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长寿饭店里来了两位从黑盐城远道而来的鬼客,看起来既有钱又大方,还跟掌柜滕叔礼聊得很起劲。尤其是它们确实很满意长寿饭店的几样招牌菜,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让滕叔礼十分受用。
吃着吃着,那名鬼随从又向掌柜滕叔礼打听起角斗场里的事情来。滕叔礼对这个就不太了解了,根本就答不上来。
他便干脆冲我招招手,道:“小翟,你上次不是才去看了一回角斗么?过来给客人介绍介绍!”
我只好走了过去,问:“客人想知道些什么?”
鬼随从道:“我听人说,今天刚好是角斗场开赛的日子,就想过去凑凑热闹。那边是几点开赛呀?”
“哟!”我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十五了,角斗场再次开放比赛。不过,这时候已经是午时三刻了,观众已经开始入场,正式的角斗赛会在未时左右开始。
“客人现在才去排队买票,估计是买不到的了,只能去找场外的黄牛鬼买高价票。”我如实告知。
“那没关系,反正难得来一次,多花点钱也无所谓!”鬼随从却只是笑了笑,并不着急。
“即使是这样,二位客人恐怕也得抓紧了。未时就开赛了!”
“哦,那我们就吃快一点!”鬼随从边说边加快了吃菜的速度。但他还是又抽空问我:“最近角斗场里有什么热门人物啊?听说里面还能下注压输赢,你也给我们透露一点心水呗!”
我心想,热门人物还能有谁,不就是它了呗!
“心水不敢说,不过最近角斗场上是出了一位大热门,你们赌它赢准没错!”
“谁呀?”
“黑太岁!”
“黑太岁?它是人还是鬼?”
“鬼!”
“它使什么兵器的?”
“镰刀!”
“哟,使镰刀的鬼很少见呀!”
“嘿嘿,更少见的是,它修炼的鬼功可以随时自愈,不怕受伤!”
“那可不就更厉害了!”
“没错,它最近已经是六连胜了!”我无奈地摊了摊手,很不情愿地被勾忆起半个月前的那一场血腥的角斗赛。
那名鬼随从听了我对于那场黑太岁和孟辉之间的死斗赛的描述,也颇有些神采飞扬:“六连胜了呀?那也算是给我们鬼长脸了哈!”
我对此只能扁扁嘴,不敢苟同。
那名鬼随从看出了我似乎有些反感,也不着恼,还饶有兴趣地问我:“看来你不太喜欢黑太岁?只是因为它是鬼吗?”
“不!”我摇摇头,“之前我还看了一场,是多臂门的鬼斗士三刀对阵巨熊团的角斗士李大刚。那位三刀就给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不骄不躁,也敢于接受失败。其实不管是鬼斗士还是角斗士,只要是认真比赛,尊重对手的,我觉得都挺牛逼的!”
“呵,你是不是觉得那个黑太岁太嚣张了?”
“嚣张已经不足以形容它了!”我一想到最后那个恐怖、恶心的场景又开始有些反胃,“它当着那么多活人的面吃人,还一口一口地慢慢吃,哼!太过于残暴了!”
“嗯。”鬼随从也难得地点点头,表示赞同我的意见。
“既然只是角斗,分出输赢即可,哪怕有死伤也在所难免。但赢了之后故意把对手给吃了?嗯,确实不太合适,容易遭人恨啊!”他总结道。
“说得对!”我也很赞同它的观点。看来这也是一位懂行的鬼。
“好了!菜也吃得差不多了,我们该去看比赛了吧?”那位随从用自己的衣角擦了擦嘴,转头去问那位公子。
它们之间的关系看来并不是主仆关系,应该只是搭档或者保镖之类的。只是他为什么连一把刀都没有随身携带?
富家鬼公子点点头,还是不说话,自顾自地站起身来。最后到柜台结账的还是那名鬼随从,末了还多给了一些小费,说是感谢掌柜和伙计的接待和介绍。说完,这两只从外地来经商的鬼客就结伴往角斗场的方向去了。
滕叔礼很开心,把我也叫过去,交给了我五个阴元,道:“就现在吧,你陪琴婆婆去一趟第三街,那里有乐器店,给她买一根新的琴弦回来,剩下的钱就当做客人给你的小费了!”
