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漆看他一眼。
晏协：“嗯？哪里不舒服？肚子疼是不是？”他手放在她腹部上给她暖着，“我喊医生好不好？”
“不用了，没用，正常反应。”
他屏住呼吸，心疼万分，“那能睡觉吗？嗯？”他揽过她，拉高被子，“我抱你睡好不好？不要乱想了。”
“没有乱想，”她笑一笑，“正常腹痛一直没有消失的话，检查其他数据应该也不正常了，就应该终止妊娠了。”
晏协紧盯着她，“需要观察几天的。”
她低语，“唔，我知道，我无所谓，反正也是意料之外来的，没什么准备。”她埋在枕头里，没让他看见她的脸。
晏协缓缓吸气，觉得没见过这么软的赫漆，像一块棉花糖，整个软到没有力气，没有生气，和她以往完全不一样。
他把虚揽着她的手臂收紧，把她的身子放到胸膛上来，“赫漆，没有也没关系，我在，嗯？以后再有就好了，好不好？”
她呢喃：“没有了就不结婚了，我不想结。”
他拧眉，去吻她的眉眼，“说的什么傻话，为什么？”
“没有了就没必要现在结婚了呀。”
他定定看着她，揉揉她的脸，“你是不是想错了？我要结婚，不是因为你怀孕了，觉得有孩子了，所以得结婚。”
她湿湿润润的眼睛看他，他开口：“结婚是因为你有我们的小宝贝了，提前有了，所以一些计划跟着提前了，你懂不懂？我不可能让你就这么生了，还和我什么关系都没有，肯定要把后面的计划，原本就要给我赫漆的东西提前一下，比如，婚礼，公开，名分。”
她看着他没说话。
晏协：“结婚至始至终都是因为你，不是因为你有孩子而要结婚，赫漆。”
她吸了吸鼻子，“那没有了，就没必要提前结了啊。”
他看着她，“现在要结的原因，后面也还在，无论肚子里的小家伙在不在。”
“什么？”
晏协压着她亲吻，一点点地温柔万千，声色低低，磁性地钻入她耳间：“在我心里，你身份已经变了，是个大人了，这几天变得超级温柔，老实又听话，变了就改不回来了。”
赫漆眨眨眼，然后呜的一声，笑了下，吸吸鼻子钻入他怀里。
晏协侧过身把她放在床上，自己盖住她，把她整个笼罩在自己的臂弯中，拉高被子，亲亲她后，哄睡着。
白天赫漆经纪人过来看她，晏协刚好在医生检查完去医生办公室了，她就没马上进里面的病房，想等他回来听听情况，免得在病房里说错话。
如果没事，就直接让她安心了。
不多时，人回来了，身边跟着韩糖。
她马上低声问：“怎么样啊？赫漆没事吧？”
韩糖眼眶红红，声音细弱蚊蚁，怕病房里的人听见，“说这情况，孩子保住的几率不大。”
苑栅皱眉，看晏协，他朝她点点头打招呼后，摘下口罩进病房去了，门关上了。
苑栅靠着沙发静静坐着，然后低头揉眉心，“那怎么办？医生怎么说的？就这么……流掉了？她很喜欢这个小意外的呀。”当她经纪人之后，她和她前经纪人聊过一段，大家一个圈子里，之前她和房葶都认识的，只是和艺人没有关系，就没仔细聊过艺人。
后来聊天后知道她的一些私事，就觉得是个可可怜怜惹人爱的女神。
虽然现在她还年轻，但是小宝贝有了她肯定很珍惜的，自己从来没被爱过。
可是现在……
还不如没有呢，哎，晏导要自责死了。
韩糖靠着墙低头，吸着鼻子说，“医生说要晚上再检查一次，那些什么名词我听不懂，反正就是，她昨晚到早上，腹痛还没消失，血hcg也不太好的样子，就持续不升就要终止妊娠。”
苑栅是过来人，听懂了，叹了口气，起身去敲敲门。
她进去坐了几分钟，被晏协眼神示意不要说什么，就什么都不敢提，很快人就出来了。
赫漆困了，等人出去了，晏协上床抱着她陪她睡。
她问检查怎么样，他吻吻她的额头，“没事，还没什么情况。”
“真的？”
“嗯，不要想，好好休息。”
他没想现在说什么保住的几率不大，他听就够了，她现在不舒服着，再听这个消息，接下来她就不用睡了。
赫漆心微微松了松，转而问：“你不去剧组吗？要撂挑子呀？”
“不行？”
她笑，“算了吧，我不想被骂哦。”
“谁敢骂你。”
他压着她哄她睡，赫漆低囔：“下午忙你的去，不然剧组要流言四起了，不知道还以为我生了。”
“……”
晏协吻住，“睡。”
人很快睡着了，晏协却没睡，在静谧的病房里躺着想事情，一双眼底被墨黑熏染得，深不见底。
在想着，要是真的没有了，该怎么哄她。
