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我可以补充一句话,一切都相当狂暴。为了保护伤口我经常把你的手臂朝下扎住。可那些你却真的好像并不记得了,为什么?还有其他的事。”
“你指什么?是哪些事啊?为什么你没告诉我?”
“因为它们是肉体方面的。你的肉体,就好像是那一层外壳。我一直没有把握你是否愿意听我说的这些事,你愿意听吗?”
王伟没有任何反应,真是悲摧啊……
我到底是谁?我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王伟只是大眼睛瞪着天花板不知心里在想什么。琢磨什么。泪水,从脸颊慢慢流下来了。这样一个见过无数的生死关头的豪杰,他觉得现在自己好无辜、好迷茫、好无力……一切都和原先那个自己毫无共同之处。原先那个自己又是什么样?
“你的头部受伤,我不奇怪,但你的脸……特别是你这张脸。”老教授靠回椅子上道。
“脸怎么啦?”
“它不是你生下来时的那副面孔。”
“呃……真的?”
“在放大镜下面,在我给你做手术的时候,另一外科手术的痕迹总是看得出来,你肯定曾经整过容,孩子。”
“整容?”
“是的,你有突出的下颏,我敢肯定里面曾有过裂腭。后来被取出来了。你左上颊骨——你的颊骨也很突出,可以想象祖先是女真完颜部人,有一处很细小的外科手术痕迹。”
王伟惊讶,我靠,我他妈的到底是谁呀?神马时候我做过整容?怎么我自己都不记得的事这老头却知道?
他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怔忡地听着,好像是在听一个可笑且遥远的另外一个人的故事,就像小时候听那些千奇百怪的鬼故事一样。
哈哈!
这老头是魔鬼么?
“而且,孩子,这里——”老教授道:“你这边有一颗痣给除掉了。你的鼻子是满人鼻子,大,坚挺,过去比现在应该还要更大些。它巧妙地修细了。你的鲜明的面部轮廓经过软化,连性格都因此隐藏起来了。孩子,你能听懂我讲话的意思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刻意隐藏?”
“没有!”王伟忽然怒了!
他妈的逼,这老杂种,究竟胡说八道些什么啊,怎么我根本听不懂——不,听得懂,但那个人一定不是我!我他妈的活着干嘛要整容、隐藏啊??
但这话并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心里暗暗地反驳,毕竟,不管怎样他现在已经明白是老头救了他一命。
“孩子,别急,你听我说完,看看你能不能联想起来一些过去的事情,包括你的姓名、职业和其他,还有你之前都干过什么,你是个相当引人注目的小伙子,可你的脸之所以突出,主要是由于它代表了一种类型,警察——而且是一个不凡的人,而且极好辨认,这对于从事某种神秘职业的人是一大忌讳,而不是面貌出众本身。”
“类型?”王伟一怔,陷入沉思默想。
“是的,孩子。你属于每天可在上流社会打高尔夫球或在网球场上看到的典型的那些少年,或者在中国的京城帝都大酒店、酒吧里能看到的那些孩子。那些面孔彼此之间几乎很难区别。不是么?”
“他们有什么特征?”
“他们都是五官端正,牙齿整齐,而且是个个身份高贵——没有任何一点不相衬的地方。样样恰到好处,只是稍微软弱。”
“软弱?”王伟迷糊了。说的什么啊?我怎么一点记忆、感受也没有?
“不过你跟那些高贵出身的少年不同……”
不过,老教授的这一番话显然已经引起了他内心世界的极大兴趣,他妈的,这么说难道我被删除的那些记忆储存的真是这些没有任何印象的东西?我是官二代?哈哈哈!!
“嗯,说软弱或许不准确,是——娇惯吧更不准确一些。应该是属于绝对的自信乃至高傲,惯于我行我素。”
“哈哈!老头,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没关系,你听我说好了,会有用的,”老教授笑容可掬道,“你可以试一试,我是退休的老教授,也是医生。你的这些伤势,就似乎影响改变了你的曾经沧海的容貌,嗯。头发发脆、很硬、从来没有染色剂的痕迹。”
“呵呵……”王伟不理会他,自己躺在床上哈哈地笑。
“你的英俊的相貌,如果戴上副眼镜,留上美女长发,你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过,你的个性十分强悍,功夫也会相当厉害,我猜你现在大概二十三四岁年纪,但可能你的行为处事能力还要老成十岁或五岁。”
老教授一边缓缓地说着,一边观察着王伟的反应和神情变化。停下来,他似乎不知道后面的一些话该不该说下去。
我是谁??
