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笙摆弄着屏幕裂了几道纹路的通讯器。
找到信号的可能很渺茫, 但她始终高高举着胳膊，不顾肌肉发出酸痛的警告，作为星际的一份子, 军团的指挥官, 她的职责是与死神争分夺秒的抗战, 为并肩作战的战友争取更大的生存率。
和少女做同样事的还有程老爷子, 这位年过半百的老爷子吹胡子瞪眼，“为什么就我俩留下了？”
“分配效率最大化, ”少女理直气壮，半点没有被吓到, “咱俩也沿路走出去的话, 缺少路标不说，还没他们一半的效率高。”
“还有, 陆团长既然又行动了，说明这座荒芜星上还会再来一批人，我是希望他们能遇到这些人，把情报递出去。但这是几率型问题，我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遇见他们，也担心遇到他们的时间太晚, 陆团那边受损惨重。”
“所以我们在这里寻找信号, 也是增大一些胜算, 这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从来没人敢和程老爷子用这幅口吻说话的, 如果让军团其他人看到这一幕, 铁定会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程英穹张了张嘴，又讪讪闭上。
人家小孩详细地解释了为什么这么安排, 再问就是他不讲理了。
虽然……她说的天花乱坠, 其内容都是——他们俩这一弱一老还是少做无用功。
“咦, ”黑发少女眨了眨眼睛，低呼，“有信号了！”
程英穹当即丢下复杂的情绪，专注起手上的通讯器，看着上方信号格上的×消失，逐渐冒出一格黑色。
“！”
仿佛苍白的发也感觉到了主人的情绪变化，高兴地晃了两下。
两人默契地没有多言，分别朝不同的方向的走去，争先想把最重要的那一条情报送出去。
【已成功发送】
弹窗跳出来的瞬间，乔笙倏然松了一口气，“程老将军。”
她扬起声，灿烂的笑浮现在那张沾了灰与血面庞，那一刹那，周遭黯然失色，“发送成功了。”
与此同时，星轨上的两批人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严宇艺忽然间停止了下冲，封卓由于惯性向前一扑，又被安全带拉回靠背。
封卓嘶嘶冷气，“你搞什么？！不是说要去荒芜星吗？”
为了尽快赶到荒芜星，严宇艺驾驶机甲的速度很疯，封卓还晕乎乎的。
“有0级情报！”严宇艺点开情报信息，瞳孔立马紧缩成了针孔大小。
“什么内容？”
封卓问了一声，没有得到答复，他摸着撞疼的后脑勺，一边凑进去，“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目光触及到那一则寥寥二十几字的情报时，浑身僵住。
【0级情报】
“类S级虫母翼下接种药剂的针孔为突破点，可一击毙命。”
“发出去！”严宇艺破声，怔然、迷茫、忐忑和狂喜混在在脸上，使得她看上去表情很狰狞。
“……噢好！”封卓手忙脚乱地找另一座荒芜星上的联系人。
这里也是信号弱区，消息转了两圈还没发出去，封卓抱怨，“早知道我们别这么急着下来了，这么重要的情报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搁。”
“你再说什么？”严宇艺皱起眉，“韩团长性格谨慎，当初带人到这座荒芜星，她直到虫族苏醒的前一秒才离开，韩团长绝对不可能贸然使用信号器。”
“除非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们。”
严宇艺指着那则依旧有些不真实的情报，“说不定就是这些。”
封卓被她严肃的模样吓到，半晌没有再说出一个字。
***
疲倦、悲伤、绝望……
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充斥在战场上。
“啊啊啊啊——”
一个面容坚毅的男人脸上却滚满了泪水，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我和你们拼了！”
就在前一分钟，和他自幼一起长大的战友驾机甲替他挡住了一击，他活下来了，而发小却在被击中的瞬间，机甲炸成了火焰。
他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了。
这一路上已经有太多的战友离他远去，而现在，最重要的朋友也离开了自己。
都是这些该死的虫族。
战场上有着相同情绪的人不止是他。
他们愤恨的对象不论杀死了多少，数量还是多到数不清。
只是远远地看着，骇人的虫族数量就在不断地击溃战士们的内心。
还有人对军团的指挥官产生了不信任。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人痛苦地大吼，“把这些虫族召来，不是赶着去送死吗？”
战士们凝聚的军魂在战友们惨烈的消亡中一点点的溃散，只剩自身肩上的职责支撑着，靠那一点信念向前。
“这种日子根本没有尽头。”
“艹，跟这些玩意拼了，我快要被逼疯了，反正……都是要死。”
第四军团的行动最初是公布在星网上的。
但是当抵达这座荒芜星，发现这里的恐怖后，联盟和帝国暂停了第四军团的战况，用其他军团的战况来粉饰太平。
可是……一两天这样没有问题，时间久了，问起第四军团的居民越来越多。
但是联盟和帝国都不敢将第四军团的战况公布，那时候他们已经知道了哪些变异的S级虫母或许是人为，在这种情况下不应该把消息捅出去。
否则会造成民众的慌乱。
星际民众不知道他们的良苦用心，只能发现未知的真相，不管怎么控评，询问的声音都越来越多。
周柏枫作为黑市赫赫有名的情报贩子，这几天已经收到无数联系，想从他手里买一些东西保命的。
这种表面上的和平持续到昨天，联盟和帝国经过几日的讨论，终于把第四军团发生的事情筛选性的公布了出来。
甚至思考了很久，还直接投放了陆无吟他们引诱虫族到另一座荒芜星，为探索的战友们拖延时间的画面。
所有的民众一进来，便看到的是联盟军团付出生命的拼死搏斗。
还有那有些残酷、骇人的真相。
看到天空中数不清的S级虫母，星际民众们失声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进来就有五架机甲被毁了。”
“天呐，这真的不是地狱吗？”
“……怎么会是这样，星际是不是要完了。”
“军团的战士们还是殊死抵抗！我们别在背后说丧气话！”
直播间的人数一直在增加，他们看着寄托着全星际命运的战士们，心狠狠地揪在了一起，或默默祈祷，或垂泪崩溃。
恐惧、绝望的负面情绪源源不绝。
希望的火苗越来越黯淡。
就在这个关头，陆无吟收到了从那一座荒芜星上艰难传来的情报。
他心头一震，耳畔边是剧烈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