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乔笙领着第三十九师——第十师整编进支援军后，临时换了编号。
师团是各自分开登荒芜星的，乔笙在频道里与兵团长们确认分工。
“我们首先要弄清荒芜星的信号源分布, 不然我们就算找到了东西也没用。”
“白焕, 到荒芜星后, 后勤兵团分成两队, 一队尽可能详细的描绘荒芜星地图，标记信号点, 另一队掌控师团物资，每五分钟向我报一次, 不准有任何含糊。”
“那荒芜星上暂未看到适合的狙击点, 再加上无信号没法联系的问题，狙击兵团无需分开行动, 我自有其他安排。”
“近战兵腿脚利索，脚程也比其他人快些，到时要多辛苦些，挑五十人向前探路，每五分钟折回两人汇报情况，过程保持匀速, 禁止加速脚程, 同时从原地驻留军里剥出两千人人沿第一个方向前进, 驻留在原地的人里再分五十人换另一个方向探路。”
黑发少女极其通透, 既然要找人或者残留下的证据, 集体行动是最慢最笨的方法。
荒芜星上没有信号，只能依靠战士们的方位本能来做判断, 最快且安全的搜寻方式是像蜘蛛网那样, 朝着四面八方探寻。
白焕几人纷纷道：“收到！”
乔笙看向蓝天, 问道：“指挥兵团里有几位能担挑子的？你待会指出给我。”
乔笙的思绪很清晰，她已经设想了几种意外发生时的应对手段。
蓝天这会儿才发现，乔笙思考的速度有多么恐怖，不管是他想到的，还是没想到的，乔笙都做了相应的对策，他光是记住，就花了不少的时间。
而且还为了使手下战士不混淆，她只大致粗分三种类型给兵团长，而详细的计划则由他转告给手下的指挥官。
也是因为这样，所以蓝天哪怕知道荒芜星上有恐怖的虫母，知道这一切灾难是人为的，他也没多少害怕。
应该不止是他。
蓝天听着频道里其他兵团长中气十足的声音，松了一口气。
当然不止是他。
受到乔笙影响的人有许多。
她是他们的指挥官，亦是他们行动的标杆。
主面板上象征其他机甲的绿点忽然开始大面积移动，与此同时，陆无吟也发来新指示——S级虫母已陆续苏醒，请做好登荒芜星的准备。
乔笙抿住下唇，黑眸安静地看着主面板。
她深吸一口气，退出探测界面，点进实景投入。
乔笙做好了心理准备，无数架机身黏着诱捕剂的机甲从眼前飞掠，黑眸震了震。
“这！”画面猝不及防地撞入蓝天的眼睛，他失控地唤出声，“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他们机甲里的骚动传到了频道之中，不少兵团追问发生了什么，蓝天无暇回复，他感觉忽然间，呼吸变得有些困难。
他艰难地转向乔笙，“他们为什么在机甲上涂了诱捕剂？”
这简直就是在送死，虫族不扑杀到诱捕剂之前，是绝对不会停止的。
“在给我们扫平障碍呢。”乔笙淡淡地说，她的眼睛却追随着机甲，直到一架脱离视野，又去看另外一架，“知道了么，我们这回的任务有多重要，容不得一丝马虎。”
机甲和S级虫母密密麻麻地从眼前飞掠，这场景震撼人心。
从乔笙和蓝天的对话中窥得了什么，兵团长询问的声音越来越少，换来死寂一样的沉默。
时间滴滴答答的过去，直到某一个时刻，少女收回目光，外面飞掠的虫族已经稀稀拉拉，她平静地宣布：“出发吧。”
这些机甲很快选了个安全的降落点送他们下去，乔笙从机舱跳下，环视了空荡的四周。
异常的荒凉。
她弯下腰，抓起一把灰土，微风很快又吹走。
“土质松动，看来这里之前有虫族寄居。”
她拍干净手里最后一点灰，三十九师完成了集合。
送他们来的机甲是联络组的，他们把人放到目的地后，便重回到工作岗位。
乔笙找人将这里录成影像，白焕也拿着一台精巧的小仪器走到她面前。
白焕向乔笙摇摇头：“乔师，这里没有信号，任何消息都发不出去。”
乔笙点了点头，“行，按照之前的计划，周湛、罗静——”
两人一前一后的“诶”。
他们推出第一波向前出发的五十人编队。
乔笙抽出一张纸，让蓝天把指挥官们全部叫来，重新解释了一遍她计划的思路。
她在纸上画了大大的‘米’字型，然后在线条交汇的点圈了一下。
“这里就是我们现在的位置。”
接着，乔笙在圈上面的竖线中央画了个箭头，“这代表刚刚那五十人去的方向，待会会有人折回汇报情况，无危险后，我会安排两千人集体向这个方向迁移，当你们碰到第二个折回报告的人，选那个地方为驻点。”
“然后再重复我刚刚的内容，挑人，换个方向继续前行。”
她在圈点衍生的直线上又画出八个米字，一整圈画下来，惊奇地变成了一个环形。
“在这里我们也只能用最落后的手段了。”
乔笙探了一口气，晃了晃挂在胸前的指南针。
“因为需要汇合，所以调遣的人最好选择同种兵系，近战系步伐最稳健，个体间行速不变，刺刀系轻巧敏捷，但速度差异也是最大的，枪兵系比不上刺刀灵敏，但每个人的行进速度随自己风格而不同。”
