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诗琳完全在状况外,疑惑地问:“昭昭,谁找你啊?”
慕昭扶着把手,慢条斯理地站起身,说:“待会回来再给你说。”
泰诗琳:“那好吧。”
门口的胡川侧身给慕昭让路,在慕昭经过时,没忍住悄悄抬眼打量。
美人在骨不在皮。
这女人有一把好骨相,将皮囊撑得活色生香,美得动魄惊心。
会所大堂明亮,繁复明亮的水晶吊灯,光可鉴人的白色大理石地板。休息区的真皮沙发摆放整齐,茶几上摆着盆镜面草。
慕昭刚进会所大堂就察觉到不对劲。
在她和泰诗琳进来的时候,大堂里很吵,休息区坐满拿着预约号排队的人。
而现在大堂里静得可以听见针落声。
太安静了。
“喀嚓——”
一声火机擦燃的轻响声。
慕昭停在水晶吊灯下方,转头循声望去,发现在来时满座的休息区已经空无客人,只有主沙发的中间坐着一个人,长腿交叠,姿态懒散地靠在沙发里。
慕昭定睛一看,那不是别人,正是傅时沉。
男人穿着私人订制的黑色西装,质地精良,合身妥帖,搭一根深蓝色绸面领带,显得特别禁欲清冷。
他正在低头点烟,冷蓝火焰的光在英俊脸孔跳跃,眸色明暗不一。
慕昭注意到他身边站着八个黑衣保镖,左右各四个。
这男人在哪里都要这么大排场吗?
来个美容会所都要清场。
慕昭缓步上前,穿着旗袍的身影轻窈生姿,停在男人面前,先一步开口:“不知道日理万机的傅先生专门跑一趟,是有什么事情?”
“……”
“最好快点说,我很赶时间的。”
其实慕昭很清楚,他的时间比她的时间值钱得多。
她偏偏故意要这么说。
果然,傅时沉被她的话逗乐,低笑一声,上眼睑微抬睇着她:“看来慕小姐不是很待见我。”
慕昭盈盈一笑,反问:“我有什么非要待见你的理由吗?”
“……”
在场的人,除开慕昭以外,周围的人全部都屏住呼吸。
不止呼吸,如果可以的话,心脏都已经停跳。
没有人敢这么对傅先生说话。
就在大家觉得傅先生会动怒时,傅先生却还维系着脸上笑意,望向女人的目光格外深沉玩味:“昨晚慕小姐才说过想做我女朋友,怎么今天变得这么拒人千里,未免变得太快?”
“我记得——”慕昭拖着音调,语气里学样似的多出玩味,“傅先生已经明确拒绝过我,所以我摆正自己的位置,有问题吗?”
傅时沉略一点头,笑道:“没问题。”
慕昭抬着手臂环在身前,眸色冷艳:“既然没问题,那麻烦傅先生有事说事。”
“……”
傅时沉把玩着手里的火机,在指间随意翻转,翻开银盖,又合上。
反反复重复动作。
沉默半晌后,他才慢悠悠地开口:“来这一趟呢,主要是和慕小姐道歉的。”
总算切入正题了,慕昭一直在等他开这个口。
她的心里早有把握,面上却佯装不知,露出疑惑表情故意问:“道什么歉?”
傅时沉没回答,而是打了个响指,冷冷吐出三个字。
“带上来。”
随着话音落下,几名年轻女人被黑衣保镖拽着胳膊拖进大堂里。
正是那几个早上在游轮上乱嚼慕昭舌根的女人。
慕昭眼风凉凉扫过去,注意到那几个女人脸上都有着清晰指印,明显被教训过,丧着一张脸还挂着泪。
她不屑至极地勾唇笑道:“我还以为傅先生是什么君子做派,动手打女人算什么本事。”
旁边,胡川立马解释:“慕小姐您误会了,先生不打女人,这是她们自己扇的耳光。”
……自己扇自己耳光?
这个比被人扇耳光还狠,完全属于一种心理凌迟。
傅时沉抬手示意,让胡川住嘴别解释,他抽一口烟,吞云吐雾间,微眯深沉的眼,嗓音裹着凉:
“看来慕小姐不喜欢我给你道歉的方式。”
慕昭瞥一眼那几个女人,女人们披头散发地冲她扑过来,扑在她面前的地板上,全部都在朝她哭求。
“慕小姐,是我们嘴巴贱嚼舌根,以后再也不敢了!”
“求求您,您让傅先生放我们这一次吧……”
“您行行好!您救救我们!”
“……”
慕昭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与她们拉开距离,再抬头去看傅时沉,从他的脸上读不出任何情绪。
不由得很佩服这男人。
早上她在游轮甲板上刻意而为之的几句话,只为吸引他的注意力,没想到他能直接纠出嚼舌根的人,甚至一个都没揪错。
也不晓得使的什么手段,让她们怕成这样。
原来底下人口中说的好老板傅先生,也有这样狠辣的一面。
也是,毕竟有那么一句话——
以雷霆手段,方显菩萨心肠。
慕昭打量着男人一副好皮囊,红唇带出冶艳的笑容,说:“让她们求饶道歉没用。”
“……”
“至少让我看看傅先生的诚意。”
傅时沉调整姿势,靠得更懒散舒适,一只手搭在侧面扶手上,另一只手轻弹烟灰,漫不经心地道:“想怎么看我的诚意?”
