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她再次变成了阿飘, 和‘她’隔着时空的距离,只能以这样的方式看到‘她’那里的情况。
‘她’看起来已经适应了现代的生活,正坐在卧室的梳妆镜前摆弄着一些瓶瓶罐罐, 开始给自己描眉画眼打粉底,像是在为什么做着准备。
乐喜飘过去瞧了瞧,发现‘她’竟然比自己的化妆技术强多了。
只见‘她’运用各种化妆工具简单几笔精心勾勒,慢慢将五官的光彩突出放大, 再打上阴影和修容仔细雕琢略显圆润饱满的脸蛋, 最后呈现出的是一张美丽端庄又有几分俏皮的芙蓉面。
乐喜看得目瞪口呆,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以前听说美女其实大部分都是三分靠长相、七分靠打扮, 真正国色天香自然长成的美女并不多, 还有的说没有丑女人, 只有懒女人等等。
她都没太信,但今天真让她长见识了, 原来大家总结的都是至理名言呀。
乐喜稀奇地左飘右飘看着这张化妆后的脸, 想不到自己还能化成这个样子,真漂亮啊。
其实没穿之前她也不是没化过, 只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化比较好,也没怎么学过, 所以一般都是随便糊弄一下完事儿。
结果她随便糊弄自己的脸, 脸也随便给个结果糊弄她, 居然都没让她发现自己化好后还能这么好看。
看来还是她手残。
乐喜默默承认这个苦逼的事实。
化完妆, ‘她’满意地照了照镜子,开始换衣服。
衣柜门打开, 唰一排的都是新买的时兴服装, 和乐喜那时候一年都换不了几件新衣服的空荡荡的衣柜全然不同。
环顾一圈, 她才察觉这个家里的东西好像都变了, 已经不再是她熟悉的那个亲手布置的房子,现在它是‘她’的。
换了个人,房子比之前变得活泼亮丽许多,带着一股年轻人的朝气,让人看了心情下意识轻松愉快起来。
在她观察房间变化的时候,‘她’已经换了身衣服,哼着歌去门口鞋柜里拿出一双高跟鞋。
这又是和乐喜不一样的地方,她最多穿低跟坡跟或平底,嫌高跟鞋累脚不好穿,但显然‘她’很喜欢,穿上后对着落地镜走两步,袅袅婷婷,摇曳生姿。
乐喜看得情不自禁地替‘她’鼓掌。
突然,‘她’对着镜子顿住,目光狐疑地聚在一处,正是乐喜现在本该映射到镜面上的位置。
那里一片空荡,但是‘她’好像发现了什么,对着镜子上和房间里的两处地方来回瞅了好几遍,奇怪地嘀咕道:“难道是眼花了?”
没等她继续疑惑下去,手机来电铃响,‘她’听到特地设置的歌曲,眼睛一亮,连忙去接。
“喂,你到楼下啦?嗯,我已经好了,你等我呀,马上下来,mua。”
之后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她’脸上开心地笑起来,涌现出一丝熟悉的甜蜜感。
乐喜心有几分预感。
因为这种甜蜜感她曾经在卫诚脸上也在自己脸上发现过,现在它又出现在了‘她’脸上,那岂不是代表……
下一刻,‘她’的反应几乎印证了她的猜测。
只见‘乐喜‘拿上包包,最后照了一下镜子,看看自己打扮妥当,终于欢欢喜喜出门去。
乐喜想跟上,却发现自己出不了屋子,只能透过窗户看到楼下有个人等在那儿。
对方穿着身休闲装,中高个头,人看起来比较壮实,从上往下瞧不清具体长得怎么样,但这人明显对即将见到的人很上心,等待期间在原地不停来回踱步,时不时整理一下自己的发型和衣服,抱着手里一大捧花,显得有些拘谨,举止之间充满期待。
很快,‘乐喜’跑下楼矜持地走到这人面前,他立马将那捧含苞待放的花送上,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乐喜’似乎对他送的花不太满意,勉勉强强接过去闻了闻,和他说着什么。