“到时候，这需要你们去掂量，该怎么分派人手。”
乔笙讲得很细致，只差没扒开他们的脑袋往里面灌东西了。
她实在是没辙，星际发展得飞快，但是在这个没有信号的荒芜星，能够让他们借助的，竟然是最古早的工具。
“前进过程中，纵使碰见了其他师团的探测人员，也绝对不能破坏我们自己的节奏。”乔笙加重语气。
“明白！”指挥官们答道。
不多时，两个近战兵结伴而归，他们取下芯片交给乔笙，“前方无危险，我们看到了七处差不多这周围的地形，这一带估计有不少虫族。”
“数凹陷了吗？”
乔笙看他们一愣，把手里的芯片交给白焕，让她去查一查里面的凹陷数，她打开通讯器，弄出一张板图，一边飞快地将探查结果记录下来，一边向他们确认，“那有找到信号吗？”
“没有。”
“好，”乔笙勾下最后一笔，侧目看向一旁，“胡文扬，让他俩领你们前进吧。”
“第二组探查队准备向南出发。”
自从看见了机甲兵团以身作饵之后，第三十九师人的心里都憋着一口闷气，积在心里，抒发不出。
他们知道，在这荒芜星上安全的时间都是别人用命换来的，弥足珍贵，所以没人耽搁时间，前进的脚程飞快。
就这样连续探查了一个小时，乔笙终于听见了发现信号源的好消息。
她将芯片递给捎消息来的人，嘱托他把这些放入通讯器，传输给联络员。
蓝天脸上的喜意在目光触碰到乔笙的表情时，慢慢收敛，“乔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乔笙揉了揉眉心，过度的思考让脑袋隐隐有些发涨，然后回：“在军团干扰下，这座荒芜星上虫族苏醒的规律被打乱，但是有很奇怪的地方，虫族从苏醒到再一次陷入沉睡的时间却有规律可循。”
“4，4，7，”乔笙蹙起眉，“最近五天，虫族醒后活动四小时或者七小时，然后再沉眠。”
陆无吟选择行动的，就是虫族活动七小时的期间。
乔笙闭上眼睛，她感觉自己陷进了不知名的谜团。
她按下心头的疑惑，新下达了一条指令，“传下去，探查时注意周围是否有……”
她顿了一下，接着道：“有血迹或是标记，一样都不能漏掉。”
因为没有虫族阻碍，他们这一小时扩的区域已经非常大了，但是送回来的影像，竟然没有看到任何战斗过的画面。
前两次在荒芜星的战士呢？
***
另一处荒芜星上，机甲与虫族躯壳相撞的闷响不断，荒芜星灰土上铺满了淡粉色的诱捕剂。
天空、地面，放眼望过去，全部都是虫族，场面凄惨骇人。
“幸好是没有S级虫母意识的虫族，”仲夏穿着白褂，两只手揣进兜里，透过玻璃窗，平静地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仲秋抓着头发，“我把乔笙和真泱上那座荒芜星的消息告诉陶清宁了。”
仲夏点了点头，“能做的都做了，剩下就看运气了。”
纵使机甲们把荒芜星上90%以上的虫族引开，也不等于乔笙他们有几率找到背后的元凶和驯服虫族的物质。
仲秋点点头，这时候，一只落单的S级虫母发现了荒芜星上凸起的一块地方，它向下俯冲，离实验室还有二十米的地方，强电流倏然轰烤到S级虫母。
虫族凄惨的叫了一声，触角冒烟地栽下地面。
“这东西真好使，改天让吴奇坤在咱们住的地方也搞一个。”仲夏看着摔落在地上的虫族，轻轻道。
仲秋扯了扯嘴角，“还是别了吧，这威力太大，万一操作不得当，弄死人了，我们就变犯罪分子了。”
星轨之上，一片空的领域忽然浮现出几百架机甲。
陶清宁把玩着一个透明的小盒子，盒子里装着一块黑色的晶体。
隔着通讯器，骆洛嚷嚷道：“你别拿那个玩啊！”
昔日的酷仔急得跳脚，“那可是我花大代价，欠了无数债才换来的宝贝！”
陶清宁不予理会，两指捏住盒子，“它真的能让那个荒芜星出现短暂的信号？”
“嗯，”骆洛有些蔫道，“这是星际海盗冒着危险在不知名的星球淘来的东西，我测试过了，是有这个功效，能与附近的信号点产生关联，增强信号幅度，但也有缺点，使用时会释放强辐射，不过，只要待的时间不长，出来后用治疗舱就可以完全消失后遗症。”
“差不多，”吴奇坤从后面走来，“都怪骆洛小气巴拉的，之前不让我研究，不然说不定也不会只有这么一块了。”
骆洛脸抽搐起来，“万一被你研究坏了，连这一块你都没有！”
吴奇坤想了想，赞同地点头：“你说得对。”
“……”
吴奇坤说罢，扭头对陶清宁道：“我撤去伪装网了，这真的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陶清宁点头，“他们没时间去查这多出点百来架机甲，浪费时间又没有意义。”
吴奇坤：“那我们大概什么时候动手？”
陶清宁唇角的弧度始终未变，低声道：“再等等。”
作者有话说：
到尾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