绕半天,慕昭终于等到这一句。
是她想听的话。
慕昭故意沉默几秒做出思考的样子,而后一双春水眼荡开笑意,说:“不如今晚劳烦傅先生做我的男伴。”
甚至都没有用疑问句。
而是陈诉句。
傅时沉吐烟雾的动作稍缓,眸光微凝,看向她的视线显得晦暗:“慕小姐,你明明知道我不在外界露面。”
慕昭当然知道。
这个男人神秘到变态的程度,不然也不会在外界被疯传为爱嫩模的六十岁老头。
这一点她已经预想过。
“没人认识你,所以不会有人知道你的身份。”慕昭说,“今晚你就只是我的男伴,而不是傅时沉。”
“……”
男人指间香烟已经燃到半途,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听慕小姐的口气,似乎很自信也很笃定,我会答应你的要求。”
其实慕昭没把握他会答应。
但是在她看来,任何时候的交谈都像是在谈判,总得拿出点自信来,不然显得畏畏缩缩,反倒容易落下风成败局。
她承认在赌,并且——
赌的成分还不低。
冥冥中觉得他会答应,但也不是全无缘由的猜测,他和她已经打过一回交道,识人如焗,肯定知道她不是个好糊弄的女人,既然专门跑这一趟,那便已经在心里做好她不会轻易买账的准备。
所以,慕昭什么都没说,也不解释,就那么直勾勾盯着他。
春水眼里映出他完整的一张俊脸。
她直白平静地问道:“那你答应吗?”
男人吞云吐雾,迎着她的眸光格外深沉,默了好半晌,他才舍得开金口,只有短短两个字。
“几点?”
慕昭原本有些悬着的一颗心瞬间落定,说:“七点。”
“我七点正好有个国际电话会议。”他说。
“那你开完会再过来。”
“……不怕我鸽你?”傅时沉笑了下,要是她知道他开一次国际会议要多久的话,绝对不会让他开完会再去。
慕昭眼角微眯,酿出抹蛊勾的笑,有种蔫坏的感觉:“那就当我遇到坏男人,算我倒霉。”
傅时沉倾身,伸手把烟蒂摁灭在玻璃缸中,性感低沉的嗓音徐徐响起:“那晚上见,慕小姐。”
慕昭点头说好。
男人起身,微微侧头吩咐胡川:“今天慕小姐和朋友的消费免单。”
慕昭一怔。
“等等。”
她叫住要离开的傅时沉,“这家蓝凌会所是你的产业吗?”
傅时沉修身笔挺,一米九的个子停在慕昭面前,自带压迫感,他低头看她,薄唇微勾:“不行吗?”
桃城只有两家美容会所实力硬——蓝凌和青水。
慕昭想到今天因为林紫芸而被迫换会所的事情,便问:“那青水会所呢?”
傅时沉眉眼懒散,淡淡说:“记不住。”
慕昭:“……嗯?”
什么记不住。
这时候,胡川插话进来:“慕小姐,那家青水会所也是先生美容产业下的连锁店之一。”
听完,慕昭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傅时沉记不住自己产业旗下的店名。
不过一点不奇怪。
涉及那么多领域和产业,每一家门店都能记住才是奇怪。
胡川笑着说:“就像是今天,先生到这蓝凌会所里,经我提醒,才知道是集团旗下的连锁店。”
慕昭无话可接,只能道谢:“那谢谢傅先生今日破费了。”
傅时沉略微颔首:“不客气。”
慕昭趁机又说:“关于今晚做我男伴的事情,我能提几点要求吗?”
傅时沉停下离开的脚步,单手插兜,修身笔挺地转身看她:“你说。”
慕昭瞥一眼他身后魁梧的保镖们:“不带保镖可以吗?”
真的很招摇惹眼。
傅时沉眉梢一挑,英气逼人,语气很散漫:“……那慕小姐会保护我吗?”
慕昭只当是玩笑话,顺口接下去:“我保护你。”
傅时沉鼻腔里溢出一丝轻笑,说:“那就不带。”
一旁的胡川立马急眼:“不可,您——”
傅时沉扫过去一个冷冷眼风,吓得胡川立马噤声不言。
慕昭没细究这一小插曲,继续说:“如果可以,您能带点唬人的行头在身上吗?”
她不理解,他那么有钱,怎么连块腕表都不戴。
今晚宋淮予和林紫芸都会去,不管是她自己还是带的男伴,都不想被比下去。
一些奇怪的胜负欲疯狂在心里作祟。
“比如……?”他问。
“比如一块看着就很贵的表。”慕昭说出心中所想,“你又不能公开身份,但至少行头上看上去很牛吧。”
傅时沉缓缓转动拇指上的玉扳指,低眼垂睫,笑了下,声息轻懒,语气显得格外幽深:“因为你不想被宋淮予的新欢比下去?”
被看穿心事,慕昭也不否认,索性大方承认,笑道:“所以麻烦傅先生,千万别让我被比下去。”
傅时沉没从正面回答,只是淡笑着说:“赢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慕昭听懂他的意思。
转口又问:“你认识宋淮予?”
男人眼里笑意敛去,神色变淡,语气更是没情绪:“IT行业冉冉升起的新星,当然认识。”
慕昭还想说点什么,却听他说:“一身漂亮的造型很费时间,我就不耽误慕小姐了,晚上见。”
傅时沉先行离开,留下胡川招呼人把那几个女人架出去,慕昭问:“胡助理,怎么处理她们?”
胡川说得很隐晦:“以后不许在游轮上工作而已,其他没什么。”
慕昭没再深问。
傅时沉有傅时沉的手段,她决定招惹他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在做最坏结果的心理准备。
不是没有担忧惧怕,只是为了达到目的,她只能不顾一切,甚至是不择手段。
作者有话要说:“以雷霆手段,显菩萨心肠。”——胡林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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