那人迅速又从身上掏出一盒巧克力来,‘乐喜’马上欢欣鼓舞喜笑颜开,和他拉着手亲亲密密地走远。
乐喜在楼上看完全程,心中了悟。
果然,‘她’是谈了男朋友了,而且看房子里新换的布置以及衣柜里的衣服,估计工作上也没问题,不缺钱花。
乐喜想到自己也将结婚,迈向新的人生,默默祝福她们两个以后都能好好的,在不同的世界里找到同样的幸福。
翌日早上,她是被外面的动静吵醒的,耳边听到汪红英和一众大婶大娘们的说笑声。
今天是婚礼前一天,等会儿她们会去新郎官家里铺床看新房,现在一早就过来准备着了。
乐乐作为压床童子,到时他也有任务,所以他现在都比乐喜起得早,正在客厅里穿着新衣裳跑来跑去,高兴欢腾的很。
乐喜知道自己起晚了,脸上一汗,连忙爬起来穿衣裳洗漱。
她今天其实没什么事,重头戏都在后晌时候,到时会有媒人过来给她装扮,提前将她打扮成新嫁娘的模样。
因为是新婚前一天,乐顺不让她再往外跑,她只好继续呆在家里,吃过早饭看着汪红英她们带着乐乐欢声笑语地离开。
一行人坐着专门借来的面包车来到大栅栏,由汪小舅带路径直朝卫家的小院找去。
期间,他们这番动静引起了周围住户的注意,大家纷纷走出来看情况,发现是卫家准媳妇娘家那边来人铺床的,才恍然想起卫诚明天就要结婚了。
之前经过卫诚的收院整顿,赶走了不少人,这片地方起码人少了一小半,但也不是没有其他人在。
他们看到卫诚竟然真的要结婚娶媳妇了,心里感觉复杂,一时间也不知道是羡慕还是感慨。
卫家祖孙刚回来那会儿,他们还说就他那样,这辈子怕是都娶不上好媳妇,估计最后只能捡个歪瓜裂枣凑合,没想到人家转头处了个红专靓当对象不说,自己还打了个翻身仗,现在又动动作飞快地就要将人娶回家了,真是令人想不到。
众人唏嘘一片,望着汪红英带着人红红火火地路过,消失在卫家小院在的那处胡同,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汪红英可不管他们什么心情,只以为大家都是好意围观,走过的时候还朝人家笑容满面地点点头,可把某些人心里给憋屈的。
卫家的小院很快出现在眼前,汪小舅已经来过几次,熟门熟路地带着一群人登门。
汪红英她们却还是第一次过来,且从进入大栅栏开始,她和小姐妹等人就下意识放轻了呼吸和脚步,变得有些小心和拘谨起来。
以前这些地方可不是她们能够来的,没想到现在因为乐喜的婚事,倒是有机会来瞧一瞧看一看。
一行人不敢太过东张西望,只不过一边跟着汪小舅往里走,一边悄悄打量观察四周,越看越觉得满意,越看越觉得羡慕。
直至到了卫家小院,她们羡慕的情绪瞬间达到顶点。
卫诚和他爷爷现在住的院子说是小院子,其实面积对于只能挤筒子楼单元房的职工们也不算小,反而很宽敞很亮堂,不知比她们家的小屋子舒坦多少,令人看得眼馋极了也羡慕极了。
汪红英的小姐妹忍不住和汪红英悄声道:“你当初从哪儿找来的这样好的相亲人选呐?这也太好了吧。”
不提卫诚本身的品行和工作如何,光是眼前这个院子,怕是家属院的人看过后,就有不知道多少适龄小姑娘愿意上赶着嫁过来呢。
汪红英被她问得笑容一僵,总不可能说人是她让媒人随便拉来凑数走过场的,只好打着哈哈糊弄说:“就找媒婆介绍的呗,也是他们两个小的有缘分,一眼都瞧上了。”
其他大娘大婶都在支棱着耳朵,一听这话哪里还顾得上眼红羡慕人家的院子,赶紧过来和汪红英热络,问她找的媒人是谁,到时她们也去让人家帮忙给家里孩子介绍对象。
汪红英被她们围着扯着,忙不迭招呼大家先干正事,其他过后再说。
大家这才作罢,转头迎上卫诚眉眼带笑的脸,还有卫老爷子热烈欢迎的热情态度。
表姑和卫家找的媒人积极地招待大伙,顺带帮卫诚祖孙暖着气氛,让场面热闹起来。
汪红英和她们寒暄过一波话,又听小姐妹在耳边嘀咕,说:“哎红英啊,你有没有觉得你家准女婿比之前变得好看了点?”
