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打了三个，那边都没接通。
晏协把眼神从花束上移到手机，又想起昨天的事，不会真洗澡缺氧晕倒了吧。
他再次打过去，这次被她挂断。
他终于挑眉，原来在的，是还没睡醒被吵到了吗？
他转而打开微信，发了语音：“赫漆？醒了吗？在做什么？”
赫漆听了，咬唇：“不认识你，你不要找我。”
晏协：……？？他挑眉继续发来语音：“怎么了？你怎么了嗯？”还没醒吗？声音迷迷糊糊可爱极了。
赫漆不回复，但是忍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也按了语音发过去：“你昨晚去哪里了？你还找我干嘛？”
晏协听完，整个人默了，随后悠悠发过去：“你还没酒醒吗？”
“我……什么？”
晏协低笑，揉揉眉头，居然忘了昨晚的事，这是，以为他和别的女星鬼混了一夜吗？
他惊讶发过去，“赫漆？你知道我昨晚和谁在一起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要找我了。”
晏协收到：……
他缓了好一会儿，坐在自己家里沙发直勾勾看着那束花，低咳两声，继续发了语音过去，“赫漆，你知道昨晚金唯过生日吗？”
“唔。”她回复过来一个字。
“那你知道你去了吗？我也去了，后来我把你送回家了，你喝多了。”
“唔，是吗？”
“然后，我在你家照顾你，到了四点才走。”
“……”
赫漆继续点了最后一句语音，循环播放了好几次，才茫茫掀起眼皮，按住回复：“你说什么？今天的新闻主角是我？”
“嗯。”
“呜呜什么？”
他笑，“但我没做什么，我只把你抱上去，你那会儿知道是我的，谁知道你早上忘了，我在你床边坐了一两个小时，等烟花声停了，你没被吵到熟睡了，我下楼才走的。”
赫漆没说话，懵懵的。
晏协继续发来，“我在你那儿，没和别的女星鬼混，那女星是你。”
赫漆缩进被子里，晏协拨了语音通话给她，她接通，但没说话。
他开口：“我和别人传绯闻，你不开心吗？”
“我……没有啊。”赫漆眨眨眼，缓缓在软绵的被子中，清醒过来，不开心什么。
晏协想着早前她似乎不算开心的语气，“那你为什么以为我和别人在一起了，就不和我说话了？”
“你和别人在一起了，我还和你说话做什么？我不该避嫌吗？”她条理清晰地说，在告诉他，好像也在告诉自己。
是吧，刚刚的小情绪，只是她不想掺和进别人的感情里……
晏协在那边静静握着手机，心一扯，她一点不喜欢他？这就要自动避嫌了？
可为什么他感觉她的语气，真是有点小小的不开心，像是在吃醋。
错觉吗？他扯扯唇，人静默在日光沙发里，眼睛盯着桌上那捧红玫瑰，好一会儿，仰头一笑，眼底泛过一道若有似无的无奈。
缓了缓，他轻呼口气，转头朝语音开口：“新闻我会处理好的，等我团队的人开个会，我也和你经纪人通过话了，你不要担心，不好意思。”
赫漆默了默，“嗯”了一声，说了句没关系，然后就挂了。
晏协拿着手机，目光游离在花束上，以及旁边一本她的杂志上，上次拍戏时送给他的。
一坐两个小时，在想她的心，想这几天的接触她的反应。
那边，虽然说没关系，但是下午赫漆的新电影发布会，她还是被迫缺席了。
微博恢复过来后，虽然 #晏协在赫漆家过夜# 的热搜被撤了，撤得无影无踪，相关词条也都被删除得一应殆尽，但是媒体都心里有数，网上也还是有知情的网友在讨论，她没办法在这种风口浪尖上顶着和晏协过夜的新闻去出席发布会。
会被媒体问惨的。
她也没怎么关注两边团队是怎么处理这一桩突发事件的，只知道热搜撤得很快，晏协似乎关心她的名声，所以第一时间都撤了。
但也只压了消息，她工作室没发声明，他的工作室也没发，没有辟谣，只是把新闻从网上压得干净，赫漆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也没问。
她头晕地再睡了一觉，中午饭也没吃，到了晚上整个人才在洗漱后缓缓清醒过来，昨晚的事情一幕幕像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放过。
