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看了两遍,陈茉如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周予白接起来一语未发,夸张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儿子!你眼睛能看见了?怎么也不告诉我?!”
周予白狐疑地看了眼手机。
陈茉如耐不住性子道:“你刚给我回信息了!是不是能看见了?”
周予白的表情顿时难以形容,一时没留意之举,竟然被陈茉如察觉到。他揉着额角:“边上人帮我回的。”
“边上……谁?”陈茉如更紧张了,“你有女人了?”
周予白叹口气,用毛巾擦着头发,无奈道:“没有,是朋友。”
陈茉如将信将疑,念叨着:“不行就再去复查一下吧,上次的医生是不是没看仔细,说了能恢复,怎么这么久也不见好。”
周予白把毛巾扔在一边:“放心总会好,急不得。”
“我当然急了!你眼睛一天不好,一天就不可能进集团工作!我今天见你姑姑了,你这样不知道多称她的心!”陈茉如吸了一口气,缓了声,“我知道说这些你烦,但儿子……”
“妈。”周予白语气略显不耐。
陈茉如也没再继续,捡着好听的话缓和气氛:“你今天肯去相亲,你爷爷很高兴,说你和岚岚像朋友一样先了解也挺好。”
相亲?
他今天可是跟另一个小朋友相的亲。
周予白嘴角噙着笑,“嗯”了一声。
陈茉如还是不放心:“你也不让人跟着,到底有没有人照顾你?”
“安排的有,放心。”
“你就总是这一句,我哪能真放心。过几日叫老李去接你,再看看眼睛。”
陈茉如又嘱咐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周予白打开冰箱,拿了瓶冰水出来,拧开全灌下去,那点燥意也消了不少。
他冷冷看着窗外,城市的喧嚣浮华被夜色笼罩,他知道无论如何,眼睛已经恢复的事瞒不下去了。
聚餐到九点多,余杭就要先撤了,乔咿她们几个也跟着走。
路上灯光昏黄,时不时有学生或骑车或步行,从旁边路过。还有几堆在小店门口,久久不愿散。
杨枚不知从哪拽了个狗尾草,搔着乔咿脖子,兴奋道:“部长最后脸都喝红了,真是好笑又过瘾!”
高芸芸勾住乔咿肩膀:“我服你服得五体投地!”
乔咿再不开窍,后来看见高林掩不住地失望也明白过来。
“我不是故意的。”她说,“我真的都认识。”
余杭步子大,走在她们前面,回头好奇地问:“就算是播音系,可你才大一啊,怎么能认这么多生僻字?”
乔咿平平淡淡说:“老师说我们以后工作中,念错一个字都会扣钱,所以我平时没事就看这方便的书。”
余杭:“什么书这么厉害?”
“新华字典。”
余杭哑然失笑:“你还真有点神。”他这是实打实的夸赞,随口打趣道,“怕扣钱?乔咿这么财迷啊。”
杨枚挤到中间:“还是个小富婆,天天打工赚零用钱。”
余杭继续走着,欲言又止回了回头。
他把三个女生送到宿舍楼下,道别后没走出两步,又折回来叫住乔咿。
“之前听杨枚说你暑假留在学校?”
“嗯。”乔咿点头,“怎么了?”
“也没什么。”余杭挠了挠头,“我家亲戚有个小孩,明年上高三,语文成绩差得以为是外国人,你要是有空,愿不愿意暑假给他补补课?”
乔咿有些困,但眼睛还是明亮亮的,一本正经问:“是有偿吗?”
余杭没想到她问得这么直接,到这样反倒令人舒服,他道:“有偿,一周两节课,按普遍标准付费。”
乔咿没多想:“行。”
学校放了假,很快宿舍楼就空了,只有零星留校的学生。乔咿有了兼职的工作,也就没再去外面打工。除了泡图书馆,就是给余杭介绍的男孩补课。
男孩叫余家凡,长得干干净净,就是性格过于开朗。乔咿在自习室给他上了两次课,就犯了愁。
余家凡太爱说话,嗓门又大,着实影响其他留校学习的同学。
余杭知道了,把余家凡骂了一通,然后出了个主意,让他们以后到咖啡厅上课。
乔咿简直是出于本能,直接拒绝。
“你怕什么啊,我们这里又没老虎吃你。”余杭跟他分析,“那小子家太远,你去一次不方便,我们咖啡厅离你近,暑期也没什么顾客,还安静。”
乔咿扯着衣角的料,低声说:“会影响你们吧……不是二楼还有人?”
