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爸爸,那个是什么?”
“哪儿?”
“就是在这家人门口上挂着的那个东西。”
博物馆里,一个带着孩子的爸爸正在和他七八岁大的儿子讨论着。
前面模拟古代场景的展厅里,展示的是一户古代的人家。
从院子到屋子,一切摆设,都是做到了尽可能的还原,仿佛身处古代一户普通人家当中,那感觉极为奇妙。
此刻那个爸爸仔细一看,看到展厅里,古代那户人家门上面挂着一串像是骨头的东西。
“估摸,是打猎带回来猎物的骨头吧。”
“干嘛用的啊?”小孩子问题就是多,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
“这个,可能没什么实际用途。”孩子的爸爸不太懂,猜测道。
徐默看着这一幕,笑了笑。
那风雷双劫太过霸道,尤其是那风劫,太过霸道,可穿透周身诸窍大穴,仿佛一层层密集的刀片,骨肉消疏,其身自解。
根本无法抵挡。
徐默抵抗雷劫还是有一些经验的,但风劫,还是风雷双劫,这就有点搞不定的。
据说这种大劫是由风火雷三灾组成,凶险无比,就是没想到那个丹坤子,居然用某种神符就将其召唤落下。
始料未及,轻敌在先,经验不足,这是徐默上次失败的关键。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
这次徐默肯定是长记性了。
每一次进入循环,对徐默来说,都是一次成长。
徐默算了算时间,死亡循环再一次提前了。现在这个情况,距离被那老道士丹坤子的神符引发的风雷双劫攻击而死,也就两个小时不到。
自然,这一次,徐默的选择和应对,肯定会和之前截然不同。
就例如眼前乱七八糟的琐事,他就不会再掺和。
没必要浪费时间。
简单将目前的情况捋一捋。
他是刚准备在这个地方逛一逛,对了,是刚挂了周仙儿打来的电话。
上次,他帮忙解答了一下那骨头的用途,结果还和人给争执了一番。
这次,他看都没看,转身直接上楼顶。
先把楼顶上的那个人给治住。
这个隐藏在楼顶布阵的人,徐默之前推测就是博物馆事件的始作俑者。
至少是一个极为关键的棋子。
得搞清楚。
当然这一次徐默不会下杀手。
杀了,对方魂魄立刻消散,连鬼都成不了,没法子询问。
所以得留个活口。
不光是楼顶的那个人,还有特殊事务管理局调查科的周大志,以及对方的三个手下,也得控制住。
不然,大鼎还是会被他们当中的某一个给动手脚,发生阴鬼大河泄露的事故。
既然进入了循环,这很多事情,不是必须发生的,那能避免就尽量避免。
对徐默来说,那些都不是什么好事。
有一些事,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徐默哪怕修为极高,也是极为被动的。
但是如果事先知道,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徐默的手段和法术,在这一刻会发挥出百分之三百的效用。
就例如房顶这家伙。
本质上,对方实力也不算差,但是此刻被徐默占了先机,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被定住身魂,动弹不得。
徐默走到对方面前,仔细看了看。
这家伙表情狰狞,似乎想努力挣脱术法控制。
可无济于事。
徐默伸手在对方面前一晃,这货就晕厥了过去。
什么时候醒,徐默说了算。
将屋顶的阵法摆设全部收缴,将这人藏在下面一层某个杂物间里,然后在门口布置下阵法,谁也别想进去。
做完这些,徐默才直奔那个暂时关闭的展区。
因为这一次来的非常早,周大志还没有带那三个手下进来,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在陈列展品。
徐默算了算时间,他比上一次,早来了大概十几分钟。
既然陈教授是软硬不吃,那徐默也不会再拘泥形式。
对方不同意自己接触鬼纹鼎?