在家休息了三四天，赫漆哪也没去，虽然没把新闻太放在心上，但是本质上，也还是有种在避嫌，避风头的感觉。
直到初五晚上，北市体育馆有一场演唱会，圈内一个民谣歌手戈酣的，赫漆和对方认识，收到了门票，和朋友焦泫一起去看。
她戴着赫本风的帽子，穿着黑裙戴口罩低调地站在位置不错的一个区域，一开始比较拘谨，怕被别人认出来，但半场后大屏幕台上的歌手忽然和台下的人互动起来，举着话筒说他知道今晚来了不少朋友，谢谢。
聊完了一圈，没发现其中的两个，然后说，“焦泫在哪里？”
全场高呼，镜头扫了一圈，最后停在赫漆这边，台上大屏幕出现了焦泫的笑脸，她扬手打招呼：“我在这！啊啊啊哈哈哈。”
结果镜头晃了晃，大屏幕上出现了另一个人的半个身影，整场惊叫：“啊啊啊啊啊啊赫漆！！”
热闹程度不亚于当时她来给曲绯当神秘嘉宾。
台上的戈酣也瞬间惊讶，“那个谁，在焦泫身边的谁，我还说怎么一整晚没看到赫漆，以为没来。镜头！”
瞬间镜头对准了赫漆，偌大的体育馆中，所有大屏幕就全部出现了一个戴着帽子口罩，黑裙低调，却又依旧明艳不可方物的脸，她眼角弯起来，对着镜头溢满笑意。
场内再次高呼，戈酣让她摘下口罩，她笑一笑，没摘下，全程没摘，在场的人见此越发尖叫，似乎也知道她是为了低调，因为前几日的事情。
戈酣笑着作罢，转头体贴地和焦泫聊了起来转移话题与大家的注意力。
赫漆转头，不经意间看到不远处的一个人，晏……晏协。
他也看了过来，周边有几个圈内艺人，男男女女，显然也是一起来的。
男人靠在椅子上，没和周边的人一样高潮处站起来。
她满腔意外看着，他也戴着口罩帽子，穿着宽大的风衣遮挡，不然也早该被人发现或者被镜头扫到了。
他伸出掌心，招招手。
赫漆咬唇，干什么，她转过头。台上歌手新开了一曲，一首经典民谣，引得万千人合唱高声呐喊。
赫漆安静地听着，但感觉余光里不远处的人似乎一动不动，她经不住又转眸去看，他果然还在看她。
她不解，挑眉。
然后，他似乎笑了。
这个人，平时总是冷峻的，很少笑，冷酷得不行，所以但凡一点点变化，就轻易能察觉出来。
她拿出手机发微信：“你笑什么？”
他回过来：“没什么，看到你了。”
“？？”赫漆脸颊莫名一热，为什么看到她笑了，她侧眸过去，那边的人扫她一眼，继续发消息：“我以为你不会出门。”
“我已经藏了几天了，藏不下去了。”
“抱歉。”
赫漆仰头看着台上，不知道说什么，抱什么歉，要说也是她的原因，他是照顾她才留那么晚。
转头不理，她继续看演唱会。
她没理他，晏协却一直看着她，再也没看一眼演唱会，虽然……之前他也全程都在她身上，是因为估摸她会来，他才来的。
几天没见，他想她想到心痒难耐，那天生生把表白的事情压下去了，所以这几天尤其不好过。
这会儿人就站在几米外，裹着黑色长袍，头戴风情迷人的帽子，静静地在光影里一静一动，他都心动非常。
看到不知什么时候，赫漆注意到看台过道走来几个年轻男人，一律穿着黑色，口罩帽子装束得要多低调有多低调。
人到了她眼前，她才认出来走在中间的是言纶。
他和团队的人来看演唱会，赫漆和他目光接触到，就看出了里面无声的笑意，她也笑一下，颔颔首，随后他团队的人和她身边的艺人们打招呼说笑起来。
他自己站在她身边，边看演唱会边低语：“新年快乐。”
晏协远远看着，眼眸微眯了眯。
“新年快乐。”赫漆回复，仰头，“休几天？”
“明天就开工，你呢？”
“明天不用，但后面零零散散的商演和路演。”
他想起她初二缺席的新戏宣传发布会，默了默，低头，“你和晏导……”
赫漆安静站着，不知道怎么说，虽然没有那种怕他误会的心思，毕竟她没有喜欢他，已经拒绝过了，但是，正常的解释一下是不是还是要的。
可晏协确实在她那待了半夜……
赫漆微笑，默了默，“唔……视频是真的，但内容说辞不全是真的，我那晚喝多了，他送我回去，照顾我。”
说完赫漆很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太放纵，可晏协……她虽然没完全原谅他，但心里对他似乎已经很信任，和他在一起，她不怕喝多。
