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梓馨敲了敲门,听到“请进”二字后,才推开门走进了房间。
林默看见她,笑意绽放开来:“夏警官?你没事吧?”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如果不是我把你叫过去,你就不会受这罪了。我在迷阵里没有见到你,出来后也没找到你,我还以为……”夏梓馨声音小了下去。
“以为我死了?”林默为她的歉意感到好笑,“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呃……”这下夏梓馨又不好意思了,用手里的笔记本随意扇着风,掩饰着尴尬,“我没有特意担心你了,就是觉得,那个,觉得是我连累你了。”
“不要这么说,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还有,你是来给我做笔录的吗?”总不可能是来与自己叙旧的。
夏梓馨恍然记起:“哦,哦!对……你怎么知道我要来做笔录?”
她其实和林默差不多时间来到军医院,她与几个l特工队的队员一起被叫来帮忙做笔录,然后,就要给所有经历这件事的人洗脑,灌入新记忆。
刚刚在分配任务时,她眼尖地一眼看到了名单上最后一个就是林默,于是主动将最后面的那批人员笔录任务揽了过来,第一个就过来找林默。
想着等会儿她要哄骗他带上那顶头盔,用那个脑电仪洗去他在迷阵里的记忆,她感到有点对不起他。
“刚刚的护士说了,会有警员来问话。”林默的回话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你是想问我在里头的经历吗?”
“嗯,是的。”夏梓馨翻开笔记本,这个动作让她想起上一次在洛都大学,林默也曾这么拿着本子采访他,只是现在互换了身份。
已经有一部分人做完笔录并进行了洗脑,其实大多数活下来的人的故事都大同小异,多问几个价值不大,但l特工队又不想放弃可能的特殊情况,还是坚持对每个人都做一下问询,巨大而重复且不那么重要的工作才分配给了她这个刚入队没几天的菜鸟。
林默也不会让自己在这里头有什么出彩的表现,厉苍之前老揪着自己不放,不能再让他有机会怀疑自己了。
于是,林默编造的故事,不外乎在迷阵里跟着大家一起去打妖兽,一路躲一路跑,最后跟着大伙儿一起出来了这种套路。
“……很好。你还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夏梓馨画上了最后一个句号,心里忍不住吐槽了一句,l特工队那么多黑科技,就不能整一支自动转换为文字的录音笔吗?这写得手真累。
“嗯……就是想说,你没有事情,我很高兴。”
夏梓馨正检查着笔录上的错别字,听见这话抬起了头,对上了林默浅浅的笑,心里咯噔地跳了一下。
林默是发自内心说这话的。撕开空间裂口布阵的是个很厉害的妖兽,当林默从对方的迷阵中好不容易醒来时,他第一时间想起的就是夏梓馨、厉笙、厉苍还有胡乐。
他活了一千年,每一个身份,或多或少地会有几个聊得来的人,真正交心的人很少,他总是担心自己会给这些脆弱的人类带来厄运,厉笙所遭受的就是明证。
在河滩上见到夏梓馨、厉笙和厉苍都安然无恙,他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大半,现在,就剩胡乐生死未卜了。
林默盘算着要在调查l特工队这座地下医院的同时,怎么去查找胡乐的信息,另一边夏梓馨已羞得一脸火热,她“啪”一声合上了本子。
“我是警察啊……哪会那么容易出事……”她拨拉了下自己的领口,觉得身上居然开始冒汗,“那个,那个,我问完了,你等一下,我叫同事来给你做检查……”
夏梓馨站起来走向门口,很快,林默就会忘记自己曾进入一个幻象空间了,自然也不会记得劫后余生时对她的牵挂,这个想法让她有些许失落。
她甩了下头,觉得自己简直疯了。
“夏警官,请等一下……”
这又咋了?又叫她干嘛?她的手原本已经搭在把手上了,听见林默的叫声在门上胡乱摸了一把,才扭过头看他:“呃?”
“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我们班很多同学都进礼堂看表演了……你能帮我看下有多少洛都大学新闻系的同学生还了吗?其中有个叫胡乐的,是我的舍友……”
想来想去,让夏梓馨帮忙找胡乐应该是效率比较高的方法,希望她不要拒绝……
夏梓馨倒是答应得很爽快:“没问题。不过……如果真的找不到,你也别难过……”
“嗯,我明白的。”死了三千多人,活下来的都是幸运儿。为什么自己不早一点清醒呢?这样就能让更多人活下来。想到这,林默难受了一下。
“那……我先出去了。”
夏梓馨真的走向了大堂前台,只是,她没必要回头去找林默回话了,特工们稍后就会进入他的房间给他洗脑,然后把他送到地面,等他清醒过来把他打发走。
这么做,也许只是不想充当花言巧语骗他洗脑的角色,也许是因为自己已经答应了……
林默看见两名特工提着脑电仪进入房间,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东西他第二次戴了,不过还是装样子问了下这是什么东西,得到一个“检查是否有脑震荡”的敷衍的回答后,他配合地戴好了头盔。
被“消除”记忆后,林默与其他几个刚刚同样操作完的生还者一起被安置在病床上,推进了电梯上行。
到了地面的住院大楼,由于人满为患,他们暂时被推在了走廊上,四处人来人往的,反而没有人注意到他了,他趁机滚了下床,然后装作刚刚绑好鞋带的一个正常人,光明正大地沿着来路回到了电梯前。
没有特殊指令,电梯是不会下去地下层的秘密基地的,这没关系,将电梯监控调停几秒钟,他跳出电梯轿厢,顺着电梯井往下爬。
整个过程还算顺利。刚刚装作昏睡时候被往外推的时候,他其实也一直在偷偷留神着路线及环境,将一些监控盲区记在了心里。
他注意到所有人都被安置在靠前的几条走廊的房间内,最后有一条走廊灯光相对昏暗,那边没有人走进去,也没有人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