」电话里传来熟悉的男声。
「爸!」佟少洁微讶的喊,随即拿出包包里的手机,边开机边回话,「今天公司休假,我只是来公司拿点资料。」
「难得休假就好好休息,别老是跑到公司找事做,偷懒摸鱼是老板的权利。」身为蓝天宴会设计公司的负责人,女儿认真负责的态度始终如一,让他和妻子既骄傲又不舍。
「是,等会儿我马上就回家摸大鱼去。」俏皮的回应完父亲的关心,佟少洁问:「爸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爸妈这几年搬到苗栗一处乡下享受宁静的田园生活,大多时间都是她和弟弟回苗栗探望两人,平时大家全用电话联系。通常,都是母亲打电话和她闲聊,父亲若来电,按照以往的惯例,应该是有什么事要叮咛。
佟博宽会心一笑。「爸确实有事想提醒妳。最近,如果有人拿报恩玉佩到我们家请求协助,要是在妳能力所及内,一定要尽力帮忙。」
「报恩玉佩?」愣了下她才想起,「爸是说,十几年前你原本打算买来送我和少航,让我们姊弟当传家宝的两块玉佩?」
十四年前佟氏夫妇出了场车祸,幸得一对夫妇相助送医,并捐血给受重伤的佟母,她才得以救回一命。佟博宽感激之余,将原本要送给儿女的玉佩分送给那对夫妇,并允诺日后对方若有困难,只要拿着玉佩上佟家,佟家人将尽全力帮助,以报当年的救命之恩。
这么多年过去了,要不是父亲提起,佟少洁还真的差点忘了这件事。
「就是那两块玉佩。稍早我和妳妈听说隔壁王大婶不小心被车撞到,幸好并无大碍,但这起意外刚好令我和妳妈想起当年这件事,所以才打电话提醒妳。」
事隔多年,当初的恩人是否还留着玉佩不得而知,但爱妻被救的这份恩情,他没敢忘怀。当年他留了姓名与住址给对方,且女儿也还住在他们原本的住处,玉佩若出现,他们佟家人自会履行承诺。
「我知道,只要有人拿爸送的玉佩过来请求帮忙,我会替爸妈处理好,并收回佟家玉佩的。」即使她觉得送玉佩作为报恩凭借的举动,是老爸古装剧看太多的关系,但对方对妈的输血救命之恩,她是深感在心的。
「这样我和妳妈就放心了。」
「爸还有什么挂心的事,一起丢给我解决吧!-你和你的美女老婆只管过你们的神仙眷侣生活就好。」佟少洁半开玩笑的说,知道这个超疼爱妻子的老爸,只要妈陪在身边,他每天都开心得很。
佟博宽轻笑出声,「我和妳妈在这里的清幽生活,是真的挺像神仙眷侣,那妳什么时候才要嫁人,换妳跟妳老公过着神仙美眷的生活啊?」
「爸干么问这个啦?」
「是妳要我丢挂心的事让妳解决的。」除去报恩一事,大抵就剩一双儿女的婚事令他担心了。
「这件事例外啦!-我早就跟爸妈讲过这种事急不得,等缘分到了,我老公自然就会蹦出来。」天知道她的感情已空窗很久,哪晓得老公要从哪里蹦出来,可为了杜绝爸的催婚,她也只能先这么搪塞。
佟博宽在电话那头听得莞尔摇头,「妳老是拿随缘当借口,缘分有时也要靠自己争取的……」
「安啦!缘分若真是我的,就算我想躲也躲不掉。好了,我要赶快把手上的案子审核好,然后回家摸大鱼了。爸记得帮我跟妈问好,拜!-」
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佟博宽再次笑着摇头,女儿又四两拨千金的闪过她的终身大事问题了。也罢,或许女儿的姻缘还未到,就随她吧。
办公桌上的电话与手机未再响起,佟少洁轻吁口气。这次老爸总算肯饶她一马,不再催她赶紧交男友,赶快结婚了。
一路见证父母相爱逾恒的幸福婚姻,也接过不少浪漫的婚礼设计案,因此她对婚姻亦存着美丽的憧憬,只可惜那个令她想与之偕老的恋人始终未曾出现。
