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四步开外，还站着一个女鬼。
披头散发，身材还不错。
应该是刚才徐默摸到的那个。
当然，这里并不只是这两个鬼物，周围还有很多，哪怕只是粗略一数，也至少可以确定有数十个。
这还只是能看到的，远的地方，看不到的地方，应该也有。
那这数量就有些吓人了。
“莫非，我功力提升，导致《驭神令》的效果翻了好几十倍？”徐默瞎猜。
按理说能被驭神令召来的，可不是普通的孤魂野鬼，也不是厉鬼，而是‘游神’。
‘游神’可以理解为，修为和道行超过普通厉鬼的存在，属于另外一种‘分支’，可游历于天地之间。
过去徐默用《驭神令》，一次可召一个游神，这次算是来了个暴击，居然一下子跑来这么多。
徐默还注意到色鬼，此刻也站在那些游神当中，瑟瑟发抖。
不过看这货的样子，似乎想伪装成它们当中的一员，以此逃避打击。
脑子不错。
而楚白，从刚才开始就没吭过声，估摸是想凭借特殊的无形优势，把今天这一劫给扛过去。
本来徐默还有些担心这俩货，但现在看，多余了。
这俩有它们各自的生存本领。
游神这种东西，和那些孤魂厉鬼还有一个很大的不同。
那就是，它们几乎没有自我。
可以理解为，没有记忆，不会思考。
只是凭借本能行事。
这样才更容易被《驭神令》控制，成为修法者手中的一个工具。
还有一点不同的是，游神大都也是无形之鬼，饶是感知敏锐，也只能看到一道淡淡的，趋于无形的轮廓。
不像现在，这么的真实。
“不对，它们并不是游神。”徐默这时候感觉到什么，抬头一看。
头顶上，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在游动。
好像，是一条鱼！
“袁红锦说过，她来的时候，也似乎瞟见过一道鱼影，莫非就是这个东西？”徐默这时候按照《驭神令》中的法门，以魇语，叫游走的那个鱼影过来。
对方真的游动下来，漂浮在徐默周围。
别的鬼似乎很惧怕这个鱼影，齐齐向后退了几步。
色鬼没招，只能跟着退，就是动作有点僵硬，脸上的表情，似乎快哭了。
倒是抓着徐默一脚的小鬼，没法子退，反倒是靠近徐默，抱住了他的大腿。
徐默心中一动，摸了摸小鬼的脑袋。
对方梳着两个羊角辫。
正所谓男朝天，女羊角，这是个女娃。
随后，徐默蹲下身子，将这个小鬼抱了起来。
小女娃瞪着两个漆黑没有眼白的眼睛看着徐默，似很好奇，徐默冲她笑，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善意，她也冲着徐默笑。
再看鱼影游神。
这玩意儿，像是一条带鱼。
从轮廓看，嘴尖如刺，身长如蛇，但是扁的，真就和平常吃的带鱼很像。
接下来徐默和这鱼影游神‘沟通’了一番。
成果丰厚。
鱼影游神，下一刻钻入到徐默脚下的黑影当中。
这算是成功驭神。
对这种事儿，徐默是有经验的，要成功驭神，需做的无非就是三件事，胆大、心细、实力强。
这三个，最后那个最关键。
至于周围这些孤魂厉鬼，却是因为鱼影游神被召来后，穿破了某种‘屏障’，导致它们也一并脱困而出。
就从之前传来的那一声脆响来看，徐默猜测，是周围的墙壁破了。
这些鬼，就是墙壁里之前看到的那些‘模糊人影’。
怀里的女娃身子极为阴冷。
和抱着一个冰坨子一样，徐默调息，运足真气抵挡，勉勉强强能扛得住，不至于身子麻木，无法动弹。
这时候徐默注意到这个洞府的样子。
和之前有光亮时截然不同。
此刻在鬼火照耀下，原本金碧辉煌的洞府，此刻看上去阴森可怖，即便没有周围这些厉鬼，这里也和修罗地狱一样。
原本由玉石雕刻的祥瑞之兽，朱雀、玄武等，此刻看上去是人脸怪鸟和满是血淋淋人头组成的龟背怪物。
亭台楼阁，也恍如鬼域，纱帐换人皮，石柱换骨柱，清澈的池塘水，此刻恍若血浆，里面还泡着残肢断臂。
到处充斥着腐朽。
徐默这时候想到了一个词儿：金絮其外，败絮其中。
这时再看墙壁上那几行大气蓬勃的字，就显得十分讽刺。
“我悟成仙之秘法，奇哉、妙哉。所得之意，诵之，庭前顽石，亦能听法，山南老树，犹解成仙。我欲神游三十六洞天，交好友，觅知音！”
徐默看着直摇头。
这位就算是成了仙，便看此处如此多的怨魂厉鬼，便知道其法门也不是正大光明。
而就在此刻，周围的光亮忽然回归，血肉之树重新变成玉树，骨阁变木阁，泡着残肢断臂的血水，也重新清澈碧绿。
