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喜猜到瓜子脸不会那么善罢甘休, 却没想到她能干出这么虎的事。
她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又把卫诚看成什么了?
她自己都不自爱,还仿佛牺牲一样为所谓的家人奉献, 好棒棒哦。
乐喜觉得真讽刺, 想到她竟然在卫诚眼前脱衣裳自荐枕席,她心里有点不舒服,猛不地问卫诚:“她身上好不好看?你看了多少?”
卫诚:“!!!”
呼吸一窒, 直觉这个问题一定要小心回答,不然可能会有不可预料的后果。
他本能地忽略第一问, 直接回答第二问,说我没看见啊,人家刚开始扯衣裳,他就立马捂住眼睛,一脚把人踹远了,之后装麻袋抬人啥的,全程避嫌没参与,直到派出所把人交到警察同志手上。
这都有人证在的, 他的清白绝对有保障。
交代完后, 他灵光一闪想到昨晚看的纯情,里面有个情节和眼下貌似有些类似, 人家主人公怎么做的呢。
卫诚快速回忆提炼,活学活用地看向乐喜, 倒打一耙:“你不信我?”眼神委屈又震惊, 难以置信,一脸的倔强谴责。
因为第一次学, 他技巧不够, 导致用力过度, 显得有点……嗯,戏精。
乐喜虽然因此下意识心虚了一丢丢,但很快便反应过来,理直气壮道:“搞清楚,麻烦是你引来的。现在是我问你哎,你干嘛还一副我欺负了你的样子,很怪的好不好,老实说你突然这样子是不是真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呀?”
说是这么说,其实她是不信的啦,但万一呢。
卫诚被反击得差点破功,咳了咳绷住委屈的神情说:“没有,不信我可以找人过来给我作证,可你对我如此不信任,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乐喜和他对峙一秒,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是有点那啥,明明卫诚雷厉风行地把人送进派出所,已经很能彰显他对此事的态度,她还在这儿揪着不放干什么,化身怨妇无理取闹吗?
不,她只是因为心里有他,下意识想紧紧抓住他而已。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诚不欺我。
乐喜一瞬间明白了此时的心境,弄清楚自己心里的那点不对劲之处,人便释然了。
首先举起白旗,软下声音道:“好吧,是我的错,那我跟你说声对不起?”
卫诚眼睛晶亮,好似十分开心,摇摇头说:“不用,以我们的关系说什么对不起,只要你下次信我就行。”
乐喜应下,“好,可是你也要……等等,你还想有下次?!”
卫诚愉悦的嘴角弧度一僵,马上补充没有下次,他不会再让那样的人靠近自己三米之内。
乐喜满意地给他比个加油的手势,鼓励他继续保持,他让她信任他,她信了,但他自己可别辜负了这份信任。
两人默契对视一眼,一场小矛盾转瞬间消匿于无形,架没吵起来,关系却更近一步。
旁边等得快不耐烦的乐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在那儿东张西望地玩了会儿,忽然看到汪红英的身影,立马拽了拽乐喜衣裳。
“姐姐,妈都要去上班啦,我们也赶快去上学吧。”
乐喜转头望去,瞧见汪红英和小姐妹等人从家属院大门口走出来。
卫诚也看见了,脚下动了动,正犹豫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那群人发现他们朝这边来了。
走近后,汪红英先笑着对卫诚点点头,问乐喜:“怎么还没去上学,站这儿干嘛呢?”
卫诚喊了声阿姨,然后看向乐喜。
乐喜含糊过去:“多说了会儿话,马上就去啦。”
汪红英点点头,她小姐妹瞅瞅卫诚,打量道:“这就是小卫同志?很不错的一个小伙子嘛。”
哪有之前大伙传的那样又老又丑不像话啊,现在仔细瞧着,不挺好一精神青年么。
卫诚不认识她,不知该怎么称呼。
乐喜帮着介绍说这位姓王,是后妈的好朋友。
汪红英笑道:“阿诚跟着喜子叫她一声王阿姨就好了。”
卫诚欣然地喊了一声王阿姨,然后趁机说我叫卫诚,是乐喜的结婚对象,目前在哪儿工作等等,三言两语正式介绍下自己,态度还挺郑重的。
乐喜听的忍不住笑,觉得他这是哪儿哪儿都不忘向人正明身份,宣示主权。
但王阿姨这辈的人很吃这一套,有种被尊重的感觉,对卫诚的印象瞬间拔高一个台阶,高兴道:“好好,阿姨认识你了,卫同志真是个不错的人啊,别人还乱传喜子跟你没前途,说什么一朵鲜花插牛粪,净瞎说,我看很好的嘛。”
汪红英听着越说越不像样,赶忙阻拦道:“好了,别说了,咱们上班时间快到了,走啦走啦。”朝乐喜挥挥手,迅速拉上人离开。