不过,她很享受目前的单身生活,一个人过得相当自在惬意,且她还有事业要打拚,关于她的姻缘,等她老公真的出现在她眼前再说吧。
调整好情绪,她很快敛整心神,投入工作中。
她仔细审核完两场宴会设计流程与细节,确定明天的会场布置只需临场做些必要的调整后,便收拾桌面,离开办公室,放心的准备离去。
但她的手尚未触及玻璃门握把,门已由外向内被推开,门上的铃铛清脆作响。
佟少洁抬起头的剎那,视线和一双深邃如海、但凛然如鹰的黑眸对个正着,令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眼前男人俊中带冷的阳刚脸庞十分有型,高大挺拔的身躯散发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强烈存在感,透着剽悍又霸气的气息,让人感到某种程度的威胁。乍见他之际,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不好意思,我们今天休息,如果先生想委托宴会设计案,可以先留下数据。」稳住被吓得急促的心跳,佟少洁立即展现职业笑容应对,无论这人的感觉再霸悍不温和,来者总是客。
「我不是来委托案子,是专程来找妳的。」与她对望的男子——耿齐,酷酷的回答,低沉醇厚的嗓音极有慑人的魄力。
「找我?我们……你做什么?」一句﹁我们认识吗﹂还未问完,就见他拿下墙上的公休牌子,佟少洁话锋骤转的问。
「我有重要的事跟妳谈,不希望受打扰。再说今日公休,本来就该挂牌子。」回话间,他已将牌子挂至玻璃门外,而后走至待客用的长型沙发坐下,望向她道:「不必这么警戒的看着我,我不会对妳怎样,坐下吧。」
他承认有着标准鹅蛋小脸的她,五官极为细致漂亮,一头微卷的长发亦增添她动人的妩媚,而身上一袭白色荷叶领薄外套,搭黑色条纹背心与紫色长裤,更令她散发着优雅知性的气息。
她是个美人,但他并非恶痞,不是专程上门来调戏她的。
「你到底是谁?」佟少洁的戒心仍在,从没有人像他这样,一进来就宛如他才是这里的老板,喧宾夺主的请她这个正牌老板坐下。这人到底是什么人?
「我叫耿齐。」
「我不认识你。」
「现在不就认识了?」他无所谓的淡应,由口袋取出一只墨绿色盒子放至桌上,「假使妳听妳父母提过以前的事,看了这个东西,应该就明白我的来意。」
听他提起她爸妈,佟少洁心里的疑窦更深,狐疑的坐至他对面,打开盒子。
映入她眼前的,是一块质地晶透的淡绿色玉佩,她眸心一颤,马上思及父亲送出去的报恩玉佩,于是她连忙拿起它仔细察看……
「喝!真的有刻字!-这真的是爸当年送出去的玉佩……」在玉佩背面瞧见一个字形优美的草写﹁佟﹂字,她惊呼。
「这玉佩是我爸给我的,盒子里原本还有一张写着妳家住址和妳父亲名字的纸张,不过前两天被我弄丢了。我爸妈说他们曾帮助过一对遭车祸的夫妻就医,我妈还输血给那位大量出血的太太,之后他们就获赠了这块玉佩。妳还有什么问题吗?」耿齐约略解释拥有它的经过,好证实他的身分。
「就算你是我们佟家恩人的儿子,但你怎么晓得我是佟博宽的女儿?又怎么会找上这里而不是我家?」将玉佩放回盒子里,她谨慎的提问疑点。
「我找人调查过你们家了,尤其是妳。」
她惊了一下,警戒之心再起。「为什么要调查我们家?还特别调查我?」
「我遇上难题,为了找适合人选帮我解决,必须做些必要的调查。」那张写着她家住址与佟博宽名字的纸张,就是在他提供给征信社调查之后,不知教他随手塞到哪儿了。
「OK,你遇上了困难,想起你父母说可以拿这块玉佩要求我们佟家提供协助,因此你请人做必要的调查……可到底是什么样的难题,必须要特别针对我?」这才是重点好吗?
