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遇到秦牧之前,顾絮影从来没有那么相信缘分。
有时候,拯救一个人,往往不需要多壮烈的举动,只需要一个随手的善举。
秦牧是她最痛苦的岁月中的一点微光。
在回忆往事的过程中,顾絮影写完了信。
然后把厚厚的信纸装进了信封。
顾絮影有想过给妈妈寄些其他的物品,但被那个地方拒收过一次后,她也就打消了念头。
第二天一大早。
顾絮影就将那封信通过邮政特快专递EMS进行投递,希望信能早点到妈妈的手里。
从邮局出来后,没过多久她就收到了秦牧的消息,约她一起去医院取婚检报告。
顾絮影没想到报告出来的速度会这么快,但昨天去那家医院婚检的人确实不多,她与秦牧更是当天上午就做完了所有的检查。
秦牧大概还特意嘱咐过医院方面加急。
“不用接我啦,我在外面。”
走在路上的顾絮影匆匆回了一句,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上车后,司机看她一直抱着手机,不禁调侃她。
“美女别只顾着玩手机,先说下你要去哪儿?”
顾絮影笑了下,默默把地址在手机备忘录里打出来。
递给司机看时,又指了指自己的嘴,然后摆手,示意司机她无法说话。
司机脸上的笑意僵住,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因为见了太多次,顾絮影能够轻易读出他眼里的情绪是怜悯。
“怎么不让家人陪你出来呢?怪不方便的。”
司机凑近看清字后,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向顾絮影道。
但他并没有要从顾絮影这里得到一个答案的意思,只是惋惜地摇了摇头。
“唉,好好一个女孩……”
不会说话,确实是一个不容忽视的缺憾。
顾絮影早习惯了大家表露的类似反应,在这样的场合里,她一次次被人们提醒着一件事。
她是一个残疾人。
知道她是后天失语后,大家的惋惜会更甚。
觉得她就像是一幅新画的油画,被不小心溅上了黑色的墨,从此不再完美。
无端地,顾絮影想到了秦牧。
他只在第一次意识到她不会说话时惊讶了下,在此之后,就从来不曾再特意提起此事。
秦牧会下意识体谅她,照顾她,但绝不会刻意显出她的“特殊”。
有时,顾絮影也会乐观地想,一体两面,成为失语者,其实同样会有一点小小的好处。
比如在司机热情地同她说话时,她不用再费心去想回复的话语,斟酌措辞。
只需要静静地坐在那里听,到达目的地后,痛快地扫码下车,向司机回以微笑表示感谢。
医院门口。
秦牧比她早到了五分钟,已经停好了车,正从车上走下来。
顾絮影朝着他挥了挥手,两人一起走进医院,去拿婚检报告。
在医学检查证明上,顾絮影看到了上面写着的唯一一行字。
“未发现医学上不宜结婚的情形。”
如此简单,但对于婚检来说,已经足够。
随后,秦牧又主动将他的那份详细报告递给了顾絮影。
表露出的,是绝对的坦诚。
顾絮影不禁不好意思起来,也将自己的那份给了秦牧。
但报告数据太过专业,他们只是扫了眼每页最底下的结果,很快就还给了对方。
他们收起婚检报告,就一起往楼下走。
“不能直接上去,看病需要先挂号,您是哪里不舒服?”
