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师兄?”雾浓浓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
乐毅的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道:“早知道回来有香吻,我早就回来了。”
雾浓浓摸了摸自己的唇瓣,被乐毅吻了好像不是特别的介意,反正知道他只是开玩笑,如果不是宁墨,其他任何人不都是一样么,还不如便宜熟人哩,“你女朋友没跟你回来啊,居然敢来采花?”
乐毅耸耸肩,“分了。”
“分了?”对于这个从来都只在传闻中的准师嫂,雾浓浓一直是神往的,“那么多年,就分了?”好像从认识乐毅的那天开始,他的言语里就有那么个影子女友的。
“所以我孤家寡人一个,这才回国啊。”
“工作和住所安排好了?”雾浓浓不由关心。
“先卖个关子。”乐毅起唇而笑,露出一口白牙,显得十分开朗。
“嗯,等我回来再拷问你。”雾浓浓不无遗憾地对乐毅道。
“你要去哪里?”乐毅的神色暗了暗。
“飞去看我爸妈,寒假完了我就回来,晚上的飞机。”雾浓浓给了乐毅一个熊抱,“走啦,师兄。”
临走的时候,雾浓浓以为自己能真的放下,结果还是忍不住回头在人海里搜寻宁墨,可惜四处不见人,雾浓浓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一个男人连醋意都没有了,自然也没有了爱意。
雾浓浓在国外百无聊赖,好不容易才熬到了寒假结束,第一时间就买了机票回来。
阳春三月的A市,阳光明媚,衣服穿得少了,人也精神了不少。雾浓浓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已经快到腰际的卷发,没来由地感到快活。
找了一顶活泼泼的红色毛线贝雷帽带上,雾浓浓抓了包包就往楼下冲,想小小宁了。
雾浓浓才跑到楼下就遇上了熟人,“师兄,你怎么也在这儿?”
乐毅拍了拍自己手上的书,雾浓浓瞄了一眼,发现应该是工程类的教材,才恍然大悟,“你也来A大了?”
“怎么,不欢迎?”
“当然欢迎,也不知道我们院长开出了什么条件才把你这个大神请到咱们这儿来的。”雾浓浓的话并不夸张,当初常青藤盟校邀请乐毅,他都婉拒了,却想不到能来A大。
“这么急,上哪里啊?”乐毅没回答雾浓浓。
“我去接Austin。”雾浓浓有些不好意思。
“我开车送你去吧。”
雾浓浓一脸灿烂的笑容,吊住乐毅的手臂道:“啊,有个师兄可真好啊。”
车到了宁家门外的时候,雾浓浓让乐毅在车里等她,她素来是爱面子的人,一定不能让乐毅知道她孩子的父亲对她是那样的冷淡模样,虽然特地选了宁墨不在的时间来,可心里到底还是留着一丝不切实际的期盼,希望他能如以前那样,会刻意的出现。
“杜阿姨。”雾浓浓笑着同杜若打招呼,又把买的小礼物递给她,然后道:“雾宁呢?”
“马上下来了,他在收东西,这孩子,自己的东西非要自己收,不让别人动。”杜若笑着让雾浓浓坐了。
雾浓浓的眼睛往房子里溜了溜,没看到任何宁墨存在的可能,心里暗自叹息一声,说好了要放下,可心里却老惦记着。
好在雾宁很快就背了个小书包,从楼梯上“笃笃笃”地跑下来,雾浓浓赶紧起身,“慢点儿,宝贝。”
结果雾宁越跑越快,一下就扑进了雾浓浓的怀里,将她撞倒在地,然后在她脸颊上猛亲了两口,口水亮晶晶地牵在雾浓浓的脸颊上,她欢快地笑了起来。
“宝贝,妈妈想你了。”雾浓浓眼睛有些酸涩,在小小宁脸颊上轻轻地啄了两口。
虽然才二十天左右没见,可雾浓浓就觉得小小宁长高了也长壮了,脸蛋看起来越来越像宁墨,神态间也有宁墨的缩影,看见他的时候总有种想流泪的感觉。
“跟Mammy回去好不好?”雾浓浓为小小宁整理了一下衣服,本来只是随口问问。
哪知雾宁却摇了摇头,而且特别坚定。
“为什么?”雾浓浓心里一阵害怕,难道这小子也“移情别恋”了?
“我跟爸爸说好的,走的时候,一定要给他打招呼。”雾宁奶声奶气却故作大人一般的样子,惹得雾浓浓又亲了亲他,只有爱极了,才会忍不住总想碰他,亲他。
“嗯,那你跟爸爸打个电话好了。”
“不,爸爸在上班,不好打扰他。”
“你也太懂事了。”雾浓浓一脸惊讶,真不知道宁墨是怎么教育这孩子的,“那怎么办?可是妈妈还有事情要做,要不然改天妈妈带你回奶奶家,你再跟爸爸道歉好不好?”