耿齐两道斜飞的剑眉深深蹙起,搁在腿上的双手也使力暗握,绷着嗓音说:「我需要一个女人养我六个月。」
佟少洁呆住了,怔愣地消化着他抛出来的震撼句——他需要一个女人养他六个月?意思不就是他在找人baoyang
想通这惊人层面,她迅速站起来,「很抱歉,我对baoyang男人没兴趣。」
「谁说这是baoyang?」耿齐板着脸起身反驳,「我只是借妳养半年,这期间的花费妳尽管记下,以后我会连本带利还妳。」
「拜托,既然你有钱,干么不自己养自己,还要人家养?」她的眼中露出怀疑与不以为然。
借她养?这根本是baoyang的借口,更何况,这浑身霸气的男人十足大男人样,怎么可能做出让人baoyang这种有损男人尊严的事?他在搞什么名堂?
「这全是被老头子逼的。」他答得咬牙切齿。
「嗄?老头子?」
「我爷爷!」由齿缝中挤出三个字,耿齐彷佛想让微风吹散他凝聚胸中的怒气似地,慢慢踱至窗边。
他爷爷严厉专断,总要人照他的计划行事,小时候严苛地对他做从商的栽培训练就算了,硬指定他为耿家事业——风云连锁集团的接班人,他也勉强能忍,唯独想主宰他婚事这点,他说什么也无法由着那老头,就是坚持不和老头中意的大兴集团千金交往。
「你想和我作对?那我们就来赌一局吧!-我已经要银行停止你的账户与无上限金卡,也会对集团宣布你有进修项目要忙,将会有段时间不进公司,暂停你总经理的职务。这期间,你若能找到三十岁以下的女人养你半年,我就让你自己挑选结婚对象。
「但有项前提是,你不能泄露自己风云集团总经理的身分,也不能找你的朋友帮忙。你想安分的当耿家少爷,或跟我赌个输赢,两天后给我答复。」
两天前,他爷爷使出了这步撒手。
爷爷以防万一的申明他不能透露真实身分,避免女人主动收留他,甚至早料到他可能请好友的妹妹帮忙,而提出以上形同全面封堵他的条件。
这辈子,要他当小白脸的确不可能,但若仅是需要个女人暂时提供吃住,将来他也会还她报酬,他就不认为这是被baoyang。
但是这场赌局就难在短短两天之内,他要上哪儿找个非但有经济能力养他、且有一定的胆识能应付爷爷极可能恶意找碴的年轻女子?
所幸就在他烦躁之际,突然记起父亲曾说过的救人往事,灵机一动的立即请人调查佟家,幸运的查到佟博宽有个女儿佟少洁,二十七岁,经营一家宴会设计公司。
今早拿到调查资料,他几乎立刻就决定佟少洁是他要的人选,她看来不显柔弱,眉眼间有着隐现的自信,加上她有事业,想必也历练出成熟的胆识,应该不容易被他威严难缠的爷爷吓退。于是,他毫不犹豫的就来找她。
事情到这里还算顺利,唯独提到他那个顽固气人的爷爷,他胸中就忍不住有火苗跳窜。
「你是说……你爷爷逼你出来『借』人养」佟少洁傻眼的瞅着他棱线分明的刚毅侧脸,听他喊自个的爷爷﹁老头子﹂已教她错愕,他竟还说是他爷爷逼他让人baoyang的有没有搞错啊?
