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后,周哲突发奇想,说要组织社团成员来个团建。
秋意正好,枫树林已经成了红彤彤一片,附近的小河边也被限时允许开展烧烤活动。
目的地位置很偏,只有摇摇晃晃的公交车可以抵达。
陶思素再一次起晚了,因为熬夜和室友玩黄金矿工双人版。
在再一次抓不住带钻石跑的小猪后,陶思素于凌晨两点怒拍板弃游,在不甘中辗转反侧,愤愤入眠。
没赶上大部队出行,陶思素只得自己踏上路程。
往红岩滩方向的839路公交车上挤满了人,司机开车随心所欲,陶思素扶着把手依旧摇摆不定。
终于,在停靠市区的时候,那群报复性游玩的大学生蜂拥而去,陶思素得以获得一个入座的机会。
同时,也有少许从此上车的人。
在岑安衍扶着颤巍巍的老奶奶上车时,陶思素还在剧烈吸收着新鲜空气。
最后一个空位在她的正前方,老人顺利落座。
两人一个对视,岑安衍提着几袋零食站在了她跟前。
她因为呼吸太剧烈脸憋得通红,“学长坐吗?”
“不了。”他将零食袋搁在脚边,微微曲手,随意拉过脸旁的拉环,“难得你没坐反方向。”
他会这么说也不奇怪,他请客那天,她两次坐错方向被他强制拉回。
“那天是意外,我心情不好嘛。”她无力狡辩,试图挽回自己的名声。
“哦,那看来今天心情挺好。”他望着她眼下明显的青□□:“高兴到晚上都睡不着觉,跟秋游的小学生有得一比。”
陶思素:“......”
无力反驳。
越往深处开,车上剩余的乘客越少。
如若乘客不提前打声招呼,司机甚至会不合规范地驶过站台,不做一丝停留。
于是,陶思素只好在即将临站时,提前站在下车口暗示司机。
岑安衍不解,“站着干嘛?”
“我怕司机不等我下车就走了,那不就剩我孤零零一人吗?”她语气有些委屈。
岑安衍不满冷哼,“难不成我会自己偷偷下车,不管你死活吗?”
“我又不是什么冷漠无情的人。”他补充道。
陶思素痴傻看着他,一时竟无话可说。
突然,司机一个急刹车,陶思素就这么向后倒去。岑安衍手忙脚乱拽住她包上的挂件玩偶,陶思素才没能够扑到地面狗啃。
她站在原地还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岑安衍确保人无事后,看着摊在手里的秃顶小黄鸭,又瞧了一眼她包上残留的鸭顶有些犯难。
车飞逝而去,扬起一片灰尘。
两人站在马路边面面相觑,岑安衍沉默半晌主动开口,“那个,这鸭我之后赔你一个一模一样的。”
陶思素晃晃脑袋,“不用啦,学长都拯救我于水火之中了,我感谢都来不及,还要啥自行车。”
“不是一码事。”岑安衍不认可,将鸭收回自己包里,“这个先给我,我想想办法。”
陶思素仍旧试图劝解,“真不用,这个不是很好找的。”
岑安衍仍旧坚持,但当他在各大购物软件上空手而归后,他才明白她嘴里的不好找有多真切。
“这个你就别管了,我会想办法。”岑安衍从零食袋里翻了一包番茄味薯片塞到她怀里,“这个先做个初步安慰。”
两人走到团建目的地,周哲看到一前一后的两人神色暧昧,“哟,约着一起来的呢?”
岑安衍白了他一眼,随手把手里的大包小包扔到他身上。
周哲笑眯眯翻着东西,“这回没把零食送小姑娘了吧?”
岑安衍:“......”
一旁手捧薯片的陶思素心虚不已,忙不迭把薯片丢进袋子里面,她尬笑着,“呵呵,没有没有,我在一旁全程监督着呢。”
“有学妹在,我肯定放心。”周哲很捧场。
岑安衍瞧着两人有来有往,他蹙着眉凑到陶思素耳边,“回头重新补偿你。”
陶思素很想说不用了,可人留下这句话就径直走去了烧烤架旁。
周哲还在一旁慈母笑,“快快快,咱家安衍同志的烧烤手艺一绝,你赶紧过去尝尝。”
可明明还在起火阶段,她现在去尝什么?
