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这样嬉笑了几句之后,气氛总算是融洽了起来。仿佛雾浓浓和宁墨之间,已经许久没有过融洽的时候了。
“滴滴”声从阳台上传了过来,雾浓浓正要起身,奈何有人比她的动作更迅速,已经将衣服抱了出来。
“有衣架吗?”
雾浓浓红着脸跳起来,“我自己晾吧。”雾浓浓眼尖地瞥见了那一堆衣服里红色蕾丝的三角形。
“嗯。”宁墨将衣服放下,拿起晾衣杆,将阳台上晾着的衣服收下来。
雾浓浓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变化,她这才精神放松地发现,四周都干净了不少,连小沙发上的靠枕都整理过了,是宁墨习惯的那种排列方式。
雾浓浓几乎有种错觉,时光又倒流回了很久很久。
那时候,宁墨坚持他们未来要生活在公寓里,小小的两间房,根本不是雾浓浓和宁墨住惯的花园别墅。
可是宁墨就是坚持,说那样才有家的感觉,两个人的距离总是保持在很近很近的地方。
这件事,雾浓浓大吵大闹也无济于事。
那个时候,宁墨总是逼迫自己做各种家务活,美名其曰“分享”,雾浓浓被剥削得最多的劳动,便是晾衣服。
他总是喜欢将她圈在怀里,手把手地教她如何把衣服晾上去,顺便揩油。
雾浓浓总是嘟着嘴怨宁墨太爱洗衣服了。
雾浓浓将衣服一件一件像模像样地晾好,再将刚才收下来的衣服放在沙发上,一件一件地叠起来。
所谓的叠衣服,也不过是把一件衣服,随意的裹一下,叠一下,看起来像那么回事,体积变小了就是。
“你这就算叠衣服了?”宁墨看着雾浓浓手上的一团球状衣服,笑出声。
雾浓浓面红耳赤,就想发飙,他管她怎么叠衣服啊。
“我来叠吧。”宁墨靠着雾浓浓坐下,接过她手里的衣服。
雾浓浓边看他手指翻舞,叠出来的东西那叫一个豆腐块,整洁极了,有棱有角,不能叠的衣服,他就挂起来,他无论做什么都做得那样完美。
叠好衣服后,宁墨静静地瞧着雾浓浓道:“我以后再不逼你叠衣服了。”
这样的话,这样的含义,这样的表情,让雾浓浓诧异。
犹记得那一年他们之间的对话。
宁墨总是逼着她叠衣服,他们互相调换,他喜欢叠她的衣服,她则必须叠他的衣服。
“我不爱叠衣服,就不能直接挂起来吗?”
“挂起来,哪里有那么多空间?”宁墨看着他们的公寓。
“谁让你买这种小房子的?”雾浓浓怒了,每天宁墨总是要缠着她做这做那,让她根本抽不出世时间去关心卢域了。
雾浓浓怒极的时候就将那一堆洗好的衣服,放在地板上使劲踩,“不洗了不洗了,脏了扔掉就好,干嘛要洗要叠,那么麻烦。”
记不清当时宁墨的反应了,反正大体是说,她做不成一个好妻子。
而后来,她的确没做成他的妻子。
“浓浓,如果我不逼你叠衣服,你还愿不愿意……”宁墨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缝里挤出来的,发音极为艰难阻涩。
其实雾浓浓很想听宁墨说下去的,她凭着女人的直觉,感到自己要成功了。
虽然这样的成功来得莫名其妙,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对了,就那样打动了宁墨的铁石心肠。
可惜病情不饶人。
雾浓浓面红耳赤,借由低头吃水果的空挡,想要避开宁墨那灼烫人的眼神,那知道刚吃到嘴边,就被那水果的浓香给闷住了,夺命狂奔似地奔到了洗手间。
干呕。
“胃病又犯了?”宁墨紧接着就跑了进来,揽住雾浓浓的腰。
雾浓浓一脸苍白。
她虽然有胃病,可是今天这状况可不像胃病犯的征兆,胃病是绞着疼痛,可今天明明就是看什么都反胃,晕车似的感觉。