「就是他!」耿齐回身望回她,「我必须找到一个愿意养我半年的女人,才能获得婚姻自主权。」与爷爷的赌局有太多不能提的规定,他只好挑最重点做说明。
听着他再次出口的话,佟少洁心中的质疑有增无减。这男人以为现在仍是凭媒妁之言与父母作主婚事的古代吗?竟然还扯出他得被逼给人baoyang,才能获得婚姻自主权的这种离谱理由?依他浑身狂肆的霸气,她还真怀疑有谁逼得了他!-
这个男人,有很大的问题。
「你的难题应该找你父母帮忙解决,而不是找我。」心里有道声音要她远离这个男人,才能避免麻烦,且要是他真被爷爷逼婚好了,他爸妈总能帮忙解决问题吧?
一提到这事,耿齐神色微黯,「我爸妈六年前出了意外,已经不在这世上。」
如果爸妈还在,一定会站在他这边一起向爷爷抗衡……
「抱歉,我提了不该提的事。」捕捉到他眼里闪过的黯然,她顿觉内疚。
「所以,现在只有妳能帮我解决问题。」没时间感伤了,他定定的看着她。
佟少洁急忙摇头,「你的问题难度太高,我无法帮忙。」
「妳就只是暂时收不到房租,先提供房客吃住的房东,哪来的难度?」
「什么房东?这根本是baoyang男人的金主!你不用瞇眼瞪我,就算你硬要说那不是baoyang,但事实上就是要我养你这个男人啊!这事若传出去,要我怎么见人?」他不怕被说成吃软饭的男人,可她怕被当成养小狼狗的女人啊!-
「妳不答应帮我?」男人语气透着压抑的紧绷。
她用力摇头,就算他此时像只蓄满怒意的狂狮,她也不想妥协。
「很好!」耿齐拿起桌上的玉佩,「那我直接去找妳爸,当面向他讨回你们佟家欠我妈的恩情。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也认为事过境迁,当年说要回报恩情的允诺,只是一场空话!-」
他并非是会强讨恩情的人,然而他遇到棘手的问题,现下偏只有佟少洁能帮他,因此,父母留下来的这份恩情他必须借用,即使得用威胁手段,也在所不惜。
「等一下,你不能去找我爸啦!」佟少洁心惊的上前挡住他,无须过问也猜得出来,爸妈在苗栗的住址他一定也查出来了。
「理由?」精简的问句饱含迫人的气势。
「因为……这种小事没必要去烦他。」
开玩笑!-爸今天才提到报恩玉佩的事而已,他要是知道对方非但出现了,且父母已经过世,爸同情心一起,别说举双手赞成她baoyang耿齐,也许还会要她嫁人报恩呢!-她怎么能让他去找爸
「小事」耿齐恼得有点想掐住她脖子,「倘若你们佟家人认为报恩是小事,当初就不该送出这块玉佩,许下承诺,结果事到临头却又反悔,这样耍人很好玩吗?」
她口中的小事,可是攸关他婚姻自由的人生大事,她知不知道啊
「谁耍人啊!今天你要求的若是其它事,我一定二话不说就答应。」
「没有其它事,就只有我提的这件,妳要就立刻答应,否则我马上拿玉佩去找妳爸,要他给我一个交代。」
「你这简直是强人所难!」佟少洁气得跺脚。
就算他母亲对她妈有救命之恩,也不能这样鸭霸,硬要她baoyang他报恩啊!-
耿齐明白自己的要求确实无理,但他最迟今天下午就必须给爷爷答复,而他的答复也只会是与爷爷赌个输赢。他别无选择,无论如何都得把佟少洁拖下水了。
他抿唇,默然地越过她,准备找好友施厚安载他赶到苗栗——因为他的车子也被他可恶的爷爷扣押了。
「喂!」佟少洁喊他,怎奈他没理她,径自往外走。
叮铃-
玻璃门被拉开,发出清脆铃铛声。
眼见他狂霸的身影就要跨出门外,佟少洁咬牙,深吸一口气,万般不情愿的喊道:「你别去找我爸,我答应你就是了。」
她究竟是犯太岁还是犯小人?明明应该是极正面的报恩行为,为何会演变成被迫baoyang男人?
