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潮离开后,包厢里只剩下温荞和案件原告汪飞。
温荞收敛好脸上逗弄周潮的情绪,琥珀色眼眸看向汪飞。
“您女儿的事昨晚从档案上大致了解了下,今天过来是想问问,你女儿在自杀之前,和平日里有没有哪里不同,或者有什么不一样的行为?”
“把你能够想到的都同我说说,说不定这些都是胜诉这场案件,还你女儿清白的关键。”
这个案子人命关天,对方又是鹏坤集团,一旦接手温荞压力会非常大。
一边要考察证据的真实性,毕竟人死了死无对证,一边要面临来自法院对时间的压迫,一周后就要开庭了,同时温荞还要应付鹏坤集团的律师团队。
带头人还是那个杀千刀的周潮。
对于温荞来说,这个案子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汪飞把对警察说的话,又重复性地给温荞说了一遍。
一套听下来,温荞感觉这不像是一个小姑娘的日常生活,更像是一个提前编好的故事,拿来敷衍她的童话故事。
汪飞讲得倒是激情澎湃,温荞却叫了停。
“汪先生,如果您想拿到您女儿的补偿金,又想案子胜诉,还您女儿清白,那您跟我讲的这些子虚乌有的故事,连我都没办法相信,您觉得上了法庭,给法官讲这些,他们会相信吗?”
“如果真心无法换真心,那您另请高明。”
温荞作势起身要走,汪飞一把拦到温荞面前。
“我讲的都是真的啊!”
“那您跟我讲讲,在文件档案中清楚记载着你女儿有吸烟史,长达三年,别告诉我您一直都不知道。”
“还有你女儿衣柜里性感而暴露的黑丝袜、露脐衫等。她共拥有这种潮流款式35件,别告诉我您从始至终都没看她穿过一次。”
汪飞着急:“我真没看她穿过。”
温荞扯唇:“或许吧,大概率她平时出门都是裸奔的吧。”
汪飞:“………”
温荞口吻相当冷淡:“因为您口中说的乖乖女,和我在文件档案中看见的汪莹玉,简直不是一个人。”
“如果您要继续隐瞒,那我就不陪您在这玩猫抓老鼠的游戏了,您请便,温某素不奉陪。”
温荞绕过汪飞,径直往包厢外面走。
走到茶楼的楼梯间,那个扬言要为女儿讨回公道的男人,却迟迟没有追上来。
温荞无声地叹了口气,这才慢悠悠掏出在兜里震动多时的手机。
看见来电人是虞栖云,她滑动接通键。
虞栖云困倦又沙哑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温大律师怎么样了,你见原告了吗?”
“见了。”
虞栖云来了点精神:“如何?”
“情况不太理想。”温荞往汪飞所在的包厢看了眼,“原告一直在对我说谎。”
“那完蛋,这仗没办法打。”
虞栖云虽是金融律师,但原告不如实相告,那他们做律师的再操心,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虞栖云问:“那这个案子,你接还是不接?”
她又想了想,“要不还是算了吧,别因为和那个狗男人杠,而把你的职业生涯搭进去,不值得。”
虞栖云提醒她:“这可是你回国后的第一个案子,要是输了你名声可就毁了,你说你这个大律师日后在这边还怎么混?”
温荞无所谓的态度:“那我就只能拍拍屁股,灰溜溜地跑过去抱住虞大律师的腿,求着她养我呗。”
虞栖云被她逗笑:“亏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怎么样,是想到办法了吗?什么办法,让我听听。”
虞栖云很了解温荞,她不是一个知难而退的人。
相反她很喜欢绝处逢生。
更何况,现在的温荞已经是逢生过的她了。
温荞在电话这边轻勾唇,眸色晦暗:“诈他。”
【抱歉,这案子诉我不能接。】
汪飞接到温荞短信的时候,是真的慌了。
如果温荞没办法接,他想不到谁还能接。
在业内他这个案子就是烫手山芋。
诉讼在即,如果错过那她女儿的清白再无翻身之日,往后他女儿都会被亲戚朋友唾弃,死不瞑目啊。
他站在包厢里想了很久很久,终于鼓足了勇气,拨通温荞电话。
接通的那一刻,汪飞嗓音带着颤音。
“温律,只要你能还我女儿清白,我愿意跟您坦白。”
温荞化被动为主动:“我要的是实话。”
汪飞:“好,我保证是实话。”
温荞:“那我就再给汪先生一个机会。”
温荞从始至终没离开过茶楼,她在楼下靠窗的位置坐了十来分钟,才上楼去敲汪飞订的包厢。
等两人再次坐下来谈的时候,汪飞的神情和态度与之前截然不同。
连出口的嗓音都低沉了很多。
“之前我说莹玉是我们家最乖女孩都是真的,她从小被妈妈教育得很好,温柔善良,知书达理,但——”
汪飞有点难以启齿,过了好几秒叹口气,才继续说:“但从去了鹏坤集团上班后不久,她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叛逆,顶嘴,上夜店……反正谁都管不住,连她妈妈都没办法再管教她。”
汪飞想起这些十分痛心,低垂着头。
温荞捕捉到关键词:“谁带汪莹玉进鹏坤集团的呢?”