“一朵鲜花插牛粪?”卫诚低喃这句话。
乐乐兴奋举手表示:“我听过,就楼里几个爷爷奶奶讲的,说未来姐夫啥啥不好,姐姐看上你白瞎了……唔。”
乐喜死死捂住弟弟叭叭的嘴,向卫诚尴尬一笑:“他小孩子乱说的,你别介意哈。”
乐乐唔唔挣扎,“木有,窝头头听到滴。”
乐喜使劲揉了揉他的脑袋,警告小家伙乖乖保持安静,而后马上送他去上学。
路上她和卫诚解释,之前是有人得知他们定亲的消息后胡说八道,这事儿他也是知道的,都是那些人闲着没事干乱讲,主要针对的是汪红英,跟他没多大关系。
现在事情已经过去,大家都知道他其实也挺有本钱的,没什么人再瞎传了,完全不用在意。
卫诚怎么可能不在意,谁不想对象因为自己而骄傲,被大家羡慕夸赞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有奚落不看好。
上次她和他说起这场风波,他竟然都没往深里想,总归是他不够好,才让她承受这些流言蜚语。
卫诚想着这件事沉思了一路,心里某些观念开始发生转变。
如果说之前他在工作等事上只是想求稳,一贯注意保持中庸之道的话,那么现在不一样了,或许他可以试着往上蹿一蹿,看看上头的反应。
若是成功,代表他们不会在意他这个昔日的资本派后人往上攀爬,那他便有机会做出些成绩来提高身份地位,为乐喜和家人提供更好的生活,证明她没看错人,瞎眼的是别人。
再一个,乐喜都在上进努力,未来会越来越好,如果他还原地踏步慢慢来,迟早会跟不上趟,说不定哪天就会被她落下。
心头闪过一系列的想法,卫诚面上不露声色,送完乐喜姐弟便行动了起来。
前段时间站里畜牧科忙不过来,从其他部门调人过去帮忙,办公室分到一个指标,但因为去做的活比较脏累,大家都不愿意干,最后经过投票,卫诚这个新来的被推选出来填补名额。
所以卫诚现在暂时由畜牧科管,平时干的话确实有点累和脏,但对他来说还算轻松,毕竟在大草原那么多年都过来了,哪还会应付不了这些小活计,两者的繁重程度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他做的轻松,畜牧科的领导满意,办公室的前同事们也很佩服,只等他熬过畜牧科这段繁忙的时期,便能再被调回办公室,继续当悠闲的文员,而不是干脏活累活的畜牧科小工。
在两个工作之间,只要不是傻子,一般都喜欢前者,但卫诚现在想选后者。
他回办公室找到领导,申请等借调时间过去后留在畜牧科。
领导听了很惊讶,劝他:“你可要想好了,虽然在畜牧科容易干出成绩,但咱们办公室多轻松自在啊,站里不少人都想往这儿挤呢,你还想往外跑?”
卫诚心里的想法转了转,选择坦白说:“正因为办公室太安逸了,我才想留在畜牧科,您也知道我刚处了对象,以后还打算成家,所以现在需要努力做出点事,如果能往上走走,别人往后也不会再说她嫁给我是没眼光,一朵鲜花插牛粪。”
最后一句自嘲的话说完,领导差点喷出嘴里的茶,咳嗽着笑道:“好哇,原来是这个原因。”
他瞅瞅卫诚的形象,暗道人家讲的可能也没错,不过男人嘛,外貌其实不重要,有能力有本事才是关键,如果手里再有点小权小钱啥的,那就更好了,到时别说人长得差,便是丑得没眼看的矮矬矬,那也有姑娘家争着抢着要,更不会有人叽叽歪歪说他这这那那的,只会满嘴夸。
他是男人,他理解卫诚,可要放人,还真有点不舍得,毕竟之前用的很顺手来着。
他没有马上答应这事儿,只说考虑考虑,还要和畜牧科那边的领导以及站里沟通一下,事情不是他一个人决定就可以的。
“你回去也再想想,别是一个冲动就决定去了,回头干不下去又后悔。”
领导表情严肃地说完这句话,打发他离开。
卫诚观察到对方只是劝他慎重,并没有露出别的意思,心里差不多有了谱。
他点头应下,清楚即使站里不禁止他试图往上爬,但目前开始的这第一步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仍需要耐下心等待。
原本按照他的打算,不会这么快就展露出野心,但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现在他有了加快脚步的欲望和动力。
只要一想到能让乐喜不再被人嘲笑眼瞎,嫁给他后可以挺直腰板,狠狠打那些人的脸,他就浑身充满力量,干劲十足。
然后,站里的同事们便发现卫干事变了,从平静随和变得朝气蓬□□来。
这人精气神一好,喜事也跟着来。
门卫小哥那边收到一份报社专门寄来的今日报纸样本,指名给卫诚。
他送过去时不小心瞄到上面登录的一则报道,眼睛一下子睁大。
好家伙,卫干事真给他们畜牧兽医站长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