她小姐妹也是这次才恍然发现的,以前看过卫诚那样子只觉得丑,现在再看却觉得他白了点长肉了点,人瞧上去倒不显丑了,还稍稍有些顺眼,真是见了鬼了。
汪红英顺着她的话也仔细打量下卫诚,发现果然如此,心里惊讶,嘴上却理所应当道:“这有啥好奇怪的,喜子早前不就说了,卫诚那样子只是在草原上被饿得累得,现在回来过上好日子,人养养肯定是个大…大那什么?”
“大帅哥!”小姐妹默默将乐喜曾经说过的词补上。
汪红英拍手:“对,大帅哥,你瞧他现在只不过刚刚吃回来点肉,又捂白了点,人就不丑了,将来等他养好,说不准还真是个俊的。”
小姐妹听得忍不住点头,给汪红英伸出大拇指,说还是她眼光好。
虽然事实不是如此,但此时汪红英挺直腰板,顺势替乐喜将这夸奖领了。
叙过一阵话,趁着气氛正好,汪红英她们开始提出办今天过来的正事,铺新床,看新房!
卫家一早有准备,当即带她们去新房。
新房就在卫诚之前住的房间,里面布置一新,还都是他亲手而为,表姑和老爷子只在一旁给建议。
卫诚自信已经做到尽善尽美,没有其他错漏,但现在到了验收成果的时候,他总不免有些紧张和忐忑。
在他这样的情绪中,汪红英带人走进宽敞明亮的新房里,第一眼看到的是地上全铺的漆面地板,直呼好家伙。
不用看其他,单是这地板就让人觉得很用心了。
而这其实才只是开胃菜而已,之后还有新式带弹簧的大床、高到与天花板相接的一排衣柜、精致印花的梳妆台等等,都让他们一群土包子大开眼界。
大家顿时点头连连,夸赞不断。
“好好好,院子好,屋子收拾得更好,一看就是上了心的,小卫同志做得不错!”
话是夸卫诚的,但汪红英脸上十分有光,一边替他谦虚一边掩不住的高兴和得意。
卫诚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也没做什么,只要阿喜能喜欢就好。”
大家听了顿时暧昧地笑起来,说他布置得这么用心这么好,乐喜哪里还能不满意,肯定满意得很呢。
卫诚没告诉她们他之所以这样做,其中多多少少都有乐喜建议的成分在,新房几乎都是按照她的意见来收拾的,他只负责出了些力。
在这样的前提下,乐喜自然不会不满意了。
屋子看好,接下来就该步入正题,开始铺床了。
汪红英当下领着小姐妹等人将带来的被褥被单之类的都用上,铺一层唱念一句吉利话,然后让乐乐上去滚一滚,再说句什么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祝福语。
卫诚在一旁看着,渐渐被那句话念得耳根红红、心口怦怦,眼神幽深又期待。
汪小舅同是男人,察觉出他的一点异状,趁着汪红英她们忙活的工夫,他将人拉到院里,拍着他的肩膀道:“你小子准备好了没,明儿个的婚宴可别出岔子,要不是我到时把朋友们都带过来镇场子?”
卫诚的注意力被转移走,平缓了一下情绪回说都准备好了,不过如果汪小舅愿意带朋友来帮忙,他自然乐意,来者不拒。
两人就此商量了点细节,片刻后又陪着老爷子说了会儿话,汪红英和表姑她们便在屋里忙完出来了。
乐乐最后走出来时手里还剥着红花生吃,那是刚才撒过喜床后余下的,被汪红英给他当零嘴。
老爷子见她们出来眼睛一亮,朝乐乐招招手,摸着他脑袋问了几句话,然后往他衣裳口袋里塞了个厚红包。
这是他作为压床童子应该得的,乐乐来之前被嘱咐过不能拒绝,现在接到后立即开心道谢:“谢谢爷爷。”
老爷子听到这声爷爷,心里那是一个高兴,搂着乐乐亲香了好一会儿。
表姑那边陪着汪红英她们继续说了一阵,卫家在饭店订的席面被按时送来,可把汪红英几人看呆了眼。
她们还以为是卫家买了菜,她们帮忙做来着,毕竟他家人少,她们也是不介意的,心里对此一早做好了准备。
没想到人家根本不用那么麻烦,直接从饭店给她们订来一桌席面!