下午甘迦过来看赫漆，晏协就去了剧组，一直没去，确实容易流言蜚语，揣测两人什么关系。
眼下她也应该没有心情公开，不然，他直接公开就好了。
剧组拍摄进度没有什么延迟，只是调整了拍摄通告。
不过剧组里的人都看得出晏导心情不佳，只不过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除了和导演交情不错的男主和男二号，其他所有人都拍得战战兢兢的，今天更是保持每条一遍过，根本不敢尝试NG，就怕导演剧本直接摔了过来。
终于傍晚时休息，几个男演员和导演一边说戏抽烟去了，女演员自然而然在休息区凑在一起谈论八卦。
“待会儿收工去看看赫漆。”一个和谢冉一样来客串的女星谈栗低语，“不过，晏导究竟和赫漆是怎么回事啊？今天早上也没来剧组，听说在医院。”
谢冉在剧组的时间不多，不清楚，闻言笑笑斜睨常驻剧组的韩莘。
韩莘抱着肩卧在休息的椅子里，耸肩，“他们俩几乎没说过话。”
谈栗困惑，“所以究竟怎么回事呢，好好奇啊，昨晚怎么听剧组的人说得晏导很紧张似的，直接就把人抱走了？没什么关系这么紧张？还有人说赫漆大牌呢，这就要上医院，还住下了，晏导今天脸色也不好。”
谢冉挑眉：“这怎么大牌了？晏导助理说伤到膝盖了呀，伤筋动骨一百天好吗？对女艺人能不能不要那么苛刻，晏导心情不好也不会是因为她耽误进度，很无辜好吗？
另外，娱乐圈分分合合很正常的，也许以前在一起，现在分了，但毕竟在一起过，摔了晏导能不管吗？再说那是他女主角，受伤也影响戏进度啊。”
谈栗笑笑：“好像应该是这样。”
她看韩莘：“不过实话说，赫漆和晏导要是没关系的话，同期花旦大半都松了口气吧，资源不说，拍完这部两人应该就不会合作了；另外，人也可以觊觎觊觎了。”
谢冉笑。
韩莘：“不知道，反正我挺喜欢赫漆的，晏导我也驾驭不来。她和晏导在不在一起，我除了拿来八卦之外，不关心。”
谢冉笑着揶揄：“然后，你是名导出身，演技过硬，晏导团队自己就上门请你了，你肯定不在乎资源的。”
谈栗点头，“对啊，同期花旦就不一样了，应该开心死了。哎，曾杨今天还在，我昨晚以为肯定完蛋，晏导该换人了，结果今天发现没换，可能晏导和我们女主角，真没关系了，不然以他的脾气。”
几人还没聊完，几个男演员和导演从不远处路过，瞬间个个闭嘴了。
成渠跟在边上，听到一两句，轻嗤一声，八卦是真八卦，却没人知道曾杨本来就是导演为了他女神才带进来的，不换才是因为赫漆的关系。
不一会儿就继续拍戏了，拍戏时一群人就什么也不敢想了，分心了待会儿被骂的就是自己了。
监视器前，晏协边拍着边在想着，后续要怎么安排，赫漆没事的话，休息十来天就能继续拍了，到时候延迟十来天杀青，他还是能让电影如期在贺岁档上映的。
但如果……孩子没了，她至少要休息一个多月没法做事，他也不会有什么心情常驻剧组，肯定要陪她。
甚至，他压根不想她继续拍了，那就要换女主。
或者，一个多月后，继续拍，那影片需要撤档。
他轻呼口气，敛敛眉，回神盯着监视器，看着里面的画面，皱皱眉，喊了停。
监视器里的男女配角心抖了抖，看过来，他抬头，冷声道：“再来。”
今天第一条NG，全剧组的人都呼吸一滞，谈栗暗骂自己刚刚八卦过了头没温习剧本。
不太熟悉了，表情立马不到位，要完。
果然进晏协的剧组，八卦等于死。
忙到七点，晏协把事情交给别人后，就去了医院。
病房里的人依旧在睡觉，本来她这几天就有点嗜睡了，现在身体不舒服，更是好像无时不刻想睡。
他放下从外面带进来的晚餐，听她助理说她四点多的时候喝了下午茶，人好像肚子不疼了，但是就很疲惫，虚弱，没吃完就不吃，睡了。
晏协点头，让人出去。
他坐在床边，给她掖了掖被子，坐了会儿，看人还没醒，拿出手机刷了刷微博，一上去就看到有营销号发文，说：“赫漆是不是有点大牌了？摔了下就直接上医院，听说今天也没去剧组了，不知道要休息到什么时候。”
底下她粉丝和喜欢她的路人在跟一群冷嘲热讽的黑粉吵。
晏协蹙眉，退出来继续刷了刷，又刷到一条，写着：“不愧是女神啊，晏协的剧组都敢不去，直接住医院里了，听说晏导今天脸黑一天。”
他眯了眯眼，盯着这条微博。
这架势……抹黑的通稿？
他截图问成渠，成渠回复过来：“一般是了，赫漆口碑很好的，很少有这样直接意有所指引导风向说她不敬业的，当然，哥你说过，也付出惨痛代价了。”
