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沉眸色沉寂,唇角稍弯,语气尤显意味深长:“完成对赌业绩后的共进晚餐,算是庆功宴?”
慕昭美目明亮,笑道:“也可以这么理解。”
在没有把握前,她总不能表现得太明显,把“我要钓你”写在脸上吧?
“——也?”男人低笑一声,黑眸薄凉,“看来我曲解慕小姐的意思了。”
在他细究话中意前,慕昭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问:“傅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签约协议?”
“现在就可以。”他说。
“好。”
长桌上就有一台座机,傅时沉拿起黑色听筒,拨通内线,声音低沉很有威压感:“让律师带协议进来。”
慕昭低头浅呷着杯中热红酒,微微有些晕眩感,而她酒量不错,几口红酒不至于醉。
两秒后,慕昭反应过来,是脚下的这艘游轮在移动。
等傅时沉放下听筒,慕昭问:“这是要去哪儿?”
“送你一程。”
傅时沉执着高脚杯的手指修长,轻摇慢晃,“外面在下暴雨,傅某人总不能签完协议就把慕小姐扔下船,让你独自回去,那样未免过失风度。”
这是在回桃城的线上。
慕昭想到外界诸多传言,看着眼前这个风度翩翩的英俊男人,她被勾起好奇心,试探地问:“你是桃城人?”
“慕小姐觉得呢?”
男人慵散地靠进转椅里,眸光深,语气淡:“听我口音,像不像桃城人?”
慕昭美睫轻扇,说:“可你说话没有口音。”
傅时沉笑一声,答:“那我就不是桃城人。”
慕昭没有再问,却觉得这男人好厉害,看似寻常简单的一个问题,却被他四两拨千斤地化开。
想必没人能从他口中套话,如果他本人不愿意主动告知。
至于他是不是桃城人,依旧是个谜。
五分钟后。
胡川领着律师进到套房里,律师把协议书递给慕昭过目。
慕昭细细过目每一条内容。
其中一条内容是——
慕氏需要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利润总额需要达到同比增长20%,否则将无偿转让股权。
傅时沉眸光如焗,知道她在看哪一页,漫不经心地说:“我看过慕氏的财政报表,比前一年高出20%的利润,是我的接受底线,也没有太难。”
慕昭觉得,对于他这样的商界神话来说,或许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对于慕氏来说,会是一个严峻挑战。
但她没有任何话语权,只能被迫接受,点头说好。
慕昭接笔签字,签完字时听到一声钟音。
这才注意到墙上挂着一扇欧洲旧式的钟,指针同时指在十二点,外面还是摇晃的暴雨夜。
轮到傅时沉签字。
他用一支质地精良的钢笔,写得慢,边写边漫不经心地问:“听说慕小姐三天前刚出狱,就砸了未婚夫情人的店。”
慕昭盯着他手中的钢笔,面色不改:“这和我们的协议有什么关系吗?”
傅时沉落下最后一笔:“随便聊聊而已。”
“没想到傅先生是个八卦的人。”慕昭语气淡淡。
她并不是太想聊这个话题。
话音刚落,胡川和那名律师同时用一种震惊的眼神看向慕昭。
慕昭扫两人一眼,心里觉得奇怪。
一声轻响。
是傅时沉放下钢笔的声音。
他抬起头,云淡风轻的目光从胡川和律师脸上划过,那两人立马从慕昭脸上收回视线,低低垂下了头。
“我还是要纠正一下。”
慕昭打破沉默,清冷的声音听着很冷漠,“那是前未婚夫,我和宋淮予已经分手,我和他再无瓜葛。”
“好。”
傅时沉端起酒杯起身,绕过黑色长桌来到慕昭面前。
修长手指执杯靠近,嗓音沉沉:“慕小姐,合作愉快。”
慕昭闻到他身上的男香,雪松混着小苍兰,清冽高级。
同时有着疏冷感。
与他这个人的气质分外地合衬。
为表礼貌,慕昭站起来,端着酒杯轻碰一下他的杯沿,随着嘚地碰杯声,她微笑时很美艳。
“合作愉快。”
一饮而尽,杯中滴酒不剩。
傅时沉吩咐助理将她安排在隔壁套房,同时还让人将她的高跟鞋洗净烘干,以便她明早下船时穿。
客制套房里。
慕昭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发现手机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归属地为桃城的陌生号,还有外公打来的。
慕昭给外公回电话。
“喂,外公。”
“昭儿。”慕立山的声音听着很松弛,“公司账户上突然多出三十个亿,财务那边来消息的时候我还不相信,你找到傅时沉了?”
慕昭踱步到仿室内的阳台上,站在窗前,用遥控打开窗帘:“嗯,找到了,明天我会回公司亲自接手处理后续的事情。”
她在顶级名校读完工管专业研究生那年,才刚满二十一岁,外公从小将她当继承人培养,准备一毕业就交慕氏交给她。
没想到毕业那年,她竟有牢狱之灾。
简单和外公聊了几句,外公说:“你也累了,先好好休息吧。”
慕昭嗯一声说好。
挂断电话,慕昭正要转身回房间,目光意外地捕捉到一群身影。
那是在十层的甲板上。
她在十六层,距离不算太远,还算能看清楚,黑衣人簇拥着为首的男人,替男人撑一把黑色大伞。
以她的角度,能看见伞下男人侧脸。
精致,英俊得不像话。
那就是傅时沉。
下这么大的雨,他在外面甲板上做什么?
