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吉蒂:
想找个人说话的渴望变得如此不堪忍受,我莫名其妙地想到选择彼得来扮演这个角色。白天偶尔去他的房间,我总觉得那里舒适温馨。但是彼得很谦虚,别人打扰到他,他也不会下逐客令,因此我从来不敢待得太久。我很害怕他会觉得我讨厌。我在找机会去他房间里逗留并让他开口说话,但不让他察觉,昨天我有了机会。你瞧,彼得现在迷上了纵横填字游戏,整天都不干别的。我帮他猜,很快我们就在桌子旁面对面坐着,彼得坐在椅子上,我坐在长沙发上。
当我观察他深蓝色的眸子,看到由于我的突然到访让他感到害羞时,我就有一种美妙的感觉。我能读懂他内心的想法,从他脸上,我看到不知道该如何表现的无助、不确定的表情,但同时也有一丝男子汉的意识。我看出他的羞怯,心受感动。我想说:“跟我说说你自己。透过喋喋不休的表面窥探我的内心。”但我发现想出问题要比提出问题容易。
一个晚上过去了,什么事都没发生,除了我跟他讲了那篇关于脸红的文章。当然,不是我给你写的那部分,仅仅是说随着成长,他会变得确信自己。
夜晚我躺在床上痛哭流涕,始终确保没人听到。我要恳求彼得帮助的想法简直让我恶心。但是人们会千方百计满足他们的愿望,拿我来说,我决定要经常去找彼得,设法让他和我交谈。
你不要以为我爱上彼得了,我确实没有。如果范丹家有一个女儿而不是儿子,我也会试着和她交朋友的。
范丹家的独子彼得,他逐渐成了安妮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
今天早上我不到七点就醒了,而且马上就记起我做的梦。我坐在一张椅子上,对面是彼得·席夫。我们在看玛丽·博斯的素描簿。梦境那么逼真,我甚至记得其中的几幅画。但这还没完——梦在继续。彼得的眼睛突然与我相遇,我盯着这双温柔的棕色眸子看了很长时间。接着他温柔地说:“我要是知道,我早就来找你了!”我猛地转过身,情绪激动。之后我感到一个柔软、沁凉、温和的面颊贴着我,感觉好极了,好极了……
就在这时我醒了,仍感觉他的脸颊贴着我的脸颊,他棕色的眼睛深深地看进我的心里,深得可以知道我曾多么爱他,现在仍然多么爱他。我又一次热泪盈眶,很悲伤,因为我又一次失去了他,但同时也感到高兴,因为我确信彼得仍然是我的唯一。
这很奇怪,但我常常会在梦里看到这些清晰的画面。一天晚上我清楚地看到了奶奶,甚至能辨认出她柔软起皱、天鹅绒般的肌肤。还有一次,外婆像一位守护神出现在我面前。接着是汉尼莉,对我来说她代表我的朋友以及广大犹太人的苦难,所以我为她祈祷的时候,也为所有的犹太人和所有需要帮助的人祈祷。
而现在是彼得,我最亲爱的彼得。我脑中从没有过他如此清晰的画面。我不需要照片,就能如此清楚地看到他。
你的安妮