眼看着身穿白色厨师服的饭店服务员依次将菜摆上,且那菜色看起来还格外不错的样子,汪红英她们都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表示长见识了。
老爷子乐呵呵地招呼大家上桌,由于桌子够大,也不分男女桌了,老爷子和卫诚在桌子一边招待汪小舅和乐乐,表姑则在另一边负责招待汪红英一众妇女同志。
两边分工明确,却又无比融洽,最后将一顿饭吃得有滋有味,令几个来帮忙的婶子大娘啧啧称赞不已,纷纷暗道这一趟来得真值。
饭罢,汪红英一行人继续呆了片刻,便要告辞离开了。
老爷子和表姑再三留了留,最后过了下午三点才放人,让卫诚好生送她们回去。
卫诚带他们走出大栅栏,自然免不了又是被一番围观。
看到这些人,汪红英的腰板儿挺得更加直溜,笑着说:“这里住的人还不少啊,以后阿喜在这边生活也不会显得冷清了。”
卫诚一边带路一边回道:“之前人才多,都有些吵了,现在搬走了一部分倒还好。”
“原来如此,我就说怎么一路瞧过来,好像有的院子住满人,有的院子却是空着的。这不住得好好的,他们怎么搬走了?”汪红英的小姐妹表情恍然又诧异。
如果是他们家住在这里,肯定不管如何都不想搬的,结果竟然还有人不愿意住,真是不能理解。
汪小舅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当牙签,笑笑说:“这有啥好奇怪的,那些空着的院子都是卫诚家的,现在收了回来,里面的人当然得搬走啦。”
大家听了喔嚯一声,立时齐齐看向卫诚,神色间满是不敢置信。
“卫同志,那些院子都是你家的?!”
好家伙,她们以为一个小院子就够好的了,现在才知道那才到哪儿,人家住的那个原来只是最小的一处,还有好多别的大院子呢。
想想她们自家现在住的鸟笼子,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呐。
因为差距太大,导致她们连嫉妒恨都嫉妒恨不起来,只是特别羡慕、极其羡慕。
羡慕卫家能有这么多大院子住,想住哪个住哪个,不用像她们一样挤筒子楼。
羡慕乐喜火眼金睛挑了个好夫婿,不像她们家孩子一样还要为单位分房争破脑袋。
“喜子可真命好啊,能碰上卫同志。”
大家心里集体冒出这个想法,一不小心将其秃噜了出来。
汪红英听了不得劲,还没等她说什么,卫诚便自然地接道:“能遇见阿喜才是我的幸运,我命比较差,她命好正好带带我。”
汪红英脸色一变,赶紧呸呸道:“哎哟,这话可不能乱说,喜子命好,你也命好,你俩正登对儿,谁也不差谁,以后好好过着,长命百岁,芝麻开花节节高。”
一连串吉利的话砸出来,其他人才猛地反应过来刚才好像说错话了,赶忙跟着说吉祥话描补。
“对对,卫同志和喜子天生一对、地造一双,合该他们在一块,往后福气大着呢,明儿个办酒咱可都要来沾沾喜气。”
好听话谁不愿意听,卫诚将这些祝福都听在耳朵里,眉眼间的愉悦越加浓厚起来。
一群人说着聊着走到大栅栏外,接人的面包车已经在那儿等着。
卫诚亲自送他们上车,看他们走远消失不见了才回去。
驶远的车上,汪红英她们还在谈论着这一趟大栅栏之行,以及在卫家所开的眼界,不禁都唏嘘赞叹不已。
回到家属院时,她们激动的心情都没平静下来,各自和人说道今天的见闻不提。
她们是任务完成可以歇息了,汪红英那边还不行。
她刚回到家,来梳妆的媒人便到了,又要马不停蹄地开始张罗着给乐喜开面打扮。
乐喜早已洗好澡,手脸也提前护理过,并不需要再特别捯饬,按她的意思直接上妆就可以。
但是不行,根据习俗流程,她仍旧不可避免地被揪着走了一遭。
首先那个开脸,就是用棉线在脸上绞一遍,乐喜经历过后只想说这简直是酷刑,不如直接给她找个剃头师傅修面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