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际遇,实在很奇妙的,卫凤娘,一个美丽善良的女子,对世事无所求,只希望嫁个右情郎,过平淡的生活便已心满意足,却偏偏遭周到那麽悲惨的事,尚未正式拜堂,无忌的父亲便已被杀。
无忌虽然看也不看她一眼,甚至连话也未留下一句,便离开了家去寻仇,但卫凤娘却知道,无忌是爱她的,只有爱得真切的人,才会做出这种行为,她知道无忌不看她不对她说话的原因,无忌一定帕万一她会说什麽挽留的话,他一定会留下来。
其实无忌错了,不管无忌要做什麽,她都一定会支持他的,不过,她一点也没有怪无忌,她甚至连怨怪命运不公的意思也没有,因为她知道幸福是要靠自己去追求才能得到,怨怪什麽也没有用,幸福是不会靠怨怪而获致的。
所以她就和无忌的妹妹千千去找无忌。
而幸福虽然是要去追求,但并不表示追求了就一定会得到幸福,卫凤娘就是如此她想不到她的命运会有这麽多的折磨。
循着线索,她和赵千千找到了九华山,在九华山中,她和赵千千失散了,却遇到了箫东楼。
箫东楼可以说是一个支离人,因为他的身体必须要靠一个支架,才能撑起来,虽然如此,他的气势却令人不敢轻视他。
卫凤娘遇到他的时候,无忌早就跟他学剑,但他却不把这个消息告诉凤娘,还跟凤娘说,只要她留下,早晚一定会见到无忌。
也就是由於箫东楼所表现出来那种只有皇族贵族才有的气势吧,凤娘居然深深相信他的话,留在九华山。
凤娘就是这麽一个女人,她安安心心的留在九华山,什麽也不问。
有时候,她会怀念起家乡的小菜,只要她开口说出这份思念,晚餐她就可以吃到她爱吃的小菜,她知道箫东楼一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因为他住的山洞,她相信绝不比皇官差,他的酒都是陈年好酒,他的仆人,都是武功高强的,尤其是那个夺命更夫柳三更,眼睛瞎了,却比常人厉害上好几百倍。
她的心中,对这个山洞的人与事,都有根多疑问,但她都不问,她把问题藏在心里,写在日记里。
写日记,是她日日不间断的事。
五月初一。
跟箫东楼离开九华山已经好些日子。
这些日子里,我心里还一直忐忑不安的是,那天萧东楼带我进入山洞最深处看的那个人,披头散发,瘦到看不到肉的人,那麽沉迷於剑术的那个人,他,就是我日夜思念的无忌。
这麽多天来,我心中偶尔会浮现这个念头,但是今天,住进了这家客栈,我为什麽忽然会後侮?後梅那天没有叫一声:无忌!看看他的反应。
唉!无忌,假如那个人是你,我真的是错过了和你团圆的时机了。
唯一让我安慰的是,萧东楼对我说,只要无忌学成了剑,就会和我相会。那麽,就算那个人真的是无忌,又有什麽关系?我的出现,只会徒然扰乱他学剑的心而已。
唉!最近记的事,为什麽都总是对无忌的思念?
为什麽我对他的思念,愈来愈深呢?
我知道萧东楼对我很好,不过,他应该知道我的心是属於无忌的。
我这些日子都跟在萧东楼身边,万一无忌看见,他会怎麽想?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很坦然。
还是写点今天发生的事吧!
今天来的这个地方真好玩,是坐一种叫“滑竿”来的,“滑竿”就是两根粗毛竹,中间放两张竹椅,人坐在上面,抬滑竿的人就把我们抬上山坡。
山路那麽难走,抬滑竿的人却好像走平地一样,真不简单。
我知道滑竿是四川境里的交通工具,这表示我们入蜀了,入蜀干什麽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四川里有唐门,上官大叔就在里面,我也知道,假如无忌学成了剑,也一定会来唐门复仇。
萧东楼是来唐门的吗?看他那副与世无争以及过着帝王般生活的样子,他不应该是来唐门才对。
不过,住进客栈以後,我却听到柳三更和一个好胖好胖的人的谈话:柳三更:“我们又来了。”
大胖子:“这次带来的是什麽?”