这个男人要她养的理由委实令人怀疑,即使他是她父母恩人的儿子,但他是好人或坏人,也有待商榷。但因为怕他去找老爸,不想致使事情演变成她必须嫁他的脱序结果,她只得答应baoyang他,并让他跟她回家……
「这里的环境还不错,我满喜欢的。」
低沉醇厚的嗓音截断她的思绪,佟少洁停住倒咖啡的动作,抬头便望见耿齐潇洒的身影在她面前坐下。她眉头轻蹙,中断的思绪继续郁闷地翻转——
对,她让耿齐跟她回家了。被迫答应baoyang他之后,他满意的说句﹁好极了﹂,之后就表示要先回她家再说。而她自觉在公司跟他大眼瞪小眼下去实在不是办法,只好载他回来。
她这么做是不是太冒险了?
这个男人一到她家就来去自如得恍如是要买房的客人,丢下一句他四处看看就屋前屋后的绕去,现在还好意思对她家下评语?他以为他真的是来看房子的啊?
「外面的别墅豪宅多的是,你大可找一间你满意到爆的借住。」她语气直冲的回呛,暗示他去找贵妇、千金baoyang他。
耿齐不以为意的撇唇,「我要是那么想住别墅豪宅,何必多此一举来找妳?」
在今天以前,他就和爷爷住在耿家别墅,然而比起那栋富丽堂皇,却只让他感觉束缚的住处,佟家这栋虽不起眼但有着淡淡古朴味与自由气息的平房,反而更教他喜爱。
「你这话是什么意……啊!你干么喝我的咖啡?」话问到一半,猛然发现餐桌上的咖啡被他端去喝,佟少洁伸手指着他问。
「嗯?这不是要请我的?」边说,他又啜饮了口香醇的咖啡。
「你想得美咧!那是我要煮给自己喝的。」灵动的美眸用力瞪他。
回来的一路上,她对自己被迫baoyang他来报恩这件事愈想愈呕,所以才想煮个咖啡喝,好平抚一下胸中的气闷,谁说要请他了?
「没差,反正咖啡壶里还有。」
这个霸王!-什么叫没差?她没说要请他,他自个动手就叫﹁强取豪夺﹂,OK?可惜她没时间纠正他,只得迅速拿起另一只杯子倒咖啡,以免慢个半拍,咖啡全被他喝光。
犹如洞悉她的心思,耿齐唇边浅扬着似笑非笑的弧度。「这杯咖啡多少钱妳可以记帐,等以后结清所有费用,我会全数还妳。」
「要我称赞你慷慨大器吗?你要是有钱,还用得着找人养你?」她喝口咖啡,凉凉揶揄,摆明不信他的场面话。
「很显然妳并不相信我是被逼找人养我的。」他若说自己尚有其它资金可动用,只是碍于某些顾虑,目前并非轻举妄动的好时机,这女人只怕也不会相信。
「知道就好。」被逼着花钱的,分明是她!-
「不信就算了,不过有件事我得提醒妳,等会儿我爷爷过来……」
「你爷爷要来这里?」她惊愕地打断他的话。
「有人要养我,那个固执老头绝对会与这个人选见面,确定真假。我已经通知他过来见妳,但他并不晓得关于佟家报恩玉佩的事,妳如果不希望他去打扰妳爸妈平静的生活,最好别说妳是为了要报恩才答应养我半年。」
父亲曾说他并未将获赠玉佩一事告诉爷爷,假使爷爷知道佟少洁答应养他半年的原因与她家欠的恩情有关,爷爷肯定会找上她父母,要他们叫她别多管闲事。为了让这桩恩情能落实报答,他必须防患未然提醒她。
「什么啊?莫名其妙通知你爷爷过来,还说他有可能去打扰我爸妈,我现在到底是遇上什么麻烦?」为何她好像正被卷进吊诡又难应付的漩涡里?
