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境中，施以援手者，那是真朋友。
老谢之前虽然依旧心存疑虑，但这一刻，在老徐一段《三牲归一》的功法下，那一点疑虑荡然无存。
“莫非是三牲归一？”
老谢那小眼睛瞪圆，缩小一半的身躯也是在宿主的肚子上支棱起来，带着震惊之色。
哪怕它声音不大，但车厢里的诡异，还是听到了这四个字。
立刻就感觉，一双双诡异的眼神，盯向这边。
徐默一愣。
这些诡异，包括老谢的反应有些出乎预料。
就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当下徐默想到了一种可能。
“老谢，你知道《三牲归一》？”
“这不是废话吗？踏上修炼之路的，哪个不知道，但只知其名，不知其详，哎，我若是能知道具体功法，也不至于炼成现在这个鬼模样了。”老谢这时候压低声音，那模样极为恐怖，又有一点滑稽。
接下来老谢说了一些事情，徐默这才明白为什么它们会是这种反应。
《三牲归一》，那是极为古老的修炼功法，早失传不知道多少年了。
就算有人知道，也只是一知半解，不知道全部的法门。
这个消息的确让徐默也愣住了。
他以为，没人知道。
没人知道，才是正确的情况，毕竟，这是诡异世界里的功法，现实世界里怎么会有？
不过徐默立刻意识到，为什么没有？
这里都有无光鬼境，那么有《三牲归一》也是很正常的。
甚至《人丹秘术》、《五刑化圣》这种修炼路子可能也有。
于是问了一下老谢，老谢说这几部功法很多都失传了，也流传下一点点的内容，但都不全。
这一下子，徐默心里有了计较。
“方才我给你讲的，便是《三牲归一》中的一段。”
“我听出来了，其中有一部分我知道，但后面的，我就不知道了，这下老徐你可是帮了我大忙了，我若修炼有成，必报此恩。”
“好说，好说，咱俩这关系，谁跟谁啊。”
徐默满嘴胡扯。
老谢问，还知不知道三牲归一的后续？
徐默摇头：“就知道这么多，这不，都讲给你了。”
既然都是失传的功法，当然不能再说，不然，岂不是怀璧其罪。
车上那几个诡异一直在关注，听到这话，也都收回了目光。
知道修炼法门的一小段，这的确不稀奇，它们都知道一些，不然，不会有现在这般成就和手段。
当然，每一个诡异存在知道的，都不一样，所以还是有人在打主意。
这时候，和纸衣老头一起上车的那个头发漂浮的怪物这时候飘了过来，对方那脸又长又歪，五官狰狞，双臂奇长，皮肤满是裂口，不断往外冒着黑气。
双脚脚尖拖着地，像是飘荡的气球一样。
最大的特点是头发很长，向上涌动，进了车厢，头发居然是贴在车顶，向四周延伸，如同水里的水草，眨眼之间就占据了一半车厢的车顶。
对方飘到了徐默身边，伴随着一股股阴冷的气息。
徐默扭头。
“你有事儿？”
那怪物歪着的嘴里，吐出一段文字。
“我拿《食怨化灵》中的一段功法，和你换，好不好？”
交换的，自然是《三牲归一》里那一段功法。
徐默想了想，他好像听说过《食怨化灵》，记得是在鬼王宗时，听人讲过，应该是一门十分低级的鬼道功法。
极少有人修炼，因为炼成之后，效果也不咋地。
这时候，老谢不爽道：“滚，《食怨化灵》那种垃圾，也配和《三牲归一》相提并论，别说那一段，就算是你拿出半部功法，也听不到三牲归一一个字，滚滚滚！”
老谢态度十分暴躁凶戾。
那个修炼食怨化灵的怪物立刻怒了，面目越发扭曲狰狞，就像是在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不同的方向拉扯和挤压它的五官。
老谢也不含糊，身上黑气缭绕，宿主肚子上的它，已经开始掐诀，似乎要施法。
徐默赶忙拉住老谢。
“不值当，不值当，小事情不值当。”
拉住老谢后，徐默又对那个怪物道：“道友，有机会了和你交流交流。”
那怪物也明白老谢不好惹。
这时候看了一眼徐默，点了点头，飘了回去。
便在这个时候，徐默注意到远处，又出现了一个站台。
他立刻拿起手表看了看。
上面的时间显示，从第二站开车后，又过去了大概十五分钟。
“这如果是第三站的话，那么，第二站和第三站之间相隔十五分钟左右。”徐默默默记下了这些信息。
现在既然已经知道循环还存在，而且这一次的时间锚点被定在了他上车之后没多久，那么就必须记下一些可能是比较关键的信息。
这样，如果遭遇不测，那么下一次循环就可以从中吸取经验。
