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街巷，再走一遍，感触不一样。
徐默略过了那些没有必要浪费时间观察的建筑和屋舍，径直到了那个肉铺子。
大黄要说话，徐默表示别说，我知道。
“徐师，莫非你也闻到了？”
“算是吧。”徐默搪塞。
“那你的鼻子，岂不是和狗一样灵？”大黄震惊。
徐默懒得搭理它。
这条狗，废话真多，早知道就不应该教它炼化横骨的法门。
现在徐默考虑，要不要再一次干掉肉贩子。
对方实力很强，但敌不过自己这边的围攻，敌不过自己飞剑之锐利。
可斩杀肉贩子，实际上没有什么收获。
最多就是将弥芥子的那条腿给找回来了，但究竟是谁把腿送到这里的，这个并不知道。
肉贩子应该知道，但对方是个莽夫。
那么这一次，肯定不能，也没必要选择和上次一样的方式。
可怎么和这个脾气不好的肉贩子搭话呢？
徐默想了想。
“大黄，瞎虎，你们别过来，弥芥子，你跟我过来，但别说话。”
说完，徐默走到肉铺前，喊了一句：“老板，我买肉！”
里面肉贩子扭头，依旧是一脸凶狠的盯着徐默，然后走过来。
徐默上次都不怕它，这次更不怕。
淡定如常。
哪怕对方走到近前，徐默也是一脸笑容。
“你要哪块？”
许久，肉贩子没发现徐默的破绽，开口回应道。
这就对了。
开肉铺子的，就是卖肉，既然是卖，那自己买不就行了。
徐默指了指旁边弥芥子。
“他的肉。”
肉贩子眼神当中的凶戾之气越发浓郁。
对视许久，肉贩子依旧没有看出任何恐惧，只能是转身去找，不一会儿，拎着弥芥子的腿走了出来。
交钱的时候，徐默迟疑了一下。
不知道他带的钱，能不能在这边用。
拿出来试了试，肉贩子没说啥，直接收了一张大票子，还要找钱。
也是个诚信经营的商户。
“多出来的不要了。”徐默笑了笑：“老板怎么称呼？”
或许是和徐默做成了一笔买卖，肉贩子没有了之前那种恐怖的敌意，开口道：“我姓朱！”
“朱老板！”徐默道：“打听个事儿，这条腿，谁送来的？”
肉贩子摇头。
“我捡来的，就在摊位前面掉着，我就拿回来了。”
徐默一愣。
没想到是这样。
这条大腿不可能那么巧合，掉到一个肉摊前面。
十有八九是故意为之。
谁干的？
目的是什么？
当然也有可能是肉贩子说谎。
但是可以肯定，老谢和小黑裙并不在肉摊这里。
既然如此，那这次没有必要和对方起冲突。
“多谢。”
徐默离开肉摊，朝着玩具店方向走过去。
对他来说，肉摊和肉贩子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玩具店。
小黑裙的恐怖洋娃娃就在里面，而且上次，是有人故意在斗篷怪物来袭时，扭动发条，惊动了外面的斗篷怪物。
“那个扭动发条的人，就在玩具店里。”
这一点毫无疑问。
可徐默记得，他、大黄和瞎虎三个，已经把玩具店都搜了一遍，什么人都没看到，也没有诡异。
所以这个事儿透着古怪。
最好的办法，就是再来一次，然后盯着，看看是谁偷偷做的这件事。
就像是一道迷题，徐默要做的，就是找到线索，解开它。
到了玩具店，徐默直接推门进去。
“弥芥子，你还是在外面守着，斗篷怪物来了，赶紧进来，就别撞窗户了。”
说完，徐默走进去。
弥芥子在外面发愣，消化着徐默刚才的交待。
什么叫‘还是在外面守着’，之前守过吗？而且，斗篷怪物要来吗？老大怎么知道的？
徐默这会儿已经进入玩具店，更加认真的寻找，甚至，他开始将很多玩具从货架上弄下来，想看看后面有没有暗门机关什么的。
但是一番查找，什么都没找到。
时间和上次差不多，弥芥子惊慌失措的冲进来。
徐默则是提前将灯笼熄灭。
“来了？”