“……”
成渠：“这样说，直接点明了她不敬业，还指向你，说你也对此不满，另外还意有所指你们俩的关系不好。可以说很直白的了，就是同期在抹黑。”
“同期？”
“嗯，只是很难查证，她同期太多了，虽然以前没什么存在感，但自从和你传绯闻以来，黑她的就开始有了，毕竟无论你给她的资源还是你这个人，都让人眼红。”成渠笑了笑。
晏协轻呼口气，他以前很少去搜这些……
不过他脑海里闪过她之前和夏萱的事，确实，女艺人很难当，一不留神各种话题傍身。
成渠又发来：“哥你要不要，直接公开了？一下子这些什么不敬业，还有你对此的不满黑料，就都澄清了。”
晏协垂眸，盯着那两个字，转头看看床上睡着的人，眼底灼灼，深邃摄人。
她动了动，他附身下去亲一下，摸摸头。
转头起身回复：“不了，等赫漆好了再说。你盯着点网上，不行就删帖。”
他现在没心情公开，要公开，也要和她商量一下，也许她这事过后，想安静待一段时间呢。
成渠回了句好，但是转头就刷到一条说——“传赫漆女主要被换？”一下子评论无数，热度甚高。
他默了默，发给晏协，“哥，要不要让电影官微发条微博？我女神今天怎么样了？”
晏协拧眉不爽地看着这条消息，再看看那个发消息的大v，下一秒床上的人又动了动，醒来了。
他看去，勾勾唇，“醒了？”
换不换人，他现在不确定，没法出声明。
昨晚没想换，是以为她应该没事，但是后半夜她说她不舒服，早上医生给的消息，也是给他心里缠了一条绳子，让他有点窒息感。
现在，他很是愿意直接把剧组的事停了，一两个月后再开拍，更想直接换人，让她好好养身体。
但一切都要看她身体，看这小宝贝最终怎么样，还有她的意愿。
他一边去摸她的脸，一边低头打字，“让团队去告诉那个大v，造谣是要吃我官司的。”
“……知道了。”成渠抖了抖。
晏协丢开手机，弯下身身子撑在她上空，逗了下，“看什么？不认识我？”
“你怎么在这？没在剧组？”她声音有气无力的，软绵绵好听极了。
“回来了，今天剩下的事情不多，其他人忙就行了。”
她点点头，笑一笑，“那我看晏导的颜。”
他吻了下去，“看了心情能好？”
“可以吧，”她笑起来，然后状似假装随意地问，“那怎么样了？我身体？”
晏协近在咫尺地看她这幅装作随口问的模样，缓缓吸气，又吻了下她，“不知道，医生还没来检查，你还不舒服没有？”
“没什么力气，腰很酸，但是，腹部没有疼了好像。”
他心里有点欣喜，“真的？不疼了？”
她点点头，“但是昨晚疼了一夜。”
她语气忧心。
晏协抱住她哄，“没事，赫漆不担心，怎么样都可以，我在，嗯？没关系。”
她点头，虽然心情还不佳的样子。
晏协看她眼神闪闪的模样，好像不想他担心，不想他看到她的神情，心疼得要命。
他安抚她：“我们先吃晚餐？待会儿我去找医生。”
饭吃到一半，外面又下雨了。
北市一副要入秋的模样，虽然还没八月，但是一连下了几天雨，气温有所下降了。
赫漆吃完躺倒，缩进被子里，晏协逗了句：“真是乖，养生养得很好。”
“是吗？那希望小东西也乖乖的，哼哼。”她低语，“要是没有了，就需要休息很久，没法拍戏了。”
晏协顿了顿，笑了，起身去找医生，出了病房，他叹息一下。
心里有点悬。
检查结果，是到九点的时候才全部出来的，那会儿雨后初霁，天上几颗星星灼灼挂在医院窗边。
晏协出门接了个剧组电话后，正要回去，见医生从病房里出来了，一顿，然后手机就响了，赫漆打给他。
他边马上过去边接通，“怎么了嗯？我回来了。”
“唔，我以为你走了。”
“没有。”他推门进去，怎么可能走。
到了里面，她回过头来。
他深呼吸一下，笑一笑走近，“怎么了？想我了？”
“呜呜，”她笑起来，马上撒娇，“我小宝贝好像没事哦。”
他眯眼，“是吗？医生怎么说的？”
“今天有好转，比早上好一些，明天依旧没事就我小宝贝没事了呜。”
晏协顿了顿，俯下身去，“真的？嗯？”
“嗯嗯嗯。”她开心得眼底都是星光，晏协扯扯唇，吻了下，她呢喃：“晏导……”
“嗯？”
“你去干什么呀？”
“和剧组的人打电话，还有，安排一天时间休息。”
“干嘛？”
“登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