在一楼大厅里,导诊台的那位护士正在询问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奶奶。
或许是因为沟通有些不畅,护士将声音抬高了些,而那位老奶奶则显得十分着急慌乱,伸手在空中一遍遍比划着。
顾絮影路过时,忍不住放慢了脚步,最终在导诊台附近停下。
“发生什么事了?”秦牧向护士问道。
“这位病人是聋哑人,没有家人陪同,还不识字。”护士有点无奈,“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她沟通。”
老奶奶不会说话,也听不见,两人刚才因此掰扯了很久,可沟通不畅的问题却一直无法解决。
“她会手语的。”
顾絮影急忙上前几步,捧着手机走到了护士的面前。
但护士还是一副为难模样。
绝大部分医护人员都不懂手语,医院里暂时还没有配套手语翻译服务设备。
所以听障和失语人士看病时,基本都有家人陪同,代为表达病人的意思。
像今天这位老奶奶一样,孤零零一个人过来的,还是头一回见。
“我也会手语,而且听力正常,可以帮你们沟通。”顾絮影主动建议。
护士看到这句话,顿时眼睛一亮,一个劲儿地和顾絮影说谢谢。
顾絮影收起手机,开始用手语询问老奶奶的身体情况。
得知她老年独居,这几天突然觉得心脏很不舒服,这才一个人来医院检查身体。
顾絮影把她的话用文字记录下来,随后给护士看,护士明白了意思,带着她顺利地到了自助挂号机前。
顾絮影紧随其后,用手语和老奶奶沟通,再传达给护士。
最终,老奶奶成功挂了号,笑着对她们做了个感谢的手势。
能够真正帮到和自己面临类似困难的人,顾絮影心里感到无比开心和满足。
她和秦牧走出医院,上了车后,脸上的笑意依然未消。
但顾絮影侧过身时才发现,秦牧像是在认真思考问题,迟迟没有启动车子。
“一直只能用文字来交流,是不是也会累?”秦牧问道。
如果回答说不累,多少显得虚假。
顾絮影最终默默点了点头。
打字需要耗费时间,尤其是长聊。每天只能用手机和人交流,有时会让顾絮影感到疲惫。
“但是总体来说,文字比手语要高效和方便许多。”
顾絮影认真打出了文字。
“懂手语的人很少。但绝大多数人,都能看懂文字。”
如果和一个压根看不懂手语的人,用手语沟通,那大概是会被急死。
所以顾絮影即使学会了使用手语,平时也用得很少。
她只在必要的场合里使用手语,就像今天。
可这些解释并不能让秦牧的神情显得轻松些。
顾絮影一时有种错觉,身旁的秦牧似乎是在心疼她。
于是顾絮影忍不住又发了两行字。
“其实这几年,因为说不了话,我反而还学到了不少知识。”
“什么知识?”秦牧问道。
“比如我以前根本不知道,整个繁城登记在册的听障、失语人士,加起来能有一万人。”顾絮影慢慢回道。
“也就意味着,繁城每一百个人里,就会有一个听障、失语人士。”
百分之一的占比,其实已经是很多人。
但在多年以前,还不曾成为他们中的一员的顾絮影,很少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在外面的种种不便,让他们很少出门,久而久之,自然也就容易被这座城市所忽略。
“不过有时候想想,我也是幸运的。”
“我十六岁失语,没有影响我身体的其他方面。”
听障与失语往往相伴,就像在医院里见到的那位老奶奶。
如果终其一生都只能在没有声音,没有言语的世界里生活,那样未免太过残酷。
顾絮影自觉话题变得沉重起来,于是话锋一转:“对了,你上次说要我早点搬进秦家,大概是什么时候?”
“近几天。”秦牧回道。
“这么快嘛……”顾絮影吓了一跳,犹豫起来,“我的东西还需要好好收拾一下,虽然不值钱,但对我来说很重要。”
秦牧闻言,却没有立刻应声,而是望了她好一阵,才尝试着开口问她:“絮絮,我能不能去看看你的家?”