“像这样一流的上市公司,一上去就让她当秘书,那学历要求应该很高。如果我没记错,你女儿只是一个刚本科毕业的应届生,完全没达到鹏坤集团的要求。”
汪飞犹豫了下,扣了扣手指:“我老婆。”
温荞眯了眯眼:“所以,你老婆是鹏坤集团的?”
汪飞:“嗯,在销售部当经理,她内部推荐可以不用那么高的学历。”
温荞捕捉情绪的能力很强,她能够清晰感受到,在汪飞说起他老婆的时候,他头低得更低,像是在自卑。
温荞有一种猜测在心里冒芽:“冒昧问一下,那您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当她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汪飞自尊像是被瞬间击垮,手指不停搓着,剩下的好像只有不知所措。
“我…我就是一个给人开车的司机。”
温荞没有所谓的同情,她重心全在案件上:“给谁开?”
“一个酒店的老板。”汪飞说:“这个跟我女儿自杀的事,不相关吧。”
“那只是您觉得不相关。”温荞态度鲜明,话语果断,更是没有丁点情面。
“站在我们的角度,您的身高,年龄,长相以及您的工作都是我们至关重要线索。”
在工作上,温荞便是如此,同情怜悯于她而言是大忌。
因为在她的观念里,没有一个可怜人是真的可怜。
又聊了好一会,温荞接二连三抛出的问题都十分犀利,刀刀见血。
把该问的不该问的,温荞都问了。
临走时,温荞站起身说:“您回去跟您老婆谈谈,明天有空,我可能会上门拜访一下。”
汪飞的节奏完全被温荞带走,现在他只能愣愣地应下,“好,我回去跟她商量。”
温荞收拾刚刚掏出来的录音笔,还有笔记:“那有什么,我们电话联系。”
汪飞:“好。”
等温荞离开后,汪飞时刻紧绷的神经才逐渐缓和下来。
他抹了抹额头上被温荞追问出来的细密汗珠,又咽了咽口水,顿时有种死后劫生的感觉。
这个女人……太厉害了。
温荞对于整件事有了更深的了解。
虽然警方给汪莹玉的案件性情定论是自杀,但温荞却不这么觉得。
她的直觉告诉她,汪莹玉不一定是自杀,也有可能是他杀。
但这个凶手藏得很深,手段也高明,竟然敢拿周坤海来做挡箭牌。
当然以上都是她个人的猜测而已。
还需等明天见了汪莹玉的妈妈才能有所定论,或许她妈妈有可能知道些什么。
温荞全程一直在整理自己的思绪,因为没看路,在茶楼拐角处迎面撞上了一个男人。
男人胸膛结实硬挺,撞得温荞鼻尖一酸,眼圈迅速泛上一层红。
抬起头想指责对方不看路时,可对上的却是一双狭长又阴沉的眼。
男人居高临下睥睨着她。
温荞挑眉,没想到周潮竟然还在。
她讪笑:“周律,您还没走啊。”
茶楼人少,拐角处更是没什么人。
因为距离近,周潮伸手一把捏住温荞后脖颈。
脖颈是温荞最敏感的位置,上次在酒店周潮就发现了,一捏就缩。
周潮倾低身,薄唇贴上温荞耳廓。
溢出喉咙的嗓音不是询问,而是陈诉。
“温律,我们是不是该聊两句,嗯?”