徐默问，弥芥子立刻点头。
下一刻，脸上打着探照灯一般亮光的斗篷怪物就出现在窗外，往玩具店里看。
徐默这次没有搭理斗篷怪物，眼睛，却是偷偷盯着那边发条玩具。
他这次要看看，究竟是谁扭动的发条。
叮铃铃！
门开，斗篷怪物进来了。
徐默假意观察斗篷怪物，实际上，一直斜着眼看着那边。
寂静的玩具店里，此刻紧张的气氛到达了顶峰。
就在这个时候，徐默看到那边发条玩具后，有一只手伸过去。
“抓到了！”
徐默立刻冲了过去。
然后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原来是这样！”
（三十七）
漆黑的街巷，冷冷的阴风，就像是浸湿冷水的纱布，拍在徐默的脸上。
“老大，这片儿还挺好看的。”
“别废话，跟我走！”
徐默这次阴着脸，这次是快步，直奔玩具店。
他算过时间，从他踏入暗影街开始，到斗篷怪物出现，有二十分钟。
之前这二十分钟他都浪费在探查周围情况，和肉贩子厮杀交涉上，所以实际上在玩具店里的时间并不多。
而路程，最多五分钟就能走到。
所以这次他不打算浪费时间。
他要趁着斗篷怪物没来之前，把玩具店的问题解决掉。
因为徐默有一种感觉，小黑旗就在玩具店里。
而且那个店里，一定隐藏着秘密。
这次徐默是直奔主题，路过肉摊都没有停下，因为徐默发现，拿不拿回弥芥子的腿，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既然如此，何必浪费那个时间。
要的就是效率。
到了玩具店，徐默也是二话不说，直接推门走进去。
“都进来！”
这次，连守在外面也没必要了。
因为都已经知道斗篷怪物什么时候会进来，何必再让弥芥子守着。
进去之后，徐默径直走到发条玩具的后面一排。
这里就是靠墙的，摆放着很多大型毛绒玩偶的区域。
徐默眯着眼睛，目光锁定到一个卡通老鼠人身上，徐默盯着对方，看了足足有半分钟。
下一刻，拔剑就刺。
几乎是同时，卡通老鼠人侧身一滚，以难以置信的速度躲开，就像是一只垃圾桶旁边的老鼠，一下就没了踪影。
“抓住它！”
徐默一声令下，大黄和瞎虎立刻追击。
速度上，徐默是不见长的，但大黄和瞎虎却是捕猎高手，就见一阵鸡飞狗跳，没一会儿，瞎虎嘴里叼着这个卡通老鼠人走了过来。
独眼当中满是得意。
似是在说，夸我，快夸我！
“干的不错！”
徐默拍了拍硕大的虎头。
卡通老鼠人却在虎口当中，和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利齿刺入了毛绒外皮，里面有黑血流出来。
徐默伸手过去一扯。
将那层卡通玩偶的皮扯下来。
露出了一个怪物。
浑身长满了黑毛，像是一个猴子，但肯定不是猴子，甚至，这个东西没有口鼻和眼睛，以灵视看，这就是一团纯粹的怨念组成的血肉怪物。
就像是阴暗污浊的下水道里，肮脏的东西所凝结成的不知名污物。
这种东西是没有灵智的，完全凭借本能行事。
如果是这样，那这种怪物的目的就只有一个，会用各种手段害人。
“吃了吧。”
徐默知道这种怨念凝结物也没有审问的意义，一声令下，瞎虎一口就将这个东西吞入口中。
瞎虎修了脏宫炼神，任何鬼怪怨念都能吞，而且对它来说都是大补之物。
可以增强修为。
吞的多，实力也就越强。
徐默这时候目光看向那边其他的玩偶。
“都刨开！”
话音刚落，那边靠墙的货架上，又有几个玩偶活了一样，不过它们这次没有逃，而是露出尖牙利爪，开始攻杀徐默。
徐默早有地方，伸手拔剑一抛，同时后退两步，长剑飞出，立刻旋转，如转轮风车，一扫而过，两个布偶就被斩开，露出里面被斩开的怨念怪物。