要知道这个套路，徐默当初在诡异世界里已经玩的很溜了，可以说是个中高手。
此外还有一点，徐默现在心情轻松，自从知道循环还在，就说明他有了试错的成本，哪怕是出现了一些失误也问题不大。
不过徐默也意识到一件事，之前他在循环后，突然有些眩晕，流了鼻血，虽然很快就恢复过来，但这给徐默提了一个醒。
算是一个警示。
或许，这次循环并不像过去那样，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可能会对自己的身体，产生一些‘影响’。
当然这是猜测，究竟是不是还不能确定，可徐默有一种感觉，这次的循环不一样。
总之，能不死，还是尽量保证不死，重点是解决问题。
这时候车也停在了第三个公交站台上。
这次的站台，和之前两个都不一样。
车窗外面，只有一个路灯，孤零零的。
而且路灯还是倾斜的，下面，就站着两个人影。
好像是一对老年夫妇。
老头驼着背，背着一个编织袋一样的东西，旁边站着个老妪，挎着一个小篮子，此刻是站立不动，目视前方，表情木然。
就像是蜡像一样，没有丝毫活人的气息。
反正这一路上，徐默是习惯了，至于冯雅、阿翔和胖子，早就吓麻了，后期后两个，这会儿都不敢站起来，因为他们周围都坐满了鬼。
本来指望后面空挡，还稍微能安全一点，可这会儿陆续被赶过来的鬼占了座位，他们被挤在中间，别提多恐惧了。
而且最大的问题是，周围的鬼，都在看他俩。
女鬼看就看吧，为啥男鬼也看。
它们打算干什么？
几个鬼看他们，他们却不敢回看，只能回避目光。
一开始看旁边，可左右都有鬼后，就看上面，后来，上面也有一只鬼，没法子，看脚下吧，这次总没有了吧。
可天不遂人愿，很快，他们脚下也从座位下面，冒出了一张苍白的脸在瞅着他们。
上下左右，都满了。
这跑啥啊，认命吧。
俩人甚至想着，干脆，别憋了，拉一裤裆吧，说不定，这些鬼嫌臭，能躲开？
等车的两个老人上车了。
这次车里的诡异都看过去。
那个老头先上车，一脚踩上来的时候，车厢都被压低了不少。
感觉上来的不是一个人，是一头大象。
很沉的样子。
背着编织袋的老头上来火，前半截车厢里的普通鬼乘客，全部起身，涌向后面。
明显是怕了。
可既然怕，为什么不从车上下去？
要么，就是上车是一种机会，它们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要么就是，下车更危险。
但这苦了阿翔和胖子，这俩直接被众多的诡异彻底的围在中间，然后胖子注意到自己面前有一个大肚子的女鬼。
正低头，冲着他咧嘴笑。
然后对方的脑袋居然掉了下来，不过没有完全掉落，因为脖子上还连着一层皮。
大肚子的怀孕女鬼伸手把垂在肚子上脑袋扶起来，重新安好，继续冲着胖子笑。
胖子哆哆嗦嗦起身让座。
“你坐，你坐吧！”
大肚子女鬼笑了笑，坐在了胖子的位置上。
居然还挺和谐。
而这时候，上来的老夫妻找了一个位置，大概，就在徐默侧边后身一位，老妪坐着，老头站着，编织袋放在了旁边的地板上。
开车时，晃了一下，编织袋倒在地上，滚出来几个血淋淋的人头。
这次阿翔和胖子的裤子，终于扛不住了，湿透了。
冯雅更是吓的闭上眼，双手紧握，好像是在祈祷。
看样子，还挺虔诚。
徐默这时候问老谢，说车上这几位，认识不认识？
“大部分没见过，基本上都是在‘夹缝’当中苟延残喘的诡异，数量极多，去哪儿认识，况且你知道我的记性不好，就算是认识，好多也忘了。”
这倒是。
老谢就是因为这个特点，才被徐默给忽悠住的。
同样的法子忽悠别的诡异，还真唬不住。
有件事儿，徐默特别好奇。
老谢说这个地方是‘夹缝’，就像是城市当中的下水道，对于正常人来说，下水道这种地方，等同于一个异世界。
神秘，未知，不知藏匿着多少凶险和恐怖。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进入正常的人类世界？
要知道在诡异世界的时候，人间可是存在太多的诡异，虽然也都隐藏，但不至于像这里的样子。
徐默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为什么不从夹缝离开？”
“离开？去哪儿？”
“外面啊？”
“老徐，你修炼的什么法门，是不是把脑袋给修坏了？要不，就是疯了。”
“疯？还别说，我还真是一个疯子。”