那就不用再征求对方同意。
解决问题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将问题本身解决掉。
徐默将此刻展厅里的几个工作人员双目遮挡。
施展手段,将摆在那边的鬼纹鼎神不知鬼不觉的取走。
这还不算,徐默还在另外一个地方,找到了一个和鬼纹鼎十分类似的铜鼎,将其取来,以障眼法幻化成鬼纹鼎的样子,摆到了真鼎的位置。
借着这段时间,徐默将鬼纹鼎中于涅的残魂取出,同时将这个通鼎封禁气息,藏匿起来。
一切准备就绪,徐默甚至都来得及在员工办公室,给自己泡一杯茶,看着陈教授被人叫了过去。
这个时候,周大志他们几个才赶了过来。
徐默喝尽茶水,立刻跟了上去。
他知道关键的时刻来了。
这次,他想看看,究竟是谁给铜鼎做了手脚,将里面的阴鬼大河给放出来的。
“陈教授那几个人我刚才观察过,没有什么问题,周大志,这个人也没发现异常,跟着他一起来的三个人,我记得,周大志说是叫杨驰、薛军和刘思。”
徐默目光挪移过去。
仔细观察这三人。
能被召入特殊事务管理局的人,一定是在某个方面有过于常人的地方。
或者身手,或者学识,或者其本身就属于能人异士。
徐默看这三个人,有两个身上没有任何的灵气波动,属于普通人,但气血强横,身上携带武器,应该属于行动队的成员。
毕竟徐默也是和这个特殊事务管理局打过交道,知道一些对方的组织架构。
三人中的一个,身上有气息,应该有些门道。
因为死盯着这三个,所以他们任何一点小动作,都逃不过徐默的观察。
很快,徐默发现了端倪。
有一人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偷偷将一样东西,弹在了铜鼎上。
徐默凑过去细看。
是一滴血。
血上缠绕着一丝丝古怪的气息。
又像是一滴硫酸,落到了人的皮肤上,开始腐蚀。
可能如果是真正的诡纹鼎,上面就会有一些禁制被这一滴血悄无声息的破除掉,只不过,真正的铜鼎徐默已经换走隐藏。
这里是假的。
所以对方就算是动了手脚,也没用。
反而还因为这个被徐默抓到了马脚。
刚才偷偷动手的,是薛军。
徐默的应对也是非常简单直接。
偷偷过去,在其耳边轻声低语《尸迷鬼语》,将其迷魂,如此下令,对方就会照做。
可万万没想到,在这个徐默认为绝对不会出什么岔子的环节上,出了岔子。
刚将《尸迷鬼语》传播过去,薛军就表现出了极为抵触的表情,甚至因此产生了类似于身体僵硬,五官扭曲,翻白眼,到最后抽搐的症状。
徐默都看懵了。
过去,可是从没有发生过类似的情况。
这是怎么了?
莫非是对《尸迷鬼语》过敏?
这种过敏体质的,还是头一次遇到。
这边薛军的异状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周大志他们几个立刻停止了交谈,急忙走过来。
“怎么了这是?小薛他怎么了?”
“不知道啊,突然一下就成这个样子了。”
“按住,按住,别让他摔倒,快快快,拿东西塞嘴里,别让他咬了舌头,这可能是抽羊角风了。”陈教授此刻吼了一句。
大家七手八脚的过来帮忙。
还有人打了急救电话。
而薛军的情况,明显在恶化,此刻的他抽动个不停,两三个人都有点摁不住,掐人中,喷凉水什么的都使出来了,没用。
几个人赶忙是把对方抬到了外面,弄到了一个长条椅子上。
现场也是因此乱成一团。
障眼法状态下的徐默就这么一直看着。
他也在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他就看到,有另外一个人偷偷接近了铜鼎。
是三人中的刘思。
对方将一个东西贴在了铜鼎上。
然后皱了皱眉,又贴。
是一张薄如蝉翼的符篆。
对方贴了两次都没贴上去。
正愣神时,听到耳边传来一句:“要不要,我帮帮你?”
刘思立刻做出反应,但还是慢了一步。
他立刻感觉身体仿佛被某种可怕的力量占据,动弹不得,有点像是鬼上身,可他本身会一些法术,还有护身符,怎么会被鬼上身?
随后,他就感觉自己被某个东西拎起,在其他人眼皮子下面被带走。
“他们瞎了吗?”
