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喜正在街上转悠,欣赏八十年代的城市风貌。
突然,一个中等个头长相普通的男人冲到她面前,没等她反应就机关.枪似的开始叭叭叭。
“乐喜同志,我给你说,姑娘家拿拿乔得了,太过分会惹人厌的,这次我们不计较,之后过了门你可得都听我指挥,不能随便出家门,工资年节福利要记得上交,要懂得伺候长辈、友爱弟妹,男人在外面的事不要管巴拉巴拉。”
一番话噼里啪啦砸下来,乐喜都没插嘴的机会,不禁满脸茫然。
谁啊这?神经病吧!
她赶紧后退几步拉开距离,男人见势表情不满,还想伸手来拉她胳膊,被乐喜迅速躲开。
她转身就跑,对方下意识去追。
乐喜回头发现,心中一跳,连忙大声质问:“同志你谁啊?想当街耍流氓吗?!”
最后三个字一出,立马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当即就有不少好心人聚拢过来。
男人被这阵势一吓,赶紧辩解:“等等,我没有耍流氓,我是她相亲对象!”
大家围拢的脚步一顿,齐齐看向乐喜。
乐喜连连摆手:“我根本不认识他,我正在街上走着,他突然冒出来乱说一通,还想对我动手动脚,这不是想耍流氓是想干什么?总不可能是人贩子,想耍套路拐我这个大姑娘?!”
众人一听这个不禁嗬的一声,看向男人的眼神立马不对劲了,当场就有人准备跑去派出所报警。
好在汪红英带着媒婆及时赶到,给自话男作证劝退大家,不然他今儿个真的得去派出所一日游了。
等人群散去,自话男身板一挺,拿手点着乐喜硬气道:“你可真好啊,差点叫我出洋相。我看咱们的亲事得商量商量,彩礼就别想了,以后进门伺候好我们一家……”
他又在自说自话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好像乐喜一定会愿意嫁给他,他如果不肯娶,乐喜就该哭着求着他一样。
明明刚刚她才叫人打了他的脸,差点送他进局子。
他不该叫自话男,他该叫普信男!
普!却!信!
前世这样的人特别多,没想到在这个淳朴的年代里也有这种生物。
乐喜想起曾经遇到过的那些,一言难尽的转头对上同样一脸便秘色的后妈,道:“妈呀,这是你给我找的那个相亲对象?他刚才一来就像这样自说自话,关键我听他那意思,将来还想我多从娘家扒拉东西,以后好养他父母弟妹呢。”
后妈发现这人的真面目后本就脸色不好看,现在听到她最后那句更是眼前一黑,转头怼向缩在一边的媒婆:“大婶子,这就是你说的好小伙儿?!”
这这这弄个脑子有病的骗鬼呢,当她们娘俩都是好糊弄的傻子吗!!
媒婆吱唔讪笑,全然没了那副当初和汪红英介绍这人时的好口才。
让她怎么说?任她讲的再天花乱坠,人自个儿撑不起来,见面就露老底,净出洋相,这亲铁定成不了,还相个屁啊。
果断散伙。
同一时间,卫诚正在畜牧兽医站办公室坐冷板凳,领导端着茶水缸从一旁经过,见他坐得端端正正看资料,一点都不着急的模样,不禁好奇问:“中午休息那会儿来的是你亲戚?”
其实他是明知故问,当时卫诚表姑来找他时,两人就在外面走廊里说的话,整个办公室里还留着的人都听见了,不到半下午功夫已经传遍全站内外。
大家都知道新来的男同志以前家里成分不好,即使平反回来拿到了工作补偿,人也被耽搁了,婚事成了老大难,得亏还有个亲戚长辈肯帮他张罗。
大家心里唏嘘的这些想法念头,当事人自己是不知道的,听到领导问起就自然地回道:“嗯,是我表姑。”
领导点头喝口茶水,换个姿势继续问:“来找你有事?”
卫诚以前经历过太多这种盘查似的询问,被他如此追问也不以为意,平静地将表姑的来意复述一遍。
领导听完似乎终于满足了八卦心,大方放行,允许卫诚提前下班回去准备,如果之后能有好消息,也算是他为解决下属的终身大事贡献一份力了。
反正人在这里也没事干,少他一个耽误不了什么。
卫诚其实并不想早退回家,但他不能拒绝,因为这是领导的好心好意,他非但不能拒绝,还要高高兴兴地感谢一番,然后‘听话’离开。
等他一走,办公室里顿时嘘声一片,开始议论纷纷。
已经走远的卫诚是听不见了,他心里清楚自身现在的尴尬,想找个合适又顺眼的结婚对象基本不可能,所以对于表姑这次介绍的相亲对象根本没抱希望,反而还有些排斥心理。
因为这一点,他出来后在外面转悠了好一会儿,并不太想回家。
但想到家中老爷子的期盼,还有表姑的努力,他最终还是回去了,却在大栅栏的胡同口徘徊而不入,最后被赶来的表姑一把揪了进去。
表姑和老爷子兴致勃勃的给他挑衣裳挑鞋子,争取将他打扮的体体面面,到时好叫人家姑娘眼前一亮,说不定一下就答应了呢。
卫诚十分抗拒:“勉强弄弄就成了,不然搞得我跟没人要似的。”
两位家长当然不会认同这话,但他们也知道以他的情况,想找个过得去的媳妇不容易,当然得把人捯饬妥了,打好第一印象。
两人想得美,可惜稍后人家姑娘带着媒人过来时第一眼看的不是卫诚,而是他们家的房子。
表姑见到门口那个来相亲的姑娘,虽然奇怪人比上次见到时要矮的多瘦的多,但事到临头仍满脸堆笑地去请人进来,嘴里不忘说着大侄子的各种好话。
老爷子早就躲进屋里不愿出来,担心叫人瞧见他这个断脚的糟老头子,会拖大孙子后腿,给他减印象分。
卫诚见此深深皱眉,已经打定主意,不论这次的相看成不成,他这儿肯定不成了。
本来他就五官比常人突出,瘦脱相后愈加锋利,显得人比较凶,现在他又皱眉不耐,看起来就更加凶悍,也更不好看了。
那来相看的姑娘只瞧一眼就嫌弃地瞥过去不敢多看,目光重点落在小院里的三间屋子上,毫不见外道:“你们家成分太差了,我过来肯定受委屈,但是看在这么大房子的份上,亲事也不是不能成,就是进门前屋子得有一间给我弟,另外再给我家一千块彩礼……”
好家伙,这狮子大开口的,连媒人都听得张大了嘴巴。
哪有这样的呀,这亲八成要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