再算一算大姨妈迟到了多久,雾浓浓好歹也是伴着肥皂剧长大的,这里面的含义不言而喻。
只是想不到宁墨的眼神那么敏锐和毒辣,“你……”宁墨忽然咧口笑起来。
这一笑,便仿佛春暖时候的山谷,汪洋似的绿色里忽然盛开了星空璀璨的野百合。
足以让人喟叹,呐喊,驻足一生也甘愿。
这样的笑容,宁墨很少有,他的笑总是淡淡的,含着一丝调味剂似的嘲讽,内敛而让人心怦怦跳。
上一次见到这样的笑容,大约是在宁墨求婚的那个盛大场面上。
也许正是为了这样的笑容,雾浓浓才没有当场反悔吧。
这一刻,他像个孩子,笑得无邪而真诚。
“我们去医院。”
宁墨不容雾浓浓抗拒地就将她押往了明仁医院,正是伍又任院长,而他是幕后大股东的那家医院。
“不是什么大病。”雾浓浓还在别扭,未婚先孕可不是她出生的那个家庭所教授给她的东西。只是,她也实在想不到老天爷总算对她厚爱了一回。
宁墨捏了捏她的手,嘴上的笑容一直没消失过,“但是是一件大事。”
宁墨熟门熟路地走进医院,“伍院长在吗?”
“找他做什么,他又不是妇产科大夫?”雾浓浓心里一紧张,把这心照不宣地“秘密”给吐了出来,顿时羞愧得低头不语。
那小护士赶紧道:“我去叫伍院长。”
宁墨对她笑了笑,“不用,我只是随口问问。”雾浓浓觉得宁墨真是多此一问。
只是这样的随口一问,之后自然有溜须拍马之辈会告诉伍又的。
很快妇产科方面的权威李副院长便亲自来陪同宁墨和雾浓浓做检查,“这个很简单的,验一验血就可以了。”
“验血?”雾浓浓觉得她心口有些颤抖,她本能地想往后退,奈何宁墨揽着她的腰,她不得不被他半推半抱地上前,李副院长笑得别提多暧昧了。
“验血一点儿也不疼的,放心吧。”宁墨揉了揉雾浓浓的头发,“你也想知道结果不是?”
雾浓浓是被宁墨硬拖着坐上验血那张椅子的。
这验血自然也少不了打针最不疼的王姐。
宁墨替雾浓浓将袖子挽高,对王姐笑了笑,“王姐,咱们不急,让浓浓做一下心理准备。”至于宁墨使的眼色,雾浓浓就没看见了。
雾浓浓松了口大气,觉得宁墨此刻还不失为一个人。
“好,我先帮她消一下毒。”王姐的动作很温柔,有一种母亲的温柔,所以雾浓浓并不排斥。
宁墨看着雾浓浓道:“我想起个笑话。”
雾浓浓不理他,他能有什么好的笑话。
宁墨不管她,自顾自地道:“话说,新婚之夜,送亲的宴席都散了。第二天厨子检点桌面的时候,发现不见了一个糖人。新娘子忽然大笑起来,旁边的人就问她笑什么,你猜她笑什么?”
雾浓浓好奇心不能说不重,她瞬间就被宁墨忽悠了过去,“她笑厨子太马虎么?”
雾浓浓的话音刚落,忽然又尖叫起来,“痛。”那眼泪立刻盈了眼眶,王姐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扎了针。
宁墨立刻按住她的手臂,“别动,一会儿针头斜了,戳破血管。”
“你……”雾浓浓愤恨地看着宁墨。
宁墨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道:“乖,坚持片刻,我告诉你答案。”
雾浓浓用脚猛踢了一下他。
他还是兀自笑着,“那新娘子说,‘怪不得昨晚有人的舌头甜津津的。’”
雾浓浓没笑出来,旁边的王姐就笑了出来,“好了。”
宁墨替雾浓浓用棉签压住出血点,对王姐抱歉地笑了笑,“这比带孩子打针还折腾。”
王姐看着他二人笑了笑,“你回去多吃点儿糖人,新娘子就不生气了。”
宁墨笑出声,雾浓浓被他二人笑得脸都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