“不好。”雾宁将书包扔在沙发上,气嘟嘟地坐上去,“人要讲信用。”
雾浓浓一脸难堪。
雾浓浓和宁墨都不是讲信用的人,当场悔婚这种事都能做,哪里有什么信用,可没想到倒生出个讲信用的孩子来。
“好吧。那妈妈晚上再来接你好不好?”雾浓浓只能妥协。
雾宁点点头,简直像他老爸一样,说一不二,阴阳怪气,雾浓浓暗自腹诽。
雾浓浓站起身,不好意思地对杜若笑笑,“杜阿姨,不好意思啊,雾宁他要见了宁墨才肯走,晚上能麻烦你派司机把他送到我哪里吗?”雾浓浓并不想碰见宁墨。
“不要,你不是答应要来接我吗,Mammy?”雾宁气嘟嘟地站起来。
雾浓浓在心里拧了自己一把,看来小孩长大了,再也不能随便说话了,她不得不讨好地道:“好好,晚上来接你好不好?”
雾浓浓觉得这个小祖宗太难伺候了。
雾浓浓晚上来接雾宁的时候,便看见宁墨牵着雾宁的手站在客厅里,对自己点了点头表示寒暄,“我有些话和你谈。”
雾浓浓真是有点儿近乡情怯的感觉,不知道宁墨会对自己说什么,会不会是道歉呢?会不会只是拿雾宁当借口呢?雾浓浓想得心里一阵乱跳。
结果宁墨只是将手上一张列满东西的白纸递给雾浓浓。
“这是什么?”雾浓浓一头雾水地读着那张纸,“对菊花花粉过敏?!”雾浓浓将雾宁拽来看了看,想不到这孩子还有过敏症。
“只喝Kiwi牛奶,只喝阿南德矿泉水,只用Queen white香波,只用……”雾浓浓像被火烧一般地扔掉那张白纸,“这什么跟什么啊?”
宁墨没答话,只是从雾宁的书包里拿出一瓶洗发香波来。
雾宁一边吸着Kiwi的牛奶一边道:“妈妈,我只喜欢这个味道。”
“天哪,宁墨,你把我儿子养成了什么怪物啊?”
雾浓浓怒瞪着宁墨,这才多久啊,他就把雾宁给养成了这样个鬼样子,还让不让人活啦。
雾浓浓觉得自己特别委屈,可抬眼一看才发现,有人比她更委屈,更愤怒。
两父子全都停了动作,一脸愤怒和惊异地看着雾浓浓,表情如出一辙。
最后还是雾宁扛不住这种高气压才委屈地道:“Mammy,我不是怪物。”
雾浓浓翻了个白眼,心想,你就是个怪物,吃的喝的全是进口,普通超市根本买不到,说不定有的东西国内根本就没有,难道要让她打飞的去买生活用品?
宁墨猛然起身一把抓住雾浓浓的手腕,将她拖到隔壁花厅,还重重地将玻璃门关上,与世隔绝。
雾浓浓都还没来得及抱怨自己的手腕疼,宁墨就开始发飙了,“你在胡说什么,怎么能说自己的孩子是怪物?!”
雾浓浓看着宁墨,不知道他的愤怒从何而来,那句话可大可小,也可以当做玩笑,他有必要发这么大的火吗?
“你怎么能把他养成那个样子,这样他以后怎么活?”说起小孩的教育问题,雾浓浓也不怕宁墨了。
“什么不能活,你不是也活了三十年了吗,难道你也是怪物?”
雾浓浓愕然,她可没想过要让雾宁像自己,像她,那当然像个怪物了,雾浓浓有时候自己都有点儿那自己的怪癖没有办法。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宁墨居然那样大声地说自己的年龄,要知道雾浓浓痛恨岁月的流失已经到了不许别人给她过生日的地步了。
雾浓浓只能愤怒地“你……”一声,而无法反驳。
“我给雾宁报了幼儿园,马上就上课了。”宁墨的思维跳跃可真是快。
雾浓浓这边还没气够,就又被宁墨气得跳脚了,“不要你管,我已经给他报了幼儿园了,很好的幼儿园。”
“我的儿子不需要其他人来帮他安排,也用不着他母亲牺牲色相。”宁墨简直有点儿暴跳如雷了。
可雾浓浓已经暴跳如雷了,“你混蛋。”雾浓浓气冲冲地跑出花厅,拉了雾宁就走。
坐到的士上的时候,眼泪怎么也忍不住了。
虽然气愤宁墨的恶言恶语,可雾浓浓也知道宁墨在一定程度上并没有错,某种程度上她确实利用了自己的色相,利用了聂三。
宁墨轻轻松松能办成的一件事,她却需要花费很多。即使这样,也未必能让雾宁过上他应该过的那种日子。
雾浓浓眼泪朦胧地看着雾宁,第一次意识到,也许她太自私了。
“Mammy,你别哭,我不是怪物。”雾宁看着泪流满面的雾浓浓,有些笨手笨脚地去擦拭她的眼泪。
“你当然不是怪物,你是妈妈的宝贝。”雾浓浓搂着雾宁。
“那些东西,我可以不用的,Mammy。”雾宁以为雾浓浓是在为这个伤心。他本来以为母亲会高兴的。
在奶奶家的时候,父亲没少提起,她母亲只喜欢吃什么,只喜欢用什么,只喜欢看什么。小孩子总有模仿大人的习惯,何况是自己最喜欢的母亲。
“不是,不是这样的。”雾浓浓看着雾宁,觉得这孩子心思太敏感,又太体贴。也许都是她的错,她要忙着工作,还要忙着那无厘头的感情,对雾宁实在亏欠太多。
雾浓浓用脸贴着雾宁柔嫩的脸颊,“我想你了,宝贝。”她低低地说。
还没分离,思念便已经蔓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