慕昭再细细一看,才发现傅时沉的面前跪着一个人。
那人正在重重地给傅时沉磕头,磕得头破血流,像是在苦苦求饶。
她打消回房间的念头,站在原地继续往下看。
男人锃亮精贵的黑色皮鞋抬起,落在那人半张脸上,直接将人踩得动弹不得。
那人痛苦地五官紧皱。
混着雨声,慕昭都能听见绝望哀嚎声。
傅时沉完全就像是个变态的猎者,折磨猎物时能获得快意,他用冷硬的皮鞋底碾磨着对方的脸,薄唇轻微扯出嘲诮的弧度,周身散着暗邪,
慕昭不确定招惹这样的男人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她看见折磨尽兴后的男人微提一侧西裤,单膝蹲下,那姿势很随性潇洒,他偏头去看面前下跪求饶的人,眼神玩味。
下跪的人继续磕头。
傅时沉倏地伸手紧紧钳捏住那人下巴,立马就有血流到男人的大手上。
男人薄唇缓缓开合。
慕昭读唇,一个字一个字地进行复述,最后拼凑成完整的一句话。
——背叛我需要付出代价。
慕昭下意识又去看求饶人的唇型,不停在重复两句话。
傅董,饶了我,饶了我这一次……
我再也不敢了,求求您了!
傅时沉神色沉冷,暗下眸光起身,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弄脏的手指。
然后慕昭看见他冷冷说了一个字:“滚。”
两个黑衣壮汉上千,强行把人拽走。
那人的两条腿在湿漉漉的甲板上,拖出两道触目鲜红的血迹来,混在雨水里。
慕昭全部看在眼里。
怪不得她说傅时沉八卦的时候,助理和律师都用震惊的目光看着她,看来是没有人敢那样对傅时沉说话。
早就耳闻过他的心狠手辣,亲眼一见果然如此。
就在她思考间隙,伞下的男人抬头,仰脸朝上,深沉目光渗进如注的暴雨里,遥遥看向她。
两人目光猝不及防地对上。
慕昭没想到他会发现上方的她,她却没有回避,依旧看着他。
雨夜里的男人深沉英俊,冷血强大。
慕昭开始在心里问自己——
你确定要招惹这样一个男人吗?
下一秒,对宋淮予的仇恨驱使着慕昭得出答案,她轻弯红唇,对着下方的男人清妩一笑。
是的。
她要得到傅时沉。
如果能够成功,傅时沉就会变成她手上最锋利的一把刀刃。
并且没有人会是对手。
“傅董,刚刚一幕被看到,会不会不太好?”胡川在旁边提醒傅时沉,“需要我去给慕小姐打声招呼吗?让她不要随意外传。”
男人漆黑瞳孔里映出明亮的阳台光,还有阳台上穿着睡袍的慕昭,慕昭在对他微笑,笑意从眼角淌过眉梢,挟裹着万千种风情。
他没表情,也没回应,眼睛依旧看着慕昭,张嘴淡淡说了个不用。
“可是……”胡川还是不放心,却被傅时沉一个冷淡地眼神封回没说完的话。
慕昭看懂胡川的唇语,觉得再看下去就有点不知趣。
索性转身回房间。
躺在陌生的床上,慕昭脑中不停浮现出十层甲板上的画面,想到傅时沉眼含嘲弄用大手掐人下巴的场景。
不得不承认,这一幕很吸引她。
也许是慕强心理在作祟,那一幕中的傅时沉周身都散发着强烈的男性荷尔蒙,蛊得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既然现在在他的游轮上,住在他隔壁的房间,天时地利人和,要拿下他何须等日后?
有信心那就有把握,没必要畏畏缩缩。
慕昭直接下床换衣服,要是穿着睡袍去敲他的房门,会显得过于轻浮掉价。
换好衣服,她离开套房来到他的门前。
没有任何犹豫,她抬手直接敲了三下门。
傅时沉回到房间,正准备到浴室洗澡,却听见三声敲门声。
休息时间没人敢来敲他的房门。
除去一个不知道这项规矩的人。
“慕小姐?”
“是我。”慕昭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方便打扰两分钟吗?”
傅时沉开门,看见慕昭站在门外,还是那条剪青色旗袍,挂脖设计,外泄的香肩瘦削莹润,似白玉,更衬得脖颈纤细修长,整个人身段婀娜玲珑,曲线曼妙。
傅时沉看她的目光里有几分深意,也有几分玩味,嗓音慵懒:“这个时间点,慕小姐总不该是为公事打扰。”
“的确不是。”
慕昭承认得坦荡,笑着继续说:“为私事前来打扰。”
傅时沉环手靠在门沿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请说。”
慕昭把手机递出去。
界面上显示电话簿新增联系人的界面,她平静地说:“傅先生,我想要你的联系方式,以防我——”
顿了下,她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下船后联系不到你人。”
傅时沉看一眼她手里的手机,淡淡道:“有事和我的助理联系就可以。”
慕昭:“不是公事。”
傅时沉微微偏头,打量着她,轻笑了下:“我也没听出来是什么私事。”
不挑明说不懂是吧?
慕昭沉吟片刻,早有预谋后的语言组织得很好:“傅先生你有女朋友吗?没有的话可以考虑一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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