余杭声音爽朗:“影响不了,我师哥最近有事都不来的!你就怕他啊?”
学校里空荡荡的,唯花草绿植景色依旧。
“……不是。”乔咿抿了抿唇,似是证明什么,说,“好,我去。”
她接下来去咖啡厅上课,果然没有遇到过别的什么人。二楼从来没人进出,下面也只有余杭一个人干活。
店里顾客明显比之前少了大半,乔咿在上课,余杭还能帮着震慑下余家凡的“多动症”。
一周后又到了上课时间,乔咿从宿舍出来,就接到乔松柏的电话。她看时间还富裕,小跑着到学校门口。
乔松柏来看她,从来都把车停在学校外面,乔咿知道他是怕人看见。
上了车,乔松柏递给她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苹果、橙子。
“谢谢。”乔咿接过去,停了几秒补充,“谢谢爸爸。”
乔松柏露出笑颜:“学习归学习,也要多吃饭,是不是瘦了?”
乔咿老老实实说:“没有,比上学期开学还重了四斤。”
乔松柏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如什么都没发生那般,继续说:“前段时间回家了?怎么也不提前跟爸爸说,爸爸刚好不在家,要不还能见上你。”
乔咿没吭声,乔松柏又道:“是岚岚让你回去的吧,这孩子就是爱闹,你以后不用理她。”
驾驶位上的中年男人保养得很好,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说起话来也温文尔雅:“小咿,现在还不是公开的时候,咱们家的事不用跟同学们讲,记住了吗?”
乔咿点点头。
这话说了不知道多少遍,她又不是傻子,会记不住。
并且她也根本没打算见人就说“我是乔松柏的女儿。”
因为中途拐了弯,乔咿到咖啡厅比预定的时间晚了一点。余家凡在门外等她,跟个猴似的乱窜。
一见到她就大嗓门地喊:“乔老师,您来就来嘛,怎么来掂着礼物,多见外!”
说罢,无比自来熟地拆开袋子翻着。
余杭从店里走出来,一巴掌拍他头上:“还给小咿。”
余家凡往后跳了一大步,扬着下巴:“我不要!这是乔老师给我的礼物!”
余杭上去踹了他一脚:“为什么给你礼物,因为你长得丑?语文差?还像只猴?”
余家凡一听更不依了,梗着脖子反驳:“当然是因为我俩关系好!或者乔老师暗恋我!两者都有极大的可能!”
每次上课前都这样,余家凡就像有使不完的劲,非要“运动”一番,才肯老实坐那里听课。
余杭要上去收拾他,手里拿着纸杯咖啡不方便,随手交给乔咿:“小咿,帮我拿给师哥。”
早晨太阳还没那么毒,但光辉已经灿烂如金。
乔咿举着杯子茫然了几秒,下意识地往后看,一辆黑色的宾利正停在后面。前后车窗都降着,后座上的男人架着墨镜,手肘压在车窗上。
不知道在那多久。
乔咿举着咖啡一动不动,然后迅速把头转回去,像没看见,也像余杭没拜托她一样。
“算了,我来吧。”余杭见她没动,放弃收拾余家凡,大步走到车边,把咖啡递给前座的李宏,“师哥的咖啡,平着端,容易洒。”
话音刚落,车后面看不出情绪的男人开了口:“怎么这么吵?”
“诶!我家亲戚那小孩呗。这不是我让乔咿给他补课,课前又闹上了。”余杭挠挠下巴,全没当回事。
“余杭。”周予白声音淡。
余杭往后车窗移了一步:“师哥,怎么?”
周予白:“你让小孩带小孩?”
“啊?”余杭没反应过来,忙解释道,“乔咿成绩很好的,尤其是语文,教这臭小子绰绰有余。”
这时间店门前很安静,乔咿听到车里的男人轻嗤了一声,她忍不住勾头。
车后座上,周予白看都没往外看,伸手拿住钱夹。他骨相好,侧脸轮廓英俊有棱角,修长手指捏着黑色钱夹,懒散中又有几分阴阳怪气地道:“我出钱,给他换个人教。”
作者有话要说:呵,我家小孩不负责带别人家的小孩。
只带我们自己家的小孩。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234300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