我答应了,随即接过阴元,带上抱着自己的断弦琵琶依然还有些迷惑的琴婆婆,往第三街去了。我本以为刚才和客人的交谈只是日常微不足道的一次聊天,可就在当天,后来又出了一件蹊跷的怪事。
到了晚上,长寿饭店里正准备要打烊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很吵闹的喧嚣声音,还时不时伴随着几声狗叫。
魏大虎的警惕性一向很高。他一下子就表现得很紧张,一边叫喊我们几个护院的名字,一边拿起家伙就往外跑,以为不知哪里来的两个鬼帮还没等宵禁开始就擦枪走火要开战了。
结果我们跑到外面一看,原来街上是鬼务司的人牵着长鼻犬在乱跑,还往每家店铺里都闯进去嗅一嗅,查一查。
不止是鬼务司,城卫也纷纷从洞顶下来了,开始挨家挨户地搜查。长寿饭店就被两个城卫从里到外都仔细地翻了一遍,其中一名城卫我还曾经见过。我跟着曹哲和他一起在莲花酒吧里喝过两次酒,算是混了个脸熟。
我便悄悄向他打听:“怎么搞得这么紧紧张张的?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那名城卫也不瞒我,道:“我们也是接到上面的命令,听闻今晚角斗场里比赛结束后鬼奴栏里闹内讧,几十只鬼奴互相之间大打出手!结果,把关它们的牢栏都给打坏了!”
“有鬼奴趁机跑了?”我一听就知道肯定还有下。
“你猜对了,当时就跑了十几只鬼奴!虽然当场被抓回来几只,但还是跑了几只。所以我们正在追查。”
“都有谁跑了?其中有厉害的鬼奴吗?”
“能跑掉的肯定都是厉害的鬼奴!其中,就有缪家的黑太岁和多臂门的三刀!”
“什么?这两只鬼都跑了?”
我惊呼起来。黑太岁可是最喜欢吃人的,它跑了对于左丘城里的所有活人来说岂不都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那名城卫明显也很清楚黑太岁的厉害,很严肃地点点头道:“其中最危险的就是那个黑太岁!所以你看,本来应该是鬼务司的活儿,现在也把我们给拉过来帮忙了。鬼务司和护城卫队正联合一起到处搜捕它!”
“那你们得小心,那个黑太岁可是个疯子!”
“这个我们自然明白!”
“不过,曹哲那家伙今天休息,算是躲过一劫了。估计他又去莲花酒吧找小荷,这会儿应该还在里面喝得烂醉呢!”
“烂醉也得归队了!据说为了这件事,我们邬副城主也被惊动了,把所有不当班的城卫全部都被叫了回来!”
“那曹哲可要小心了!他的酒量真不怎么样!”
“嘿嘿!就是!”
那名城卫和我聊了几句后,长寿饭店里也搜查完毕,当然不会有什么收获。他又匆匆忙忙地赶去搜查下一家店铺了。
我站在饭店门前,有些迷惑地抓了抓脑袋。想起来,今天中午的时候,我才刚刚跟那两位客人提起过黑太岁和三刀,结果它们当晚就逃跑了,还真是凑巧!
不过,要是说那两位客人就跟这件事有关联,我还是不太相信的。因为它们身上的怨气并不是很浓郁,那名鬼随从顶多就是一只青鬼,而那位富家公子鬼甚至只是一只灰鬼。这在左丘城里属于很普通的那种鬼,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本事?
唉,还是希望能早点抓到这些逃跑的鬼奴吧!
三刀也就罢了,它才是一只黑鬼,性格也不残暴,估计就是为了逃脱鬼帮对它的惩罚才逃跑的。而那个黑太岁就绝对是个很疯狂的家伙!它在角斗场里都难以控制,更何况是在场外失控的情况下?只要它还流窜在城里一天,就难免会有人遭殃!
然而,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当天晚上还算是平稳渡过了,后来也并没有人或鬼跑到长寿饭店来折腾、捣乱。甚至由于鬼务司和城卫的全城搜捕制约,那些鬼帮都老老实实地待在了窝里,连平时宵禁期那种此起彼伏的鬼哭狼嚎也基本上消失了,让我难得地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早上起来,魏大虎已经从街上打听情况回来了。他告诉我,鬼务司和护城卫队经过一整夜的搜捕,大部分的鬼奴都已经全部被抓了回去,只剩下黑太岁和三刀这两个带头的鬼奴没有抓获。但是还好,鬼务司派出的长鼻犬追踪它们的气息显示,它们最后都从奴门逃跑了。
众所周知,奴门那边的把守最松散,几乎就是处于不设防的状态,黑太岁和三刀很可能就是混在鬼奴堆里出去的。
随后,我也从曹哲那里得到了消息这家伙当晚果然是烂醉如泥,无法赶回去参加全城搜捕,并因此被处罚加班一个月:邬副城主已经要求增派人手,加强对于奴门的防御,防止以后还有此类事情发生。
曹哲最后吐槽道:“老巫婆她一直就想这么干,这回算是找到理由,顺理成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