“怪不得，不过你就算是疯子，也是咱老谢的朋友，作为朋友，我再告诉你，别出去，尤其是活人的世界，别去，千万别去。”
“为什么？”徐默好奇。
“那是禁忌！”老谢压低声音，似乎不太想提这件事。
老谢很有意思，它脑子不好使，因为修炼后天元婴，忘记了很多事情，但似乎对这个它口中的‘禁忌’，记忆尤深。
似乎无论忘了什么，也不会忘了这个。
徐默问它，具体是什么禁忌。
“禁忌，就是禁忌，不能问，不能说。”老谢长着毛的小手摆了摆，表示不谈这个。
徐默更好奇了。
这时候他回头看了看，发现纸衣老头似乎在冲着自己使眼色。
“老谢，我过去一趟。”
徐默打了个招呼，起身，坐回到了纸衣老头身边。
“领导，有事儿？”
“你说你和那个诡异聊什么呢？”纸衣老头一脸狐疑的盯着徐默。
也对，正常人，能和那种恐怖的诡异存在谈笑风生，称兄道弟？
纸衣老头那是行家，是专业人士，很清楚那边老谢有多可怕。
就如同老谢自己说的，后天元婴，那也是元婴，估摸公交车里，最厉害的就是它。
“这不打探情报呢，我是观察员，打探情报是本职工作。”
“其他观察员，可没你这么猛！”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要不给我转正？”
“转正的事儿，得能活着回去才能说。”
“那倒是！”
纸衣老头这时候叹了口气：“现在，没法子下车了，没有引路灯，根本回不去。”
徐默想了想，道：“其实有灯，也未必能回去。”
他说的是大实话。
上次不就是在纸衣老头的莽撞下死的么。
“你肯定不是一般的观察员。”纸衣老头说了这么一句。
徐默不置可否。
有些事儿，太过明显的否认，反而得不偿失。
毕竟，脑子稍微正常一点，或者眼睛没瞎的人都看得出来，自己处理这些事情的手法不一般。
所以不用解释。
“领导，你到底怎么称呼？”徐默又问了一句。
“本名不能告诉你，这是规矩，就如同，我不会叫你本名，只叫你65号，因为，名字，会成为某些诡异攻击你的切入点。你叫我纸人王吧。”
“纸人王八？”
“小伙子，你信不信我现在掐死你？”
“纸人王，别生气，现在这么压抑，我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而已。”
“你左手的鬼，不足以让你这么有底气，你还修炼了别的功法？”
“专家就是专家，的确是这样。”
“好，人才难寻，能活着回去，我帮你转正！”
纸人王老头现在也是没招儿。
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也不是矫情的人。
徐默告诉纸人王老头：“老谢已经当我是兄弟了，算是咱们自己人了，现在我一声令下，它必然两肋插刀。”
纸人王点头，显然这是好事儿。
徐默却觉得，光个老谢还不够。
刚才那个修炼《食怨化灵》，可以去接触接触，对方实力也不弱，能拉拢过来肯定是好事儿。
于是徐默冲着那个飘在车厢一脚，仿佛一片黑云一样的怪物走过来。
对方也在瞅着徐默。
“道友怎么称呼？”
“弥芥子。”
“好名字。”
“我自己起的道号！”
“懂，你可以叫我老徐。”
“老徐！”
“我有一笔生意，不知道弥芥子你有没有兴趣？”
“什么生意？”
“你当我的手下，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凭什么？”
弥芥子歪着头盯着徐默，带着杀气。
浑身的衣服和飘散的头发在抖动，仿佛随时会扑过来。
徐默淡然无比，问：“不知道你《食怨化灵》修炼到第几篇了？”
“还是刚才的问题，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好，那我换个说法，《食怨化灵》一共三篇，为食怨篇，鬼体篇和化灵篇，看你的样子，食怨应该是掌握了，鬼体篇修的不咋地，不然也不会丑成这个德行，至于化灵篇，更是丁点没有，想不想学全啊？”
这次弥芥子愣住了。
它似乎想说什么，但不知道该怎么说。
徐默则是道：“你要是不想学，就算了。”
说完，转身就走。
不过下一刻，他的衣角就被弥芥子抓住了。
“我想学！”
“好啊，不过你得再回答一个问题，你现在的身份是什么？”
“你的手下！”
“该做什么？”
“你让我做什么，你就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