王伟灰黑色的眸子里面是一种两者混杂的光芒。在这间陌生小海岛的普通房子里一种光线下是灰蓝色的,而在另一种光线下却是紫黑色。
在这方面,老教授认定他得天独厚,无法改变!!
“改变你的外表。不是你的本意,是这次天灾人祸……上帝干得非常内行,这是我从医六十多年来从未见过的一例,孩子,你让我吃惊。”
“不过我要说,签证、身份证、护照、驾驶证——什么都可以随意改变,这在今天不算什么难事。还有头发黑色、棕色、红褐色、黄色、绿色、金色也都可以改变。但是眼睛——你的眼睛没法改变,黑、灰、蓝?”
对于自己,王伟陷入困境,他实在想不起过去了,过去的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从事什么职业?他只能听从老教授的分析。
警察!
不过老教授的话的确对他内心的冲击极大!
如果老头说得对,那我改变自己到底为什么啊?他妈的,真是莫名其妙,可是过去的自己又想不起来是个什么样,记忆也丧失,如今能怎么办?又能干什么啊?头疼!!
“而且,可能性是多种多样的,不是吗孩子?所有这些都属于那种容易辨认的脸形,由于长这种脸形的人多,所以你也就容易混淆。”
王伟费力地用手臂支撑着身体,慢慢地想坐起来,他现在感觉已经好多了……
脑袋的伤口经过老教授手术处理之后,现在异常清醒,他的话让他立时屏住呼吸,“老头,你可能是在异想天开吧,你说的可能根本不是事实,至少我什么也不记得。你为什么非要这么说,这么肯定?”
“不是瞎说,孩子,我亲手给你做的手术,有痕迹在那里,伤痕在那里。这就是证据。”
王伟不吭声了。
“你想不起来,这也不奇怪,你的头部受伤可能造成了你的暂时或永久性失忆,但是过去的一切,毕竟在你的身上有所体现。再联想到你所说的那些人——就算有那么一个名字吧,李一江?”
“呵呵,反正我医术高明尽人皆知,但天文学一窍不通,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人类社会不知道、不明白的事情毕竟总是在我们身边发生着。所以,我信你说的不是梦话,这也就符合你从天上掉下来这个事了。”
“嗯,否则不好解释。”老教授其实心里还有一些疑问,不过他暂时没有说出来,他打算慢慢了解这个被自己救下来的少年,看看他过去究竟是怎么回事,什么人,都干过些什么职业?
“你不了解情况!”王伟忽然生气道,“意外事故有种种不同,手术也有种种不同。我就是想不起来,可你当时又不在场,你怎么知道?这么肯定?”
“呵呵,”老教授并不生气,他知道这年轻人之前受到了极其严重的某种刺激,火大也是应该的,何况自己是他的医生,他是自己的病人呢……
他慈祥地循循善诱,笑颜说道:“好吧,孩子,我的孩子……向我发脾气吧,没关系。你发脾气,是好事,之前你一直不说话,趁你发火的时候,想一想,你过去是谁?现在又是谁?”
王伟心里有了感动,呃……介个、介个……不好意思,对老人发哪门子邪火?这并不怪他啊。
“我是一个打工仔?不对称……一家合资企业的推销员?也不对称!、那我就是一个小白领或高级职员,专管工艺流程、设计?”
王伟努力地想呀想的,“或者,是一名小学教师……中学语言老师,在某地一所大学教书,这也是可能的吧?”
“好,嗯,不错孩子。那么,现在你就选定一个吧!”老教授鼓励道。
“我……不知道。我不能。”王伟眼睛显出他已经到了绝望的边缘!在太可怕、太他妈的邪恶了!我到底是谁啊我???
头疼!!
“因为种种原因,你不相信你刚刚说的其中任何一个,别急孩子,慢慢来,你需要我的帮助。”
“不,等等,你呢?”王伟摇头。
“来吧孩子,你要相信我,我见过的事物比你想象的多,我手上的手术病人也无数,你迟早总要找回自己呀,对不对?”老教授说,“出于一个特殊的原因,你刚才说的那几种职业都是比较习惯坐冷板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