刘思惊恐,但这种不可思议,不合常理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没有一丝丝征兆。
他被某种力量带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被丢进了一个漆黑的房间。
然后,他才看到了一个人。
带着恶鬼面具的人。
对方站在那里,就这么盯着他,刘思也没说话,这种时候,他表现出了一种很强大的心理素质。
可能是因为他的工作,毕竟是特殊事务管理局中的一员。
也可能是因为别的原因。
对面戴面具的人,这时候拿出刚才那一张薄如蝉翼的符篆,看了看。
“破法符,可破禁制,专克法器,这东西是谁给你的?”
面具人开口询问。
自然,戴恶鬼面具的是徐默。
戴面具的好处有很多,其中两个是可以隐匿身份和提升实力。
还可以伪装成某种恶鬼。
刘思反问:“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我自己做的?”
“你没那个本事。”徐默的回答也很直接。
徐默说的是实话。
要制作这种符篆,需要一定修为和手段的,至少是那种,不会被自己轻而易举治住的。
刘思冷笑一声,挣扎了一下,无果,不吭声了。
徐默问:“薛军和你是一伙的?”
对方不回答。
但徐默知道,他们是一伙儿的。
这个还真没想到。
“还有那个杨驰,该不会也是你们一伙儿的吧?”
徐默又问,说完不等对方说话,身形一晃,消失不见。
过了一会儿,又仿佛鬼魅一般又出现。
“果然如此,你们三个,居然都是一伙的,但周大志却和你们又不一样,你们是怎么混进特殊事务管理局的?”
徐默对这一点十分好奇。
一开始,他的确没想到周大志带来的这三个人,居然都有问题。
这是什么势力,居然已经将特殊事务管理局渗透的和筛子一样?
刘思只是冷笑,一声不吭。
看样子是打算顽抗到底。
徐默倒也不急。
他现在有的是时间和他们几个消耗,总之,这件事,他必须要弄清楚。
主要是徐默想不通,那个薛军,为什么会对《尸迷鬼语》过敏?
或者说,那根本不是什么过敏反应。
接下来探查,徐默也确定了这一点,那的确不是什么过敏反应。
而是一种类似于‘药性相冲’的反应。
《尸迷鬼语》,是一种洗脑、迷魂的法术,在精神层面,给人留下烙印,这种烙印会根植于这个人的记忆当中,根本无法洗去。
然后所有的行为和动作,都会受其影响。
“有人用类似《尸迷鬼语》的手段,影响了薛军……等一下,那如果是这个刘思呢?”
徐默好奇,立刻进行了尝试。
结果,竟然是一样。
这刘思也产生了类似薛军的排斥反应。
抽搐起来,双眼翻白。
“他们都被某种东西所影响,但这种东西不是法术,更像是比较特殊的催眠和洗脑。他们就像是拥有坚定信仰的人,可显然,如果是真正自我产生的认知和信仰,不会和《尸迷鬼语》产生排斥,只能说,给他们洗脑的人,用了看似光明正大,实际上非常隐匿和歹毒的手法,操控了他们的思想。”
具体的情况,徐默还需要研究和探查。
徐默由此产生了不少推测。
而他从屋顶上抓到的那个人,也有何刘思、薛军一样的排斥反应。
就从这一点来看,他们是一伙儿的。
但是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徐默发现,刘思、薛军和杨驰这三个人,并不认识屋顶上的那个人,而且他们的行事作风也完全不同。
刘思这三个人好像认为他们这么做,是在破坏这个灾鼎,是在做一种崇高的好事。
但屋顶上那个人却截然相反。
对方只是单纯的为了获取力量,为此,可以不择手段,任何事都能做得出来。
还有,这家伙居然认为他是在为他自己收取铜鼎内隐藏的力量。
但徐默知道,对方只是某个存在的‘棋子’。
包括刘思、薛军和杨驰这三个人,都是一样。
用棋子来形容他们再合适不过,他们各司其职,甚至双方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更不认识,可以肯定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控他们,而他们对此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