柳三更:“一个人。”
大胖子:“人?我们不要。”
柳三更:“这个人也不会给你,只不过让他亮亮相而已。”
大胖子:“啊?”
留三更:“你们不是在查一个人的身份吗?我们带来的人,只要他一站出来,就知道你们追查的人的身分了。”
大胖子:“这个人是谁?”
柳三更:“他姓卫。”
大胖子:“很好,我们的东西,今晚就送来。”
柳三更:“不必,地藏菩萨说,等事後再拿。”
大胖子:“很好,很好,哈哈哈┅┅”
柳三更说的那个人姓卫,难道是我?不会吧?我能证明谁的身分?
卫凤娘当然不知道,那个大胖子就是唐缺,萧东楼来,是要拿解药的,自从他受了暗算之後,他每年都要来,他来拿唐门的解药,倒不是他自己服用,而是拿去给“僵尸”。
“僵尸”是一个人,是一个中了毒药暗算的人,由於他内功深厚,把毒性逼聚在一起,但每年必须要服用一次唐门独有的药。
“僵尸”有一个独特的本领,就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连点人体每一处大小穴道,萧东楼刚好每年需要一次用内力遍点穴道来舒通血脉,所以他每年必来唐门取药,再去和“僵尸”约定好的地方交换。
每一次来唐门,萧东楼都带奇珍异宝来换药,这一次,他听说唐门正在追查面一个人是不是赵无忌,所以他就带着卫凤娘来。
有什麽比卫凤娘一看到赵无忌就显露的表情更能证明这个人是不是赵无忌的?
这一点,卫凤娘当然不知道。
她只是继续记她的日记而已┅┅
今天晚上的
咽下最後一口饭,放下筷子,萧东楼用他那抑郁的眼神看着我。
看了好一会才开口道:“无忌已经把剑法学会了。”
我一听到无忌两个字,心跳就开始加快,整个人就像沸腾起来一样,我好想问他怎麽知道的,无忌现在在那里,但我知道我如果问,他反而会不回答,他就是那样一个充满了醋劲的人,却又喜欢表现风度,所以我压抑住自己,不问任何问题,只是看着他。
我想大概是我的眼神泄漏出我心中的期待,我看到他显出不高兴的样子,但那种不高兴的表情,只一闪就隐藏了起来。
然後,他就反问我:“奶怎麽不问我,我是怎麽知道的?”
对於他这个问题,我思索了一会,才这样对他说道:“我问不问,你都会讲的。”
萧东楼关心的笑了笑,道:“你能了解我,真好。”
我不敢说什麽话,只是看着他。
他马上接口道:“因为他早已经离开了九华山。”
我的嘴只张开了一半,他就知道我要问什麽,他道:“不错,奶在山洞里看到的那个人就是他,他来人华山找我,跟我学剑,他知道,他只有学成了超群的绝技,才能报得了父仇,所以他几乎是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的练,奶没有叫他一声是对的,不然,他的人会崩溃,也许走火入魔变成残废也不一定。”
我着实吓了一跳,好在那天我强忍住没叫无忌,不然後果就不堪设想了。
我现在才发现,萧东楼是多麽厉害的一个人。
他喜欢我,却又故意表示不会用强迫的方式来令我喜欢他,他知道我心中只有一个无忌,却用这种方法来害无忌,我恨他。
他仿佛又猜透了我心中想些什麽,所以他又说道:“要喜欢一个人,要得到一个人,有时候是要用一点手段的,何况,无忌对剑术那麽痴迷,在我的眼里,他跟个废人有什麽两样?”