秦牧对她住的地方有些好奇。
他先前几次接送顾絮影,但从来没有上楼进过顾絮影的屋子。
顾絮影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又没有什么非要拒绝不可的理由,也就慢悠悠地点了点头。
于是秦牧终于发动车子,朝着顾絮影的家驶去。
在楼下停好车后,秦牧第一次和顾絮影一起进了楼。
七楼。
顾絮影拿钥匙打开了门,引着秦牧进屋。
小小的出租屋大概只有三十平,可里里外外都被整理地很整齐。窗户被打开后,整个空间都显得很明亮。
顾絮影置办的每件家具都很用心思,虽然价钱不算贵,但也确实不是千篇一律的大众风格。
因为画家职业的缘故,家里的墙上挂着几幅顾絮影自己画的油画。
奶油白的小茶几上,摆着一盏铃兰花朵台灯,光线柔和而温馨。
花瓶里插着几枝草莓杏仁饼玫瑰,桃粉色的小包子花骨朵含苞欲放。
秦牧刚在小客厅坐下,顾絮影很快就拿来了新买的苹果酒招待他。
久在生意场上,秦牧少不得参加酒局饭局,可喝苹果酒这样低度数的果酒,却还是头一回。
秦牧接过杯子,试着喝了一口,苹果酒中带着轻微的柠檬与香草香,酸甜交织,诱着人想要多喝几杯。
而顾絮影自己也是如此,忍不住倒了第二杯与第三杯,还不停下,尽情享受苹果酒的清甜可口。
秦牧不难感知到,顾絮影是真正热爱生活的人。
会把简陋的房子装扮一新,充满生机。
“絮絮,突然有点不忍心让你搬来我家。”
秦牧放下酒杯,静静看着顾絮影。
“他们没有一个是善茬,等你搬进去,一定会给你委屈受。”
顾絮影的家温馨而美好,是一片舒适的小地方。
可他的家,却复杂阴沉。
平心而论,顾絮影被卷进秦家的事里,不是一件好事,尽管她心甘情愿。
喝了酒的顾絮影脸颊泛红,也随之望向秦牧。
“我才不会任人欺负。”顾絮影认真写道,“我觉得我能帮到你,还能保护你。”
顾絮影一定是有点醉了,才能够这么毫无顾忌地将心里话写了出来。
她一心只向着秦牧,在生日宴上第一次看到秦家的人,知道了他们对秦牧的态度后,就不由自主地心疼秦牧。
秦牧看到她的话后,情不自禁地笑了下,而后缓缓靠近她,在她耳侧柔声问她。
“那你想怎么保护我?”
或许顾絮影没有想到,秦牧还会有这样一番反问。
听到这句话后,顾絮影想了很久,才写到:“至少我会永远站在你那边。”
是立场问题,他们该是最牢固的同盟。
秦牧本想和顾絮影继续聊下去,但顾絮影此时却在专注于继续喝苹果酒,因为没什么酒量,很快就醉意越来越深。
紧跟着,她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先是无力地靠在秦牧的肩上,不久后,更是伸出手臂来,像是想要抱住秦牧。
大概无关情爱,只是想寻处柔软倚靠,好睡得安稳。
想要避开,如此轻巧。
可秦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顾絮影圈住了他的脖颈。
“好。”秦牧语气放缓,将顾絮影方才的话应得很迟很迟,温柔道,“但是絮絮,我会先护住你。”
作者有话要说:秦总:絮絮好可爱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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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碗冰糖雪梨,出自保姆之手,连送给她都是他父亲的授意。
他的那些情书,也不过是他口中的“虽然送给她,但你要知道,我心里真正的收信人是你。”
于是陈彦迟一直守的,自然也不是礼,而是他为白月光独留的心间干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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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里。
半醉半醒间,温舒白看着吧台处调酒的清俊男人,似乎越看越顺眼。
“就是你……”温舒白的手已握不稳酒杯,醉眼朦胧,“要不要和我订婚?”
商叙饶有兴致地盯着面前的女孩,轻勾起她的下巴。
“温大小姐,先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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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彦迟花了太久时间,才意识到温舒白在自己心中的分量。
为了挽回温舒白,他失了曾经的所有底线,低声哀求她看他一眼。
而温舒白已被另一个男人揽在怀里。
身为金融巨鳄的商叙对着温舒白柔声安抚,而后悠然开口:“陈彦迟,你早就出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