这些东西对徐默来说威胁不大，最大的威胁，是它们会故意引来斗篷怪物。
那只要赶在斗篷怪物来之前解决这些小东西，就没有问题。
大黄和瞎虎也是扑上去，不到一分钟，解决战斗。
一共六个，算上之前的那个，也就是七个。
徐默为了保险起见，将剩下没有动的玩偶也全部刨开，果然也有发现。
里面，都是小孩子的尸体。
男女都有。
都是四五岁的样子。
这种事情光是想想都感觉头皮发麻，徐默立刻联想到了刚才报纸上关于失踪案的报道，那么在这玩偶当中看到的，不会就是失踪的小孩吧？
“老大，有发现。”
弥芥子这时候撕开了一个玩具熊的玩偶，里面，是小黑裙。
徐默立刻过去。
小黑裙闭目昏迷。
本质上，小黑裙是鬼，而鬼一般不会陷入这种昏迷状态。
徐默也算是见多识广。
想了想，取来摆在橱窗里的那个恐怖娃娃，塞到了小黑裙手里。
下一刻，小黑裙睁开了眼睛。
看到徐默，立刻激动的抱住了徐默的手臂。
“怎么回事？谁把你抓来的？老谢呢？”
徐默问。
小黑裙这时候一脸恐惧，伸手指了指徐默身后。
徐默回头一看，身后的墙壁上，赫然出现了一道门。
记得之前，这里并没有门。
这一点徐默可以肯定。
“奇怪，这里怎么会有一道门？”弥芥子的话也证明徐默之前没看错，这门的确是后来才冒出来的。
而且，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门。
门上沾满了血。
又像是刚刚刷多了血红色的油漆。
还往下滴落。
小黑裙这时候表现出了极为强烈的恐惧，此刻的她，不像是一个厉鬼，更像是一个可怜无助的小女孩。
徐默将她揽在怀里，能感觉到她在颤抖。
“那门里有什么？”
徐默询问。
小黑裙只是一个劲儿摇头，不说话，甚至眼睛里流出了眼泪，明显处在极度恐惧当中。
现在这情况，徐默实际上有两种选择。
一种是立刻带小黑裙走，因为还有一会儿斗篷怪物就会来。
还有一种选择，打开这个诡异的门，看看里面有什么。
为什么，小黑裙会如此惧怕。
徐默很快发现，他实际上没有选择。
要知道‘恐惧’这种东西，也是一种实际存在的力量，它可以成为法力，而在此之前，更像是一种有形的，甚至有气味的东西。
小黑裙身上的恐惧极为强烈，如果带着她出去，那感觉就像是端着一盒烤鸭走在流浪狗聚集地，不可能不被发现。
所以必须得将小黑裙身上弥漫出的恐惧消除。
小黑裙是看到这扇门才变成这样，那解决问题的答案，十有八九也在这里。
“既然这样，我进去看看！”
徐默起身，不过小黑裙依旧死死抱着徐默不松手。
“那你一起去！”
徐默说完，拉着小黑裙走过去，试着打开这扇门。
抓在门把手上，一扭。
咔嚓一声。
居然扭动了，似乎将锁打开了。
再拉。
门很沉。
但并不是拉不开，而门和门框之间，似乎有血肉粘连，拉开时，还有血丝牵扯，再一用力，才打开。
里面是个向下的通道，黑漆漆的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
“我进去看看，大黄，瞎虎，弥芥子，你们在外面守着，小心一点，一会儿会有斗篷怪物过来，千万别让它发现你们。”
徐默叮嘱了一番，这才拉着小黑裙走进去。
走进去之后是向下的阶梯，徐默打着灯笼往下，小黑裙是死死的抱着他的手臂。
估摸下去十几米，忽然，前面又出现一道门。
不过这个门看上去就普通多了，就是那种寻常人家的木门。
徐默胆子极大，走过去，拉开。
里面光亮，入眼所见是一个普通的民居，是那种国外的民居，然后徐默听到了声音，有小孩子的欢笑声。
如同看一个全息电影一样，徐默看到了一家三口的快乐生活。