相处了一个多月，这混蛋除了对她误会了脾气不好，其他样样都撩人。
她偷偷瞄了瞄那边的人，见他居然也在看她，她蓦然回过头，好像被抓到一样。
言纶站在她身后，和她身影重叠了半个，听完，口罩上方那双眼，失了一片神色。
虽然她说内容不是真的，可是……他认识的赫漆，在圈内口碑干净得没有一丝瑕疵，什么都完美，如果不是有点放下心防了，喜欢了，怎么会让一个导演深夜，大年初一的夜晚在她的房子里待上半夜，即使眼下没什么，也很快会有什么吧。
他深吸口气，对着她的侧脸笑了笑，没说话。
演唱会临近结束，赫漆似乎听到有人喊了声晏协，又转头看去。
那边的人似乎准备动身离开了，收到目光，视线投了过来，两人远远对视，男人口罩上的眉眼冷峻，转过脸没看她。
她顿了顿，挑眉，怎么了？
很快演唱会结束，人群鱼贯而出，赫漆和朋友到了体育馆通往外面的过道，在灯光不是很明亮的后台通道中看到了走在不远处的晏协，和几个圈内人一起走着。
很快距离拉近，他看了眼她，刚好她身边焦泫在和别的艺人说话，她就和他差着半步，走在一起。
“你和他什么关系？”晏协问。
赫漆挑眉：“谁？言……”
晏协没说话，他身侧的人默了默，说：“没什么关系啊，普通朋友关系。”
“普通朋友？不是喜欢你？”
赫漆抬眸：“我……”
晏协懒洋洋侧眼，“你那天拍戏不就是恰好知道他住院，就拐去看一看？怎么还吃饭了？”
“他出院就要走啊，我又拍戏没什么空，没时间吃饭了。”
“一定要吃？”
赫漆不解，“我们好久没见面了，饭肯定要吃的啊，而且……”
“嗯？”
晏协看着身侧跟着他走的女人，体育馆后台通道的灯不是很明亮，天花板的影子撒下来，从她身上，脸上划过，让人感觉有点如梦似幻，好像一眨眼要消失了。
他开口，“找你有事？表白？”
赫漆蓦然脸色一红，扫他，“没，他表白了，我没答应。”
晏协一顿，居然还真表白了，这两人……他脑海中闪过那个出身偶像男团的男人，颜值肯定是一流的，才华也有，但是，不知为何就是感觉和她这个演员出身的人，一点不搭，不同次元。
他颔颔首。
赫漆莫名口罩下的脸颊更红了，你颔首什么。
出了体育馆后门，赫漆上了车，晏协车子恰好和她放在一起，刚刚在附近看演唱会的几个艺人准备一起去吃宵夜。
焦泫自己有开车，赫漆就上去后一人开走，隔壁晏某人似乎车上也只有他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要上去被他挡住了，让人坐别的朋友的。
赫漆收回目光，沿着宽敞的大马路往前开，众人打算去郊区的一家很有名的餐厅吃火锅。
晏协在身边的白色车辆启动后，顺着滑了出去，她开车不疾不徐，偶尔偏快，有点玩性。
赫漆住在市区，没去过郊区那间餐厅，所以发现晏协在身边开着，就默默一路跟着晏协开。
走着走着，发现有几条路都可以，他们这边走的一条新路，人很少，宽敞的大马路上两边都是高耸漂亮的植木，此刻挂满这几天下的雪，路灯下影子一重重，格外漂亮。
赫漆看并肩和她开的那辆黑色豪车，有些奇异感觉，不时看两眼，但也只是看，没说什么。
但开着开着，晏协开始从车里看出来了，看了几次她都能感觉得到。
最后忍不住转过头去，两人就在无人的郊区大马路上对视了起来，转头他又认真开车，她想问干什么也来不及。
没一会儿，一直和她并行的车忽然超车过去，赫漆微张唇瓣，要走了呀，不带她了？那她一个人怎么办，要迷路了。
开导航吗？
就这么超车了须臾，他在她前面五六米的地方忽然原地转头，赫漆急忙踩刹车，两车尖锐的摩擦声响彻郊区夜空。
结果他掉完头也没有前进，而是后退开着，和她一前一后，到她差点撞上他了，她刹停下来时，他也停下了。
两辆车的车头几乎只剩不到半米的距离，赫漆坐在驾驶座，懵懵看着前面的车，车里男人解开安全带，下来。
她歪头出去，“你干什么？！喝多了？”
晏协走到她车头处。赫漆抿抿唇看着，解开安全带，他招手，“下来。”
赫漆不解：“我车坏了吗？”她丢开安全带困惑地下车。两人站在车头两边，你看我我看你。
男人身上投着路边电线杆与树木影子，颇有种真真假假的感觉，不真实。