话是说得不错,但用这种方法来对付我心爱的人,我是怎麽样也不会谅解的,不过,我没有说出我心中想的,我只是沉默的看着他。
他接着对我说道:“我想不到无忌的天份有这麽高,在我们离开九华山不久,他就跟着离开,比我预期的日子,起码早了二个月。”
听到这里,我不得不把我心里的疑问问出来,我问他:“你是故意带我离开九华山?怕他学成以後我们会相见?”
他笑了一下,道:“那奶倒把我看低了,我会是这种人吗?何况当初我不是跟奶说过,我并不强迫奶跟我同行。”
我又问他:“那你有什麽原因一定要离开九华山?”
他又苦笑了一下,道:“奶知道我全身筋脉,每年都要有人替我打通一次吗?不然我就会因气血不通而致死。”
我说我不知道。
他说道:“整个武林里,有这个本领在最短时间替我打通筋脉的,只有外号叫僵尸的人,而他很巧,每年也需要服一剂解毒药解除身上的毒,解药只有唐家堡有。”
我忍不住问道:“那也用不着那麽早离开九华山呀,我们不是绕了个大圈子才来这里吗?”
他道:“奶以为我想绕圈子吗?奶以为我人来了,唐家堡的人就会无条件的把解药给我吗?我绕了那麽大的圈子,是为了找一些名贵的东西来换药。”
我问他找到了没有。
他说他找了狠久都找不到合适,最後因为听到了唐家堡来了一位陌生人,唐家的人正在设法查明这个陌生人的身份,因为他们怀疑这个人就是无忌。
他对我说:“奶知道有什麽方法可以立刻证明这个人是不是无忌?我说:“把上官大叔叫出来认不就可以了吗?”
他说这也是一个方法,不过,万一上官刃为了什麽原因不肯指认呢?
这我不懂,他有什麽原因不指证呢?难道他还会念故旧之情?我没有问这个问题,我只问:“那还有什麽方法?”
他说:“奶。”
他指的是我,我吓了一跳,继而一想,对,就算无忌看到我,可以装成是一个陌生人,但我看到他,一定会显出震撼之情。
一想到这,我就觉得萧东楼好卑鄙啊,居然想出这样的方法来,但我马上又想到,假如他是个卑鄙小人,他大可不对我说,直接把我带去就好了,他为什麽要对我说出来呢?
我禁不住问他:“你为什麽要告诉我这件事?”
萧东楼又是苦笑了一下,他似乎很喜欢苦笑,道:“我怕奶会恨我。”
他盯住我看了很久,又道:“起先想到这个方法来换药,我只想到自己的生命,但愈近唐家堡,我愈感到不安。”
我问他为什麽。
他道:“因为这可以说是在利用奶,我怎麽能利用奶呢?我萧东楼怎麽能做出利用一个女子的事?”
我对他说:“你不要换药吗?”
他道:“当然要。”
我说:“那你还是要利用我。”
他道:“所以我要事先跟奶说,让奶心里有个准备,当然我也不敢肯定说那个人就是赵无忌,如果不是最好,如果是他,我希望奶能压抑住奶的感情。”
我能压抑得住吗?那麽久没有见面,我的心早就在澎湃汹涌,我如何能压抑得住?
他似乎看出我的感觉,他说:“奶也可以不去。”
我说:“我不去,你不就拿不到药吗?”
他倒是根老实,说道:“我当然最希望奶能去,还希望奶能控制奶的感情,演一下戏给他们看。”
我问他,这不等於欺骗唐家的人?
他道:“事情根难两全,有时候不用点心机是不成的,不过,我为了求得心安,为了不使奶事後恨我,我必须再重说一遍,奶可以不去。”
我坚决的说:“我去。”
我不知道当时我为什麽会说得这麽坚决,是不是他对我太好了,我要求个图报?还是什麽原因?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难道这就是命运吗?我的命运要把我推去指认那个人是不是无忌,而那个人的命运,就取决於我这样的命运安排了。
啊!命运!你何其不公!你为什麽对我做这样的安排呢?
天快亮了,我现在才想起,我忘了问萧东楼什麽时候去面对那个人。
假如那个人真的是无忌,我怎麽办?我自己也不知道,还是听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