而这些生活片段如同一段段记忆，之前在家里一起开电视，之后就外出逛街，在游乐场里玩耍。
还有吃各种糖果。
徐默看的十分认真，因为他认出来了，这些记忆片段中的小女孩，就是小黑裙。
应该是她活着的时候。
“这是你父母？”徐默看着年轻的一对父母问小黑裙，旁边小黑裙点了点头，脸上也是露出了回忆的神色。
甚至伸手想抓住这近乎幻境中的父母的衣角。
当然，抓不住的。
然后不出意外的发生了意外。
小黑裙在外出游玩时，进入了一个玩偶店，然后被玩偶店的那个老板突然袭击，抓到了店里的地下室。
最后，受虐而死，被缝到了一个玩偶当中。
而如果仔细看，那个地下室里同样的玩偶还有很多。
徐默怀疑，每一个玩偶里面，都缝着一个失踪的小孩。
回想起了那份报道失踪儿童的报纸，徐默觉得自己没猜错。
小黑裙就是这么死的。
那个玩具店的老板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随后光影再次发生变化。
这次是那个心理扭曲的变态杀人狂的影像，对方并没有被抓住，依旧逍遥自在的活着，而且，似乎在另外个一个地方，重新开了一家玩具店。
看上去年纪大了一些，和蔼的笑容根本看不出，这是一个喜欢虐杀小孩的恶魔。
“他还活着？并没有受到惩罚？”
徐默看明白了。
被这个玩具店老板杀死的小孩，怨念汇聚，形成了这个恐怖的玩具店，甚至徐默怀疑，抓走小黑裙的，也是那些小孩的怨念。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玩具店会出现在暗影街。
徐默这时候感觉周围的空气阴冷了下来。
扭头一看，好家伙，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满了小孩子的怨灵。
这些小孩子阴狠的盯着前面光影中那个杀人狂，恨意弥漫。
下一刻，它们朝着对方冲过去，但两者之间，似乎有一层无形的屏障，这些怨灵根本无法冲破。
看着仇人，却无法报仇，怨灵的怨气更浓，一次次冲击，都以失败告终。
小黑裙盯着那仇人的眼神里也是充满恨意，也有恐惧。
毕竟，她就是被这个恶人折磨致死的。
情况徐默倒是弄清楚了。
说实话，他刚才也是看的恼火，像是那个玩具店老板这种人渣，真的该死，也必须要死。
自然，这种情况下徐默也是想帮忙。
他估摸，是一种诡异的法则在阻拦这些怨灵报仇，既然如此，将这种阻碍破除就可以了。
徐默仔细观察。
然后他发现了一个细节，那光影当中的玩具店老板家里的电子时钟，标注着时间。
时间和自己手表上的不一样，但日期是同一天。
看着玩具店老板的样子，是外国人，如果是在不同的半球，时间会相差十几个小时不等。
徐默立刻意识到，自己看到的画面，就是现实世界里某个国家中的实时画面。
也就是说，他看到的就是现实。
“想报仇，也简单！”
徐默突然想起来，这知道大概位置，知道对方样子，甚至可以看到目标，如果还知道对方名字，那大可以直接用袭灵术。
只要让小黑裙和这些怨灵进入这个人的梦境就可以。
不过光是进入梦境还不够。
光是托梦，是杀不死人的。
要杀人，得用《袭灵术》中的梦杀。
这属于《袭灵术》中比较高端和隐秘的法门。
想了想，徐默索性将这法门道出。
梦杀之法一百三十九字，字字关键，徐默讲完，突然发现小黑裙和这些怨灵未必能听懂，更不一定能学会。
“忘了这茬了，罢了，帮人帮到底。”
徐默想好了，他自己用梦杀术，再将小黑裙和这群怨灵带入梦中就可以了，到时候，梦中所杀之人，现实里也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