「所有的状况妳只要应付得过,就不是麻烦。妳首先要记住,别坦白收留我的真正原因,另外想个理由搪塞。」爷爷本身就是最棘手的麻烦这点,他无法具体解释,必须等她自己和爷爷交手才能体会。
佟少洁有点想抓狂了,他们是有代沟吗?他只要讲出她会遇到的状况就好,干么说些毫无帮助的含糊回答啊?
「我要用什么理由搪塞?」第一个问题得不到象样的答案,她气闷的丢出第二个问题,随后端起咖啡啜饮,以便缓和自己起伏的情绪。
「就说……妳对我一见钟情好了。」
「咳!咳咳咳——」
耿齐才回答完,佟少洁就被喉里的咖啡呛得猛咳。
「喂,妳没事吧?」见她咳个不停,他急忙坐至她身旁为她拍抚背部。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止住呛咳。
「拜托,喝个咖啡也会呛到?咳得惊天动地,连眼泪都流出来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把妳欺负得多惨。」他边叨念边抽卫生纸给她,没察觉自己的语气透着些许温和的没辙。刚才见她咳得一塌糊涂,他还真担心她会喘不过气。
抽过他手上的卫生纸擦眼泪,再吸了鼻子,佟少洁这才瞪向他,「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乱说话,我哪会被呛到?」
乱说话?「妳是指……我要妳对我爷爷说,妳对我一见钟情的这个理由吗?」
「对呀!-这是什么烂理由?」
「哪里烂?」
「你有可能对我一见钟情吗?」以问代答,瑰丽脸颊气吁吁地鼓着。
他像狂肆的狮子一样出现在她眼前,让她逃无可逃的成为必须baoyang他的可怜猎物,她怨他气他都来不及了,又岂会对他一见钟情!-
凝眸与她对望,耿齐很认真的思考她的问题。他无法否认她是个能令男人倾心的美人,但这些年女人自动送上门的多了,他已无多大兴趣,更遑论要对女人一见钟情?
可她不像其它女人一见到他便眼露爱慕,反而一脸戒备的反应,的确令他印象深刻。打从由蓝天公司出来和她对峙到现在,他亦无往常应酬女人的不耐烦,反而极为轻松自在,所以……
「做什么不说话直盯着我看?」被他一双深眸凝视得困窘,佟少洁不自在的挪动身子。她一直觉得他如鹰隼般的眼睛有着慑人的压迫感,果真这会儿就让她感觉别扭起来了?
「也许吧,我们若换个方式认识,我或许会对妳一见钟情。」如果是她,他真会对她一见钟情也说不定。
佟少洁的心跳加快好几拍,他说他有可能对她一见钟情?
等一下,就算有可能又怎样?这个霸王铁定不是个温柔体贴的好男人,她是在心跳个什么劲?
「我管你也许不也许,这个搪塞理由一样烂。」稍微平缓跳得飞快的心,她赶忙表明依然反对他建议的理由。
「不然妳有什么好理由?」
水灵大眼再次横向他,「有的话我还需要问你?」
「既然这样,这个烂理由妳就将就着用吧!-妳只要把我爷爷当成妳公司最难缠的客户,见到他时保持冷静,见招拆招,就没什么好怕的。最重要的是,无论他如何施压,妳都不能放弃养我半年的承诺。」他慎重的提醒。
叮咚!-
话一说完,客厅的门铃正好响起。
「该不会是你爷爷来了吧?」佟少洁顿觉紧张起来,他不仅把他爷爷讲得很难缠,还好像很恐怖。
「应该是。」轻拉她起身,耿齐将她往前推,鼓舞似的在她背上轻拍两下,「记住我刚才说的话,去开门应战吧。」
嗄?应战?他现在是要她去跟他爷爷打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