“嘀”一声。
房卡打开酒店门时,温荞一个巧妙转身,伸手勾住周潮脖颈,踮起脚尖,吻着他进了门。
一个一米□□八男人被一个女人抵在门背后,肆意妄为的亲吻。
但周潮从头到尾,一动没动。
在温荞吻得最深情,最痴醉时,周潮一把扯住她手腕,把人从自己身上扒拉开。
他黑沉而幽深的眼底,滋生的戾气丛生,步步逼近她,把她摁在酒店客房的书桌上。
“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他在试探她。
温荞轻掀眼皮,面对他这样狠厉的表情,一点也没害怕,反而跟他装傻充愣。
“哥哥,穿西装的样子真帅。”
周潮耐心是有限的,他推了所有事,在茶楼等了她一个下午,耐心早已告馨,哪里会在这里同她讲废话。
他另一只手捏住温荞双颊,顿时疼得温荞秀眉微皱,娇嗔出口的嗓音含糊,隐隐带着哭腔。
“哥哥,你捏的人家好疼,脸快被你捏碎啦。”
因为周潮力度不小,温荞白皙的脸蛋迅速泛上大片红,剔透眼眸更是蓄积出莹莹泪珠。
“都说了,我是喜欢哥哥,才追哥哥不放的,你怎么就是不相信人家呢。”
信她才有鬼。
周潮嗤笑:“你的话,到底有几分真。”
温荞扬眉:“当然,都是真的。”
她一边说,一边伸出舌尖在周潮虎口处舔了舔。
湿痕划过,周潮瞳孔微缩。
温荞忍着痛,另一只得空的手,在周潮心脏的位置点了点,“人家真的只对你这个地方感兴趣。”
“该不会你以为,我接近你是为了这个案子吧?”温荞大胆猜测。
她发现这句话出口时,周潮表情有微妙的变化。
“哥哥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温荞坐在书桌上,高跟鞋在周潮逼近她的过程中掉了,穿着丝袜的脚在周潮裤腿上划拉了两下。
“而且,你觉得,我像是缺这种案子的人吗?”
周潮因她的动作,危险地眯起眼:“那你有种别接。”
“可这个案子好有趣,接下来好几天我都能见到哥哥,我干嘛不接?”
温荞语气坦荡荡,一点没心虚。
“不过你放心,案子是案子,哥哥是哥哥,两者我不混为一谈,我会尽心尽力,让哥哥看看我最有魅力的一面。”
在温荞说话期间,她的脚顺着裤腿,划到了周潮大腿,还有越来越往内的趋势。
因为脚的动作周潮脸色越来越难看,为了阻止她肆意妄为的脚,周潮松开了握住温荞的手,转而捏住她脚踝。
低声警告:“你别得寸进尺。”
温荞得逞,双手解放。
伸手一把勾住周潮脖颈,猛然两人拉近距离。
“怎么会。”温荞用自己鼻尖蹭了蹭周潮鼻尖,做着情侣之间才有的亲昵的动作:“我对哥哥的心,日月可鉴。”
周潮无动于衷:“戏过了。”
“哪有过,昨晚哥哥对我动手动脚的地方,还没愈合好呢。”温荞纤细的手指拽住周潮的手,贴在自己身上,往下。
“不信,你摸。”
温荞穿着最得体的职业装,却做着最浪荡的事,整个人自内而外散发着一股娇媚,宛如一朵月夜下盛开的野玫瑰。
周潮:“………”
周潮一把挣脱,“我恶心。”
“那怎么办?”温荞完全没因这两个字而受到半分打击,反而趴在周潮胸口处,眨着灵动而深情的桃花眼,巴巴地望着周潮。
“我要怎么补偿哥哥呢?”
温荞靠过去时,手指有意无意地划过周潮侧脸的线条。
粉嫩莹润的唇瓣轻抿了抿,继而勾起一抹笑,粉唇饶有兴致地贴在周潮耳廓。
“那要不,今天——”
温荞的下一句话,温声细语地砸在周潮耳边,惹得男人晦暗不明的眸底淌过暗流,一股无名邪火窜上胸口。
她给了男人,最大的许可。
出口的嗓音微扬,眼弯如妖,气如浮丝。
“想做什么,都随便哥哥,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周潮:不知死活的女人。
以后,周潮:求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