周围那些怨魂厉鬼，也都一并消失。
包括徐默抱着的女娃儿。
都不见了。
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一切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这里依旧是清新脱俗一般的仙人洞府。
“那究竟，刚才所看到的是真，还是此时此刻是真？”徐默自言自语。
然后他发现了一件麻烦事儿。
色鬼不见了。
甚至，楚白也不见了。
这个事儿就有些麻烦了，徐默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他得了一个鱼影游神，是不假，但却丢了两个鬼。
二换一。
这买卖赔了啊。
可色鬼和楚白去哪了？
“若它们是被带走的，这多多少少也应该给我示警，还是说太过突然，根本反应不及？”徐默分析。
这事儿肯定不能放着不管。
徐默四下寻觅，无果。
“刚才既然是施展《驭神令》后，才发生的异象，那再次施展《驭神令》又会如何？”
徐默开始尝试。
只是这一次，施展《驭神令》后无效。
这说明，周围没有别的游神。
无神可驭，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徐默知道，现在这里的情况比较复杂，刚才通过驭神令改变这里的情况明显是个机会，但当时没有从那个状态下获取到更多的线索。
导致现在又重回起点。
“那为什么，刚才用《驭神令》会有那种效果？”徐默开始追根溯源，这种事目前也只能根据一些有限的东西进行推测。
既是推测，大部分情况下都可能和实际情况有偏差。
只能不断试错。
校准方向。
“等一下，如果刚才是因为鱼影游神将某处内壁破开才导致发生了异象，那现在这游神归我所用，我只需用它攻击这洞府内壁即可。”
徐默觉得这个路子可以试试。
伸手一指。
脚下游出一道鱼影，然后如箭矢，狠狠撞在前面洞府内壁上。
咔嚓一声！
就像是有人关了灯，周围真的再次陷入黑暗。
徐默心中自然是狂喜。
蒙对了！
一旦洞府遭受到攻击，发生破损，就会导致所有发光的东西暂时失效。这个很好理解，就假设这里是一个房间，有电子密码锁，有各种5D投影仪，将原本破破烂烂的房间，投影成光鲜亮丽，奢华的豪宅。
本质上，是一种障眼法。
如何破解，这是麻烦事儿，但有一个最为简单的方法。
断掉电源。
那一切造成虚假的东西，都会停止工作。
这个洞府也是一样，如果说整个洞府内，是一个精密的电器，那攻击它，会造成‘短路’，所以那一瞬间，虚假，回归了真实。
可这里，一定还有自我修复的能力，即便是出现‘短路’情况，也会在短时间内恢复。
就像是刚才那种。
徐默将鬼火点燃。
果然，再次看到了‘真实’的洞府，还有这里的各种冤魂厉鬼。
包括色鬼。
楚白也在。
很明显这俩货吓坏了，跑过来说刚才突然仙师你就消失不见了。
徐默恍然。
这里的洞府，有‘真实’和‘虚幻’两种状态，现在看到的是‘真实’，之前的是‘虚幻’，这就像是两个重叠的，几乎一模一样的空间。
置身其中之一，就无法感受到另外一个。
这次算是搞明白原理了。
一个存在于光亮中，另外一个，存在无光的‘黑暗维度’。
徐默掌握的诡炎异火不算光源。
这玩意儿是异类。
本来就是诞生于无光鬼境的异火，那就不是阳间的火，是阴间的火。
徐默觉得这就是运气，不然，想要发现这个地方的诡异之处，估摸还要费不少功夫。现在多好，有绿色的鬼火，可方便观察四周情况。
就例如徐默重新看到了那个女娃小鬼。
这家伙又跑过来，拽衣角。
徐默想了想，把对方抱了起来。
“你叫什么？”徐默问它。
小女娃张开了嘴，嘴里，没有舌头。
虽然这画面极为恐怖，但徐默却不怕，只是有些伤感，小女娃这意思是表示它说不了话。
“没事儿。”徐默还安慰它：“你爹娘呢？”
女娃儿摇头。
估摸是走丢了吧。
徐默需要抓紧时间，因为这个洞府自带修复功能，过一会儿，就会重新搞定‘短路’的问题，将自己强行踢回另外那个‘空间’。
摸了摸口袋，徐默从里面取出一块‘饴糖’，这玩意儿是在卫昌城买的，本来是打算给林九渊吃的。
这会儿，就给了这个小女娃儿。
“吃吧！”
徐默递了过去，后者伸出苍白的小手，好奇的接过，闻了闻，然后才塞到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