见陶思素一动不动,周哲推着她的背往前走,后直接把人按坐在岑安衍的左手边。
他力道过大,陶思素半个身子硬生生撞到了岑安衍怀里,嘴唇和他脱去外套的裸露手臂来了个亲密接触。
陶思素还没来得及起身解释,就见岑安衍不动声色把人推了出去,又默不作声挪了半个屁股出去,她只得收起预备出口的话默默装死。
不敢看对方,现在离开又有种坐实罪名的感觉,她只好坐在一旁假装清点脚下的碎石。
火慢慢点起,飘起一缕又一缕烟。
岑安衍看了一眼身旁的缩头乌龟,无奈道:“陶思素,换个位置坐。”
“哦。”被点名的同学站起身,僵硬到同手同脚就要往远处走。
“不是赶你。”岑安衍喊住她,拿她有些无可奈何,“坐我右边。”
“你不觉得这烟熏得慌吗?”他指着往她那端飘散的烟雾说着。
风正好从右侧吹来,吹来丛林香,吹来哗哗水流珠,也吹来呛人烟。
猛回过头的姑娘被烟熏得咳嗽了几声,眼睛也被熏得泛红带泪。
岑安衍瞧她那不知所措的小可怜模样叹了口气,随意往旁边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丢了一件外套,没甚感情起伏道:“喏,就坐那吧。”
“好,谢谢学长。”
陶思素应了声,双腿并拢乖巧落座,像期待老师夸奖的小朋友。
“牛肉可以吃吗?”他睨她一眼问道。
“可以可以,我不挑食的。”陶某大言不惭。
岑安衍将一把牛肉串烤熟后,他停顿了几秒还是往肉串上补撒了一把辣椒粉。
毕竟,这姑娘之前还嚷嚷着要吃爆辣湘菜来着,这回就当是弥补她了,岑安衍想着。
陶思素望着面前香气扑鼻的好东西,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她眼神直勾勾落在烧烤大师翻飞的手指间。
当那把致死量的辣椒粉铺满肉串时,口嗨王者呆滞了。
“拿着吃吧。”岑安衍大气地分了她一半。
陶思素颤颤巍巍接过来一串,“哈哈,我吃一串就够了。”
“这么克制?”岑安衍不解,他记得两人唯一那场饭局上,她可是海吃了好几碗大米饭。
“呵呵,我在减肥。”她僵硬地扬起嘴角。
岑安衍望着她合格的身形没出声,不理解但尊重。
自己带够水了没有?待会儿不会死在这里吧?陶思素望着手中红彤彤的大肉串迷茫又无措。
123,鼓足勇气一口咬下去......
眼前一黑,菜鸡陶思素握着肉串一时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岑安衍分完肉串回来,看见泪眼朦胧的小姑娘大吃一惊,他迟疑问道:“这是又想起家的味道了?”
“啊!好辣!”陶思素微张着嘴剧烈呼吸着,“我要喝水。”
说着她把手中的肉串交到迷茫尚未缓过神的岑安衍手中,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从包里翻出水瓶猛灌下去。
还是好辣,喝水完全没起到解辣效果。
陶思素鼻头发红,嘴唇微肿,眼泪不自觉就盈满了眼眶。
罪恶源头岑安衍被吓了一跳,他立马丢下肉串,在一众零食袋里翻找着。
他记得他买了一大瓶椰汁,放哪个塑料袋来着?
“找啥呢?”周哲美滋滋吃着肉串发问,“跟掉钱眼里似的。”
“椰汁看到没?”岑安衍懒得跟他计较,当前人命要紧。
周哲从身后掏出来小半瓶,“这呢,估摸着还有个三分之一吧。”
岑安衍迅速接过,往陶思素杯里到了半杯。
“快喝。”
陶思素接过咕咚咕咚狂咽,带着极度甜蜜的椰奶很快化解了她的处境。
岑安衍看她像搁浅的鱼儿重归河水,他微微放了心,“还活着吧?”
“活着,活着。”陶思素重重点头,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
“不是说能吃辣吗?”他心下疑惑。
“那不是因为这次的太辣了嘛。”陶思素心虚开脱。
岑安衍有些怀疑,他另取一根串尝了一小口......
额,瓶里仅剩的那点儿椰汁被他一饮而尽。
于是两人出面讨伐采购人周哲。
岑安衍黑着脸,赤着目斥他,“你买的这什么破辣椒?”
“你说的这什么话,我可没私吞团建费,我买的可都是最好的辣椒。”周哲举着手中的付款记录证明着自己。
“你不觉得辣过头了吗?”岑安衍冷眼看他,“这是正常人能接受的辣度?”
周哲满头问号,又拿过一根串当着两人面面无表情地吃下去。
他问:“怎么不能吃了?”
沉思半天,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于是抱着肚子狂笑。
“不会是两个吃辣菜鸡企图来正常选手这找面子吧?”
岑安衍:???
他自己不能吃辣他很清楚,可是旁边这姑娘不是吃辣高手吗?
他转过头晦涩不明瞧着她,“所以其实你不能吃辣?”
“不是,大哥,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能吃辣?”陶思素吃惊地长大了嘴。
“地铁,湘菜馆,光头大哥,辣酱。”他一一帮他回顾着那天。
“我是在泄火。”陶思素无辜,“泄火懂吗?”
岑安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