赫漆目光落在他无可挑剔的五官上，心里暗暗觉得，这人……在娱乐圈里真的也是数一数二的，而这人还是导演。
她茫然挑眉，继续问：“怎么了？你挡住路干嘛？”
晏协直勾勾看她，走过去。
赫漆看着到了眼前的人，身子轻轻靠在车灯上，他站在眼前，垂眸，“有话跟你说。”
“什么话？”她仰头看着他，四目相对须臾，他眼底灼灼光芒罩着她，赫漆被看得，莫名脸红起来，低了低头。
“赫漆。”
她又仰头。
晏协：“你什么时候原谅我？”
赫漆挑眉，“什么？”
男人喉结滚动了一番，一句话从口中滑出：“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赫漆怔怔靠着车头，冬夜里的冷风徐徐，拂过脸颊，却好像不冷，没什么感觉，反而身子有些热，脸颊也有些热。
赫漆静静盯着眼前的男人，半晌，唇瓣动了动：“你说什么？”
“我喜欢你。”他靠近了一分，赫漆往后，一下子挨在了车头上，他单手撑在车壳上，磁性低沉的熟悉声音伴着风卷过她耳间：“我喜欢你，喜欢得不行。”
“开，开玩笑吗？”
“不是，之前是误会，但还没解除误会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他不想再等了，想追她了，不然……还要担心她被别人拐走，怕她和他越走越远。
想追到后，把她名正言顺抱在怀里宠，和她光明正大出门，被拍也坦荡，她不用这么一躲好几天。
赫漆仰起头，不可思议，没反应过来，“晏协……”
男人眼神灼灼落在她格外漂亮的脸蛋上，“嗯？”
赫漆推了推他，起身走了走，背着人。
晏协转过身自己靠在车头，看着她纤细曼妙的背影，长腿曲着抵在地上，他的影子刚好到她脚下。
赫漆站在几米开外，目光看得很远，却又不知道在看什么。
好一会儿，她才道：“我还没原谅你呢。”
“那你什么时候原谅我？”他温柔出声。
“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赫漆捂了捂发热的脸，转头，远远看他，“你当初拉黑的那么冷酷直接。”
“……”他一脸无辜地看她，一副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是故意的。
赫漆：……
她转开脸。
晏协仰头轻呼口气，再低头看过去，“那原谅我了，你就会喜欢我吗？”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她咬唇，又盯着他，“晏协……我们，不合适吧。”
“哪里不合适？”他挑眉，起身走过去，“因为之前那桩事？”
赫漆仰仰头，又转过身，“是，有一定原因，”她小小傲娇道，“虽然后面对我很好了，但我比较小气，还没完全释怀，毕竟那事我惦记了一年，你不听我解释那会儿，我烦得两天没睡着。”
他敛敛眉，后悔得想穿越回去。
“所以，你不是在补偿我吗……最近。”她开口。
“是在补偿你，我知道你把我对你的好都当做是在补偿，我确实是在补偿，但也真的喜欢你喜欢得不行。”
赫漆脸红地偏开头，他目光却紧跟着她，“杀青后回来几天，我忍得很辛苦，每天都在想尽办法让你对我感觉再好点，不要再生气。
之前无数次想要和你摊开表白，但我知道因为那件事，所以你没动心，那说了也没用，所以我一直没表白。
忍到了初二那天，那夜过后忍不下去了，但你那几句冷淡避嫌的话，我又以为你完全不喜欢我，打消了念头。”
赫漆眨眨眼。
晏协：“但是……这两天想来想去，你那天在唬我。”
“……”
“你对我其实明明越来越好，愿意和我吃饭看电影，撒娇。还误会我之后就习惯性不理我，但解释清楚你就又会像刚刚那样，对我很甜。”那天他就是太冲动问她是不是因为他的绯闻不开心，她才会下意识一口否认，他因此误会。
他自己的祸。
“所以，你不是想避嫌，你是吃醋，你也喜欢我的。”
“我……”赫漆转开脸往前走。
晏协伸手捞住她，从背后把人抱住，压在怀，“赫漆，你只是还没原谅，所以没发现。”
“我喜欢你，喜欢得不行，赫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